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璀璨的夜空下,一處私人別墅內,數十位好萊塢明星星光閃閃的出席電影「星際奇兵」的殺青酒會。
金碧輝煌的大廳裡,美女、帥哥如雲,穿著白色制服的侍者穿梭其間,記者、攝影師更是忙得四處採訪各個明星,在這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的酒宴中,氣氛熱絡,卻也顯得相當吵雜。
角落裡,白依依一身深V領露背白色禮服,披著同色系的緞料細長披肩,垂直過肩的烏亮長髮襯著一張纖細精緻的巴掌臉,姣好的眉形、黑白水漾的明眸、菱形紅唇,肌膚粉嫩,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在歐美人高挑身形的包圍下,仍綻放迷人風采,也因此,雖然已退居角落,卻還是吸引了不少娛樂記者上前訪問,她是否是凱撒導演力捧的銀河新星……
「抱歉,我不是明星。」她以禮貌但疏遠的神情拒絕了記者的下一個問題,只是,眼見還有不少記者盯上她,她終於忍不住的轉身步往後院。
離開一室的吵雜,她鬆了口氣,在雕像噴泉邊坐下,靜靜的凝望著池水中倒映的一輪明月。
「你要離開?不,我不要,我愛你啊。」一個哽咽啜泣的女聲突地從噴泉的另一邊傳了過來。
「我們說好不談感情的。」低沉的男嗓音裡有著不容辯駁的霸氣。
「可我情不自禁的愛上你了——」
「伊麗莎,我該進去了。」
「不!」
女子激動的叫了一聲,四周突然陷入一片寧靜,白依依略微側身從噴灑的泉水中望過去,一名穿著火紅色禮服的女子雙手正扣住一名男子的脖子,仰頭強吻他
她眉一蹙,視線正要轉回時,該名男子那雙在月夜中看似翡翠綠的眸子突地望向她,四目交錯,流動的空氣似乎有了微妙的轉變,男子任由女子強吻,目光卻緊盯著她,她也凝睇著他,但面無表情。
本以為在自己淡漠的眼神下,他會移開視線,沒想到他居然笑了,她清楚的看到那雙翡翠綠的眸子飛上一抹笑意,而那笑意——她黑眸半瞇,居然帶著抹勾引的誘惑?!
她的美眸立即竄上兩簇不屑怒火,冷睨他一眼,她轉開臉,但也聽到男子開口了。
「伊麗莎,我的新歡在等我了。」
秦晉綸拉開了緊纏不捨的舊愛,舉步就往坐在噴泉另一端的東方佳麗走來。
「是哪個新歡?!我倒要看看,她哪一點比得上我?」
伊麗莎緊扣著他的手臂不放,艷光四射的美顏上有著燃燒的妒火。
白依依聽到腳步聲,但她不在意,仍然凝睇著池中明月。
但當一個偉岸的身影遮住了月影,佇立在自己眼前時,她柳眉一皺,直覺的仰起頭來,沒想到,一個俊俏的臉龐正俯身而下,在她驚覺不對而想逃開時,男人狂妄的唇已封住了她的!
一雙美眸驀地瞪大,隨即冒出熊熊火焰,她轉頭想掙脫他那可惡的唇,但他一手牢牢的定住了她的頭,一手則及時的扣住她想反抗的手,在她想屈膝踢他胯下要害時,他又突地放開她,但她只來得及喘口氣,又被他一手擁著她的纖腰,將她整個人拉起來,緊靠在他的胸膛——
「你——」她一肚子罵人的話還沒出口,再次被攫取了紅唇。
而這次,他的吻更為狂野,他的舌蠻橫的長驅而入,態意的吸吮她的唇,放肆的逗弄她的丁香,霸道的逼她與他纏綿。
「唔唔唔……」
她火冒三丈的想掙脫,奈何男人的手臂如鐵條般緊緊的箝制住她,她動彈不得。
一旁的伊麗莎氣憤的瞪著兩人緊擁狂吻的一幕,忿忿不平的轉身離去。
秦晉綸眼見她走了,狡黠一笑,這才放開了懷中的「新歡」。
一見恢復自由身的她揚手就要摑他一記耳光,他俐落閃開,俊臉上帶著壞壞的笑容,「寶貝,這一招太多女人使用過了。」
莫名其妙的被佔了便宜,白依依氣憤的擦拭著被吻腫的雙唇,冷冷的看著他,「是嗎?那這一招呢?」
她以側肩及彎起的手肘用力的撞向他的肋骨處,這一招可是電影武術指導大衛特別教她的防身術,她使出全身的力量撞過去——
對一個身高只到他胸口的嬌小女子,秦晉綸可沒將她放在眼裡,不過,他顯然錯了。
「噢——」
這一撞竟撞疼他的肋骨,她的力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就這麼剛剛好的將他撞得重心不穩,住後跌坐在噴泉裡。
看見一名西裝筆挺的大帥哥轉眼成了落湯雞,白依依冷笑一聲,轉身走了。
秦晉綸皺起兩道濃眉,低低詛咒一聲,這才爬了爬濕漉漉的劉海,從池裡站起身來,一肚子火的走進宴客大廳。
「依依,原來你在這裡,我一直找不到你——」滿臉落腮鬍的凱撒及時的攔住了拿起皮包就要離開的白依依。
她壓抑下心中對剛剛那名男子的怒火,語氣艱澀的道:「導演,我真的不習慣這樣的氣氛,而且,我明天就要飛回台灣了。」
「我知道,所以更要向大家好好介紹你這個神奇魔法師……」
她搖搖頭,「真的不用了,我習慣隱身在幕後。」
西裝筆挺的凱撒看著這個眸光堅定的東方女孩,不得不妥協。
其實早在見到這個從台灣聘來,為男、女主配角做特效化妝的美麗造型師時,他就亟欲讓她在電影裡軋一角,卻被她婉拒了。
「那好吧,但你不讓我介紹你,也總得見見資助我拍這部戲的『阿拉伯王子』,幾個月前,你跟好萊塢幾名好手爭取這部影片的特殊化妝造型工作時,是他拍案決定你的,你不是一直想謝謝他?」他微笑的看著她。
她一愣,「他也來了?」
「他——」
一名記者突地擠身過來,請求凱撒回答幾個問題,他只得跟她點頭,請她再稍等一下,而在回答記者的一、兩個問題後,他一怔,錯愕的看著遠遠走來、渾身濕了大半,但絲毫不減致命吸引力的秦晉綸。此刻,他一張俊臉雖臭臭的,還是有不少大小美女向前靠近他。
秦晉綸的來頭不小,他爺爺秦雍在沙特阿拉伯從事石油開發長達三十年,儼然成了一名石油大亨,幾年前,秦雍退休、移居英國,一手創立的「FT石油集團」則由秦家第二代,也就是秦晉綸的父親掌舵。
由於秦家資產高達上千億美金,新少東秦晉綸長相俊俏,風流史又不斷,因此,各國媒體封他為新世代的「阿拉伯王子」。
凱撒看他終於擺脫那些纏人的女星走過來後,也示意記者先喝杯東西,結束了訪談。
雖然秦晉綸的臉色還很臭,但仗恃著兩人是多年舊識,凱撒還是出言調侃,「『阿拉伯王子』,外面下起大雨?還是你又讓哪個善妒的女人賞了一大桶的香檳雨了?」
「不是,是碰到一個力大如牛的女人,把我撞到池子裡去了。」秦晉綸的聲音有懊惱也有怒火。
驚聞這個熟悉的低沉嗓音,背對著他的白依依像被雷劈到似的,整個人猛地一震,臉色發白。
「晉綸,我是看不出現場誰是女大力士,不過,我很肯定這兒有一位美麗的東方公主,」凱撒露齒一笑,「一個在台灣電影界被稱為『美麗魔法師』的特效化妝造型師,不過,我將話說在前頭,人家依依是個乖女孩,你這個花心王子可別招惹她。」
「是嗎?」他的聲音有絲笑意,聽聽凱撒把他說成什麼樣!
「依依,這位是秦晉綸,中外媒體公認的『阿拉伯王子』,是位中英混血兒——」凱撒說到這兒,才突地發現她臉色蒼白,「怎麼了?」
不是怎麼了,而是她完了!
「白小姐——」秦晉綸側轉過身,微笑的面對一臉尷尬的白依依時,他臉色丕變,笑意立即僵在嘴角。
四目交錯,但氣氛與剛剛的截然不同,白依依的黑眸有著無法掩飾的靦腆無措,秦晉綸的綠眸則閃爍著明顯可見的怒火。
「怎麼回事?」凱撒一眼就瞧出兩人不對勁。
「怎麼回事?她就是我說的那個女大力上!」他那雙綠眸變得更為深邃,隱隱還可見危險的怒火暗潮。
「這——那是有原因的。」震懾過後,白依依努力的穩住自己,禮貌且疏遠的直視著他道。
「什麼原因?就因為我吻了你。」他還說得理直氣壯。
「你——」她愣了愣,沒想到他說得這麼直接。
「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取代你剛剛的位置?」
說得還一副她不懂得感恩似的!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狂妄無禮的他,胸口竄起了一把怒火。
「不過,你沒有機會了,不管是剛剛的吻還是日後我投資的電影都沒了。」秦晉綸冷冷的瞪著她那雙清澄無塵的明眸,話語一歇,他就跟凱撒點了一下頭,繃著一張俊顏,不理會那些紛紛想靠近他的男女賓客及記者,闊步出了別墅大門。
「這——這算什麼?!」
眼內冒火的白依依雙手握拳,生平第一次,她有一股想脫下腳上高跟鞋,丟向那個大步邁出別墅的男人的衝動。
「到底怎麼回事,依依?」凱撒一頭霧水。
「我——他——」她氣得想將剛剛被佔便宜的事說出來,但——說了又如何?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咬牙道:「導演要想知道就去問那個阿拉伯王子。抱歉,我先回去了。」
「呃,可是還有一件事,我還沒跟你——」
他話還沒說完,她已經快步離開了。想到剛剛這兩人間的敵對狀態……
凱撒聳聳肩,看來秦晉綸應該會改變初衷,不會去投宿那個美麗魔法師的家了。
藍天白雲下,飛機緩緩穿透雲層,俯身滑行降落在桃園中正國際機場,入境大廳裡,已守候不少媒體記者,在見到秦晉綸挺拔的身影後,大家立即上前,將他團團圍住。
「秦晉綸先生,這次的亞洲行是單純來度假的嗎?」
「FT石油集團的本業是油口叩,但近幾年來,你跨足投資歐美電影獲利不少,想請問血液中也有一半中國血統的你,會不會準備轉進台灣市場進行投資……」
「秦先生,你對各國媒體封給你的『阿拉伯王子』封號有何感想?」
秦晉綸對這些媒體記者的包圍功力已經很習慣了,他微微一笑,答得很制式化,「謝謝大家的抬愛,我是來度假的,所以就不談工作上的事,也請大家將焦點轉移到其它人身上,讓我可以來個台灣自由行,謝謝。」
他簡單的回答後就想離開,但媒體不放人,問題繼續出籠,身高近一九三公分的他不意瞥到一抹熟悉的纖細身影。
他勾起嘴角,魅惑一笑,當場讓不少女記者及周邊的女性旅客心頭小鹿亂撞一通,怦怦狂跳。
一身LV筆挺西裝的秦晉綸,的確是一個會讓女人意亂情迷的男人。
他身上散發著一股溫柔中又帶有霸氣的獨特氣質,俊美的五官中,那雙翡翠綠的迷人眸於總是吸引人屏息凝睇,一對上眼了便不想移開。
這樣的男人,感情生活豐富,身邊不乏女伴,也曾狂妄的說自己永遠不能只屬於一個女人,但不少女人還是願意當他的下一個女人,即使他換女友的速度總是快得讓人來不及認識。
「秦晉綸先生,按往例,你度假一定偕女友同行,這次卻沒見到有任何女性友人,難道你打算在台灣找美眉?」有一位記者尖銳的追問。
「不,有個美女跟我同行,你們問她吧。」秦晉綸指指拖著一隻行李、還刻意往另一個出口走的白依依,打算轉移眾人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他話語乍歇,一群緊纏不放的記者立即跑向以一副大墨鏡遮住大半臉的她。
「這——你們幹什麼?」
心裡正嘀咕著怎麼那麼倒霉的跟秦晉綸搭同班飛機返台的白依依,一臉錯愕的看著這些將自己團團圍住的記者,再瞥向那個正往門口開溜的大男人,卻見他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還送出一記飛吻,她急忙別開臉,她才不要那個令人作嘔的飛吻呢!
只是在聽清楚這些七嘴八舌的記者們居然問她是不是秦晉綸新女友時,她差點沒破口大罵,但為了不讓身在加拿大的家人看到她情緒失控的新聞,她抿緊了紅唇,不發一語的在不知放棄的記者包圍中快步往門口走,繃著一張臉坐進前來接機的好友車中。
「快開車。」她略微頭疼的看著那些還趴在車窗的記者一眼,催促好友。
「大家都知道你是星際奇兵電影的特效化妝造型師了?這電影不是才剛殺青,他們的消息怎麼那麼快?」
韓貞薇是她的好友兼工作夥伴,也是她未來的嫂子,見那麼多的記者爭相採訪,她是又驚又喜,反而慢吞吞的將車開上高速公路。
「不是的,你快開!」她憋著一肚子火,目光梭巡著,但已沒見到那個可惡男人的身影,看來他是利用她脫困了。
可恨!
「你看來怎麼挺生氣的?」明眸皓齒的韓貞薇邊開車邊打量未來小姑的臉色。
她抿抿唇,知道不把話交代清楚,依未來嫂子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她可不會放過自己的,所以她將秦晉綸那無禮的吻跟他讓記者黏到她身上的恩怨娓娓道來,可悲的是,這個未來嫂子卻笑得前俯後仰,還差點撞車。
她悶悶的瞪她一眼,「我實在不覺得有哪裡好笑。」
「那是因為自從呂仁傑的那件事後,你就忘了怎麼笑了。」韓貞薇說這話時,瞼上的笑容沒了,被一片不捨的心疼取代。
「我不想談他。」
「那好吧,草莓公主——呃,」她懊惱的拍了自己的額頭一記,歉然道:「我忘了,不要這樣叫你,但從小到大叫慣了,有時候還是會脫口而出。」
白依依沉默的看向窗外,不願談及心中那隱隱抽痛、不曾結疤的傷口。
車內的空氣變得沉悶,一直到韓貞薇將她載回陽明山的住處時,氣氛仍顯得凝重。
「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帶你去一個很棒的地方,你一定會愛上那裡的。」韓貞薇小心的不再提及會碰觸到她傷口的事。
白依依勉強擠出笑容,點點頭跟她說再見後,轉身走進這間在兩年前,父母特別斥資重建,近一百五十坪、只有一層樓高的木造平房。
經過小小的日式庭園,她走進屋內,脫下高跟鞋,穿上拖鞋,來到一間裝潢典雅、銀白色系的大寢室內,進浴室泡個澡,沉澱混沌的心緒後,她上了床,裹進銀白色的被窩,闔眼睡覺。
幾個鐘頭後,白依依讓韓貞薇從被窩里拉了出來。
「醒來了,草莓公主,從下午一點載你回來這兒,已經七、八個鐘頭了。」
白依依一聽到那個稱號,白皙的粉臉上立即浮現一抹淡淡愁雲。
但她啥也沒說,倒是正將手中的備份鑰匙扔進包包裡的韓貞薇在意識到自己又說了她的「小名」後,馬上拍了自己的額頭一記,卻也無奈的道:「真的沒辦法,你在美國工作了大半年,我跟你哥每每聊起你,還是叫你草莓公主,所以我可能得過個幾天,才能管住自己的嘴巴。」
「我們不談這個。」坐在床上的她爬爬柔順的黑髮,淡淡的道:「我不想出去。」
「不行,一沒工作你就又要窩在這兒足不出戶了,那可不成,你爸媽還有你哥,可將照顧你的重責大任全交給我。」
「我不是小孩。」
「我們都知道,但要是沒將你照顧好,我就踏不進你白家的門了,所以,基於我們是好朋友、好同學、好合夥人的份上,請你換上衣服跟我來吧。」
看著擠眉弄眼的好朋友,白依依搖頭一笑,但笑中帶了抹淡淡苦澀。
「快換吧!」
沒辦法,她只得換上一套白藍相間的洋裝跟她出門。
約莫一個鐘頭後,韓貞薇將車子停在台北街頭一隅,兩人相偕往一條小巷子走去。
在迷濛夜色與微亮燈光的烘托下,一個刻工細膩的木頭招牌在這不起眼的巷道內立即吸引了白依依的目光。
「維也納森林……」她喃喃低語。
「沒錯,就這個地方。」
韓貞薇微笑的跟她點點頭,一同踏上兩格階梯,推開厚重的木門,頭頂上方立即響起了清脆的風鈴聲。
她們走到吧檯坐下,白依依澄淨的黑眸來回的打量小酒館。
室內的感覺是溫暖的,昏黃的燈光,木質地板、吧檯,小小的空間裡繚繞著爵士藍調的琴音,淡淡的雞尾酒充斥在鼻間。
一個看似中外混血兒的三十多歲男子與靠近窗邊的一名客人低聲交談,另外一邊的木牆上釘滿了許多不同城市的照片,其中還有幾幅男女合照,看來幸福洋溢,倏地,那些照片像蜂一樣螫疼了她,她的心隱隱抽痛。
避開了那面牆,她的目光移到另一邊,正在彈奏樂曲的鋼琴師,那背影優雅柔美,長髮束成了馬尾,似乎是個女鋼琴師——
「歡迎光臨!」
剛進到廚房去端出老闆兼大廚Kin創意菜餚的James,一見到熟客韓貞薇帶了個生面孔後,先活力十足的打了招呼,將菜送給另一桌客人後,立即來到吧檯,以快樂爽朗的嗓音問:「今天要用餐嗎?」
「嗯。不過,我要讓依依——我未來的小姑,先嘗嘗Hermit的第一杯調酒。」
韓貞薇微笑的抬頭看了James一眼,再以手肘推了推還在感受酒館氛圍的白依依,「James,維也納森林的快樂侍者。」
白依依一側身,一張英俊的混血兒臉孔立即映入眼簾,而他臉上的爽朗笑容更是讓酒館在瞬間亮了起來。
「你好,我是James,客人是第一次來,要不要我介紹——」
「不用了,James,介紹這個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藍色酒館的事就交給我這個老客人就行了。」韓貞薇跟James同樣有直爽開朗的特質。
她指了指正跟靠窗的客人聊天的Kin,「他是這兒的老闆Kin,也是這兒的大廚、偶爾客串的薩克斯風樂手,是個見多識廣、充滿智能的外國佬,你看看那一片釘滿照片的木牆,都是他從世界各地拍回來的——」
「還有那個——」她指指背對著他們,修長的手指在鋼琴上滑動的鋼琴師,「Narcissus,酒館的靈魂人物,少了他的爵士藍調,維也納森林就像沒了生命般,淡而無味,不過——」她特地壓低音量,卻以含笑的打趣眸光瞟了站在一旁的陽光侍者一眼。
「Narcissus是一個酷似女子的絕色美型男,但人很冷,像是一點溫度都沒有,就連James這一顆活力十足的小太陽,只消被他瞟上那麼一眼,頓時成了月亮,發不了光,還會發抖咧。」
「一物克一物嘛。」
James不介意被打趣,因為她說的是實話,對那個冷死人的鋼琴師,他一向是敬而遠之。
「但除了Narcissus外,酒館裡這個俊俏又中性的酷酒保,我可就不怕她了, Hermit——」James叫了一聲自從她們坐下後,就低頭調酒的女酒保。
「我們這兒是沒有Menu的,Hermit會為你調出一杯適合你的酒,當然,包君滿意,你要是不喜歡,也可以請Hermit自己喝下去。」
說是這麼說,但Hermit調的酒,每個客人都說讚的。
聞言,Hermit抬頭,不客氣的瞪了James一眼,對這個老愛鬧她的陽光侍者,大半時間,她都是以白眼多過於正常的眼神看他。
而她這一瞪,白依依也才注意到這個頭髮削得短短的,穿著中性的酒保竟然是個女人。
她那張臉很帥氣,感覺又酷酷的,應該常被認錯吧……
「她是酷,但等到你跟她混熟了,你就不覺得她酷了。」韓貞薇用力的點頭,似在強調這一點。
白依依也的確看到Hemit的眸中閃過一抹笑意,只是在看到她調好兩杯雞尾酒,分別放到她跟貞薇面前時,她臉上血色刷地一白,像看到毒蛇般的瞠視著擺在她面前的調酒。
韓貞薇沒看自己那杯以辛辣琴酒、西瓜利口酒、杏利口酒、檸檬汁等調和的雞尾酒,而是瞪著白依依那杯以碟型香檳酒杯盛裝的雞尾酒,不管Hermit調了哪種酒,光杯沿裝飾的那顆鮮紅欲滴的草莓就夠讓人震撼的了。
「我——我不舒服,我要回去了。」
不想再感受這藍色氣氛、不想再看這刺人心坎的草莓調酒,面無血色的白依依倉皇的從椅子起身,轉身要走——
「別這樣嘛,呃,不過就是顆草莓。」
韓貞薇當然知道好朋友怎麼了,她拉住她,看見她的美眸中湧現淚水,她歎了一聲,放開了手。
看著白依依跌跌撞撞的衝出藍色酒館,她揉揉發疼的太陽穴,看著Hermit道:「真不知道該讚美你還是該……」她攤攤手。
這個擅長算塔羅牌的帥氣酒保,是以第一印象調出一杯最適合客人的酒,而她的直覺也沒錯,依依從小到大就一直與草莓為伍,她的房間、服飾、玩具,甚至用品等等,都跟草莓脫不了干係,所以,只能說句——噢,Hermit你真是太神奇了!
「Hermit,你愈來愈厲害了,一小杯調酒就可以將客人嚇得奪門而出!」James逮到機會,開玩笑的調侃起HCm旨。
「是嗎?你要不要也來一杯?」她酷酷的反問他一句。
「呃——免了。」他是曾想過要這個塔羅牌高手算算他心中的美夢可有圓夢的一天,但從他見她「神機妙算」的開啟了一些人封鎖在心中的記憶後,他就斷了那個念頭了。
有些不好的記憶還是埋葬算了,沒有人能掌握下一刻的變化,人生就應該要快樂的活著,把握當下。
「你的朋友怎麼了?」Kin走過來。
韓貞薇看著這個說中文時帶著濃濃外國腔的酒館老闆,他嘴角上揚的線條說明了他也是一個笑口常開的人。
她歎了一聲,「Long story……」那真的是很長很長的故事。想到往後若要白依依跟她再來這個藍色酒館談天說地,可能難了。
「我先付款,下次有機會再來聊了。」她跟Kin笑了笑,付帳後即步出酒館,去找那個老是擺脫不了過去的白依依。
酒館內,Kin瞥了Hermit一眼,她的神情怪怪的。「你沒事吧?」
她點點頭,將那兩杯原封不動的調酒拿進吧檯,低頭做自己的事。
JameS也覺得她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這個寂寞人撫慰心靈的地方,在夜色逐漸深沉,城市燈光一盞盞熄滅,天上星光更為璀璨後,打佯了。
Hermit將酒杯洗滌擦乾,整理好一切後,拿起塔羅牌,腦海中浮現的是白依依那張蒼白震驚的絕美容顏。
她慢慢的洗牌、切牌、發牌,列好牌陣後,抽出其中一張翻開,黑眸一閃而過一道震懾光芒。
「Hermit,你這個隱者竟然抽中『Hermit』這張牌,這是什麼意思?」James好奇的湊近問。
她僅瞪了他一眼,沒說話,但她知道了,那個叫白依依的女孩,心裡也住了一名「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