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打擾兩位的『好事』了,我只是來看劉主任的報告寫好了沒──我等著要。」管仲維冷冷地說。惡狠狠地瞥了賈英明一眼後就直視著碧琪,完全無視於賈英明困窘的表情。
「管特助,你……你怎麼突然出現,這樣很沒禮貌耶!」賈英明拉了拉西裝前襟,故作權威的皺著眉說。
「我有敲門不是嗎!只是你們要『談情說愛』也不懂得關門,再說,這是辦公室吧!不是『長榮桂冠』的西餐廳,該檢點自重的人是你們吧!」管仲維用眼尾瞄了瞄賈英明,氣勢明顯地蓋過賈英明。
賈英明擦了擦額角的汗,他平時就怕管仲維,從不曾單獨和他談話過,每次都是有林泰培在場,他才敢對管仲維大小聲。現在少了林泰培,獨自面對管仲維的冷眼,他根本抵擋不住。
碧琪看著僵凝的氣氛,起身回到辦公桌前,將那束花移開,抽出底下的報表。「不好意思,我正在趕,還差一點點,你等我一下,馬上就好。」
管仲維看了看那束大得嚇人的花,眉頭擰得更深,嘴角拉直,寒氣逼人。
賈英明看著碧琪忙碌的身影,像抓到什麼把柄似的,挺了挺胸膛。「我說管特助,你有必要這麼緊迫盯人嗎?你看碧琪都被你龐大的工作量給拖瘦了,就算工作也得顧慮到員工的健康吧!你就不能放鬆些,好讓碧琪有時間休息、休息。我聽說碧琪最近常加班到三更半夜,這太離譜了吧!」
管仲維聞言揚了揚眉,看向碧琪。「看來你『男朋友』挺關心你的,你覺得工作太重?覺得我逼你太緊?你為何不自己說,而向『男朋友』抱怨──還是向『男朋友』撒嬌?」
碧琪受夠了!先是被賈英明莫名其妙的獻慇勤騷擾,現在又被管仲維誤解,口口聲聲說賈英明是她「男朋友」。拜託!她劉碧琪是沒有男朋友,是急缺對像結婚,但也不至於「飢不擇食」到這種地步。
「夠了!什麼男朋友不男朋友的!他一進門就拿著花對我發花癡,我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困在『懷裡』,然後你就出現一直說他是我男朋友!今天是怎樣?你們存心來整我的是吧?還有,你哪一隻眼睛看見我和他親熱了!你沒看見是我被逼到角落去?真要說也該說是『性騷擾』才是!」碧琪終於一吐怨氣。
她怒目瞪著管仲維,完全忘了賈英明還在現場。被指為「性騷擾」的賈英明臉一陣紅一陣白,他瞠著眼,看了看劉碧琪又看了看管仲維,惱羞成怒地吼:「我?性騷擾?劉碧琪!你有沒有搞錯!以我的行情還需要性騷擾你嗎?」
碧琪回頭瞪他一眼,管他是林總的侄子還是龜孫子,她現在是罵急了眼,誰惹她誰倒楣。「不是性騷擾,難道是我自動投懷送抱嗎?我就說奇怪,你從來不曾正眼看過我,今兒個怎麼突然捧著花出現,我都還沒問你存何居心呢?」
「我、我……我說過了,是因為我欣賞你啊!」賈英明脹紅了臉說。
「是嗎?你以為說了些肉麻心的話我就信啦!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你當我三歲娃兒嗎,那麼容易就上鉤啦!還是你真以為自己是大情聖,每個你看上的女人都得跪在你腳邊叩謝你的恩寵嗎?」
碧琪毫不留情地發揮「毒舌」的功力。拜託!在老媽的薰陶下,她要罵狠起來,「辣嘴摧人」的功力可是不輸人的。
「你、你、你居然這麼跟我說話。好!劉碧琪,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原本是看你最近得到總裁青睞,想說拉攏你,說不定可以透過你得到總裁的信任!不過──你以後就凡事小心點,別讓我抓到小辮子,否則──哼!」賈英明面容一整,拉一下西裝下擺,從鼻子裡哼氣。
「以後就走著瞧!像你這種只會工作的老處女,我賈英明根本不放在眼裡。」
說完,賈英明轉身離開。門口正圍著一群觀眾,他們都是總務室的員工,看著他們的上司受辱,沒有人肯讓路給他。
「你說什麼?誰是老處女?」碧琪怒不可遏地對著賈英明的背影大罵,憤怒地抓起那一大束花往賈英明的頭砸去。正中目標!
花束散開來,狼狽地掛了賈英明一身,那套價值不菲的西裝立刻毀於一旦。賈英明氣得直發抖,他瞪了瞪劉碧琪,撂下一句:「不可理喻的女人!咱們走著瞧!」轉身撥開人群大步離開。
圍觀的總務室同仁看著氣沖沖走掉的賈英明,又回頭看看他們的頂頭上司,沒有人吭聲,雖說他們也感到氣憤,但對方畢竟是公司裡的副總裁,沒人惹得起。空氣中只有劉碧琪怒氣未平的喘息聲,和濃濃的花香飄散不去。
「看什麼?收拾一下,去做事!」碧琪大聲命令,她從沒用這麼凶的口氣對眉下過,可是今天她實在被那個賈英明氣到不行。
眾人立刻七手八腳地拾起散落一地的枝梗殘葉,以最快速度收拾好並回到崗位上工作。
碧琪砰地關上門,轉身「看」了管仲維一眼,強迫自己冷冷地說:「報表還要等十分鐘才會做好,請管特助先回辦公室,我等一下再替您送去。」
管仲維望了望她,好整以暇地坐入她辦公桌前的椅子,說:「沒關係,我可以在這兒等一下。」
看著他從容自在地蹺起二郎腿,碧琪忿忿不平地拉回椅子用力的坐下。既然他要等,就讓他等,她才不會因為他在場而受到影響。
她逼自己努力專心於跟前的報表,可是,快要爆炸的胸脯和浮躁的心情卻讓她看不清報表上的數字。她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微揚的嘴角,忽然再也受不了了。
「你滿意了吧?看到我這麼狼狽很好笑嗎!你心裡一定在笑『哈!原來人家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才來獻慇勤!』。對吧?還是你又要譏諷我把當作當結婚跳板?只可惜人家看上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利用價值!」
碧琪吼完丟下筆,轉過身去掩著臉大哭。她發出痛苦的悶聲,頭垂得低低的,細細的肩膀直顫,低低的嗚咽聲在涼涼的空氣中迴盪。
管仲維毫不猶豫地繞過辦公桌,彎身將她納入懷抱,碧琪先微微的掙扎,但管仲維始終抱著她不放。最後,她像是累了,一動也不動地任他抱著她,繼續低聲哭泣。
只是,他寬厚的胸膛傳來一陣陣溫暖,緩緩地流入她的心田,撫慰了她胸口的痛和心中那塊受了傷的自尊。
管仲維摟著她低低的歎了口氣。唉!他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每次和她在一起,他就神經錯亂,完全不像自己本來的樣子。不但老是笨嘴笨舌的惹她生氣,還發神經的亂甩醋罈子。
沒錯!他在嫉妒,活了三十二年,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醋勁這麼大。當他一看見賈英明曖昧地「盤踞」在碧琪身上,他的腦袋便轟地一聲,一股熱氣從胸口湧上來。然後,他像個醋勁大發的丈夫,「抓奸」似的直瞪著那個「姦夫」,又氣憤地瞪著那個「淫婦」。
不過,當碧琪對著賈英明破口大罵時,他緊繃的心瞬間舒坦。原來她和賈英明並無曖昧關係,一切都是賈英明白以為是、自作多情。而當賈英明口出穢言辱罵碧琪時,一股怒火再度襲來。
他竟然敢這麼傷害碧琪。呵!呵!他若不把他整得求爺爺、告奶奶,他管仲維跟他姓!
碧琪發現最近辦公室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總務室的同事幾乎每個人都染上了加班的惡習,雖說最近為了準備和「揚奇」合作簽約的宣傳和酒會而忙得不可開交,但碧琪總覺得他們除了這個還忙著什麼更重大的事。
可是每個人都神秘兮兮的,她不只一次試探,但人家總是笑著搖頭說沒事。
沒事才怪!看他們一個個笑笑的模樣,她敢百分之百打包票,一定有事!
只是,他們不說她也不能怎樣。而經過前天的插曲,碧琪和管仲維陷入了一種冷淡的氣氛。那個下午管仲維抱著她的溫度似乎還留在碧琪的肌膚上,她還記得他當時沉穩的心跳聲,可是,兩人卻再也回不到之前那晚喝咖啡時的輕鬆自在。
他究竟是怎麼想的!他對她是不是有那麼一丁點好感,否則為何會抱她!
喂!喂!喂!人家抱你不見得是對你有意思好不好?人家只不過是……只不過是──只不過什麼?出自好心安慰、安慰你啊!碧琪歎氣,想到他可能真的只是Gentleman地安慰她,碧琪就一陣失落。
奇怪了,她幹麼感到失落!她不是跟他一向不對盤嗎?可是上次你們一起喝咖啡時,他差點就吻你了!心裡一個角落的聲音說。
那、那只是因為一時意亂情迷啊!另一個聲音辯解。
唉喲──她在幹麼?居然在這兒煩惱這麼無聊的問題,跟前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就等忙完以後再說吧!
振作起精神,碧琪將注意力放在工作上。今晚她再次破了加班最晚的紀錄一夜沒回家。直到天際泛白,她終於忍不住地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巴哈的C弦之歌悠揚的從天花板的喇叭傳來。管仲維一踏入總務部辦公室隨即注意到,他駐足聆聽了一會兒,辦公室裡特有的緊張氣氛被輕柔的樂音沖淡不少。
「咦!管特助,你來啦!」小畢抱著一疊資料,正好走進辦公室。「來找主任的嗎?她就在裡面。昨晚好像忙到很晚,睡在辦公室裡,她今天脾氣有點不好……」
「我知道。」管仲維笑著點頭。因為他昨夜也沒回家,凌晨四點年到Staffroom喝咖啡休息一下時,他看見她辦公室的燈還亮著,知道她和他一樣開夜車,一夜沒闔眼。
他很想過來和她打招呼,叫她別太累,可是,一想到這兩天兩人僵凝的氣氛,他又退縮了。現在,他還是準備好了說詞才來見她的,想問她吃過早餐了沒,要不要和他一塊兒去吃?
啊?他知道?他怎麼會知道?小畢詫異地想。
「你們挺有情調的,在辦公室裡聽音樂很能放鬆緊繃的心情。」對於小畢眼底的詫異,他沒多加解釋。
「是主任的建議,不過目前只有總務部受惠。因為林總覺得辦公室是辦公的地方,不該有任何娛樂,會顯得不夠嚴肅。」小畢笑著說。
管仲維沒有開口,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他走進辦公室,在碧琪的門上輕敲,等了一會兒沒有回應,他逕自打開門──這才發現,原來她累得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凝望著她熟睡的臉,眼底掠過一絲溫柔。長長的睫毛下有淡淡的黑影,她這幾天真的累壞了。想起那夜,她柔軟的身軀緊緊地靠在他身上,兩人的呼吸交錯,他輕輕地歎了口氣。
她對他是抱持什麼樣的想法呢?是否也和他一樣感受到那股強烈的吸引力?她知不知道為了她,他和林泰培、賈英明卯上了,開始積極地搜集他們收受回扣、虧空公款的證據。
雖然當初進公司前,袁有紳就托付他革除弊端,可是每回一有眉目就斷線。本來他因為最近的宣傳和酒會而暫緩調查,但經過賈英明這麼一鬧,他決定同時暗中進行調查。
而經過賈英明那麼囂張的一鬧,所有總務室的同事同仇敵愾地自願加入搜查的行列,並且將賈英明的惡劣行徑暗中公開。現在除了林泰培那幫人馬還不知情外,全公司幾乎都知道了賈英明卑劣的行為,也都憤而一起努力搜集賈英明犯罪的證據。
但這一切,管仲維都沒讓她知道。現在,光是忙和「揚奇」簽約的宣傳活動就夠她累了,他不希望再增加她的負擔。
他曲起指溫柔地撫過她的面頰,她呻吟地將頭埋得更深。一抹憐惜將那對犀利的瞳眸化成一灘春泥,眸底深處倒映著的全是她。
頭頂上的古典樂不知何時換成吉他演奏「愛的羅曼史」,辦公室的吵雜隔絕在外,小小的空間裡只有浪漫的樂音和沉睡的碧琪,以及默默佇立在桌前的他……
碧琪輕輕睜開眼,有一瞬間她不知自己置身何處,腦中一片空白,只有輕柔的音聲緩緩地流進腦海心田,她甜蜜地微笑,像是作了一個很棒的夢,雖然夢中的情境已不復記憶,但殘留在胸臆間的那股淡淡的、幸福的感覺,卻是那麼真實。
望著頭頂蒼白的天花板,好一會兒才想起,她加班了一整夜,後來不知不覺地趴在桌上睡著了。肩胛及雙臂傳來一陣刺疼,抗議她長時間的壓迫導致血路不循環,她聳聳肩、扭扭脖子,活動活動筋骨。
忽然肩上一輕,寒意襲來,她低頭一看。才發現有人在她睡著時,替她蓋上外套。
「主任,你醒啦!」小畢小心翼翼地從門外探出頭來,笑嘻嘻地看著她。怕萬一她若還未睡飽,發起脾氣來也比較好溜。
碧琪怎會不知他的顧忌,笑著睨他一眼。「放心,我睡飽了,謝謝你們替我蓋外套。這是誰的?」她邊說著,邊彎腰拾起在地上的黑色西裝。
「呃……我沒有啊!」小畢看著那件黑色西裝,像是想起什麼,恍然大悟道:「應該是管特助吧!他有來找過你,不過沒多久就走了。可能是看你在睡,不好意思吵你。他還真細心……」
小畢後來的話,碧琪沒有仔細聽,她怔忡地抓著那件西裝,淡淡的古龍水味道訊散在鼻尖,她對這個味道並不陌生。曾經相擁的一幕幕情景再次浮現跟前,她輕輕地歎口氣,原來在夢裡出現的人……是他。那甜蜜而溫柔的注視,不是她的想像,也不是她作夢的情境,是真真切切的事實。
他就這麼站在這兒,看著她睡覺。一想到他曾盯著她的睡顏駐足許久,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是興奮?是害羞?是竊喜?她無以名之。
但它悠悠晃晃地從心底流出,溫暖她的四肢百骸。她的唇邊不禁綻放如花的笑靨。
抓著西裝,碧琪沒有等候電梯,她三步並作兩步地爬上樓至管仲維的辦公室。停在他的門前,碧琪用力深呼吸,極力壓抑急遽的心跳,希望自己看起來是冷靜而鎮定。
確定自己的呼吸正常後,她這才舉手敲門。
「請進。」門內傳來他低而厚沉的聲音。
碧琪打開門,儘管心裡已做好準備,但在看見他俊朗的側臉時,好不容易稍稍平復的心跳再次加速。
「嗯……我是來還……」
他正在講電話,一邊審閱著手上的公文,眼睛連抬都沒抬地說:「好,等我一下。」
然後,繼續和電話裡的人商談公事。碧琪正好趁此時偷偷打量他,他的眼下也出現疲憊的陰影,和她一樣。這一個禮拜來,兩人都竭盡全力在這次的宣傳活動上。
若說她累得不成人形,那他也好不到哪兒去。就在她盯著他出神時,他已結束通話,抬起眼迎上她的視線,眼中的炙烈令碧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扯扯嘴角掩飾她的心慌。
「那……這是你的外套……謝謝你。」說完,碧琪便無話可說地立在原處。
管仲維看看西裝外套,又看看她。淡淡地微笑說:「不客氣。」
「呃……」交出外套後的雙手,忽然感到幾許失落,這突如其來的情緒令她的心又一慌。她已經失去站在這兒的理由,但她卻發現她的腳不想移動。「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他叫住她。「明天就要簽約、召開記者會,有些細節想和你討論一下。」
碧琪點點頭,坐入他辦公桌前的椅子。心想:這大概就是他去找她的原因吧?
他們一一確認當天整個簽約及會議流程,還有對外的新聞稿,所有的準備工作幾乎都已完成。碧琪一面討論,一面在紙上記下重點及備忘錄。
「對了,明天記者會結束後的慶祝酒會,我希望你能留下來指揮、督促飯店的人員好好招待貴賓。」討論到最後,管仲維突然提出工作要求。
「可是,我──」那怎麼行!明天晚上她要去相親耶!
管仲維臨時提出工作,教她為難。兩人先前商討的工作中並無這項,為什麼他突然要她……
「我知道這不在我們先前討論的範圍內,但是明天的慶祝酒會也不能大意。雖然招待貴賓由飯店人員負責,但是,我想由你盯著,比較不會出什麼差錯。」管仲維停頓一下,深深地看她一眼。「怎麼!劉主任有困難嗎?」
碧琪深呼吸了一口氣,他眼中的挑釁勾起她性格中的倔強因數。「沒有!我會去,徹底執行監督之責。」
「那就好,辛苦你了。」
「沒別的事的話,我先告退了。」碧琪嘴上這麼說,但她幾乎是一說完就轉身離開。
什麼嘛!一副看不起她的樣子,讓她不禁想起他曾說過的話。原來工作不過是你結婚的跳板而已……
就算她真有可能因相親而結婚、辭職,只要她在公司一天,她就會努力工作,絕不會教他看扁、笑話的。
只是……她該怎麼跟媽媽說,取消明天的相親之約──唉!她一定會被大卸八塊。
一想到等會兒要打電話給母親大人,她的頭不禁隱隱作痛起來。
「什麼?!你要取消明天的相親?」曉倫在電話那頭愣住了。「那阿姨不被氣死了?」
碧琪歎口氣。「我剛才被她炮轟了足足兩個小時,我的耳朵現在還在耳鳴。」
曉倫明白她所受的苦,畢竟她自己也有一個「功力」十足的媽媽──還是同一個工廠出品的,品質保證。
「我同情你,不過你也真是的,怎麼會臨時才取消約會?難怪阿姨抓狂。」
「你以為我願意啊!還不是我的頂頭上司臨時要我到會場幫忙,我是迫於無奈。可是我媽卻認定我是存心不良,不但撂下狠話要和我斷絕母女關係,還哭哭啼啼地控訴我不孝。」碧琪的聲音有幾許無奈。對於母親大人的「疲勞轟炸」,她實在無力。
「那結果呢?你明天就不用去相親啦?」
「應該吧!我不知道,我媽看我不讓步,掛我電話。唉!算了,皮繃緊點,我看這個禮拜要回家好好賠罪了。不然還能如何?」
「你的頂頭上司不知道你要相親嗎?難道都不能通融一下?」
管仲維?他知道嗎?她不曉得,但也不想去想,上次和他提到她要相親,結果惹來一頓教訓,她不想再向他提起,好讓他再嘲諷她一次。
「算了,那個又囉嗦、又愛說教的傢伙,我不想又讓他看扁了。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只要我還在公司一天,我就會好好地做好我的工作,讓他無話可說。」碧琪信誓旦旦地說。
「……碧琪,你不覺得你們那個特別助理很奇怪嗎?」曉倫若有所思道。
「奇怪?哪兒奇怪?!」
「你跟他朝夕相處,難道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曉倫狐疑的聲調,聽得碧琪心底一陣緊張。
「有,怎麼會沒感覺,我又不是死人。我對他可是恨得牙癢癢的,感覺可強烈得很。」碧琪打哈哈道。
「唉呀!我說的不是這種感覺啦!劉碧琪,你少和我打馬虎眼,從實招來。」認識那麼多年,她怎會不知道碧琪這種鴕鳥個性。對於自己的感情她永遠慢半拍,等到她承認對某人有感覺時,對方早巳另有新歡,成了生命中的過去式了。
「你想太多了,我現在光是工作就一個頭兩個大,沒時間談情說愛。」她刻意隱瞞了賈英明那件事。為了避免好友再繼續逼問,碧琪開始打退堂鼓。「好了,我還有事要忙,下次再打電話給你。拜!」
不等古曉倫抗議,碧琪斷然掛電話,雖然明知下次見面或通話時,會被抱怨一頓,但那是以後的事,以後再煩惱。她不想再面對曉倫的質詢,好像再探究下去,她會發現一個她不想承認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