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焦急地踏出一步, 「慕敏!」……能靠近嗎?!會不會打擾到她、會不會因此而傷了她?
所有人都看出她的勉強,也著實為她擔憂;但是因為有著和仕鵬相同的顧慮,沒有人敢上前。
慕敏的意識漸漸模糊……她纖弱的身形搖晃地更加厲害,臉龐毫無血色,只剩一片慘白。
「慕敏,停止!我叫你停止!」仕鵬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恐懼,他狂吼出聲。分明已經過了她的極限。再繼續下去無異是拿她的生命去換法為的命!
不!他不能失去她!仕鵬狂亂地上前,想將慕敏抱開。
在他身旁的鴻志立刻搶上前攔住他,「仕鵬,別輕舉妄動!萬一反倒傷了何姑娘,對她的傷害更大!」
「可是她!」眼見著她在自己面前燃燒她的生命……她會死的!
再這麼下去,她真的會死的!
二總管萬月也慌張地開口,「仙姑,可以了、可以了!不要再勉強了,您會撐不住的!」
萬法為的傷勢漸漸痊癒了,此刻的他甚至能獨力撐起身…
銀色的光芒緩緩轉為金黃……然後突然間消失!
「慕敏!」仕鵬心頭一冷。不是這樣的,當初她為他療傷時,過程並不是這樣的!
慕敏緩緩闔上雙眼,嘴角溢出一抹怵目驚心的鮮紅血漬。她虛軟無力的身軀傾斜著往一旁倒去……
「慕敏!」仕鵬急忙搶上前,他小心翼翼地撐扶起她的身軀: 「你沒事吧!慕敏?睜開眼睛,你看著我啊!」
她在仕鵬的狂吼聲中吃力地眨開雙眼「古大哥…」
活著、她還活著!強烈地釋然幾乎讓仕鵬熱淚盈眶。
「法為哥他……」
「他已經好了!你救活他了!」仕鵬急急摩搓著慕敏的臂膀。
好冰冷!她的身體好冷!
「他活了……」慕敏嘴角漾出淺笑,「古大哥,我好累、好冷……」
雙眼一翻,她墜入無止盡的黑暗……沒能留得一具全屍埋葬,全部被那把火燒得一乾二淨。
然後,駱昌連夜帶著唯一的獨子駱司際逃向北方.隱姓埋名暫時避過鋒頭。幾年後,當江湖上的人漸漸淡忘當年天下第一大莊被毀之事,他利用從古蒼山莊搶得的財富創立了駱家莊,重新出現在江湖上。
然而,駱昌深知當年的古蒼山莊事件雖然已經為人所淡忘,但還有一個人依舊倖存在世上,總有一天一定會來向他索討當年的血債,為兩百多條人命討回公道……那個人,就是當日他一時失察,忘了斬草除根的古蒼山莊繼承人——古仕鵬!
「他還記得我?」仕鵬冷冷地聽著萬法為的述說,嘴角揚起譏屑地笑。
「是的,」萬法為肯定地點頭,「駱昌不僅記得古少爺,對你還頗為忌憚。所以,他將自己所有的武功全部傳給了獨生子駱司際;努力將駱司際訓練成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為的就是怕你前去索討血債的那一天!」
鴻志眉頭微皺,「依你的身手,競能將你傷得幾乎斃命……是誰幹的?駱昌嗎?他年紀這麼大了,居然還有這等身手?!」
「不,傷我的是駱司際。」萬法為此刻仍心有餘悸,「事實上,我這一個月來從來沒有見過駱昌一面。駱家莊實際上是由駱司際掌管的,駱昌似乎住在駱家莊裡的一棟別館……」
「似乎?」凌孟宇不解,「你不能確定嗎?」
「是的。沒有人能接近那棟別館,駱昌的三餐飲食全由駱司際送去,完全不假他人之手。」
場面陷入沉默……
「情況有點兒詭異!」鴻志撫著下顎低喃。
萬法為在此時提供一個消息,「駱家莊的僕人都說,也許駱昌在別館裡閉關修練,研習更高深的武功。」
「……又或者,是為了療傷?」凌盂宇提出另一種看法。
仕鵬站起身,一臉肅殺。「不管是什麼情況,我都得去一趟;不僅是為了報仇,我也想會一會這位『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
「……你是說駱司際?」鴻志也跟著站起來。
「沒錯!」仕鵬嘴角一抿,掩不住眼底的興奮。有道是:父債子償,姑且不論駱昌現在究竟如何,他們古蒼山莊兩百多條人命的血債由他古仕鵬一個人背負,那麼駱昌當年殺了兩百餘人的這筆帳……駱司際自然沒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古少爺,有件事我想提醒你。」萬法為出聲,「據我所知,駱司際已經知道您的存在,對您即將找上駱家莊討回血債也已經有了準備和部署……如果您真的要去。我勸您越快越好。畢竟你是以一敵眾,當日我和他一場廝殺,相信也大傷他的元氣……」
「你是叫我趁人之危?」仕鵬微瞇起眼。
「不,這才不是趁人之危?」鴻志強烈否認,「他們在駱家莊安安穩穩地等你送上門,屆時你要對付的可能是他們父子倆兒……」
父子兩人都是武林中的高手,萬一他們聯手……仕鵬這次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仕鵬,你要不要再多考慮?」
仕鵬猛轉過身面對他們,不帶一絲猶豫: 「不必了!」他緩緩走到門邊,停下腳步:「我明天就出發。」
× × ×
明天就出發……仕鵬走在長廊上,迎面拂來一陣涼爽的晚風,卻吹不走他一身的煩躁與沉重。
來到東院,他輕輕推開房門。
「仕鵬?」凌夫人一見是他,好不訝異。「事情呢?討論完了?法為他帶了什麼消息回來?」
「駱昌的確是在駱家莊裡。」他簡短地一句帶過。放輕腳步來到床邊,看見慕敏躺在床上臉色慘白、依舊陷入昏迷。
仕鵬心中滿滿是對她的心疼與不捨。
凌夫人面色沉重地看著他,「什麼時候出發?」她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但對江湖上的恩恩怨怨與處理事情的方式卻不陌生。不論是任何人、或任何事,都沒有辦法阻止仕鵬北上走這麼一遭——復仇,是他無可逃避的責任!
仕鵬凝望著慕敏蒼白的容顏,「……明天。」
「明天?!」凌夫人詫異地驚呼,「這麼快?」她亟欲打消仕鵬的念頭,「會不會太倉卒了?你這一趟去,很危險吶!」她一把搶身來到床邊,「何姑娘怎麼辦?!你甚至不等她清醒過來,跟她道別?」
也許、也許此後,他們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
仕鵬抬起臉,慎重地看著許賀晴:「慕敏就拜託凌伯母多照顧了!」
許賀晴一時無語。然後,她神色一怔:「期限是多久?你想要我們照顧何姑娘多久?」
「等事情一結束,我會回來接她。」
凌夫人咄咄逼人,「如果你回不來呢?」
仕鵬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苦,「如果我回不來,就請凌伯母將慕敏當成親身女兒,為她挑個可靠的好婆家……將她嫁了。」再次抬起頭來,他渾身散發的哀慟與懇求教許賀晴不捨。
她輕輕歎一口氣,「盡全力,努力的回來吧!我們能為何姑娘做的畢竟有限,真正的幸福不是我們這些外人所能給的。」她無奈地搖搖頭,開門離去。
廂房裡就只剩他與慕敏,仕鵬坐在床沿邊,不發一語地瞅視她。
真是難為她了。說她老是為他帶來麻煩,其實並不公允……同樣地,他也帶給慕敏很多精神上的痛苦!
她會不會後悔遇見他?這問題一直在他心中縈繞,想問,卻問不出口,也沒有機會。
仕鵬伸出食指,輕輕柔柔地在慕敏蒼白的臉頰上摩挲,來來回回、一遍又一遍……不敢妄想日後在她清醒之時,她會原諒他的不告而別;他只求慕敏能稍稍瞭解他心中的無奈。
其實自己並沒有大多的選擇——古蒼山莊在一夜間遽變、父母被殺、兩百多條人命喪生,然後他便背負上了復仇的重任……在他心底,不只一次這麼企盼過:如果,與慕敏的相逢是在他完成復仇大業之後……那應該會是另一種景象、另一個結果!
但這終究是企盼,不是事實。現實中,他明天就要出發前往駱家莊,報仇的重責大任也尚未從他肩上卸除……一切都是空談,也是枉然。
仕鵬靜靜地待在慕敏身邊,凝望著她沉靜的容顏,一夜無眠。
當晦暗的廂房裡逐漸明亮,旭日晨光穿透紙窗照射進來,他緩緩站起身……
傾身在慕敏的額際上印下一吻,情深款款。
仕鵬頭也不回的離去,在慕敏枕邊留下他最珍視的、父母唯一的遺物——
那件黑色斗篷。
× × ×
時間經過了半個月,慕敏的病情已經逐漸痊癒。北方也進入了初秋的時節。
萬法為四處的尋找,終於在凌家堡的後山見到慕敏那披著黑色斗篷的身影。
「何姑娘!」他出聲喚她。
「萬大哥?」原本陷入沉思的慕敏猛回過頭,「我怎麼沒聽見你的腳步聲……」
「我已經在你身邊站了好一會兒了。」萬法為笑著看她,「在想些什麼?想的這麼出神。」
慕敏淺淺一笑,轉回頭繼續望著前方。一次偶然的機會,她發現從後山往前遠眺。能清楚的看見凌家堡前方的景色,一覽無遺。
萬法為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前方,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道路。通往凌家堡必經的道路。「你在等古少爺嗎?」
慕敏微微頷首,「都過了半個月了,我想古大哥也該回來了……」
所以她一有空就跑到這兒來等,或許真的被她等到了……「對了,萬大哥,你找我有事?」
「嗯。老爺請你過去一趟,說是有事想告訴你。」
「會不會是古大哥有消息了?!」慕敏精神一振,輕撩起裙擺急急往大廳跑去。
「凌伯父……凌伯母!」慕敏閃身衝進大廳,這才發現凌家人全聚在大廳裡。乍見凌孟宇凝重的臉色教她心頭一沉,急促地腳步也緩緩慢下……「……凌伯父?」
「慕敏,你過來,我有件事要宣。」凌盂宇招著手.要慕敏走上前。
不祥的預感在她腦海中浮現,凌孟宇眉宇中的凝重像塊沉重的大石將她壓得逐漸喘不過氣來。
「前陣子我派出去的探子剛剛回來回報,他說駱家莊前幾天突然在江湖上消失了。」
凌鴻志掩不住語氣中的興奮,「這麼說,仕鵬成功了?!」
慕敏與七美也忍不住欣喜之情, 「那古大哥呢?」慕敏急切地上前詢問,「您派出去的探子有沒有告訴您古大哥的事?他什麼時候要回來?」
許賀晴走到慕敏身邊,拍撫著她的手,一臉為難:「我和你凌伯伯擔心的就是這個!」
不好的預感頓時充塞慕敏心頭,她眨動著雙眸,眉睫中透露出不安。「凌伯母……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的目光在凌孟宇和許賀晴之間來回穿梭。
「駱家莊是消失了……但仕鵬也跟著不見了。」凌孟宇一臉苦惱,「派出去的七、八個探子分頭在駱家莊的廢墟附近尋找了近三天的時間,他們甚至將整個渭江城翻遍了,就是沒有仕鵬的影子……」
「您是說……」慕敏搖晃著螓首,節節倒退。「古大哥現在下落不明?!」
凌孟字眼眸一黯, 「也可以這麼說……」他抬起頭,與妻子交換個哀傷的眼神。
凌鴻志往前大踏一步, 「但這並不表示仕鵬他……」他急切地走到慕敏面前,「找不到仕鵬的身影,並不代表他發生了什麼不測!或許、或許他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只是一時被別的事耽擱了,所以才……」
慕敏抬望眼看他,淚眼婆娑。「可是,連凌伯父派出去的探子都已經回到凌家堡了……不是嗎?」
「慕敏,別盡往壞處想!仕鵬的武功高強,一定不會有什麼差錯的,他會平安回來的!」鴻志頻頻安慰她。
「……嗯。」她微微頷首,兩滴眼淚無聲的沒人地面。「凌伯父,如果還有消息傳來,請您一定要告訴我……」
「放心吧,我會的!」凌孟宇看著慕敏彎身行禮,慢慢退出大廳。他在她身後喊著:「別放棄,仕鵬一定會回來的!」
慕敏走出大廳,淚流滿面。
她沒有放棄,她只是……只是擔心,但絕不放棄!
走在通往房間的長廊上,慕敏緊抓著披在肩上的黑色斗篷……不自覺地用力抓著,直到指尖泛白、指痕深深鑲嵌在掌心裡。
× × ×
仕鵬頎長的身影竄出來到一片茂密的樹林中,他停下疾飛的腳步,全神戒備。
方才頭頂上一陣禽鳥振翅將眼前的靜默襯托的更加詭譎。聽不見任何鳥鳴聲,耳裡只傳來秋風颯颯;樹林裡枝影搖曳,空氣中透著不尋常的波動……仕鵬挺直了身閉上眼,靜待變化。
突然,他翻身躍向身後五尺,方才站立的地面上霎時間多了五支餵了劇毒的暗器沒入土裡。
沒有一絲遲疑,仕鵬反手揮出手中的彎刀,旋轉的刀刃轉眼間竄人右方的林木裡……一聲悶哼傳進他耳裡。
仕鵬提氣直追,然後,他看見彎刀刺進樹幹三尺深,凜亮的刀刃上佈滿血漬,地面上的鮮血一路灑落,血跡斑斑……
他肅殺的臉龐在此時露出一抹笑意。受傷了?會是誰呢?駱昌……
還是駱司際?
不再多加停留,仕鵬旋即尾隨著血漬沿路追尋而去。
× × ×
慕敏從夢境中驚醒。
廂房中,微弱的燭火在一片闃暗中搖曳。她瞥見銅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一身冷汗……
她夢見古大哥倒臥在一片血泊中……他看著她,嘴角掛著一抹微笑,眼神裡透著對她的歉意……然後他緩緩閉上眼,從此沒再睜開過!
「不!這是夢、這只是一場夢!」慕敏眼神狂亂的四處張望著,她拚命地說服自己。但為什麼這麼真實?!她的夢境好真實,真切地教她不敢相信那只是一場夢!
急急將枕頭旁的那件黑色斗篷抱在懷中,慕敏忍不住埋頭痛哭。
突然。她的哭泣聲迭然停止……有人在叫她……真的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是誰?!慕敏爬下床,四處尋找。那聲音好熟悉……不是古大哥……
是、是媽媽?!她仰起頭,在房裡搜尋。
越來越大聲……「媽媽……媽媽?!」
「慕敏?!慕敏!你在哪裡?!」母親的聲音在空中傳來,教她聽得真切。
不是夢!她不是在作夢!慕敏急忙開口,「媽媽,你聽得見我,對不對?媽媽?!」
無色透明的空氣中傳來母親欣喜震驚的聲音,清清楚楚傳進慕敏的耳裡。「慕敏……你還活著,你沒有在那場爆炸中死掉……對不對,慕敏?」一
「是的、是的!我沒有死,我活得好好的!」慕敏像個瘋子一般,拚命對著空氣說話、對著空氣流眼淚。
「你在哪裡?!告訴媽媽,媽媽去接你……」
「我……我在古……」
慕敏話還沒說完,四周的空氣突然一冷……消失了!她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媽媽?!」她遲疑地望著房內,「你聽得見我嗎?媽媽?」
著實靜默了好半晌,慕敏終於接受事實——消失了,她母親的聲音消失了!
她頹唐地坐回床邊,一臉悵然。 ……她居然聽見媽媽的聲音?!甚至和她對話?這代表著什麼意思嗎?她會不會回到二十一世紀、回到媽媽的身邊?有這個可能嗎?慕敏怔怔地想著,分不清心底的感受究竟是期待還是有其他的含意?她的目光一轉,看向身旁的那件黑色斗篷。小心翼翼地拿起它,將它捧在懷裡,慕敏的眼淚文再度撲簌撲簌地滑落頰邊……
「古大哥……」她輕輕地喚著仕鵬,哭得好不傷心。他為什麼還不回來?他答應過她,要回凌家堡接她的……她一直在等著啊!
記得古大哥每次有事要離開她身邊,離去前總會嚴厲地盯著她,然後要她老老實實地待在原地等他回來……她這一次依然有老老實實地照做啊!她乖乖地留在凌家堡等他……是他食言了,他曾說過要回來的!
一個念頭閃過慕敏心中。如果……如果古大哥始終沒有回來……
她希望能回到二十一世紀,回到媽媽的身邊!
× × ×
夜幕罩空,後院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七美提著燈籠在慕敏的房前徘徊,躊躇著不知該不該進去……
「七美姑娘?」黑暗中,一個沉穩渾厚的聲音響起。
「法為哥?」
萬法為在不遠處停住腳,險些看得癡了。忽明忽滅的燈火搖曳,將七美嬌俏的身影照拂的更加溫婉柔和,甜美中似又帶著一抹朦朧與神秘。
「法為哥……你在看什麼?」在萬法為熾烈的注視下,七美忍不住心中一陣羞澀,羞紅了雙頰嬌怯地低下頭。他……他怎麼這樣看人呢?
「嗄?呃…對不起,我……」驚覺自己的失態。萬法為樸拙地搔了搔頭,連忙轉移話題:「七美姑娘,你在這兒做什麼?」
「我……」七美回頭望了望慕敏那依舊閃爍著燈光的房間。
萬法為懂得,他上前一步:「你也注意到了?慕敏姑娘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消瘦呢!」
七美微微頷首,「嗯。我覺得她……」唉!看慕敏為仕鵬哥這般傷心傷神,相較自己的難過,那真是太微不足道了!這陣子她不斷在想……或許,自己對仕鵬哥的感情並不是她一直以為的男女之情?
也許……她將心中對他的崇拜與敬愛過度地擴展,把原本單純的兄妹之情誤認為男女之愛?一思及此,她便覺得自己欠慕敏一個道歉,這也就是今晚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可是,心裡想道歉是那麼的容易,說出口卻是那麼的困難啊!
萬法為怔怔地望著七美,看著她蹙起眉,他也擰了心……「七美姑娘,你還愛著仕鵬,是嗎?」
「不!」七美脫口而出的大喊不僅震住了萬法為,也著實嚇了自己好大一跳。她好生尷尬地垂下頭,不敢看他誠懇無欺的臉……最近她真的好奇怪!一雙眼總不自覺地找尋著眼前這男子的身影……他壯闊的肩、中肯的臉……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乍來的驚喜讓萬法為無法思考,他衝口而出, 「這麼說我還有機會嗎?是嗎?!」
「我……我不知道!」七美真的羞得巴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她嬌嗔地跺了跺腳,瞅了萬法為一眼,雙頰緋紅地轉身跑開。
× × ×
「仙姑,謝謝你!謝謝你醫好了我兒子的傷!」廚娘張大嬸頻頻揖身,對慕敏又敬又謝。
「別這麼說,您太客氣了。如果沒事的話,那麼我出去了。」
慕敏微微彎身,淺笑著走出張大嬸的房間。
「噯,你還好吧?」七美走上前,伸出手想扶住她。
「沒問題的,休息一會兒就好了,不礙事。」慕敏微笑著回應。
她好高興終於能夠得到七美的友誼,有了她的陪伴,在凌家堡等待古大哥的日子也不再那麼難熬。
站在不遠處的萬法為此時正拚命地朝她們這兒揮手,目光直落在七美身上流連不去。
慕敏促狹地用肩膀推推七美, 「噯,人家在叫你了!」
七美忍不住一陣羞澀,「別鬧我了!我過去看看法為哥有什麼事,那你……」
「我到後山坐坐,一會兒就回來。」
「嗯。你記得帶披肩去。」七美交代一聲,便急急地跑上前去。
慕敏望著七美漾著甜膩地笑容跑到萬法為身邊,滿身地嬌柔、一臉羞怯,她心底好生羨慕。強迫自己收回目光,她形影孤單地獨自一人踱向後山。
每天在凌家堡的後山待上幾個小時,瞪大了雙眼怔怔地看著凌家堡前的那條通道,期盼著那個遠去的身影……這幾乎已經變成她每日不變韻課題。真想不到,她的生活竟是如此的沒有意義;除了等待。還是等待,沒有第二種選擇。
自從那一晚,聽見了媽媽的聲音以後,她一直有種預感……也許,自己真的能回去,回到二十一世紀、媽媽的身邊。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她也從抗拒到如今的期待;畢竟,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讓她留戀的了!
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古大哥始終沒有消息……凌家堡上下漸漸地沒有人再提古大哥的名字,至少在她面前沒有;她瞭解這背後隱涵的含意……或許,古大哥不會再回來了,不會再回來接她了。
昨晚凌夫人到她房裡,談話中甚至暗示,如果她願意,凌夫人會為她尋覓一個夫婿、促成她的姻緣——凌夫人說,這是古大哥臨行前交代的。
得知這件事,她對他又愛又恨。他難道不知道嗎?!她只想要他,她的幸福只有他給得起、也只要他給!這傻瓜……原以為這麼做就是對她最好的安排嗎?!他該死的忘了,她也是有自主權的,她才是自己的主人!
拉緊了肩上的黑色斗篷,慕敏的目光直落遠方。突然,她感覺到空氣中有著異常的波動……猛回頭一看,她直抽口冷氣!
「你是什麼人?!」
高大壯碩的男子覷視著慕敏,眼神冷硬。「你就是傳說中能冶病療傷的仙姑?」他一步一步的嚮慕敏逼近。
「你到底是誰?」慕敏心中充滿警覺。凌家堡上上下下所有人她全摸熟了,就是沒見過眼前這一個!「你是怎麼潛進來的?凌家堡的戒備森嚴,你……」
男子仰頭大笑,「我駱司際要進來就進來、要出去就出去,想這世界上有什麼地方能關住我的腳步?!」
駱司際?!這名字如雷貫耳,教慕敏臉色霎時刷白。「你!你是駱昌的……」
「沒錯,」駱司際揚起眉睫,「我是駱昌的獨生子,古仕鵬殺父仇人的兒子!」
他、他竟然安安穩穩地站在這裡?!慕敏忍不住眼前一黑,急忙撐住一旁的大石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形。駱司際安然無恙地站在她面前……這不就代表古大哥他的復仇失敗了?那他……「古大哥人呢?他在哪裡?你把他怎麼樣了?!」
一聽見「古大哥」這三個字,駱司際的眼神登時變得暴戾,一臉恨意。
「廢話少說!跟我走!」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想抓住她。
慕敏急急往後退,神色著慌。「去哪兒?你要做什麼?!」
「救我爹!」駱司際輕而易舉地抓住慕敏纖細的手腕,箝制住她的行動。「我爹受了重傷了!你得負責醫好他,否則……」
「不!你休想!」慕敏拚命地抗拒,「你爹是古大哥的殺父仇人,我怎麼也不可能救他,更別說替他醫病療傷!」
駱司際撇開嘴角,冷冷一笑……「容不得你說個不字!」
慕敏驚惶地看著他舉高了手向她劈來,然後……
她失去了所有的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