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我才不要!」一聽要他去上課,路希想都不想就大加反對。
「你不是答應我要做造型設計師?」
「那跟上課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譬如你要學習如何畫設計圖,」豆芽耐心地解釋。「還有色彩學、形象儀態學、心理學等等,再加上髮型設計、飾品設計、織品設計、服裝整合設計……」
她愈說愈多,路希的臉也愈拉愈長、愈來愈臭,她還沒說完,他已厭煩地別過頭去,但即刻又轉回來,兩粒藍眸賊溜溜的發出異樣的光彩。
「慢著、慢著,我只要旁聽就夠了吧?」
「如果你希望這樣的話。」要他規規矩矩去註冊上課,他搞不好會以死抗議,不如任由他自由旁聽,隨心所欲。
「我自己選課?」
「可以。」就算她替他選,他下去旁聽她也沒轍。
「OK!」
這聲OK實在太爽快了,使豆芽無法不起疑惑。
他又想要什麼陰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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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出現在羅馬大學校園裡的路希著實引起一陣轟動,現在的四、五年級學生都還記得三年前突然出現在校園裡那位美麗得像天使般的男人,當時幾乎全校的女同學都被他迷住了,想盡辦法企圖要抓住他的注意力,但沒多久他又消失了,最可笑的是,她們只知道他叫路希,連他姓什麼,住在哪裡都不知道。
不過這陣轟動還是沒有另一件事更教人震驚!?
「卡露蜜,路希又來了,而且還是坐在你的座位旁,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一點關係也沒有,」忙著準備下堂課的豆芽不耐煩地一句話撇開那個爛包袱。「不管是上輩子、這輩子或下輩子都沒有任何關係!」那傢伙,除了幾堂他想聽聽看的課之外,居然淨挑她的課來選,這就是讓他自己選課的結果。
聞言,路希馬上不滿地嘟起嘴來抗議。「豆芽,我是你的丈夫,也是你孩子的父親,怎麼可以說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呢?」
三秒死樣的寂靜,而後是一片驚天動地的尖叫,窗戶在震動,講台上的玻璃杯喀啦一聲出現裂痕。
「你是卡露蜜的丈夫?」
「對啊!我們結婚三年了,」路希得意洋洋地掹點頭。「我是她的丈夫,她是我老婆,我們已經有兩個孩子了喔!」他最喜歡向人宣傳這件事,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如果不是豆芽反對的話,他本來還想作一次環遊世界大宣告呢!
原來路希三年前會消失是因為他和卡露蜜結婚了?
教室裡再度落入一片死寂當中,而且一直持續到教授出現,眾學生們還是一副無法置信的表情。
「大家還沒睡醒嗎?」
沒有人笑。
費特尼蹙眉,隨即注意到路希。「咦?你是誰?不是這一班的學生吧?」
「我旁聽,旁聽!」路希笑吟吟地說。
「旁聽?」費特尼不以為然地放下一疊畫紙——學生們的作業。「那麼你對服裝設計有什麼認識?」
路希很認真地想了一下。
「有,我穿的衣服都是Degli Effetti的服裝設計師特別為我設計的。」
轟然爆笑——學生們終於回過神來了。
「我的意思是說,」費特尼的語氣有點粗魯,很明顯的流露出他的不悅。「你在服裝設計上有什麼經驗?」
「經驗?這個嘛……」路希搔搔金髮。「啊∼∼有有有,我老婆老是叫我脫光衣服給她畫設計圖,每次都要好幾個鐘頭,害我差點感冒了……唉!」叩的一下,隔壁K過來一支麥克筆,正中他的額頭。
學生們再度哄堂大笑,費特尼訝異地轉向豆芽。
「他是你丈夫?」
「對不起,教授,」豆芽尷尬地苦笑。「他那人有時候非常任性,非要跟我一起來上課不可。」
「我怕你被別的男人拐跑嘛!」路希喃喃咕噥。
「路希·菲爾斯,」豆芽咬牙切齒地拼湊他的名字。「我警告你……」
費特尼猝然倒吸一口氣。「路希·菲爾斯?晨星財團的總裁?」
晨星?
路西法,拂曉之星,亦即晨星。看來路希生來就是要接掌晨星財團,不,應該說晨星財團是因他而存在的。
她終於知道路希的公司叫什麼名字了。「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只有一樣不對,他不能再「借用」她的設計圖了,他可招惹不起晨星的總裁。
費特尼僵硬了好一會兒後才吶吶道:「不,不,沒什麼、沒什麼。」視線往後栘。「你呢?你也是旁聽的嗎?」
聞言,大家愕然往後瞧,此刻才發現路希身後還有一個人,螓首微俯,長髮垂掩,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甚至一點人氣都沒有,難怪沒有人察覺到她的存在,直至此刻,她才徐徐抬起臉來露出一張奇特的五官。
「我叫麗琳。」
那張孩R的臉蛋文靜秀氣又楚楚可憐,卻帶著一股令男人心跳加速,賀爾蒙瞬問爆發的柔媚韻味,教室內所有男人一時之間不由全都被迷住了,癡癡傻傻的差點一窩蜂全撲上去。
除了路希。「咦?你們怎麼了,她不應該叫麗琳嗎?」
而豆芽,注視著麗琳,心中沒來由的竄出一股不太妙的預感。
這個女人很可能會給她帶來很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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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芽的預感在上完課後準備回家時應驗了,麗琳居然一路跟著他們到泊車處。
「我對羅馬不熟,你們可以送我回家嗎?」
正待上車的豆芽望著麗琳,猶豫著,拒絕這種要求很不近人情,但她更不喜歡這個女人帶給她的感覺,就在她左右為難之際,路希突然握住她的手,她疑惑地收回視線轉注於他,旋即愣住。
他怎麼又出現了?
路西法徐徐回過身去,黑眸冷冷地盯住麗琳、「你想幹什麼?」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驀而綻開一朵妖嬈嫵媚的笑靨,麗琳姿態撩人地拂了一下長髮,先前的文靜秀氣頓時煙消雲散,蕩然無存,看得豆芽目瞪口呆。「當然是來找你啊!路西法,你是知道的,除了你,任何男人都看不進我眼裡。」
「那是你的事。」
「你怎能那麼說呢!路西法,難道你忘了父親已經把我給你了?」
「請不要把你父親的一廂情願扣到我頭上來。」
「可是……」麗琳伸手搭上他的臂膀,但立刻被甩開。「我愛你呀!」
「我不愛你。」路西法冷然道。
「為什麼?」麗琳厭惡地瞥向豆芽。「我哪裡比不上她?」
「你沒有任何地方比得上她。」
「這麼說太令人傷心了,路西法。」
「你根本沒有心。」
一再被否決,麗琳也有點生氣了。「我不管,既然我父親把我給你了,我就是你的人,你……」
聽到這裡,豆芽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問。「請暫停,路西法,她到底是誰?」
握住她的手緊了緊,「撒但葉和李麗絲的女兒,專門在睡夢中勾引男人的女惡魔。」路西法低語告訴她。
「原來如此,可是……」豆芽驚訝地重新審視麗琳。「她的翅膀呢?」
「在這裡她無法施展魔力。」
「是喔……」豆芽慢條斯理地點了點頭。「也就是說,我不用怕她羅?」
「暫時。」輕輕推她進車裡,路西法為她關上車門,自己再轉到駕駛座那邊打開車門,「別給我搞鬼,麗琳,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還有,離我遠點!」語畢即進入車裡。
「不,好不容易父親允許我來,我絕不會離開你!」麗琳堅決道。
路西法雙手握住方向盤,望著前方,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樂意。
「我相信李麗絲一定警告過你,若有必要,我會毫不留情地殺死你,所以撒但葉才不准你來。」他語氣森冷地說:「我勸你記住你母親的警告,不要惹我發火,路西法發怒的後果不是你承擔得起的!」
話一說完,他立刻發動引擎離去,留下麗琳在那裡憤怒地跳腳尖叫。
「我才不管母親說什麼,你是我的,路西法,你是我的,聽到了沒有,路西法,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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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想路希的女孩子多得像山一樣,但沒一個像麗琳那麼耐力十足又奸狡多詐的,那女惡魔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樣死纏活賴,又拿捏得恰恰好不會惹火路希而逼出路西法來趕她滾蛋,還刻意裝出一副纖細柔弱的模樣來爭取旁人的同情,使豆芽不好意思當眾叫她滾回地獄去燒火炭,不然人家一定會說她欺負「弱小」。
「卡露蜜,我忘了帶畫好的設計圖來,可不可以麻煩路希送我回去拿?」
當著所有同學的面,楚楚可憐的女孩怯怯地提出請求,兩隻眼睛裡還醞釀著兩泡馬尿,好像隨時都可以來上一場世紀大洪水,如果不是早已知道她的底細,豆芽差點先替她滴兩淚鹹水出來養鯨魚。
這樣「慘絕人寰」的請求,她能拒絕嗎?
搞不好會引起公憤,被人蓋布袋抓到廁所去喝馬桶水!
「路希,送她回去拿吧!」
滿心以為她會拒絕的路希聽得不由一呆。「我?真的要我去?」
當然不要!
「煩死了,叫你去就去!」
「可以麻煩路希順便送我去買一些文具嗎?」眼見陰謀得逞,麗琳得寸進尺再作進一步要求。
去買棺材吧!
「隨便你!」
類似這種狀況層出不窮,每天至少要來上一回,這樣糾纏下來,那女人不累,豆芽都累了。
「以後不准你上我的課,不然我跟你翻臉!」要纏去纏路希,別來礙她的眼。
「為什麼?」路希用媲美女高音的嗓門尖叫著抗議。「我為什麼不能上你的課?我都有認真在聽啊!」只不過右耳進左耳出罷了。
「因為我一看見你就煩!」這都要怪他,不,怪路西法,為什麼不乾脆一腳把那個女惡魔踢回地獄去算了!
路希那張漂亮的臉頓時垮了。「我……我又做什麼惹你不開心了?」
「總之,以後一出門就別讓我瞧見你!」懶得跟他囉唆了。
所以這天,沙利葉和羅弗寇又瞧見路希特地跑來他的「遊戲室」裡欣賞悲壯慘烈的災難大觀。
「……十二月開始,美國、加拿大、俄羅斯、歐洲開始流行一種新型流感病毒——Fujian A。目前,僅在美國就已經有二十四個州爆發流感,至少二十名兒童死亡;而在歐洲,僅法國就有接近兩百萬人染上流感,西班牙至少十萬人感染。兒童患上這種疾病後,死亡的概率最大。目前,實際上還沒有針對這種病毒的特效疫苗……」
「……中石油川東北氣礦『12·23』事故遇難者遺體清運工作基本結束。截至十二月三十日,確認的遇難者總數為234名。新發現的死亡人員大多數是在野外逃生中遇難的……』
「……十二月二十六日浚晨,伊朗東南部的巴姆城發生裡氏6.3級大地震,幾乎將這座古城夷為平地,許多人都遭活埋在廢墟下。有關方面估計,這次大地震造成的死亡人數超過四萬人,有人估計高達五萬人。看來這是全球至少十年內造成破壞最嚴重的一次大地震……」
「路西法?」沙利葉試探著喚了一聲。
黑眸側過來瞥他一眼,旋即又收回去。
果然是他!
沙利葉與羅弗寇悄悄在兩旁坐下,欲言又止地偷覷他好半天。
「想說什麼就說。」
不耐煩的語氣冰冷得空氣差點凍結,那兩個沭沭忐忐的傢伙不由連打了好幾個哆嗦,險些眺出窗外去逃命。
嗚嗚嗚,他們的翅膀呢?
「其、其實也沒什麼啦!只、只是……」沙利葉戰戰兢兢地嚥了口唾沫。「呃,想請問一下,你……呃,你是附身在路希身上嗎?」換句話說,路希被惡魔附身了,而且還是被大惡魔:撒旦附身。
黑眸再度回過來,帶著很顯然的訝異。「當然不是。」
沙利葉呆了呆,失聲驚呼:「你就是路希?」那個白癡白癡的問題兒童也是路西法?
路西法彷彿可以窺見他心底想法似的瞇了一下眼。「你以為只有人類才有善與惡兩面嗎?錯了,無論是天使、惡魔、人類或任何生物,他們全都有善與惡兩面,我只是把我善良純真的一面分出來而已。」
這可真是大大出人意料之外,原來路西法也有白癡白癡的一面!
「為什麼要這麼做?」
路西法若有似無地歎了口氣。「我以為這樣比較容易使她相信我。」
沙利葉想了一下,而後深有同感地點點頭。「說的也是,想當初為了讓卡露蜜接受路希,我們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將他們湊在一起。若一開始就是你,卡露蜜大概會立刻逃到地球的另一邊去躲起來,根本不會給你半點機會。所以說你這麼做應該也是正確的,不過……」
「不過什麼?」
「為什麼路希不知道你?」既然兩人都是路西法,為什麼路希什麼都不知道?
「因為我不讓他知道。」
「為什麼?」
「一旦知道我的存在,他會立刻和我合而為一,再也分不開。」
「可是現在卡露蜜已經知道路西法的存在了,應該沒問題了吧?」
路西法微微勾起一抹苦笑。「她是知道,但她怕我。」
「怕你?不會吧?」
「表面上她是不怕,但她一直不願意承認我是撒旦,明明下意識裡已經接受了所有事實,唯獨對於我的存在,她寧可用各種荒唐的理由來做解釋,始終拒絕面對我就是撒旦的事實,於是連帶著也不願承認與我有關的其他事。」
沙利葉認真思索片刻。
「我倒不那麼認為,別忘了,現在可不是千年前那種簡陋時代,而是二十一世紀,科技發達思想先進,要現代人相信這種事本來就不容易。我還記得看過一部片子,有一個自稱是撒旦的傢伙被關到精神病院裡去了,整部片子從頭到尾都在探討那傢伙究竟是不是撒旦,或者只是另一個精神錯亂的患者而已……」
「換句話說,在這個世界裡,撒旦是否存在依然是個未知數,若是存在,是以什麼形式存在又是另一個未知數,你所表現出來的異常現象,以現代的科技來講也不是做下出來,所以一般人是不會輕易相信這種事的……」
「特別是她,環境造成她不輕易相信任何人、任何事的個性,對一切都抱持著徹底懷疑到底的態度,就算她下意識裡已經接受了,但仍堅持要反抗到底,這也是很正常的。另外……」
他稍稍遲疑了一下。「我以為相對於路希是你善的一面,現在的卡露蜜所表現的應該是雅娜爾惡的一面,但既然你還瞧得見她的天使光輝,那就表示善的一面也在她身上,可是除非她相信你,否則她絕不會讓善惡兩面合而為一。換句話說,你現在面對的不是天使雅娜爾,而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瞭解嗎?」
「普通女人?」路西法蹙緊眉頭沉吟好半晌。「或許是吧!因為她有些行為確實令我相當難以理解,譬如她老是無緣無故的生氣,明明我已經盡力按照她的希望去做,為什麼她還是不滿意?」
想笑又不敢笑,沙利葉嗆咳了好幾下,「我說路西法,你應該瞭解,女人絕不會無緣無故生氣的。」他又清了一下喉嚨。「我想你會跑到這裡來,八成是又惹她生氣了,那麼請你告訴我,你們最近相處得如何,有什麼異常現象嗎?」
「唯一的異常現象是麗琳。」路西法不假思索地說。
「麗琳?她是誰?」
「她是……」
十五分鐘後——
「上帝!」沙利葉呻吟著低頭去偷笑,連羅弗寇也哭笑不得地連連搖頭歎氣。
這麼明顯的事實,他怎麼看不出來呢?
路西法很不高興的攬起眉峰,雖然他們沒說話,但他看得出來他們正在偷笑。
「沙利葉!」竟敢嘲笑他!
聽出路西法語氣中的不善,沙利葉連忙端正臉色,板出一本正經的表情來,表示他是很認真的,就算是偷笑也是很認真的偷笑。
「呃,我想先請問你,路西法,你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呢?」
「我覺得有必要的時候,或者雅娜爾主動呼喚我的時候。」
既然如此……
「那你為什麼還不把麗琳趕回地獄去?」這不是最必要的時刻嗎?
「她並沒有惹火我。」路西法說得理所當然。
可是她已經惹火卡露蜜了!
沙利葉啼笑皆非地揉揉太陽穴。「路西法,麗琳從來沒有打算要惹火你——我想她也不敢,她一開始的目標就是針對卡露蜜呀!就算她沒有黏在你身邊,但老是在你身邊晃來晃去,人家請你幫忙你就幫忙……呃,不對,那是路希……」
「是雅娜爾叫路希幫她的。」路西法辯駁。
「這是那個女人聰明的地方,她不直接叫你幫忙,而是透過卡露蜜來請你幫忙,當著同學的面,卡露蜜總不能光明正大的叫她去死吧?告訴你,人家不會罵你,只會罵她!」
「她以前並不會在乎別人的眼光。」
沙利葉怔了怔,「說的也是,那麼……」蹙了一下眉。「我想就如同她的外表一樣,她的內在也悄悄在改變,所以她現在會在乎;而你呢就必須替她考慮到這點,可是你沒有,所以她才會生氣,懂嗎?」
路西法深思片刻。
「你的意思是說,為了某種不可理解的原因,女人常常會說一些口是心非的話,明明嘴裡說的是這麼一回事,其實心裡渴望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哪裡不可理解,明明很容易理解呀!
不過,算了,你又能要求高高在上的撒旦大人理解多少低低在下的凡人想法呢!
「對,就是這麼一回事,所以啊,要討好女人並不是凡事順從她就行了,重要的是要抓住她真正的心意。」感激吧!感激吧!這些泡馬子的撇步他可是不輕易外傳的,現在全都免費奉送出去了,只希望撒旦大人以後少來掐他的脖子!
「我明白了,」路希法點點頭表示他理解了。「也就是說,以後我都不能順從她的心意?」
沙利葉聽得呆了一呆,腦袋無力地掉下去,很想當場一頭撞死。
「請問,現在到底是誰在和我說話?路西法大人?還是路希?」會說那種沒腦筋的話的人八成是路希。
羅弗寇噗哧笑一聲,即刻又收回去,因為那雙惡狠狠的黑眸殺到他這邊來了。
「路西法大人,惡魔專門誘拐人類的靈魂,難道你就沒有誘拐過女人嗎?」
「從來沒有!」路西法不假思索地斷然道。
羅弗寇頓時傻住。「呃?」難不成路西法跟路希一樣不喜歡工作,只會成天無所事事的吃喝玩樂?
好混的撒旦!
「還用得著他費事去拐嗎?」沙利葉在一旁不甘心地咕噥。「哪一個女人不是自動送上門來給他拐的,趕都趕不走喔!」就算是他,也要努力勾好幾下眼神才能釣到女人呢!
「原來如此!」羅弗寇恍然大悟。「難怪他完全不懂得女人心理!」
路西法冷冷地橫去一眼。「撒旦不做那種事。」
「呃?」沙利葉又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對喔!那種辛苦費力的事怎麼可以勞煩高高在上的撒旦大人,丟給小惡魔去累個半死就行了!」
「就像我們這兩個可憐的小惡魔。」羅弗寇低低嘟囔。
沙利葉差點笑出聲來,忙又吞回去。「好吧、好吧!既然撒旦大人你一無所知,我只好傾囊傳授。」就當是倒店貨,一概免費贈送好了。「那麼,首先呢,說到女人這種動物……」
一個努力教導,一個認真聽課,一個順應路西法的手勢命令去倒酒,沒有人注意到半掩的門外有個女人在那兒傾聽了大半天,當裡面說的天花亂墜口沫橫飛時,她也攢緊了眉頭極力想理清腦袋裡的困擾……
「……好了,大約是這樣,懂了嗎?呃,算了,不必回答了,總之,如果又碰上什麼你無法理解的問題,立刻打手機來問我,OK?」
路西法仍在努力消化沙利葉傳授他的泡馬子要訣。
「最重要的是眼神和說話語氣?」
「對對對,你一定要從這上面來判斷她說的是表面上的意思,或是恰恰好相反,慢慢去體會吧!」
路西法點點頭,然後若有所思地注視苦沙釗葉。「既然你說現代人不容易相信撒旦的存在,那你們呢?你們為何如此輕易就相信我了?」
沙利葉與羅弗寇相對一眼,聳聳肩,「我們自己也不太明白,或許是因為我們自己本身也是惡魔的緣故吧!說到這……」他咳了咳。「我說,撒旦大人,既然我們也是惡魔,請問我們的翅膀呢?我們的魔力呢?為什麼我們一點都不記得身為惡魔時的事?」
「你們的記憶和魔力都被我封住了。」
路西法說得輕描淡寫,沙利葉與羅弗寇聽得齊聲大叫。
「為什麼?」為什麼只有撒旦大人可以耀武揚威,小惡魔就不可以小小囂張一下?
「免得你們給我惹禍。」
兩個小惡魔不禁面面相觀。
到底是誰在惹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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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沉坐在化妝台前,髮梳有一下沒一下的刷著頭髮,兩眼卻盯住鏡中的人影眨也不眨,豆芽心不在焉地端詳鏡中人,滿心疑惑。
如今,她已經構得上漂亮的邊了,若仔細看還可以瞧見自己眼裡閃爍著翡翠般的綠采,原來的白髮已完全轉變成銀髮,一簇簇適度地摻雜在黑髮裡,顯得非常高雅。還有她的身材,剛認識路希時,她兩眼平視只能看見他的胸部,現在卻已頂上他的下巴,曲線仍然纖細,但胸脯豐滿臀部紮實。
以前她一直騙自己這是生過孩子的緣故,那種答案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釋,事實上,她也想不到其他可能,但現在若是有人這麼告訴她,她一定會嗤之以鼻的嘲笑回去。
沒有人生孩子會改變容貌,也沒有人生孩子會讓頭髮顏色改變,更沒有人生孩子還會長高的。
那麼,原因究竟是什麼呢?
「要不要我幫你梳?」
鏡子裡的人影變成一雙,路希一邊脫衣服,一邊好奇地打量她,不知道她瞪著鏡子裡的自己在看什麼?
「他們都睡了?」
「赫莉兒交給加百列就行了,就是拉菲爾那小子,」路希恨恨道:「每次都要我當馬給他騎,騎到我這匹馬快吐血了他才肯睡,所以……」他曖昧地靠上她的背,澄藍的眸子盛滿海般的慾望。「該換你來騎我了。」
放下梳子,豆芽凝視鏡中的路希良久良久……
「路西法。」無意識地,她突然吐出這個名字,
「……雅娜爾。」
鏡中的翅膀發出異樣的光芒,豆芽不自覺地將手平掌貼在鏡子上。
「好想摸摸你的翅膀。」
「可以啊!」路西法輕柔地扶她起身,再把她轉過來與他面對面,「閉上眼。」然後引導她的手去碰觸他的翅膀。
「天哪∼∼好柔,好軟啊!」豆芽驚歎,幾乎不敢相信手上的觸感。「這樣不可思議的柔軟,真的是羽毛嗎?」閉著眼,她繞到他背後,把臉頰貼上那比棉花更柔軟的翅膀,滿足地歎了口氣。「好溫暖!」
路西法靜靜地一動不動。
「路西法。」
「嗯?」
「如果我也有翅膀,也是這種感覺嗎?」
「不,不一樣,光之翼是沒有實體的,只有閉上限才能感覺得到,即使如此,那也只是感覺,事實上你並沒有摸到任何東西……」
「那我的翅膀呢?」
「你的翅膀是銀色的天使之翼,兩對。」
「所以孩子們才會有光之翼和銀翅膀,但,那對黑翅膀呢?」
路西法沉默了一會兒。
「你想看?」
「咦?那是你的?」豆芽愕然睜眼,手上的感覺瞬即消失。
路西法回過身來,黑眸清冷。「別忘了我是撒旦之一。」
豆芽怔愣地注視他片刻。
「想看,我想看全部的你。」
聞言,路西法那雙溫柔又殘酷的黑眸也盯在她臉上凝視了好半晌,然後,他捧住她的瞼,徐徐俯唇覆上她,她闔上眼,紅唇為他而開啟,心跳為他而加速。
直到他離開她,她徐緩地睜開眼眸,旋即驚喘著後退一步。
他的黑髮變長了,宛如瀑布般地披洩滿地,邪惡的黑眸隱隱透著一股陰冷的藍光閃閃爍爍,然而最駭人的是他的頭上如同撒但葉一樣長著兩支彎角,兩支附黑翼的彎角。
她圓睜雙眸駭然瞪住他,滿心戰慄,雙手捂著嘴彷彿想阻止自己尖叫,其實根本出不了聲。
他真的是撒旦!
兩人就這樣眼對眼盯住對方,一個驚駭得腦袋呈現一片空白,一個在等待對方做出反應。
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不知為何,那份驚懼感逐漸沉澱,繼而淡然,最後消失,隨之而起的竟是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熟悉感悄然浮現於心頭,使她頓悟他原本就該是這模樣。
慢條斯理地踏進一步回到他身前,「原來……」她伸長手去觸摸那對角上的黑翼,「這就是那對黑翅膀啊!」然後噗哧笑了一下。「好小喔!」
冷硬的表情在瞬間融化了,黑眸蒙上一抹慾望,路西法雙手充滿佔有慾地環住她,被喚起的男性抵住她的小腹。
「這邊夠大就行了。」
嫣然的紅浮上她雙頰,路西法溫柔地抱起她走向他們的床。
她緊張地期待著,知道路西法將帶給她全然不同於路希的感受,路希總是那麼熱情奔放,而他,他帶給她的將是一份顫慄的激情。
橫陳於床上,她可以聽見自己急遽的心跳,烏黑的長髮垂落在她裸露的嬌軀上,光華奪目的翅膀溫柔地包裹住她,他以充滿挑逗的手逐一撫遍她的肌膚,令她全身著火……
他們的交纏是最原始的求歡之舞、最狂野的熱情燃燒,纏蜷過後,她筋疲力盡得只想立刻墜人夢鄉。
但在那之前,她必須先告訴他一句話。
「我愛你,路西法,還有路希,如果你們是一個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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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瞇開眼瞄了一下鬧鐘又闔上,豆芽更縮進被窩裡,才五點多,週末的清晨不需要太早起床。但才剛蠕動了一下,背後馬上冒出一條手臂將她往後拖去貼住溫暖的胸膛,恍惚間,她口齒不清地問出頭一個浮現在腦海裡的問題。
「昨天你為什麼蹺課?」所以她才會跑到公司去找他。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生氣。」
片刻的靜默,待完全消化他的回答之後,她的腦袋猝然清醒過來,訝異地翻過身去,是路希,路希的金髮,路希的藍眸、路希的純真眼神、路希的燦爛笑容,但說話語氣卻是路西法的。
「你?」
「是你的希望不是嗎?如果我們是一個人就好了,可別告訴我你後悔了!」
豆芽更是傻眼,現在他的說話語氣又變成路希的,但邪氣的眼神卻十足十是路西法。
「就算你後侮也來不及了,」他低沉地呢喃,手掌悄悄捧住她的豐盈,「我們已經分不開了。」話落,連嘴也湊上來了,咬她的耳朵、啃她的唇瓣,有路希的熱情,也有路西法的霸道。
現在又是誰?
「等等!等等!」豆芽竭力抗拒他,想要先問清楚再說,但……
「閉嘴!」
他笑容滿面地捉住她的手,強勢地要求她的屈服,澄藍的瞳眸充滿野性的飢渴、邪惡的慾望,唇瓣卻溫柔得彷彿雲絮飄拂,梭巡著她凸起的鎖骨、細嫩的蓓蕾,呢哺在她耳畔的絮語是那麼深情依依,愛意綿綿……
毋需再問,他是路希,也是路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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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毛玻璃穿入窗內的冬季陽光彷彿掩上薄霧般朦朧,帶著些許傭懶的氣氳,還有幾分浪漫的詩意,豆芽就坐在這樣溫和日光下的窗傍,披著一襲睡袍,抱著一本書本,時而振筆疾畫,時而將觀察的目光投向床上依然酣睡的男人,金髮散亂,俊俏美麗,背上還有三對光燦耀眼的翅膀的男人,
沒有人會懷疑他不是天使!
不知過了多久,趴在床上的男人突然微微蠕動了一下,然後手臂彷彿小鳥飛翔似的在右邊空位上盲目地掃了一圈……
咦?人呢?
藍眸困惑地打開,恰好對上一雙正在態意「欣賞」他的眸子,他徐徐撩起一抹傭懶的笑,正打算翻身……
「別動,你不怕壓到翅膀嗎?」
話聲剛落,翅膀不見了,豆芽露出失望的表情,男人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再慢條斯理地下床,一絲不掛地步向她,走兩步翅膀又冒出來,豆芽滿意地繼續上下瀏覽,再低頭畫畫。
翅膀再度消失,男人在她身邊坐下,拿起一旁幾張畫好的圖注視片刻,也執起筆來在光凸凸的雞蛋頭上添上髮型,還有領巾、鞋子……
「好酷的造型!」不知何時,豆芽已畫好自己的圖,歪過腦袋來看他畫了些什麼。「我以為上課時間你都在打混,原來你還是有在認真聽課嘛!哪,這張、這張,來個休閒造型吧!」
於是兩人一個設計服裝,一個立刻添上造型,配合得天衣無縫。
「太棒了,我們真是一對最好的搭檔!」豆芽樂得合不攏嘴。
男人也笑得一臉粲然,純真一如以往的路希,但他不像路希那麼聒噪,最明顯的差別是,他的瞳眸不時閃現邪佞的光芒,笑容有時候會顯得有些詭戾,也不會老是諂媚討好她,然而這樣的他反而更有一股今女人難以抗拒的魅力。
路希的純真漂亮足以吸引所有女人的視線,但帶著邪氣的他才能夠讓女人為他心動、為他癡迷、為他瘋狂。
這大概就是所謂惡魔般的吸引力吧!
「以後……」豆芽仍專注在設計圖上,邊漫不經心地問:「我要叫你什麼才好呢?」清晨才發現他不一樣了,現在還有些不太習慣,連該叫他什麼都不太確定。
「我還是路希啊!」男人笑得更迷人。
「說的也是,那……」豆芽順手將剛畫好的女裝交給他。「這件你要設計什麼造型?」
「我看看……」
他看設計圖,她看他。
她知道,這個路希不再是那個老是被她罵白癡的問題兒童,也不再是那個滿身邪惡氣息的路西法,而是原來的撒旦。
墮落天使路希斐爾。
「卡露蜜,能不能麻煩路希……」
「路希,你……」
麗琳話才說到一半便被豆芽打斷,但同樣的,豆芽也沒機會把話說完,正在專心畫圖的路希便頭也不抬地把偉大的任務推給另一位男同學。
「馬利諾,交給你!」
「咦?可是我下一堂也有……」
「一萬歐元幹不幹?」
「干!」
簡單明快、乾淨俐落,不但豆芽和麗琳聽得愣住,其他同學也懊悔不已——輕而易舉便可以賺上一萬歐元,剛剛應該把任務搶過來才對!
「但我想坐路希的車,他的車比較平穩又……」麗琳企圖敗部復活。
鏘的一聲,路希的車鑰匙驀然飛至馬利諾懷裡。
「我的車送你,以後為麗琳服務的任務全交給你,幹不幹?」
「干!」
這下子,整個教室盡皆哄然,大家都知道路希那輛跑車是限量級的名車,不僅昂貴無比,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路希竟然想也不想一下就轉手送給別人,簡直是慷慨到令人咬牙切齒——為什麼不多送幾部?
「你不是很喜歡那部跑車嗎?」豆芽彎下身去悄聲問。
路希飛快地瞥她一下,眼神比麗琳更狡黠。「我去年預定的最新型跑車下個月交車,那輛舊跑車送給別人開總比放在車庫裡吃灰塵好,你說對不對?」
對,他最狡猾!
於是,自這天開始,教室裡經常會聽見這種「對話」……
「卡露蜜……」
「路希……」
「馬利諾!」
「有!」
馬利諾一站起來,同學們就爭先恐後圍過來要求「搭便車」,連課都不想上了,麗琳憤怒得差點沒現出女惡魔的真面目來,豆芽不禁咬唇悶笑不已,路希若無其事地繼續研究他的造型。
不過,麗琳可沒有這麼容易被擊垮,不然哪有資格做女惡魔,她再接再厲想出更多新點子,不信自己鬥不過豆芽。但是……
「卡露蜜,路希是學造型設計的對不對?能不能請他幫我……」
「沒空,我也要上課!」
搶在她把要求說出口之前,路希快一步先斷然拒絕,豆芽不禁訝異地瞄了他一眼。但麗琳不理會他,反倒拿出最哀怨的表情哭兮兮地面對班上同學。
「我知道他要上課,所以我只要求他下課時幫我一點忙,但卡露蜜卻……」
她又怎樣了?她連話都還沒聽完耶!這樣也能賴到她頭上來?
豆芽聽得猛翻白眼,正在專心為豆芽的設計圖添上造型的路希終於抬起頭來,笑容璀璨得可媲美夏日艷陽。
「很抱歉,我要上課,至於下課後嘛……「
說到這裡,詭譎的目光瞹昧地瞥向豆芽,在豆芽尚未察覺到他的企圖之前,身子突然移位到路希的大腿上,她嚇了一大跳,正想問路希要做什麼,才剛打開的嘴驀然被一雙炙熱的唇瓣堵住,咿咿唔唔地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後,他才放開氣喘吁吁的豆芽,得意地看回頭頂上正在冒濃煙的麗琳。
「噍,下課後我也很忙的!」表面上燦爛,眼底卻透著一股令人心驚的陰鷥冷厲。
於是麗琳明白了,路希不再是以前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笨蛋,不知何時,路西法已經和路希合而為一了,如此一來,她就不能再光明正大的對豆芽使壞點子,往後,她只能暗中來。可是……
「從明天開始,若是再讓我發現你對雅娜爾使什麼詭計,我會立刻拆掉你的翅膀把你丟回地獄去!」趁豆芽下課上廁所,路希悄悄傳去幾句警告,輕聲細氣的低喃絲毫不減其中的威脅意味,反而更增其危險性。
麗琳不禁臉色驟變,心頭顫抖。
翅膀是惡魔的魔力根源,失去翅膀也就等於失去魔力,連她父親撒但葉也幫不了她,她可不想冒這種險!
翌日,麗琳不聲不響地消失了,如同出現時一樣突兀。
「你趕她回地獄去了嗎?」豆芽好奇地問,隱藏不住她的開心。
「沒有。」路希笑吟吟地否認。
「你……」嚥了口唾沫。「殺了她?」
「我還不想和撒但葉正面起衝突。」路希搖頭道:「她自己回去了。」
豆芽也懶得再追問麗琳為什麼會自動回地獄,總之,那女惡魔回去了就好。
另一方面,現在的路希雖然比以前強勢,不再事事依從她,卻比以前更懂得觀察她的臉色揣測她的心思,不可否認的,這點確實令她感到相當窩心。
女人想要的是一個能夠瞭解自己的男人,而不是一隻哈巴狗。
縱使這個男人有點邪惡、有點霸道,有時候還有點冷酷,但該溫柔的時候他依然很溫柔,該體貼的時候還是很體貼,又可以和她成為設計服裝上的好搭檔,這樣的男人是女人夢想中的男人。
如果他是真的愛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