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起來了吧?」
她蜷縮在沙發裡動了幾下,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蘇格蘭,賴床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今天又不用上班。」她把被子拉得更高,整個人埋在被子裡。
既然她還知道今天不用上班,那她就繼續睡好了。
正當他要離開時,沙發上的人突然跳了起來。
「哇啊!孩子不見了!」蘇格蘭眼睛瞪得大大的,整個人又急又氣的,口裡直嚷道:「我一直都在旁邊,可是我沒有看到有人把他們抱走,我的天啊……虞知諾,他們不見了?」
虞知諾停下腳步,一手撐著牆,突然感到很無力……這女人到底是聰明還是笨,他實在搞不懂。
「喂!你說話啊!他們是你哥哥的小孩,是你的侄子跟侄女耶!他們跟你是有血緣關係的,就這麼乎空消失,難道你不緊張嗎?」
「保母早就把他們帶走了,現在都快中午了。」
虞知諾懶洋洋的給了答案,不過看她這模樣還真有趣,應該再逗她一會兒的。
聞言,蘇格蘭腳一軟,整個人癱在沙發裡。
「呼……嚇死我了!以後可不可以早點講,我差點嚇得魂都飛了。」
「你說得沒錯,你的確不適合當母親。」
「所以我得嫁個有錢人才行啊!」她低頭看著身上的套裝皺得不像樣,這套雖然不是什麼名牌,但已經是她最稱頭的一套,她只好用手去拉平皺痕,一邊問道:「保母有經過你的審核吧?」
「看起來滿和藹可親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可不可以順便吃點東西?」
「你要不要先回去換件衣服再說?」他看她那一身的鹹菜乾忍不住要搖頭,並不是他刻意的要求蘇格蘭的外表,但她好歹也該多注意一點,除非她真的不認為自己是值得吸引的對象。
「那是最好不過,反正是你要等我。」
虞知諾再次來到他曾經住了幾個月的地方,一進門就發現了那盆草莓,盆子底下放了只盛著水的圓盤。
「我怕草莓還沒長好就被螞蟻給吃了,所以下面放一盤水,隔著水螞蟻就爬不過去了。」
他不過是站在那盆草莓前,蘇格蘭就自己招了,換了牛仔褲、洗過臉,她清清爽爽的打算出門好好吃一頓。
「對了,你想吃什麼?我聽說這附近有家賣餛飩麵的,只是我找了好幾次都沒找到。」
「應該是在後頭的巷子裡。」
「巷子裡?我以為後面都是住家,原來還有店啊。」她撥了撥頭髮,把皮夾塞到口袋裡,然後拿出塑料袋同樣塞在口袋裡,瞥見他詢問的目光,她解釋道:「以備不時之需嘛,環保啊!」
虞知諾點點頭,不知為何以前她看起來不是這麼可人,頂多是能引人注意而已,可是此刻站在他眼前的她,卻不停的對他散發著莫名的吸引力。
「那家店也是你朋友跟你說的嗎?我好像常聽你提起那位朋友。」
「對啊,我們是多年的好友。」蘇格蘭走到門口,虞知諾跟在她身後走出去,她轉身鎖上門。「你今天還要到醫院去看老總嗎?」
「晚一點才要去。」
「你這樣也挺累的。」他除了要擔心公司的事,家裡還有很多事等著他處理,尤其老總的病情很不穩定,陷入昏迷後就沒有清醒過來,公司同事都到醫院去探望過他,大家心情都很低落,可是虞知諾卻不能顯露出任何的脆弱。
「你學會體諒別人了啊?」虞知諾挑高一眉,故意裝出吃驚的表情。
才說他幾句好話,他就不正經起來,蘇格蘭連忙為自己說話:「你說這還是人話嗎?別忘了我有幫上忙耶。」
「你是指睡過頭,連小孩不見了都不知道的事?」
她停下腳步,站在比他高一格的樓梯上高喊冤枉。
「那是因為我真的很累啊!」
虞知諾轉過身,眼睛正好與她平視,蘇格蘭才發現兩人的距離太近了,她甚至可以聞到從他獨特的男人味。
她的表情稍稍有了些變化,但還來不及做出下一個動作,他的頭便傾了過來,兩人的唇就這麼碰觸在一起……
蘇格蘭渾身僵硬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她雙手緊握成拳,但是她卻沒有對他發出任何攻擊。
「對不起,辛苦你了。」他靠著她的唇,輕聲的說著。
她吞了口口水,微微滋潤一下乾涸的喉嚨,但是一開口,嗓子仍是啞的,「你的意思是……那是為了感謝我,所以才……」
「你說呢?」虞知諾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但當他吻上她的唇時,好像腦中所有分散凌亂的全都歸了位……一切彷彿都對了。
而她的反應並不像是不喜歡。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她微微仰起下巴,拒絕表露心意,但當他回身背對她時,她的手不自覺的伸了過去。
她不要那個吻就那樣船過水無痕,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做,只好摟住他的脖子,但是為了不讓情況變得更尷尬,她只好用著蠻橫的語氣說:「那……你就背我下樓好了。」
她明明是想用蠻不講理的態度化解這尷尬的,可是等她把話說出口時,語氣卻有些像是在撒嬌,嚇得她雞皮疙瘩都爬了起來。
虞知諾沒有反對,依言背起她下樓。
「虞知諾,你故意的啊,小心一點,撞到我的腳了啦!」
「你腳張那麼開做什麼?」
「你……」蘇格蘭不知道是該掐住他的脖子把他給勒死,還是緊緊的抱住他好。
不過她還是將臉埋在他背上,只想享受這一刻。
沒有任何追求的過程,他們兩個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從微妙的友誼轉化成另一種關係。
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董事長夫人果真開始想起孫子,要求孩子們回到她身邊,蘇格蘭只好把兩個孩子帶到虞正為的豪宅,虞知諾就坐在車子裡等。
看著董事長夫人疼愛孫兒的模樣,一回到車上她就對他說:「你為什麼不進去看看?」
「沒必要。」
「那應該也算你家吧?」她指著那棟豪宅說。
「我家你去過了。」昨晚她才在那兒待到天亮不是嗎?
「你每次都答非所問。」
「有必要每次都把話說得這麼白嗎?」大家都是聰明人,懂了就好,何必追問。
「有些人就是要說白一點才聽得懂。」
「你嗎?」虞知諾看了她一眼。
「對……」好吧,她承認就是了。
打從他們第一次親吻之後,又陸續有了幾次熟吻,接著她便三天兩頭的在虞知諾的住處過夜,這對她來說需要很大的勇氣,但每回看到他眼裡的渴望,她就忍不住想滿足他的索求,她就是想待在他身邊陪著他。
這不是錯的吧?要真是錯就完了,她可能會丟掉這份差事,而且也會毀掉這幾個月來的工作成果,其它人會怎麼說?蘇格蘭之所以能晉陞快速全是因為她爬上了老闆的床。
天地良心啊!根本就是虞知諾抱著她上床的,但是她這樣解釋又有多少人會相信。
「你在想什麼?」看她瞪著前方發起呆來,虞知諾忍不住問道。
「我在想草莓應該快長出來了吧。」
「你身上不是有很多顆了?」
她忍不住嘟起唇抱怨,「你還好意思說……」
她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壞,但是當虞知諾吻著她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不再是蘇格蘭。
前一晚因為兩個小朋友在這裡過夜,所以他們一整夜都沒辦法好好的碰觸彼此,所以一回到屋裡,門一關上,熱情馬上跟著引爆。
她習慣了張開雙手擁抱他,跟著渴望他的溫柔落在她身上,這根本不是她原先所想能像的,但是她卻愛上了這種感覺。
半坐在櫃子上,她的裙擺被掀至大腿處,親密的廝磨令她發出了陣陣的嬌吟,襯衫扣子被他解開,他濕潤的吻從她的頸子移到她圓潤的尖挺,挑逗著她的情慾,他的手不安分的想扯開她裙子底下的防線,細微的撕扯聲傳進她耳裡,讓她稍稍恢復了神智,被吻得微腫的唇辦嘟了起來。
「我沒有帶其它的來……」她的話沒有說完,另一個刺激的穿刺阻斷了她的抗議。
屋裡的溫度跟著升高,她快被那銷魂的感覺給征服,無助的擁著他,她想配合他的速度,卻跟不上他的腳步,但隱約間她可以感覺到他對她的呵疼,就算是痛楚也是夾帶著強烈的快感。
每次在她無法承受的時候,虞知諾便會安撫她的情緒,平息她的疑慮,讓她毫無保留的將自己交給他。
「我們這樣……好嗎?」
當熱情漸漸平息後,她總感到滿心的懊悔,明明她是自願的,可是當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他懷裡時,又覺得自己彷彿背叛了什麼。
「有什麼不好嗎?」
他的指尖纏繞著她的髮絲,雙眸則盯著她的臉,像是想從她臉上看出她的心意,蘇格蘭趕緊避開他的目光,臉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看著天花板,感覺一點也不真實,她居然躺在虞知諾的床上,而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愛他,還是只是喜歡他而已。
有時候她獨自待在家裡,她會懷念他的擁抱,會想念他的氣味,然後她會告訴自己她只是被慾望給沖昏頭,她與他之間還不到山盟海誓或是非對方不愛的地步,但是一旦突破了親密防線,其它的界線也就會跟著模糊起來。
比如她若真的對虞知諾沒有好感,她又怎會自願獻身?
等她和他躺在一塊時,她又想衝回家打開計算機寫封信跟壞男人訴說自己的矛盾,可是她真的回到家面對計算機,她又刪刪改改,硬是把心裡的不安給藏住。
「你究竟想說什麼?」他覺得近來格蘭有些怪怪的,她偶爾會露出有些茫然的神情,但他問起時,她總是推說沒事。
「我想你應該有其它的女朋友,你也跟她們做這種事嗎?」
「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有多忙。」下班後他不是跑醫院,就是去接她到家裡過夜,她不是最清楚他的作息嗎?
「我知道,我只是……隨便亂想。」唉!連她都開始懷疑她的腦子是由漿糊組成的。
「那你還問?」
「疑神疑鬼還有胡思亂想是女人的專利。」她握住他伸過來的手,感到些微的安心,雖然她的戀愛經驗不多,但是幾次和他撒嬌的結果還算可以接受。
「過度了可不好。」
「已經過度了嗎?」她轉頭看他一眼。
「有一點。」虞知諾點點頭。
「對不起嘛……」她不好意思的道歉
虞知諾將她摟進懷裡,手指揉搓著她的指尖,像是在傳遞著某種溫暖的訊號。
兩人就這麼手牽著手,享受著這無聲的甜蜜時光,卻也各自在腦海裡想起了另一個人。
在醫院裡拖了快一個月,最後虞知諒還是走了。
兩個老人家的傷痛是可以看得出來的,虞正為無心公事,將虞知諾升為總經理之後就再也不管事了,這一年的尾牙少了些歡笑的氣氛,尤其是在尾牙時播出虞知諒的紀念影片,以及前一年他在尾牙時的賣命演出,許多同事都紅了眼眶,只有在員工摸彩時才看得見大家的喜悅。
「大家都覺得今年的禮品很好。」
蘇格蘭回報了員工們的心聲,尤其是那位摸中汽車的同事連著幾天臉上都掛著極為誇張的笑容,相較其它公司年終獎金比往年減少,但他們公司年終獎金還多發半個月,更是深得大家歡心。
「你去剪頭髮啦。」
蘇格蘭和他一塊窩在沙發裡,翻著公文夾,偶爾抬頭看著電視,沒想到虞知諾會突然問起這件事,她先是愣了一下,才不好意思的撥撥頭髮。
「嗯,我昨天下班去剪的。」
她沒有像其它女人那樣追問他好不好看,彷彿這只是件很平常的事。
「你為什麼不留長呢?」
「因為我扮女鬼扮得不是很好。」她開玩笑的說。
「也許可以多一點女人味。」
「這算是種嫌棄嗎?」她側頭看著他,只見他臉上有著笑意。「你覺得我沒有女人味?」
「你不喜歡多點女人味?」
「我只是覺得……我的年紀太有女人味有點奇怪。」
她才剛過二十三歲的生日,這年紀在職場上別人會覺得她還是個小毛頭,她也曾考慮過是不是要改變裝扮,把自己弄老一點,也許大家對她的懷疑會減少些,但後來她還是決定就做自己,做這個年紀該有的裝扮。
「會嗎?」
「嗯。」她點點頭,有些為難的看著他,「你很注意我的外表嗎?」
「最近是。」
「為什麼?」
「因為我們相處時間久。」
蘇格蘭放下手上的公文夾,轉而面對他,只差沒拿出放大鏡仔仔細細的檢查他的模樣。
「你在做什麼?」虞知諾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些,他發現自己喜歡和她在一起,是因為她的舉動總是令他驚喜。
「我也想好好的看看你啊。」雖然她外表看來還是有些毛毛躁躁,卻已經學會了和他單獨說話時多一些撒嬌的口吻。
她的手在他臉上摸了許久,像是滿意了,人跟著偎進他懷裡,然後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你覺得我是個好女孩嗎?」
「當然不是。」他開玩笑的說,沒料到她的反應有些異常。
蘇格蘭抬起頭看他,沉默了幾秒鐘,臉上的表情有些難過,在他想開口解釋時,她先開口問:「是因為我跟你上床,所以你覺得我不是好女孩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虞知諾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明白這話絕不是她一時興起的論調,他也跟著認真起來。
「我只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她刻意挑了比較無害的字眼來形容。
「哪裡不對勁?我喜歡和你在一起,難道你不是嗎?」
「我是啊,只是有時候我會懷疑這樣到底對不對……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而且我也只是偶爾想想,你不用太在意我的話,我只是……」她越說越心虛,跟著語無倫次起來。
虞知諾完全被她搞糊塗了。「格蘭,先聽我說好嗎?」
「你要說什麼?」她的眼神飄移不定,卻又強裝出一副沒事樣。
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臉,要她看著自己。
「我不懂你是怎麼想的,但我想也許你是後悔了,是嗎?」
後悔……可能有一點吧,不過她不願意承認,她又不是未滿十八歲的少女,當時她的確是願意的,現在若說她後悔了,虞知諾可能會氣死,她並不想惹他生氣,但照這情況看來,剛剛她的失言已經讓他高興不起來了。
「沒有。」她無辜的搖頭。
「你的表情明明白白寫著你後悔了。」
「大概只有百分之二十……」
「這種事可以算百分比的嗎?」
「因為我並沒有很後悔啊,大概就百分之十……」她再降了十個百分點。
虞知諾看著她,有些無奈的問:「你是不是在擔心什麼?」
「可能是吧,只是我也不知道我擔心的是什麼。」她也想假裝沒事,但是在虞知諾面前,當她看著他的時候,她連謊話都說不好,又何必硬要逼自己撒謊。「我也想說我沒事,但有時候我會覺得奇怪,尤其是晚上突然醒來時,察覺自己不是睡在家裡,又看到你躺在我旁邊,我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壞……」
她迷惘的表情有些令人心疼,虞知諾將她攬入懷裡,也許格蘭的擔心自己也要負點責任,最近的事情的確很多,知諒夫妻的過世,加上公司的工作也多,還有兩個小孩需要他們關心,光是單純的喜歡和對方在一起分享彼此的身體,這似乎還不夠。
「你不要擔心我,我只是最近比較容易想束想西,沒什麼大不了的,過陣子就不會了。」蘇格蘭開口安慰他。
她看來不像是會體貼人的個性,可是每次她總會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說些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很貼心的話語,但她說得又是那麼的真誠。
虞知諾情難自禁的給了她一個輕吻,揉揉她的頭髮,在她耳邊輕聲的說:「以後你半夜醒過來,記得叫醒我,至少我可以陪你,也許可以讓你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