月明星稀的明媚夜晚,空氣中飄浮著桂花細微的芳香。
昆蟲在路燈下飛舞捕食著獵物,昏暗的光線照耀著夜歸的行人,將身影拖得斜科長長。
紀雲柔暗地裡跟蹤吳老大已經有一段時間,隨著前方人物腳步頓住,她隨即隱身在大樹後聆聽動靜,但眼光卻被角落的一個發亮物所吸引。
雜草堆中有一枚光亮耀眼的物體,那奇妙的光澤令她移不開視線,紀雲柔蹲下身子用手一撥,光潔的銀色奇石頓時出現在她眼前。
好美!她差點發出驚呼聲,那亮晶晶的寶石躺在她粉白的掌心,眩目的光芒耀得她睜不開眼。她悸動地握緊那枚奇石,直覺今晚會有令她驚喜的事情發生。
打鬥聲從牆的另一側傳出,紀雲柔收穩心神,聽到不絕於耳的叫囂聲。
她連忙將奇異的石頭收起,不動聲色的繼續聽下去。
「龍羽翼!你的死期到了!」
黑道混混們獰笑著抄起棍棒刀槍,火拚的鋼鐵撞擊響徹夜空。龍羽翼?那名字對紀雲柔來講並不陌生。
龍家在台灣的近代發展史上赫赫聞名,從最初打殺起家的黑道大亨,到近幾年來龍星集團的崛起,無一不被外人所津津樂道。
傳聞龍星地下神秘組織從事著秘密的犯罪活動,一直有消息說龍星集團設立地下兵工廠,開發研製精密武器,集團本身不過是個洗黑錢的幌子罷了。
台灣警方對龍星向來重視,但礙於龍星現今躋身知名企業的身份,只得安排人潛入秘密調查,一來方便掌握他們犯罪的證據,二來也掌控龍家的動態,生怕他們將治安搞得天翻地覆。
紀雲柔現在正是春命追蹤龍家動態的特勤隊員,她效力於全台赫赫有名的「威風特勤小組」,由於她膽大心細和認真負責的態度,在隊內屢次建功,因此便從普通的警職員,調為執行特別任務的特勤隊員。
龍羽翼是個神秘的人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他,不管是長相、年齡、抑或任何檔案,全都無從考察。
她已經與他暗鬥了將近半年,從沒有見過他的本尊,那男人似乎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每次她順籐摸瓜找上門去,他總早她一步溜之大吉,根本就把他們警察耍著玩。
「找死!」
一個冷淡的男子嗓音隨著幾聲哀號傳至紀雲柔耳中。
似有一股電流遍走全身,這語調竟讓她覺得似曾相識,她的呼吸忽地變得急促,這聲調和某人好像!不,龍羽翼的聲音比「他」更冷酷。
「不可能的,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她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紀雲柔否認自己荒謬的想法,每次想到他都會令她有些精神恍惚,甚至走在街上還會以為自己看見Wing的身影。
紀雲柔苦笑著扯了扯嘴角,小聲嘟囔了一句,沒想到卻被人察覺。
「是誰躲在那兒,出來!」剛好,一個被龍羽翼打得飛出去的年輕人滾到她腳邊,他的鮮血染紅了碧綠色的青草地。
她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心想既然來了,就見識一下龍羽翼的本尊吧!
全身黑衣緊裹的她一出現,立刻引起人群中一位神秘男子的注視。
是她!龍羽翼一雙鐵拳忽地緊握,掩於帽子下的臉龐在初見她的剎那,頓時散發出欣喜的神色。
好想好想她!
「乳臭未乾的毛丫頭,你竟敢躲在一旁偷聽?」與龍羽翼決鬥的吳老大露出黃板牙,鼠目透出凶光。
「出來混竟還不認識我。」紀雲柔囂張地冷笑道:「我是鳳凰女!」
她的名號一出口,幾個小囉嘍已經有人驚叫出聲,賊遇上剽悍女警花,光聽到她的名號就已經有人先嚇到腳軟。
紀雲柔的目光搜索到那黑色的健壯身影,神秘男子戴著帽子看不清長相,但憑著那股氣勢,她能斷定目標人物--龍羽翼就在眼前。
「龍羽翼,幸會了!」今天讓他碰上她,也算他倒楣了。
龍羽翼的頎長身形與那股散發出來的冷酷,如同絕巔之上的俠客。
她狐疑的打量他,他肩膀寬厚,雙腿修長,手臂相當精壯,雖是第一次與他打照面卻沒有陌生的感覺。
龍羽翼的心中卻是百感交集,從未想過竟會在此種情況下與她見面。多年來,他不時暗地裡查訪她的生活起居,習慣在背後默默地保護她,卻沒想到,她會突然闖入這場腥風血雨中。
「不管是誰,一律不能放走!」
吳老大一聲令下,十來人迅速朝著兩人逼進,手中的刀棒大力揮舞,準備肆無忌憚大開殺戒。
快速轉身收腰,紀雲柔躲過利刃的同時又將背後的偷襲者踹飛出去,她卯足全勁,只想一次打個痛快。
龍羽翼的實力也不容小覷,他長腿與左勾拳同時出擊,用最快的速度逼近紀雲柔所站的地方,努力在攻擊的同時也保護她不受傷。
兩個人默契極佳,沒幾下就將十幾個打手打得癱倒在地,紀雲柔收起攻勢,喜孜孜在一旁欣賞他踹扁不知死活的吳老大。
「你的功夫不錯!」
她很少稱讚別人,但他真的令她不得不佩服。
龍羽翼的身子驀地僵硬,他只有輕輕點了點頭,算是給她禮貌的回應。
忽有一個打手悄悄起身,從背後抄起傢伙就要刺向龍羽翼。
紀雲柔來不及提醒他,便習慣性的出手拉開龍羽翼,自己的左臂卻暴露在刀鋒下閃躲不及,她身子猛地一震,口中輕呼出聲。
「唔……」
扯過她的腰帶將她摟在身旁,龍羽翼在看到她受傷後,氣得一拳重重擊在偷襲者的胸前,那男子口吐鮮血隨著他的拳跌飛出去。
「你……」緊靠著他令紀雲柔心一驚,他的身體既高又壯,溫熱的喘氣呼在她耳邊,他的氣息帶著幾分灼熱與急切,那溫暖的胸懷更是讓紀雲柔幾乎心跳停止。
她簡直快要無法呼吸,那安心的感覺曾數次在她夢中出現,帶給她渴望和迷醉。紀雲柔摀住手臂的傷口,急促地瞪大眼睛想要看清他的臉。
異樣的感覺襲向全身,這個男人與她一定有某種特殊的關聯。
龍羽翼摟著她退到一旁,仍不忘壓緊帽子遮住自己的臉。
嘶!他扯下她的左手衣袖,確認那傷口並不很深時,便俐落地用衣袖將她的手臂纏住,為她的傷處止血。
蹲在她的面前,他不說話只是握著她的胳膊默默動作著,那片殷紅燒痛了他的心,龍羽翼的眉心緊緊蹙起,原想張嘴說些什麼,但突然想起自己目前的處境。他只得無奈起身,大踏步地想要離去。
「等一等。」
紀雲柔快速移動,往前一擋,用她嬌小的身子硬是攔住他。
龍羽翼面對著她,臉不由自主低垂著,心跳得怦怦作響,漁夫帽下的眸子越發深幽。
「不說聲謝謝再離開?」
她繃著臉挑眉望他,想看清楚他的臉。
他無法開口,背部再度因她的靠近而僵直,他非常想摟她入懷,但想到五年前他帶給她的傷害,在她眼中,Wing已經死了,她還會再接受他的突然出現嗎?
「我是警察,你們當著我的面打架,不給我一個合理解釋就想走,這樣的作法會不會太天真了?」
龍羽翼繞過她擋著的身軀,沒有講話,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離去。
無論如何都不能被她認出來,他的身份只會為她帶來麻煩,尤其現在又身處在危險的環境下,總不能和她來個「相見歡」。龍羽翼緊握的雙拳顫抖,他聽到她清亮的嗓音,悸動再次橫掃胸口。
「你怕見我?為什麼?」
紀雲柔不放棄,這次她直接出手拉住他。憑直覺判斷,她真的覺得這個男人很可疑,見他止步,她更是不屈不撓的追問下去。
「你來這裡做什麼?不講清楚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龍羽翼已經在心底考慮把她打暈,拖離這是非之地的可行性了,可是他怎麼忍心傷害她?轉念之間,他的腳步突然飛快起來,迅速遠離剛剛廝殺的場地、遠離她熾熱的視線。
紀雲柔的腳步也未曾停頓,她快速追上伸手就攔他,熱血在她體內猛竄,她非常想看這個男人的臉孔,看他那隱藏在帽子下的神秘究竟是什麼?
她打出太極推手的招數,招招向他的頭部出擊,想一手揭掉他的帽子。
龍羽翼意識到她的意圖,身體輕巧地躲開,手掌伸出直接握住她的手臂,將她的招數推回。
「你的功夫不錯,不過我也不會輸!」
她伸出受傷的左手擒拿他,翻轉騰挪,兩人的身體糾纏在一起,她越發感受到他熟悉的氣息。
紀雲柔左手出招的瞬間,他握住了她滴著血的傷口,彷彿被燙著一般,男子驚詫地收回手。
他在保護她!
紀雲柔心中那股衝動更加明顯,趁他手臂收回的剎那,她即刻用手挑開他頭頂的帽子,那張神秘的臉在她眼前迅速放大。
「喝!」咚咯咚,腳步連退了三大步!
失去了遮掩的他來不及躲閃,卻已經和她炯炯有神的黑眸相交對望。
有如被一道猛雷直直劈中,紀雲柔呼吸不穩胸口緊揪,她不敢置信地望進那如晨光般明亮的銀色雙眸中。他剛硬堅毅的五官線條和寬闊的額頭,令她的心潮更是澎湃起來。
銀色閃亮的發是如此刺眼醒目,她的呼吸幾乎停止,目瞪口呆地望著那記憶中的戀人。
龍羽翼的眼睛一瞬也下瞬的盯著她,心中亦是悲喜交加。
心底交織著興奮與感傷,他差點伸出手就要將她擁個滿懷。
「你……你……」好似有硬物哽住了她的喉間,紀雲柔望向那張令她魂縈夢牽的臉龐,竟然語不成聲,眼中湧出些許潮熱,她的心在經歷了五年的死寂之後,又重新狂喜的跳動起來,她不敢置信,眼中滿是驚喜。
「你……是你嗎?」
「我是龍羽翼。」他刻意壓低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感情,但過分深沉的眼眸卻洩露了他藏不住的情緒--他想念她,心中流淌的是無法掩飾的愛戀。
紀雲柔喃喃地低問。「你是……Wing?」她的問話,輕得幾乎聽不到,她無法相信親眼所見--愛人竟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
「Wing是誰?」龍羽翼用好大的力氣才抑制住他狂放的思緒,平板的聲音逸出口,他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她相認,只得故作冷漠,希望可以暫時避開她的追問。
「不就是你嗎?」紀雲柔無法相信,有一瞬間她以為--
她在做夢?!
紀雲柔趕快揉揉眼睛,並興奮地發現他並沒有因此而消失不見。
龍羽翼心中掠過千百種複雜的情緒,疼惜她的舉動,他的雙手伸出去想要擁住她,但在想到他一直以來的堅持之後,手在半空中硬生生煞住。
接下來他故作冷淡說出的話,猛然擊碎她癡望的心。
「抱歉,我並不認識你。」
在那一瞬間,紀雲柔完全崩潰。
她的心臟用力抽緊,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殘酷話語,她渾身無力,只能無助地望著他的身影離開。
多可笑的問題,多殘酷的答案!她痛徹心扉,腳步踉踉蹌蹌,夜風凍得她幾乎要麻痺。一個瘦長的身影尾隨她而來,那幽暗的眸子裡儘是苦楚,一路注視跟隨著她的身影,寸步不離。
她衝進附近的一家飯店,點來一桌酒菜狼吞虎嚥。悲傷時只有吃才能讓她盡情的發洩。
麻辣小龍蝦,鐵板炒魷魚,紅油雞翅膀,紅椒醬牛肉。眼前的佳餚是何等的豐盛,但不管怎麼塞、怎麼吞,她只感受到吞下的是一肚子的苦與淚。
紀雲柔埋頭苦吃,嘴唇被熱燙的辣椒油燙得破皮出血,她和著血絲將菜使勁往嘴裡塞,熱嗆的味道相當剌鼻,她早已乾涸的眼窩竟嗆出水霧來。
強忍著淚,她塞了一大塊牛肉進嘴裡,嘴唇顫抖得幾乎無法咀嚼。
他的目光跟以前一樣閃亮,可是他卻告訴她,他不認識她了,紀雲柔的胸口痛得厲害,龍羽翼真的是Wing嗎?
「不!不會是他的,如果是他,他絕對不會忘記我!」
他絕對不是Wing,Wing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
紀雲柔,你別做夢了!
她在心中狠狠罵著自己的癡傻,龍羽翼只不過是一個長得很像Wing的陌生人罷了!
有汁液從她的嘴角流出,紀雲柔幾乎是自虐地嚼著小龍蝦。
她發狂的凌虐著自己,忽然她的胳膊被人從後方用力抬起,手中的筷子應聲飛出。
「別吃了!」龍羽翼扯過她的手臂,聲調因氣憤而不自覺高昂起來。
她究竟在做什麼?手臂上有傷,辣味和海鮮只會更刺激她的身體。他強迫紀雲柔抬起眸子,與她相對令他心神狠狠一震。
那是張涕淚縱橫的小臉,訴說著她的心已被狠狠搗碎,無神的眼淌著淚。他責怪的話全吞回腹中,心被擰得陣陣絞痛。
「你是誰?」
紀雲柔被迫抬起下巴,望著他與記憶中的臉交替重迭--
一個冷酷一個溫暖,相似的身影衝撞她脆弱的靈魂,她已無法判斷他到底是誰?
「龍羽翼。」
他再次斬釘截鐵地告訴她他的名字,拉起她的手臂,臉上儘是緊張與憂慮,他壓低聲音道:「去醫院。」
藉著小飯店的燈光,他看清她白細的手臂已然血流如注,心中的疼惜再也沒有辦法控制,他無法不理會她的血淚。雖然理智告訴他,應該在第一時間離開,可他就是沒有辦法騙自己,更沒辦法忽略她看見自己時的那份狂喜。
龍家與警方對立令他又難過又安心,難過的是無法與她相認,安心則是只要他們沒有交集,他身邊的危險就不會轉嫁於她。
當時向他索命的殺手都是為了龐大的賞金而來,五年中他有幾乎四年的時間是在病床上度過,他不希望看到她跟他一樣的下場。
「放開!」
紀雲柔拚命的掙扎,她不滿地對他咆吼。「我又不認識你,你憑什麼來管我?」
「你在哭。」他故意平靜述說眼前的事實,但內心卻波濤洶湧。
「那又怎樣?」她忿忿不平地叫囂:「我沒有哭,你不要亂講話!」
她已經有許多年不曾哭過了,在她失去Wing的那個夏天後,就已經告訴自己要學著堅強,要為了他勇敢活下去,她才不會為了一個像Wing的男人,就容許自己再次脆弱!
「你有。」他實在沒有辦法忍受她糟蹋自己。
「我沒有!」她拚盡全力掙開他的手臂,坐回椅子上狂剝小龍蝦的殼。
「你不知道辣椒會嗆得人掉淚嗎?我只是被辣椒嗆到而已,我不是在哭,我再說一遍,我沒有哭!」說得好聽,但她的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似地順著臉頰滴到盤子裡,再和著辣味一起吞進去,催出更多的水滴,她胡亂地擦淚大聲抗議著。
「你的手臂在流血。」她的話和她的傷就像兩把刀狠狠捅著他。但心痛歸心痛,當務之急就是要馬上去醫院包紮才行。
「那關你什麼事?」
寵愛她的男人已經永遠離開了,她才不會傻到接受他對她的關心,如果期待過後又是悲劇收場,她豈不是要再痛一次?
「我跟你只是陌生人。」她對他喊道:「不要來煩我!」
「但你幫了我。」龍羽翼好半天才擠出這個莫名其妙的理由。
「笑話!」紀雲柔笑得狂妄。
「我只是去跟蹤看熱鬧,拜託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就算我意外替你挨了一刀,你也用不著裝出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樣子,我下需要你的同情!」
她說罷繼續埋頭苦吃,不打算再看他的臉。龍羽翼半晌無語,然後將新的筷子遞到她的手上。
手指的觸動令紀雲柔抬頭,半憤怒半迷茫地瞪著他好一會兒,才一把奪去筷子挾小龍蝦來吃。
「頭髮吃進去了。」
他的目光貪婪癡望著她的臉,乾脆在她面前坐下。
她變得更堅強,也更美了。龍羽翼知道,自己對她也是發了瘋的想念,他用手指輕撫著她面前的小酒杯,杯裡是和著她血淚的濁黃液體。
他在半年前受了極為嚴重的槍傷,如果不是有她的照片安慰,他幾乎挺不過來,可他卻什麼都沒有留給她。他真的很想對她說,他沒有死,他回來找她了,但這樣做卻要面對莫大的風險。
如果被外人知道,她可能會橫禍當頭,就算僥倖避過,也會像他一樣一次次的遭遇襲擊,最終也難逃悲慘的命運。龍羽翼只要一想到,她會因為他而遭到種種不幸,再怎樣的熾烈狂愛,也會因而硬生生扼殺掉。
「你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紀雲柔不抬頭,只是咬住筷子低聲請他離開她身邊。
「為什麼?」她竟然趕他走?
「你坐在這裡會給我幻想,我會以為你是他。」她自顧自地說著,仍然沒有抬頭注視他。
「Wing是誰?」他在她的心中,還有那樣重要的地位嗎?龍羽翼急切地想要切入她的內心,卻忘了要將自己的聲音壓低。
紀雲柔呆愣著,再次因為聽到那熟悉的聲音而雙眼含淚。
「他對我來說很重要,是現在很想念,將來也無法忘記的人。」
我就是他……
到口邊的話頓住,龍羽翼的聲音聽起來仍然平淡。
「你可以把我當作是他。」他想跟她多相處,哪怕是再看她幾眼也好。
「可以嗎?」紀雲柔抬起頭來,她的眼神變得柔情似水,帶著幾許渴求與興奮,癡癡地望了他許久。
他額前的刀疤是她陌生的,至此她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黑衣男人不是她夢中的白衣王子,雖然他們長著一模一樣的臉。
「我想吃雞肉。」紀雲柔的眸子不離他的臉,委屈地指指面前的盤子。
龍羽翼未言語,他抓了筷子夾起雞肉,熟練地剝去雞皮,將雞肉沾好醬汁後遞至她的眼前,他的動作令她雙眸發亮,濃黑的秀眉微微蹙起,她狐疑問道:「你為什麼把雞皮剝下來?」
「因為我想吃雞皮。」龍羽翼專注於手上的動作,將肉塊遞給她,堆起半小碗雞皮放置在自己面前,他執起筷子將雞皮送進自己嘴裡,完全未發覺她驚異的神情。
「吃雞皮會起疙瘩。」她的目光有些許複雜,屏息等著他的回應,竟緊張得雙手緊揪住桌布。
他怎麼知道她的習慣?那隱隱流露出來的柔情令她呼吸不穩。
「是嗎?」龍羽翼對上她的視線,掩飾得當的眼裡沒有半點波光,紀雲柔的心好似墜入谷底,令她無法喘息。
她拋出一個特別的問題。「你名字裡的翼,是翅膀的意思?」
他輕點了下頭,算是回應。
翼等於翅膀,而翅膀又等於什麼?
「翅膀。」紀雲柔笑了起來,似有種心滿意足,或許是Wing聽到了她的祈禱,她肯定他是自天國返回的天使。
因為,他也有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