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房子、道路、路旁的小花小草,都是蛋糕做成的。
田蜜蜜抬頭一看,哇!連太陽都是一塊會發光的布丁蛋糕呢!
一陣風吹來,田蜜蜜猛吸一口。
「嗯,有棉花糖的味道耶!」
田蜜蜜猜想味道大概是從路邊的花叢散發出來的。她上前俯身嗅了嗅,果然沒錯,花瓣看起來鬆鬆軟軟的。
田蜜蜜忍不住摘了一片放進嘴巴裡嚼了嚼。
「好吃!真好吃!」這是有棉花糖口味的花朵蛋糕。
田蜜蜜接連摘了幾片,一口接一口。
沒多久,就把整片花叢的花朵吃光。
突然,不遠處警鈴大作,立刻從蛋糕做的房子裡衝出起碼十來個穿著迷彩裝的警衛。田蜜蜜心裡納悶著:奇怪,這是什麼地方啊?穿著迷彩裝的警衛?!
正當她心裡正狐疑著的時候,大隊人馬已衝了過來,對著田蜜蜜大聲叱喝:「來者何人?竟斗膽竊取『花蛋糕』!」
「啊!當我是小偷呢,快逃!」田蜜蜜拔腿就跑。
身後十幾個迷彩裝警衛緊追著不放。
田蜜蜜用力的跑呀跑。
警衛們拚命的追呀追。
鈴聲愈來愈大,愈來愈大。
然後田蜜蜜跌了一跤。
醒來。
「我怎麼掉到床底下了?」田蜜蜜半夢半醒。
原來剛剛作了一場夢。
床頭的鬧鐘還拼了命似的尖叫著,田蜜蜜順手往小熊鬧鐘頭上一敲,不叫了。
田蜜蜜揉揉眼睛,還想睡回籠覺呢,不小心瞥到鬧鐘的指針,頓時嚇得完全清醒。
「糟糕!上班遲到了!哇!地中海不把我推進油鍋裡炸才怪!」
當下七手八腳的奔向浴室。
對著鏡子猛刷牙,田蜜蜜突然想起來了。
「咦?我忘了,我被炒魷魚了,不用上班了。」她喃喃自語著。
田蜜蜜心裡一陣沮喪。
她接著想起來,沈子文要她今天到「星夜蛋糕屋」報到。
「YA!」
心情不由得一百八十度好轉。
「我的人生從此由黑白變彩色。呵呵!」
田蜜蜜對著鏡子裡頂著一頭鳥窩似亂髮的自己狂笑。
「有一天我將變成美食界的名人。哼!豬頭老闆肯定會後悔失去我這樣的員工。哈哈!」
田蜜蜜笑得得意忘形,差點被漱口水嗆著。
「快!來不及了!」
她不想新生活美好的第一天就讓「上班遲到」給破壞了。
她隨手抓了件洋裝往身上一套就出門了。
上了公車,竟然沒位子坐。
田蜜蜜好睏,真想搶個座位好好補個小眠。
她歎了口氣。
「算了,站著也沒差。」
反正她早已練就以任何姿勢皆能安然入睡的奇技了。
正當田蜜蜜要進入夢鄉時,突然聽見身旁傳來一陣笑聲。
「那個姐姐穿得好好笑喔,哈哈哈!」
「小寶,別笑人家。」一位太太說。
「可是她真的好好笑嘛!哈哈哈!」
那個名叫小寶的小鬼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田蜜蜜終於忍不住張開睡眼狠狠的盯著那小鬼瞧,想不到那小鬼正對著田蜜蜜猛笑。
「你看你,把人家吵醒了!」小寶的媽責備。
「哈哈哈!」可惡的小鬼不只笑,還用手指著田蜜蜜。
田蜜蜜低頭一看,這不看還好,一看睡意全消,瞌睡蟲被嚇死了一半!
她叫了一聲:「天啊!我怎麼會穿這樣出門?!」
原來,匆忙中田蜜蜜竟穿了兩隻完全不同款式、不同顏色的鞋子。
看看時間已來不及讓她返回家中換鞋了。
「罷了罷了,反正現在流行不協調裝扮。」
到了站,田蜜蜜下了車,不經意的回望公車一眼,誰知那小鬼還跟她揮手道再見呢。
田蜜蜜心中當下滴了一顆清淚,暗暗歎著:唉,自作孽不可活!誰叫她老是少一根筋呢?
到了「星夜蛋糕屋」。
店裡飄來一陣美好的香味。
「哇!我的彩色人生就此展開。」
樂觀的田蜜蜜立刻把剛剛的不愉快全數拋開。從今天起,她要完完全全投入美味蛋糕的甜蜜懷抱。
「蛋糕、蛋糕,我來啦!」
她的鬥志又來了。她充滿自信的踏入店裡。
咦?不見季康的身影。
店裡只有沈子文在。
沈子文見了田蜜蜜,先是一怔,接著立刻堆起笑容說:「需要什麼嗎?」
田蜜蜜打量著沈子文。
這回他不再是西裝筆挺的公平哥兒裝扮,取代的是一襲白色的制服,整個人看起來依舊瀟灑迷人,不過眉宇間仍少不了那股花心蘿蔔的氣質。
「這邊請,我們推出了最新的蛋糕。」沈子文依舊是一臉的笑容。
「啊!不,我不是來買蛋糕的。」
「那,你是?」沈子文問。
「我是來報到的。」田蜜蜜說。
「啊?」沈子文一頭霧水。
「咦?難道你忘了?昨天是你叫我來這裡上班的呀!」田蜜蜜說。
「我?叫你來上班?」沈子文訝異的說。
「是啊。」
沈子文想起來了。
「你是昨天那個楞小子?」
聽了沈子文的話,田蜜蜜本想抗議:什麼楞小子!我明明是個女的。接著一想,得先把事情搞定再發飆不遲,於是立刻用另一種語氣說:「是啊,昨天那個人就是我,本人在此,如假包換。」
沈子文看了看眼前這個穿著「異樣」的女孩,皺起眉頭,接著再盯著她臉上那副厚重的眼鏡,終於恍然大悟。
「喔,你是個女的?」
「不然勒?」
「我本來以為你是男的。昨天你為什麼不說清楚?」
「嘿!昨天你根本沒讓我有說話的餘地。」
「算了,這件事就當我做錯了,我向你道歉。」
「這還差不多。那,我們幾時開始?」
「啊?」沈子文不解。
「我是說我幾時開始上班?」田蜜蜜說。
「我不是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嗎?這件事就當我做錯了,我想請的是男性助手,而不是女助手。所以,很抱歉,我不打算錄用你,你請回吧。」沈子文說。
田蜜蜜抗議:「嘿!你以為我是一條狗啊!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我可是把上個工作給辭了的,你怎可以說不錄用就不錄用,那我豈不是要變成無業遊民了?」
沈子文擺擺手說:「很抱歉,這點我也無能為力。你還是請回吧。」
田蜜蜜大聲咆哮:「喂!你別欺人太甚喔!不行!我決定在這裡待下來。既然你請我來,就沒有理由攆我走。」
此時店裡來了一票年輕美麗的小姐,見到眼前的景象,正猶疑著該不該進來。沈子文立刻堆滿了笑容上前接待。
「歡迎光臨星夜蛋糕屋,來來來!我們這裡有最新款的蛋糕。」
客人站在冷藏櫃前開始挑選蛋糕。
田蜜蜜緊貼著沈子文身邊,用商量的口氣輕輕耳語著:「呃,好歹也要讓我做做看吧?」
「……」沈子文睥睨的瞧著田蜜蜜,不予置評。
田蜜蜜急了!事到如今,她真的毫無退路了。
惹火了沈子文,只怕她也會丟了這份差事。
想到這裡,她只好放低姿態,委曲求全的說:「至少,讓我待到找到下一份工作,這總可以了吧?」
語氣可說是極盡的婉轉謙卑。
「隨便你。」沈子文冷冷的說。
這時季康進了店裡。
沈子文見季康來了,立刻揮手示意季康過來接待客人。
季康會意,連忙走來。
沈子文旋即轉身走進廚房。
季康看了田蜜蜜一眼,正想著這人怎麼那麼眼熟啊?
只見田蜜蜜匆匆丟了一句:「嘿!老伯,我們又見面了!我叫田蜜蜜,是店裡的新員工,請多多指教喔。」說完,立刻緊跟著沈子文進了廚房,留下一頭霧水的季康怔在原地。
田蜜蜜進了廚房。
「喂!」田蜜蜜喊著。
「什麼『喂』啊『喂』的,你媽媽從沒教你基本的禮貌嗎?」沈子文說。
「喂……」田蜜蜜正要發火。
沈子文扔給她一套衣服。
「去把衣服換了吧!瞧你身上穿的,嘖嘖嘖!我真懷疑你的審美觀。」沈子文說。
田蜜蜜低頭看看身上的洋裝,叫了一聲:「天啊!」
原來這哪是什麼洋裝,根本是件縐巴巴的睡衣!
「為什麼剛剛一直沒發現呢?」田蜜蜜不禁一陣哀嚎。
再看看腳上的一雙「不協調」的鞋,田蜜蜜幾乎哭了出來。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嘛!
田蜜蜜很快的換上了一襲白色制服。當然,包括腳上那雙不協調的鞋子也換成一雙簡便的室內鞋了。
「好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沈子文說。
「田蜜蜜。」田蜜蜜一臉正經的說。
「咳、咳、咳!」沈子文差點笑到岔了氣。
「怎麼了?這麼好笑啊?」
「沒想到毫無女人味的楞小子卻有這麼女性化的名字。」
「喂!什麼沒女人味的楞小子!我看你才是個低級的花心大蘿蔔!」
「說你沒女人味你還強辯,從你說話的用詞就知道了。」
看來沈子文似乎覺得眼前這個楞小子和男的差不多,完全沒有一般女子的扭捏作態,大抵可以當成男人來差使吧?
沈子文看著田蜜蜜說:「好吧,眼鏡仔,讓我看看你能做些什麼。」
聽沈子文管自己叫「眼鏡仔」,田蜜蜜不免要抗議。
「喂!你叫我什麼?」
沈子文卻是毫無響應,忙著找出一些工具、材料,交給田蜜蜜。
「把這些奶油和糖打發。」
沈子文說完轉身就要離開,一會兒又轉過頭來叮嚀:「可別摸魚,小心我隨時把你炒魷魚,知道嗎?眼鏡仔。」
田蜜蜜發火,叫著:「喂!」
那一頭,沈子文早已步出了廚房。
沈子文走出廚房,季康見了立刻上前喊了聲:「少爺。」
沈子文皺著眉頭說:「不是告訴過你別在店裡喊我少爺嗎?」
「是的,Peter,」季康馬上改口,接著說:「葉小姐來了。」
沈子文朝店裡一望。
只見葉幕斯果然正坐在沙發上,嘟著嘴,一副和誰賭氣的樣子。
沈子文立即上前招呼。
「怎麼啦?昨天的氣還沒消啊?寶貝。」沈子文摟著葉幕斯。
葉幕斯說:「恭喜你喔,我聽季康說,你終於如願以償找到一位得力的『女』助手了。」
「啊?你是說那個眼鏡仔啊?」
「什麼眼鏡仔?」
「就是昨天店裡的那位『楞小子』呀!哈哈!你看不出來吧,她竟然是個女的呢。」
「什麼?是她!季康說的女助手就是她?」葉幕斯一臉的驚訝。
就在這時,廚房突然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
只見沈子文臉上一陣痛苦的扭曲表情,立即奔進廚房。
葉幕斯也緊跟在後。
沈子文和葉幕斯來到廚房,一眼望去,卻見不到半個人影。
田蜜蜜呢?她到哪裡去啦?
終於從廚房大桌子底下傳來一陣呻吟聲:「啊唷,好痛喔!」
接著從桌底下慢慢冒出一團奶油。
喔,不,那是一個頭。
只見田蜜蜜的頭上,「均勻」的鋪著一層打發了的奶油。
沈子文一手蒙著自己的臉,哀叫了一聲:「噢!我的天啊!」
真是不忍卒睹!
田蜜蜜慢慢站起身來,那副樣子說有多糗就有多糗。不僅是她的頭,甚至連她的肩膀、胸前都灑滿了油膩膩的奶油。
「呵呵呵……」葉幕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她指著狼狽的田蜜蜜對沈子文說:「Peter,這就是你想『極力栽培的明日之星』啊?」
「咳、咳。」沈子文很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嚨,說:「不,我還在考慮當中。」
見沈子文和葉幕斯兩人一搭一唱的,竟在那邊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田蜜蜜不由得一陣火,她碎碎念著:「喂,你們到底有沒有同情心啊?人家跌倒了,不問我有沒有受傷也就罷了,還在那邊說風涼話。」
沈子文自覺失態,趕緊上前關切,他順手搭在田蜜蜜的肩膀說:「呃……你還好吧?」
田蜜蜜只是揚了揚眉,唔了一聲,就沒再抗議了。
可是一旁的葉幕斯卻見不得沈子文跟任何女人有肢體上的接觸,她沒想到田蜜蜜竟然當著她的面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她早已打翻了醋罈子,連忙撥開沈子文搭在田蜜蜜肩膀上的手,假惺惺的說:「哎唷!瞧你這一身,怪嗯心的……喔,不,我沒有惡意喔,我是說你這一身都是奶油,要不要先去換一套衣服啊?」
田蜜蜜突然想起她那套縐巴巴的睡衣,當下面有難色的看著沈子文說:「喂,還有沒有衣服可以讓我換啊?」
「什麼『喂』啊『喂』的,注意你的用詞,我可是你的老闆耶。」沈子文說。
田蜜蜜急了:「喂!到底有沒有哇?一句話,囉唆了半天!」
「有!」沈子文說完,當下扔來一件新的制服。
田蜜蜜差點沒接到,滿口抱怨著:「喂,你都是這樣對女孩子的嗎?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沈子文說:「不,你是個特例,我只對你這樣,因為你離『淑女』的標準實在有段距離。」
「喂!」田蜜蜜發起火來,沈子文早已大踏步走出廚房了。
葉幕斯盯著田蜜蜜,心裡盤算著該如何對付她。
從田蜜蜜剛剛的言行,葉幕斯警覺到眼前的「敵人」實不容小覷。
雖說田蜜蜜論身材毫無身材,論美貌毫無美貌,但到底還是個女的;只要是沈子文身邊的女性,不管她長得是圓是扁是美還是醜,對葉幕斯來說都構成威脅。更何況田蜜蜜整天和沈子文泡在一起,難保不會發生什麼狀況。
她估量像田蜜蜜這等「貨色」,身為「外貿(貌)協會」會長的沈子文大概也不會看上她,怕呀只怕田蜜蜜耍什麼心機,耍個什麼陰險手段,威脅到她在沈子文心中的地位,那可就不妙了。
想到這裡,葉幕斯不禁露出敵意。
「我警告你喔,別以為你現在是沈子文的助手,就想要和他有更進一步的關係。」
「什麼意思?」田蜜蜜說。
「少裝蒜了。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你這人真的很奇怪耶!淨說一些有的沒有的。」
「對我說話要客氣一點。我再次警告你,別想對沈子文動什麼歪腦筋,只要有我在,誰也別想搶走他。」
田蜜蜜說:「哼!那個低級的花心大蘿蔔送給我我都不要,你還是留著自己慢慢用吧!」
「少說『場面話』了,誰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對付你們這種人我實在是太有經驗了,不把醜話說在前,是沒辦法逼你們露出真面目的。」
葉幕斯說完,甩頭走了出去。
看著葉幕斯婀娜多姿的身影,田蜜蜜朝她扮了扮鬼臉。
「什麼跟什麼嘛!虧她還長得那麼漂亮,真是糟蹋了上帝的傑作,簡直俗不可耐也。」
田蜜蜜口中碎碎念著,眼睛卻沒注意到腳下一地的奶油,一個不小心,又跌個狗吃屎,當場又是一串鍋碗瓢盆乒乒乓乓的跌落聲。
只聽廚房外的沈子文又是一陣哀嚎。「我的天啊!她到底是來當助手,還是來學相撲的啊?」
田蜜蜜望著手中緊握著的制服,還好,潔淨無瑕。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趕快站起身來,一拐一拐的走到更衣室去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