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月皺起眉,捂了下耳朵。「我在這裡。」她揮動手。
高挑的孟葳眼尖,一眼看到杜小月,跨大步伐趕過去,余綺紅雖是慢了下,踩著高跟鞋也是蹬蹬地跑到杜小月身邊,看到她安然無事,余綺紅挑了挑眉毛。「咦!不是說發生什麼兇殺案,你被刺了一刀嗎?」
「啊?」杜小月也愣住,事情不是這樣啊。
孟葳皺眉。「怪怪,劉仲義的話是不是有問題啊?」
躺在病床上的官峻笙,聽她們兩人的對話大概猜出狀況了。他被刺傷的事情,應該是傳遍整個醫院才是,只不過輾轉傳話之後,事情的嚴重性被誇大了,再加上,又隔了一個劉仲義的通知,才會出現這樣的誤會。
他平穩地說:「有一個病患家屬持水果刀鬧事,那時杜小姐也在場,不過她只是受了點驚嚇,並沒受到傷害,受傷的是我,現在也無大礙了。」
他的態度還算和善,可是並不特別熱絡。保持距離,是他向來的態度。
余綺紅一看到官峻笙,眼睫毛像是充了電一樣,以每秒三次,誇張地眨動。
天啊,她一定是太關心小月了,剛剛眼睛才會沒看到這樣的帥哥。以她跟男人接觸的經驗,她一眼就看出來,這一定又是史上難得的單身漢。
她堆著笑。「你是為了救我們家小月才受傷的嗎?」看看官峻笙,又看看杜小月,腦袋裡已經編好了一個愛情故事。
她過度的慇勤,並沒有如她所想的,獲得官峻笙熱絡的回應。
以剛剛的情形而言,他並不算是為了救杜小月而受傷的。余綺紅的問題他無法做精準的回答,所以官峻笙只是「嗯哼」一聲,算是回答。
是這樣嗎?余綺紅抬眸向杜小月求證。
杜小月臉上微紅,避開余綺紅的目光。「官先生是救了我,不過不能算是為了救我而受傷的。」她再白目也看得出來,余綺紅的目光好像以為她跟官峻笙怎麼了。
余綺紅看官峻笙話好像不多,乾脆將問題都丟給杜小月。「那你跟官先生是剛剛才認識的嗎?」如果彼此不認識,他還出手救了她,那就更浪漫了,這可是好的開始。呵呵,人家說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她會好好鼓勵杜小月追求另一半的成功。
「他跟劉大哥住同一間病房。」杜小月覷看一眼余綺紅。用表情跟她說──你不要想太多!
一直在旁不說話的孟葳冷不防地說:「那男的不就是那天你昏倒的時候,送你進急診室的人嗎?」她和余綺紅原本就一直在想,為什麼那天杜小月怪怪的,原來……
「喔∼∼」原來是這樣,余綺紅瞭然地應了一聲。
難得的,孟葳回頭和余綺紅視線相接,兩人嘿嘿地各溜了一抹笑。看來,杜小月的春天到了,桃花該開了。
看著兩人的表情,杜小月的臉上燒紅,現在想太多的可不只是余綺紅了。
官峻笙手環在胸前,雖然他和孟葳及余綺紅不熟,可是他也看得出她們心裡在想什麼。如果是平常時候,有人露出這種將他配對的表情,他一定拉下臉走人,可是很奇怪的,這次他並沒有厭惡的感覺。甚至,當他瞅見杜小月雙頰暈紅的時候,他其實是……
官峻笙黝黑的眼瞳逸迭出笑意。他格外喜歡看她這種羞紅不知所措的樣子,甚至還起了念頭,想掐掐她那透紅的雙頰,想很近地汲嗅她身上的味道。
杜小月當場覺得誤交損友。現在她們兩個是怎樣,想把她逼昏在急診室嗎?杜小月已經熱出一身汗,還勉力保持笑容。「官先生需要休息,我們不要在這裡吵他了。」她只想快些支開她們兩人,不知道官峻笙含笑的目光正停在自己的身上。
余綺紅格格地嬌笑。「要走也是我跟孟葳走,你還是留在這裡照顧官先生好了。」
孟葳清清喉嚨,直接說了句:「是啊,你捨得丟下官先生?」
ㄏㄡ!杜小月臉上嘶嘶地冒熱,這兩人不但要害死她,還怕她死得不夠難看。
她看都沒敢看官峻笙一眼,直接把兩人頂推出去。「回去了啦!」她低聲地催著兩人出急診室。
「好了,好了。」被擠出急診室門口的余綺紅說道。「我們這就回去了,不妨礙你的好事了。」
杜小月跺腳,翻眼瞪她們兩個。「你們想太多了啦,差一點給你們害死了,不要說什麼妨礙好事,回去直接辦喪事算啦。」
孟葳低下頭,一手輕搭在她的肩上。「難道你不喜歡他嗎?」看起來不像啊!
杜小月抿了抿嘴,半天不說話,後來才垂下眼睫,小聲地說:「你覺得就算我喜歡他,能怎麼樣嗎?」她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背景,或是其他什麼的,可是她和他的天差地別卻是一眼就能看出的。
余綺紅一笑,輕摟住她,湊上她的耳朵。「如果你不喜歡他,那當然沒話說,可是你既然喜歡,那就可以上了他啊。如果一個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要上他的話,都不會太難。」
「神經啦!」杜小月斜睨著她,終於再度笑出。
孟葳一記拳頭砸下來。「教壞小孩。」
余綺紅抱著頭嗚咽。「這樣你也聽得到。」她明明就說得很小聲ㄋㄟ。
* * *
杜小月回家休息一個晚上後,隔天一早就趕到急診室。官峻笙的床位空了下來,換成另一名病患。一沒見到他,她心就慌了,莽莽撞撞地找著,直到撞到一個人,才停下步。
「對不起。」她抬眸道歉,這才知道撞到的人是姜維哲。
姜維哲一百七十五公分,比杜小月高了將近一個頭,這個視線看下去,剛好可以瞧見杜小月胸前的豐潤白皙。
杜小月穿的衣服並不特別暴露,可是無袖及略微低胸的設計,將她誘人美好的身材展現無遺。
原來她的身材這麼好!姜維哲心頭這麼想,視線卻不動聲色地轉到合於禮貌的地方。「杜小姐,來找官先生的嗎?」他對她展開和煦的笑容。
杜小月眼睛一亮,盯瞅著他。「請問他人呢?」
看她這樣,姜維哲心裡微有不快。他不明白,怎麼所有的女人提到官峻笙的時候,都是一臉癡迷的模樣。本來他是醫院中最吃得開的單身漢,可是自從官峻笙住進來之後,護士們的目光都有逐漸轉移的趨勢。
不過,畢竟官峻笙比較冷漠,不與人交談。論起人氣,官峻笙還是沒有辦法跟他相比,所以他倒也沒把官峻笙放在眼裡。只是,昨天官峻笙受傷的事情在醫院傳開後,所有的人都把他當成英雄一樣看待,情勢一時逆轉,他不快地發現他的光環竟然被官峻笙奪走。
說真的,他心裡是覺得官峻笙做的事情,也沒什麼。一個警衛就能做的事情,那有什麼了不起的,真搞不懂那些女人在想什麼。
他壓下心裡這些念頭,對著杜小月一笑,拉長語調。「官先生啊……」
笑,他努力地展開笑容,為的就是對杜小月放電,以證明自己還是很有魅力,十分迷人的。笑話,是他不跟官峻笙比,否則那官峻笙比得過他嗎?
他的笑容幾乎是放出光芒了,無奈白目的杜小月,對他一座電廠的電力視若無睹,只是巴巴地問著:「他人呢?」
姜維哲笑得有些抽搐了。「已經轉到501號病房了。」
「謝謝。」杜小月綻滿笑容,看都沒看姜維哲一眼,一溜煙地跑開了。
姜維哲看似陽光的眸光瞬地一沈。哼,沒眼光的女人!他安慰自己雖然結論是實驗失敗,不過那並不是他的錯,而是因為杜小月是個有瑕疵的受試者。
「姜醫師好。」有病人和姜維哲打招呼。
「你好。」姜維哲馬上恢復他那溫雅俊逸的笑容。官峻笙算什麼,他才是永遠的王子!
* * *
杜小月心急地等著電梯,哪裡知道電梯的燈亮了好一會兒,就是沒下來。她等不及了,直接跑上樓梯。
平常她都是穿著輕便的牛仔褲,可是余綺紅特別幫她換上一件配合她上衣的牛仔裙。偏偏,她的步伐跨得太急、太快、太大,結果被自己的裙子絆了下,腳步一躓,身子猛地向下,她撞到膝蓋下緣。
「啊!」她疼得擰眉,重新站了起來,好在傷得不重,不過她嬌嫩的皮膚已經擦破。
她沒看顧自己的傷口,只是掂了掂背後的包包。她後面可是裝了水果,千萬別摔到才行。瞧了瞧似乎沒有「災情」傳出,杜小月才放心地拐著步走進「501」。
她敲了好幾次門,都沒有人應聲。「拜託,拜託∼∼」杜小月垮了臉,緊閉著眼,雙手合十。「不要出去吶!不要出去吶!」她想見他,說不出形容的想,如果見不到,心就慌慌跳跳的。
他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旁邊,本來要出聲叫她的,可是看到她那種專注認真的表情,他突然不想這麼快叫她,想再多看她一會兒。
糟了,他現在好像對她有點上癮。他喜歡看她為了他慌亂得不知所措的樣子。就像那時他被人刺了一刀,她緊張得近乎失控的表情,也教他心頭莫名地輕快,他知道那是因為她對他百分之百地在意才會這樣。
杜小月再敲一次門,依然沒人回應,她的失望擠在眉頭。
不忍心見她失望,他靠在她背後,大手從她腰際繞過。「門沒鎖。」他為她開門,聲音帶著戲謔。
「啊?」他突然出現,讓她又驚又喜,險些撞向他的胸膛。
他眼瞳的笑意加深,享受著她一受驚嚇,差一點跌入他懷裡的感覺。她的淡香,在他懷裡撞開。
她的心跳怦地加快,仰頭看他。「你回來了?」她吶吶地說。
「嗯。」他站在門邊,長臂一伸,好心情地邀她入內,笑容讓他古銅色的臉龐更加陽光。
杜小月看著他,又呆了呆,驚奇地發現他有很多面。他的每一面都讓她想對他有更多的瞭解,每一面都讓她心鼕鼕地跳。真不知道老天爺是怎麼造人的,為什麼會讓一個男人好看到這種地步。
官峻笙覺得好笑,她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他,怎麼又呆住了。好吧,他索性在眼瞳裡加了融化人的熱力。
杜小月像被燙到一樣,臉燒得紅通通。怪了怪了,他光只是這樣看她,就教她心跳怦然,口乾舌燥。完了完了,她居然腦筋裡一片空白。
她的表情像是在叢林中迷路的小白兔,官峻笙笑了。「你到底進不進來?」他「好心」地為她指引路徑,完全忘了害她「迷路」的人是誰。
「欸。」杜小月跛著腳進病房裡。
「你的腳怎麼了?」官峻笙注意到她膝蓋受傷。
「走樓梯的時候絆了一下。」杜小月解釋。
視線移到她的傷處,官峻笙繃緊了臉。他不懂,杜小月這麼會照顧人的人,為什麼自己卻連走路都會絆倒,他再度為她輕忽自己而不快。這次,官峻笙很清楚地察覺自己的情緒反應。
看他生氣的臉,杜小月趕緊把背包放了下來,輕快地「宣佈」好消息。「可是我沒有摔到水果。」
官峻笙目一橫。「該死。」他低咒。她難道以為他在乎這幾個爛水果嗎?他在乎的是她有沒有受傷。
杜小月睜大杏眼,囁嚅地問:「有必要生氣嗎?」
他緩了緩臉部表情,卻不跟她解釋,他不大習慣把對人的關心說出口。「坐下。」他命令。對他而言,下命令簡單多了。
她微噘著嘴,找了張椅子坐下,看著他拉開抽屜,拿出優碘和棉花棒,大步朝她走來。
他蹲在她面前,用棉花棒沾了優碘為她塗抹。「有一點痛,要忍著。」
擦破的皮,塗上優碘,微微刺痛,她的心情卻是好得不得了。如果早知道有他這樣溫柔地為她塗藥,她甘心再跌個一千八百處,讓他一一為她擦拭。再說,以她冒失的個性,跌倒的機率還挺高的。
低看著官峻笙,他比她高多了,她可從來沒用這種角度看過他。不用接觸到他那懾人的眼眸,她可以細細地看他的一切。
杜小月偷笑,心頭輕飄飄地飛揚,目光大膽地窺看他。
他髮色深黑,有一頭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的長髮,如果她也能摸摸就更好了。他的肩膀……比起她曾經暗戀的學長,他的肩膀更加寬厚可靠。當他肩膀及背部牽動時,她可以看出他衣服下,那結實健壯而富有彈性的肌肉。
被他抱著,到底是什麼滋味啊?杜小月出神地想著。
官峻笙驀地抬頭,一觸到他的眼神,杜小月立刻羞得滿臉緋紅,好像當場被他抓到她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官峻笙瞇起黝深的眼眸。杜小月實在太單純了,她那表情將她的心思全掀了底。他……他沒有生氣。這樣的長相,從小到大,為他招了不少女人打探的目光,他從來都覺得嫌惡,可是很奇怪,杜小月的目光不但不讓他生氣,還讓他覺得有些好笑。
她那清澄的目光,還有立刻發紅的反應,竟然讓他覺得她很可愛。
官峻笙見她嚇慘的一張臉,勾起嘴角一笑。「杜小月,你下次再這樣呆呆的話,我就把你改名叫做杜呆呆。」
他沒有為她無禮的打量而生氣,杜小月心裡的石頭一鬆,放開了一臉燦爛的笑。「呆呆就呆呆吧。」這種說法有種親密的感覺,讓人覺得幸福。
官峻笙笑睨了她一眼,站了起來,在她對面的沙發坐下。「怎麼會跌倒的?」
「因為急著想看你!」杜小月樂暈了,還沒想過,話就出口了。等到瞅見他表情裡的一愣,才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有多快多呆多羞了。
「我是說……」她的舌頭打結,耳邊嗡嗡嗡地聽到樂極生悲的樂章。真是丟臉丟得想死!
官峻笙凝看著她。因為念著想見你──這句話她說得這樣直接單純,讓人心房發震。他離家時,他爸跟他說,有本事你就不要回來;他媽跟他說,你走了我怎麼辦,沒有人這樣跟他說,我想見你!他幹架受傷時,他爸說,不要丟我的臉;他媽說,你怎麼會這樣,只有她愣愣地又緊張兮兮。
不能說都沒有人關心他,只是他很難分辨,他們關心的是官家企業的「大皇子」,還是他官峻笙。至少他可以確定,她關心的就是他官峻笙,也不在她的關心中加諸對他的任何期許。
她還在囁嚅,他卻笑了,笑聲難得的響亮放肆。
* * *
晚上快十點,沒什麼人在病房外走動。杜小月背著大包小包,趕著電梯,又是一陣冒冒失失,不過到了「501」門口,她卻刻意放輕腳步。開了門之後,她探頭往裡面去。
好加在,官峻笙已經睡著。她輕手輕腳地關門,把東西一一放下。之前,她騙官峻笙說,晚上不會過來陪他,其實是想給他一個驚喜。嘿嘿,她想趁他睡著的時候佈置一下這間病房。
官峻笙住的是最頂級的病房。病房內有冷氣、衣櫃、沙發、電視機,給看護睡的床,甚至還有大片的落地窗,可是病房終究是病房,怎麼看都很冷硬,她不喜歡這樣冰冷的地方,她和他可是要在這裡待好幾天的呢!
她俐落地掏出包包內的東西,動作起來。
入門處,她先放了一個可愛的腳墊。緊接著,她在幾個小地方,鋪上親手編勾的粉綠色墊子,又將白胖胖的兔子玩偶擺放在沙發上。還有,他起床張眼後第一眼會看到的地方,放上兩盆鈴蘭花。櫃子上安了盞典雅的香精油檯燈,一轉動燈,病房內立刻呈現溫暖的黃暈。
杜小月笑了起來,滴上薰衣草油,幽秘而不甜膩的香氣,既可以安定神經又可以幫助睡眠。她想,這樣的氣味應該會比玫瑰更適合官峻笙。
找到插頭,她放了台手提音響。這樣他想看書的時候,就有音樂可以聽了。
走到官峻笙床頭,她把他的書收好,放入她親手釘制的桃木書架上。
她滿意地看著這一切,幾乎是大功告成了。她想像著,明天起來他看到這一切的樣子,嘴上吃吃地笑著。
他應該會喜歡吧?這樣溫柔的官峻笙,應該不喜歡冰冷的病房,應該喜歡一個溫暖的家吧,杜小月這樣認定。
萬一他不喜歡呢?她轉出這個念頭,好心情一時像是被烏雲蓋過。
好吧,到時就拆了吧!烏雲過了,她心裡的太陽再度出現。
最後只差一步了。杜小月拿出兩個配合棉被基調的藍色格子枕頭套,醫院的枕頭套寫著「慈愛」兩個字,看起來又呆又醜,她嫌礙眼,想把它換掉哩,可是官峻笙在睡覺,要怎麼換呢?
她看著官峻笙,天啊∼∼她暗暗抽了一口氣,官峻笙側睡著,長髮散開,俊臉上卸掉平素冷漠的武裝,睫毛濃黑,鼻子俊挺,抿彎的薄唇性感地讓人想要侵犯。吻著他,會是什麼樣的感覺?杜小月發昏地亂想。
驚覺自己的神思,杜小月猛然驚醒,暗罵自己發花癡。不過,也不能全怪她,這男人天生就是有魅力,即使什麼事情都沒做,光在那裡也教人神魂顛倒了。
杜小月拍拍心口,穩定呼吸,大口地吸氣喘氣。
她不知道官峻笙睡得極淺,方纔已經被她吵醒了,只是沒張開眼睛,他也可以感受到,眼前燈光切換過,不舒服的藥味被清淡的薰衣草味所取代。
想知道她在做什麼,他偷偷睜開眼,看她手中拿著枕頭套,呆愣在他的床前。
他猜她是想幫他換一個枕頭套,他起了戲弄她的念頭,故意空出大半個枕頭。
聽到聲響,杜小月回神,這是個換枕頭套的好機會哩!她動手想要抽掉枕頭,他卻緊壓著。她皺眉,脫下鞋子,一腳稍微橫過他的身邊,打算用雙手把枕頭拉出來。
官峻笙偷覷到她靠了上來,大手一伸,環抱住她。
「啊!」杜小月低呼,以曖昧的姿勢跨坐在他的身上。
「你在做什麼?」他原本只是要問她這個,卻在見到她的時候喉嚨緊了下。
她的雙腿剛好跨在他的腰際,黑亮的眼睛無辜又驚慌地盼著他,只是他的視線一偏,對上的卻是她胸前的春光燦爛,光影打下,她若隱若現的乳溝更加誘深。平時他見到她,總是那張純稚無辜的臉龐,幾乎讓他忘記她的身材原來是十足火熱的小女人。
他整個人霎時充血繃緊,她柔軟地輕抵,更加明顯。
他的呼吸一重,教她昏眩在他氣息的領地。他們兩個靠得十分近,低飄的薰衣草一遠,她聞到的是他陽剛的麝香味,以致讓她心慌意亂。
呼吸,呼吸,她需要大口的呼吸,胸前起伏得特別劇烈。
該死,她澎湃的起伏增加了官峻笙移開視線的困難度。
「嗯哼。」她無意地輕哼,馬上讓他聯想到低碎的呻吟。喔,老天,他的男性徹底被她喚起,雖然是在醫院,他也想將她壓下,好好地啃咬她,品嚐她身上每一寸柔軟馨香,聽她在他的身軀下忘情地呢喃。
「對不起,吵到你了。」她壓住他鐵硬熾熱的胸腔,掙扎著翻起身子,卻只是更笨拙地磨蹭到他的敏感地帶。
慾望炙燙,官峻笙鐵青著臉。
她該對不起的並不是把他吵醒,而是她喚起了蟄伏的慾望,這是什麼世界,她撩撥了他亢奮的情慾,卻只是無辜地說了句「對不起」,任隨他繃緊的身子苦痛。
真該死,他是太久沒有女人了嗎?怎麼會對她的慾望,激越到難以自持。
「你生氣了?」跳到床下的杜小月,紅著臉細聲地問。
官峻笙臉色卻是更加難看。麻煩的不是他生氣,而是他胯間的男性升旗了。他只得改變姿勢,在棉被的掩護下掩飾尷尬的生理本能。「你到底在做什麼?」體內的躁動,讓他的聲音聽來不悅。
「我只是想佈置一下這裡。」杜小月委屈地說。這應該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吧,她對他沒有半點「侵害」的行為啊!
她的表情,讓他被愧疚感碎咬,他擠出胸口的煩悶。「我沒有生氣。」手指梳滑過長髮,他強壓下身體繃弓。「麻煩給我一杯水。」他需要她暫時在他視線消失,他需要平息體內的躁動。
「喔。」杜小月要去拿杯子,卻想起她另外一個袋子裡,有一個咖啡壺,以及一套精緻的杯具。
官峻笙稍微得以喘息,枕在枕頭上,看著她所佈置的一切。一時間,他的心情讓另一種感動漫過。
這個小女人,竟然把這間病房改頭換面,成了一個溫馨的小窩。他看得出來,這些佈置中,她是不斷在揣摩他所可能喜歡的感覺,而他……真的喜歡。
官峻笙黝魅的眼瞳中釋出深深的笑意。
杜小月放好咖啡壺,倒了一杯冷水在精緻的咖啡杯裡。「請喝。」一個轉眼,她就忘了他剛剛在生氣,滿臉笑意地遞上冷水。
「用這杯子喝冷水會不會太慎重其事?」他好笑地說。
「不會。」她堅持。「不過,如果用藍色透明的玻璃杯會更適合。只是病房裡頭不適合放玻璃杯。」
他失笑,對她越加感興趣。「我看你將來一定是個很好的家庭主婦。」
「嗯。」她突然很認真地點頭。「我的願望就是做一個家庭主婦。」
「不去工作嗎?」他有點好奇,好像沒聽人這樣立定志向的,這種說法不符合作文範本。他知道有些女人想做有錢人太太,但是他在她話裡聽到的卻是一般的家庭主婦。
「我覺得我不特別能幹,又要上班,又要顧家裡,我怕我做不來。最重要的是我想要生個孩子,陪他長大,嗯……」她偏著頭沉吟。「我不覺得陪小孩長大,是女人的責任。我以前就看過關於一個藝術家的訪問,他是個男的,他說到他的男性朋友總是在談股票事業。有一次,那個藝術家終於忍不住地問他的友人,為什麼我從來沒聽你們提過你們的太太、小孩,難道你們不關心你們的家庭嗎?看到那個藝術家這麼說,我覺得好感動,因為他願意花很多時間陪他的孩子成長。」
聽到這裡,官峻笙突然覺得心裡被溫柔地觸到。他的成長,少了陪伴,所以孤獨而堅強。
官峻笙並沒有譏笑這樣的論調,杜小月像受了鼓勵一樣,一股腦地向他訴說她的想法。「我覺得家庭真的很重要,每個人自出生都被一個家庭迎接,而每個人的成長只有一次。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幸福,能在被愛的情形下長大,所以,我也希望我的孩子,能夠有很愛他的家人陪伴他成長,讓他覺得自己是幸福的。我常常想,如果認為自己很幸福的人,應該不會帶給別人苦痛吧。」她真的這麼相信,即便被人嘲笑過,她也這樣堅持。
她的眼神發亮,她的言語熱切,她的神態真誠。他的目光被她定住,不能移動;他的喉嚨被她鎖住,不能開口;他的心房,被她劇烈的震撼,他的胸口滾熱了起來。她描繪的夢想,深深地打動他。
選擇醫院蹺家,是因為他習慣的冷眼旁觀,是因為他下意識地知道,一場病痛,能讓一個家庭更加破碎。久病床前無孝子,這樣他就可以繼續嘲弄所謂「家庭和樂」只是一個笑話,一個經不起考驗的謊話。但是這樣現實的故事聽多了,只是使得他憤世嫉俗的血液更加澎湃激流,他的心卻得不到寧靜,反而更加滄涼寂寞。
她的話語這樣單純,但是他卻知道,她柔軟的懷裡,可以接納他這個叛逆漂泊的靈魂。
騙不了自己的,他一直渴望一個家,而這是她能給他的。他的心悸動,認真地想著,也許他可以跟這小女人共築一個幸福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