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他走出她的房門前,他冷冷地扔了一把鑰匙給她,理由是他懶得幫她開門。
她猜他可能一直躲在三樓吧,既然如此,人家說客隨主便,她也就理所當然、名正言順樂得不去打擾那個怪男人了。
傍晚,她仍未見到溫子檠的蹤影,在這種荒郊野地,恐怕連吃個東西都得跑個幾十里吧!
既然溫子檠消失了,她決定出外購物,至少要買下一星期的食物份量,免得自己餓死在這棟美麗的屋子裡,那多划不來啊!
她事先觀察過了,這棟美麗的大屋,有著所有女人夢想的大廚房,明亮的光線、寬敞的空間、一流的廚具以及杯盤鍋瓢……外加大到足以容納一個月食物份量的冰箱。
呵呵……她真的打算把這個月當作是度假,況且,那個寬敞明亮的美麗廚房,一看就知道使用的頻率不高,她不趁這段時間好好利用,就太對不起自己,也太對不起廚房了。
另一個原因是,她已經好久沒親自下廚了,當然理由除了沒時間之外,還是沒時間。
跟那堆難纏的畫家、經紀人周旋,就耗掉了她大半的心神精力跟時間,她哪有多餘力氣為自己下廚。
而眼前,時間看來像是多得用不完,溫子檠似乎也不太願意搭理她,雖然她也很懶得理他,要不是為了那幅畫,就算世界上的男人死光了。絕種了,她都懶得理他!
算了,別再想那個混帳溫子檠了……
※ ※ ※
買完東西回到巧克力屋,已經七點多了。
她衝進廚房,將懷抱裡的一堆食物放到料理台上,用最快的速度將食物分門別類——該丟進冰箱的歸一類,晚上要煮的食物歸至另一邊。
五分鐘後大大的料理台上,只剩晚上要吃但仍未烹調的食物。
今晚她給自己開出的菜單有:洋蔥海鮮濃湯、凱撒沙拉、鵝肝牛排、綜合水果,最後配上九六年份的紅酒。
快、快、快,她在心裡催促自己的動作再快些,因為她光是想到那堆美食,就感覺更飢餓了。
最難做的是洋蔥海鮮濃湯,因為要熬出鮮美的湯汁,需要花些時間。所以她由切洋蔥開始,不過,這顯然是個有點錯誤的決定,才沒多久時間,她已經讓一顆小小洋蔥弄得淚眼蒙隴,以至於完全沒注意到倚在廚房人口處,驚訝不已凝視著她的溫於檠。
他只在人口處站了兩分鐘,看著她熟練的切洗動作,他仍然無法相信夏寒苓是個會下廚的女人。
兩分鐘後,他決定安靜退出廚房,然後祈禱著:但願今天的晚餐別太難以下嚥……
廚房裡的寒苓,望著終於人鍋熬煮的湯,一下子起了猶豫。
她要幫那個討厭的男人順便準備一份晚餐嗎?老實說,從剛剛到現在,她只想到自己的份量,直到她看著鍋子裡湯的份量她一個人喝不完時,她才想起屋裡還有另一個男人。
掙扎著、猶豫著,最後她決定不計較,反正只是順便多煎一塊牛排、多浪費一份美味的鵝肝、多準備一份沙拉踉水果……就當是在做善事好了。
更何況,如果她連一頓飯的時間都無法跟他相處,等到真要做「那檔事」時,她就更不能想像了。
一個半小時後,她將一切食物上桌,長型的餐桌上整齊放上兩人份的西式餐點,主餐、副餐、紅酒杯,就差沒有美麗的燭光,否則即是道地的燭光晚餐。
謝天謝地,沒有燭光才好,她完全不能想像跟那個可惡的男人共進燭光晚餐!
轉出餐廳後,她正打算上樓喊人,才踏進客廳就見溫子檠坐在沙發上看著新聞台。
這景象給了她一種模糊的錯覺,彷彿她是這屋子的女主人,而溫子檠則是這屋子的男主人,他們像極了一對年輕的新婚小夫妻!
天啊,這算什麼怪異的想像,她才不要跟這個惡魔成為夫妻哩,對於惡魔的新娘這種可憐角色,她一點也沒興趣扮演。
「我多做了你的晚餐,要吃不吃隨便你。」她學著他高傲冷漠的語氣,丟了話之後,又轉回餐廳。
等溫子檠進餐廳,她已經坐在位子上,喝著紅酒吃著熱騰騰的鵝肝牛排。
他眼底的訝異,完全收進了寒苓的視線內。
對於溫子檠擺明不相信她會做出一桌好菜的態度,她沒任何反應。哼!真正教他驚異的還在後頭,等他將食物送進嘴裡,他的訝異才會升到頂點!
食物的香味誘惑著他渾身的飢餓知覺,然而他還是有些懷疑這堆香氣撲鼻的食物,會不會僅僅中看不中吃?他注意到了,連水果盤裡的綜合水果都配上了美麗雕花,她竟能在短時間內做好餐廳級的晚餐?
不再多想,他坐上那個顯然是留給他的位子,拿起刀叉切下第一口牛肉送進口裡。
當肉汁的鮮美味道在他嘴裡四散開來時,他不得不承認,夏寒苓稱得上是位廚師級的女人。
美味誘惑著飢餓,飢餓讓他顧不得形象,溫子檠以最快速度掃光了他的食物。
才十分鐘,他就吞光了她花了一個多小時煮的晚餐!寒苓有點錯愕,接著看見他望著自己盤裡食物的眼神,她的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沒錯,才幾秒時間,那個可惡男人居然拿著自己的刀叉坐到她旁邊的位子,吃起她的食物了。
再沒有比這讓她更震撼了,他確定是那個冷漠、可惡、高傲得讓她氣憤難當的溫子檠嗎?
現在她看到的,根本就是個飢不擇食的孩子。
好一會兒,眼看著她盤內的牛肉僅剩可憐的一小口,她氣憤的大吼:
「你很過分耶,這是我的晚餐,你……」她的抗議都還沒宣洩完,他居然就大言不慚地打斷她的話。
「誰叫你吃那麼慢,而且你幫我準備的份量不夠,下次煮多一點,吃不完可以冰著。」
他還能邊指責她、邊吞下她最後一口食物!寒苓索性放下自己手上的刀叉,恨恨地用目光荼毒他。
「早知道,我就在食物裡下毒,毒死你。」
溫子檠不捨的放下了刀叉,因為已經沒東西可以吃了,可離他吃飽的距離還有一大段。
「你不會,因為萬一我死了,你也找不到瘋馬。」他說得無所謂,順帶由椅子上起身想要離開。
「你給我站住!如果你還想吃我煮的東西,你最好負責餐後的收拾工作,順便洗碗,我討厭洗碗。還有,今天晚餐的錢你還沒給我,別忘了。」
他轉頭看她,似乎在衡量她話裡的真實性,沒多久,他一言不發開始收拾桌上的餐盤。
寒苓再次受到了驚嚇。
她以為他會說些什麼抗議的話,以為他又會用那種氣死人不償命的口氣條列有的沒有的規則,沒想到他只是乖乖的收拾餐桌,讓她不禁要懷疑這男人是不是在玩詭計?
她的震驚一直持續到他洗完碗盤、走進餐廳、坐到她旁邊為止……
「多少錢?」他問。
啊?什麼多少錢?寒苓腦子愣愣的想,好久才反應過來——
「喔,我還沒算。」
「你今天花了多少錢?」他再問。
「三、四仟塊吧,我不太記得了,要看發票才知道。」她還是呆呆的。
溫子檠沉默地抽出皮夾,掏出五張仟元鈔,放進她手裡。
「你幹什麼?」
「你不是要我付錢?」他的表情充滿忍耐,彷彿不能忍受她問的愚蠢問題。
「說好一人一半,而且我說的三、四仟塊還包含我幫自己買的東西。」
「沒關係,就當作我是到外面吃了一頓美味晚餐付的小費好了。」語畢,他離開了。
而她,望著手裡的五仟塊,有點怒意、有點笑意、還有點她說不出的情緒……其實溫子檠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可惡吧!
因為他乖乖洗了碗、因為他沒很清楚的真跟她計較「一人一半」、因為他吃光了她做的晚餐,也因為他給了她一種家的感覺。
她很久很久沒這樣的感覺了,久得她都不記得自己是否真有過那樣的感覺……
家,對她來說一直是如此遙遠而模糊。
※ ※ ※
深夜十一點多,洗過澡之後,她沒任何想要入睡的感覺。
十一點多對往常的她來說,根本正是精力最顏峰的時刻,以往跟那些晝伏夜出的畫家、經紀人廝混慣了,現在一下子閒下來,她還真有些不習慣。
無所事事的她踩著拖鞋下樓,走進花園,坐在維納斯水池邊望著花園。繽紛的花叢搭配花園步道旁一盞盞黑色雕花落地燈,晚風悠悠涼涼吹掠著,她在靜謐的氣氛之中突然有些感傷。
他們到底在哪兒?想到那對孩子,她心煩氣悶得無法再繼續坐在水池邊。走向種滿愛麗絲的花台邊,寒苓倚在黑色燈桿旁抬頭望著幽黑的夜空,沉思著。
溫子檠隔著二樓玻璃窗,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她剛洗完沒吹乾的長髮還濕淋淋的,整身棉質的白色睡衣加上一雙粉紅色拖鞋,仰望黑夜的她,不知在想些什麼。
街燈下,未施脂粉的夏寒苓看起來就像畫裡頭的她——脆弱、茫然,空泛的表情像是個迷路的精靈!
玻璃窗內的溫子檠握緊了雙拳,他確定了夏寒苓就是那個「她」!他不可能錯看,就算過了十年,就算夏寒苓改變了,但那雙閃著脆弱讓人禁不住想保護她的眼睛卻沒變。
她居然是「她」,為什麼!?她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為什麼會變成一個在他眼裡俗不可耐的女人?
他要的是他的「精靈」,不是這個夏寒苓!
在溫子檠心裡,他的精靈一直有著無以比擬的地位,她幾乎是他的救贖、他的動力來源。他在心裡,對她依戀了許多個年頭啊。
而今,她真的出現在他面前,用的卻是媚惑男人以達自我目的的面貌,他無法接受、一點點也不能接受!
畫裡的那個她,到底在哪裡?
溫子檠不聲不響走到寒苓身旁;她似乎還沒察覺到身邊多了個人。
他只是望著、看著、衡量著,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畫裡的她?現在的她?還是昨天那個濃妝艷抹,為達目的不惜出賣自己的虛榮女人?
他多麼希望眼前這個才是真正的她,因為這樣的她最接近畫裡的「精靈」形象,一樣的一雙明眸,不同的是多了一份成熟與堅毅……
「睡不著?」他以連自己都不太能接受的輕柔聲調詢問。
寒苓將遠望的視線拉回,被打斷的思緒,沒辦法在瞬間整合,她只是用迷茫的眼神落向聲音的來源。
「你應該把頭髮吹乾,這樣容易感冒。」他再次開口,沒有原因及理由,他覺得此時注意力不甚集中的夏寒苓,多了一份白天在她身上看不見的柔美。
寒苓總算回到現實狀況,溫子檠罕見的有禮讓她疑惑地瞪大了雙眼,他不會是現在就要做「那檔事」吧?不、不,她還沒準備好。她全身上下的警戒細胞,在一秒之內全部甦醒。
「我吵到你了嗎?」她的聲音分貝高了幾度。
溫子檠沒錯過她霎時緊繃的神色,只是溫和的笑了笑,然後說:
「放心,我不會在你不願意的時候強迫你做任何事。我只是在想,既然我們決定共處一個月,我應該多瞭解你。」
先前由二樓確定寒苓是「她」之後,他的心裡有股說不上來的怒氣,只是現在站在她面前,看見剛剛那個不設防又看似迷失了的寒苓,他有種想瞭解她的衝動。
現在的他還抱持著一絲絲希望,但願那個濃妝艷抹的夏寒苓,不是真正的她,但願那個濃妝媚麗的女人,只是她的保護色。
一種被看穿了的狼狽情緒,染紅了她的雙頰。
「就算你想強迫——」 她大聲的想說些話、想喝阻他可能出現的囂張,卻讓溫子檠伸向她雙唇的手掌,給堵住接下去沒說完的話。
「你不需要在我面前表現強勢的樣子,如果你能用還沒開口前的平和對待我,我保證按下來的一個月,我表現的會是個紳士,而不是你昨天踉今天看到的那個惡棍。」 他笑得溫和。
這樣的笑、這樣的語氣與表情,著實讓寒苓無法應對。
她早認定了溫子檠是個目中無人的狂做分子,怎麼也沒想過他有這一面溫和?
難不成真像俗話說的:要抓住一個男人得先抓住他的胃!而她不過做了一頓晚餐,就讓這個從昨晚見面到晚餐前都還像個十足十的渾球男人,轉變成此刻看不出一丁點粗魯的斯文男人?
「我做了什麼好事,才得到你這種近似文明人的對待?我還以為你這個人在學校沒學過『禮貌』兩個字怎麼寫。」她就是忍不住想「惡言相向」。
溫子檠對她的挖苦聽而不聞,在這個寧靜夜裡、在身邊吹過陣陣涼風的舒爽裡,以及在她「難得一見」的柔美下,他不想讓她針鋒相對。直覺告訴他,夏寒苓絕對是個不常展現溫柔面貌的女人。
他不言不語、不移不動,選擇靜靜站在她身邊,看著她得仰頭才能與自己相視的臉微笑著。
寒苓的專注力,不一會兒便遺失在那抹溫和笑意中。
他似乎再也不是那個言語直接的霸道男人,在他的笑容下,她聽見自己心跳逐漸失速的聲響,那聲音之大,讓她都無法確定自己的心臟是不是就要迸出胸腔之外……
「下次別再這樣頭髮濕淋淋的站在外面,很容易感冒的。」 他伸手摸了摸她仍濕著的長髮,語氣除了溫和,還帶了兩個人都驚訝的溫柔。
溫子檠想著,未下樓前,他的下樓動機是想好好訓斥她對男人「不知檢點」的媚惑行為,光是想像她能為了尋找瘋馬而不惜獻身,他沒來由的就是一肚子火。
再接著想到,她也許就是那樣對待每個她有所求的男人時,他心上的那把火用不著再加油,就已經燒得更旺了。
只是,當他真站到她面前,看到她臉上迷茫的神情,他的怒火卻在瞬間像是碰到南極冰山自動熄滅。
他忘了原來的怒氣、忘了下樓的動機,只知道一開口就是本能的對她展現連自己都驚異的溫柔。
他從沒以這種態度面對過任何女人,哪怕是他生平最在乎的老媽,他都沒用過這等溺死人不償命的「柔情蜜意」,關於這種連他都意外的狀況,只有他心知肚明自己的不正常。
或許,他的不正常只因為,她是他心中的「精靈」吧。
當他伸手觸摸她的長髮,寒苓覺得溫子檠口中濕淋淋的長髮似乎要燒起來了。他掌心上的熱度竟能穿透仍有水意的長髮,直闖她早已因他的溫柔而糊成一團的腦門。
怪了,她到底做了什麼換到他此般的溫柔?她才不信光是一頓晚餐就能換得他的溫柔以待,他看起來就不像那麼好打發的男人。
「你要不要解釋一下,你是吃錯藥了,還是我真做了什麼讓你狂喜的好事?你不可能無緣無故從一個渾蛋變成君子的。」』她脫口而出。
「原來你一直認為我是個渾蛋,既然這樣,你還願意跟一個渾蛋相處一個月?」 他的手掌從她柔滑的長髮移動到她的臉頰,輕撫著。
現下的情況實在太不對勁了!寒苓腦袋裡的警鈴大作,她不能再任由他的手繼續放肆下去,糟糕的是,她居然享受著他的放肆!
不行,她真的還沒準備好跟這個「養眼」的男人,發生任何稱得上親密等級的關係。
「你跟我都很清楚,我是為了什麼原因才答應跟你相處一個月,所以我正努力在忍耐你這個渾蛋。」
唉,為什麼明明該說得咬牙切齒、字句有力的話,出了她的口,聽起來就是一股沒力勁,她的聲調聽來完全不像在斥罵別人,反而像正對著情人柔柔低語!實在夠突兀了。
她的話讓他瞬間成了漲滿刺的刺蝟,刺走了他放在她臉上的手,讓他由不覺陷人的一潭溫柔裡,頓時清醒過來。
「找到瘋馬這麼重要嗎?重要到你不惜出賣自己的肉體?」 他聲音中的溫柔消失得全無蹤影,剩下的只有平靜得難以忽視的冰冷。
「沒錯,找到瘋馬很重要。你要說我寡廉鮮恥都無所謂,總之,我就是要找到他!哪怕代價是要陪你這個惡棍上床,我都不在乎。」
她不是故意要將自己說成那樣,可是不這麼說,她真的怕兩個人會繼續在莫名其妙出現的親近氣氛中、在男女之間最易點燃的情慾之火裡,一發不可收拾!
溫子檠凝望著她,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焰輕易讓她簡單幾句話重新點燃。
她怎麼有如此的能力,讓他的情緒一會兒處於狂怒、一會兒又無端平靜下來、再一會兒又陷入冰冷中,讓他像是洗了趟免費的情緒三溫暖!
突然之間,他不想再對她表現出除了平靜之外的真實情緒,那會讓他覺得自己脆弱得不像話。
「告訴我你為什麼一定要找到瘋馬?」
她看見溫子檠眼底閃過的壓抑,差一點她就覺得他會回到原來那個可惡的角色上,但是沒有,雖然不再溫柔,他卻依然像個文明人。
「因為我……」寒苓差點直接告訴他,因為她想知道那幅「街燈下的少女」畫裡的少女,是不是存在!?如果真的告訴他,那他一定會覺得她瘋了。
「因為我想勸他賣掉『街燈下的少女』,一旦賣掉那幅畫,我可以淨賺五十萬美金,折合台幣一仟七佰五十萬左右,這就是我一定要找到瘋馬的原因。」
「他不會賣的。」他冷冷的說。
「這點不需要你擔心,我找到他之後,自然有辦法說服他。」
「用同樣的方法嗎?陪他上床?」他的臉色滿是嘲諷與不以為然。
「如果這是唯一的辦法,如果他跟你一樣『渾蛋』,我也只好答應了。」其實她不會的,除了溫子檠,她還沒遇過哪個男人能讓她有「獻身」的念頭!
只是溫子檠對她的「錯誤解讀」,真的好讓她生氣,既然他理所當然將她想像成那種不堪的女人,她乾脆就演好他口中那個角色。
她也不太明白,為什麼她明明可以向他解釋,卻又不願解釋?明明可以不讓他誤會自己,卻又故意讓他誤會?
也許,她真的生氣吧,氣他不能一開始就瞭解她!氣他跟其他男人一樣,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認定了她是那種「特別開放」的女人。
難道就因為她多了幾分姿色,畫的妝濃些。穿的衣服貼身了點,男人就認定她是「不良分子」嗎!?
以前她還樂得周旋在那些帶著有色眼光看她的男人之間,因為她總能輕易全身而退,還能得到她想要的,而那些男人也通常到最後,才真正明白她是什麼樣的女人。
可是面對溫子檠,她沒辦法對他跟其他男人一樣的有色態度一笑置之,她會生氣、會發飆、會口不擇言……還會有一種隱隱約約的委屈感受。
原來一仟七佰五十萬就能買下她!?在剎那裡,他竟有心痛的感覺。
「我先預祝你,別讓我白白睡了。不過坦白告訴你,趁我們什麼都還沒發生時,你還能後悔。以我對瘋馬的瞭解,那五十萬美金你不可能賺得到。」
「賺不賺得到是我的問題,在我的人生哲學裡沒有後悔兩個字。但願你的床上技術有你講的那麼好,萬一不幸如你說的賺不到錢,至少我還享受過免費的性愛。
不過你放心,我還沒飢渴到今晚就想拉你上床,在我說了這些話後,我相信你也沒那種情緒。我要去睡了。」
她不想再看他一眼,跨出步子想走,手腕卻被拉住。
「為什麼你不能一直是剛剛還沒開口說話的樣子?如果是那樣的你,我一定會喜歡你。」
「還好你不喜歡我,因為我不需要你的喜歡,因為你不適合我。」她盯著他,沒錯過他眼裡清楚的責備。
「什麼樣的男人適合你?」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適合我的男人存在。因為我不想為任何男人安定下來,我只喜歡無拘無束的性關係。」語落,她輕輕撥開他拉著她的手,她想,這次他該會心甘情願放她走了吧。
子檠怔怔望著她慢步進屋的背影。這樣的女人,為什麼是他的「精靈」?
除了無端端混亂滋長的心病感覺,他還有著不甘心及不願承認。
一個念頭頓時在他心裡成形,不管花上多少代價,他都要將她變成先前挑起他溫柔知覺的女人;無論花上多少代價,他都要找回他的「精靈」。
他有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從今天算起!他會的,一定會找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