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寧看也不看一眼,繼續專心地開車,恍若這條大馬路比還她還重要的。
「你別不說話啊!我都說過不下數千次了,我真的沒逃跑啦!」她寧可薩傑對她大吼大叫,或是繼續用眼神謀殺她,也不願像現在同在這般唱獨角戲,而他卻視若罔聞,這讓她有種被遺棄感,很不舒服。
「您想罵就罵吧!我不會回嘴的,隨你高興。」她說得好可憐,像個小媳婦兒。
有反應了,他瞥了她一眼,再接再厲。乖乖,何時她向洛這麼期待著被斥罵還無怨尤。
來吧!我已經準備好,開罵吧!
「我剛才說的你聽進去了沒有?」超乎想像的平靜。
啥?啥來?向洛琪將面部首要兩個器官——眼、口張得大開,以表示她不知所以。
騙鬼咧!他剛才哪有話說,都是她在講,他連最基本的狀聲詞像:嗯、啊、哦這些也沒講半字。
「你說話話啊!你到底是聽進去沒??」換他不耐煩地逼問。
「你——剛才又沒說半句話,我……我還能聽見什麼?」
什麼?!薩傑再次緊急剎車,後面隨之的車輛閃的、停的停、撞毀的撞毀,險象環生。只因她一句既無辜無心的話。
糟了,情況大大不妙,薩傑極有可能會掐死,然後再丟到旁邊的大海裡喂鯊魚。
「你究竟在想什麼?」他噴出熊熊駭人的火意,殺意潛伏口氣令她悚然。可……剛才整路上他確實是沒講過半句話嘛!她自覺無辜。
「難道……到現在你還不瞭解我的心意。」他現在最想做的莫過於兩件事——打死她,要不就吻暈她。
心意?那是什麼東西?她又非得瞭解才行嗎?
「你說啊!」他使用蠻力箝住她細弱的肩膀。
「先生,這是公路耶!小倆口吵架是你家的事,你把車停在路中央是違法的,你……」
「閉嘴!」薩傑窮凶極惡地喝退「白目」的路人,「滾!」隨之將視線轉回向洛琪。
「我……你!」為什麼她得忍受這鳥氣不可,忍耐也要有個限度,「你凶個什麼啊!從一開始到現在,你這種要不就冰冷得讓人不敢親近,要不就乍然改變的極端性格,時冷時熱的,令人捉摸不定,我還能瞭解什麼。」要發飆是吧!來啊!誰怕誰,這陣子她忍夠了,忍無可忍時就無需再忍——沒錯,這也是家訓,不過不是小婕的,是小月的家訓。
「你——」他一時語塞。
「我什麼,我是人耶!被你幽禁了那麼久,不能有聯繫親友的自由,那也就算了,在我全然明白真相以後,深感對你我得盡一份心,好歹你也等了我一千年,才對你所有的無理由索求給忍了下來,盡量不去惹怒你,要出趟遠門還得死求活求,千拜託萬拜託的才能出去,你也看到了,他們兩位老人家除了我這孫女之外,什麼都沒有,空有一間豪華的別墅洋房有個屁用啊!還不是一樣孤獨無依,我回去看他們有錯嗎?更何況我大有機會就此拍拍屁股走人的,但我沒有,你知道嗎?我沒有!我怕你黑夜來時不見著我會發狂,忍下心來拒絕兩位老人家的要求,見鬼了,我何必為你設想那麼多,做什麼事情都得想到你,怕你不開心不高興,為什麼?我欠你的一份情死也還不清,你所等的是微妮斯琪,而我只是她的代替品,只因我是她千年後的輪迴……為什麼是我?」說到最後,她已克制不住地淚流滿面。
「唉。」他無奈地輕歎,將她擁入懷中,任由她徹底地痛哭一場。
「我要回家,你放走我走行不行?我不是你千思萬盼的薇妮斯琪呀——我叫向洛琪,你要的不是我……放我走……」
「不可能的,洛琪,我再也不可能放你走,永遠也不……」他柔聲地道,向洛琪痛心肺地哭喊,像千萬支針刺入他的心,千穿百孔。
同時心碎的兩人,隔開了外界的紛擾,將自己沉淪在痛楚中,任由心淌血,汩汩流出的刺痛感也無法彌補。
今夜的月圓滿無瑕,皎白亮潔,該是戀人攜手共賞的月夜,點點繁星綴黑幕,像是千萬句無限的祝福,可惜啊!他們見不著,心痛的人始終無法容納多餘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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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琪,你似乎不大對勁哦!」裴姬意有所指。
「有嗎?大概是太累了吧!」向洛琪隨意帶過,是心疲力竭。
「累?!有啥好累的,我看你是心累了吧!怎麼,薩傑不好搞定啊?」憑她古小月的慧眼,任何事都逃不開她的掃瞄。
「搞你個大頭鬼啦!別把我們的關係說得如此暖味行不行?」冷死人了,下意識拉攏大衣。
「你們本來就很曖昧呀!」兩個一大一小的女人咧笑著呀,充滿情色的美目一左一右夾攻處於中間地帶的向洛琪。
「那是他在發神經,錯把本人當伊人。不肯面對現實的傢伙,我跟他的薇妮斯琪不論是面貌或個性,都相差十萬八千里,他又何必如此固執地緊捉不放呢?」她不願當別人的囊子,即使那人是她的前生也是一樣。
「話可不能這麼說,好歹他也等了一千年耶!光是這份癡心就足以感動天地了。」
「到現在你們還不明白嗎?薩傑要的是薇妮斯琪,我充其量是個代替品,在他的心目中我是薇妮斯琪而不是向洛琪。」天知道每當他用柔情萬千的眼神凝望她時,她的心彷彿刀割,那是殘醒的折磨,但她從不將此種心情表露於外,不想讓薩傑瞧見她怯弱的情感。
「真正不明白的人是你。」深沉嚴肅的男低音突地插進了三個女人的對話。
「親愛的?!」
幻狼?!
匡啷,一串鑰匙丟在她面前,令她錯愕莫名。
「二樓長廊盡頭的房間內有你需要的答案。」說罷,便拉起愛妻裴姬道:「他們兩人的事只有當事人能解決,我們能做的僅止於此,公司還有事,我們走吧!」
離去之前,幻狼再次轉身補充一句:「他等了一干年,要的是一份真愛,而不是一個愛情逃兵,你對他的心意有待自己花時間想清,萬一你真的不能回以真情,那麼我們會信守承諾,幫你離開這裡。」語畢,便擁著愛妻離開,留給她思考的空間。
「親愛的,你好棒哦!」裴姬傾慕地望著白己的丈夫。
「當然。」是該給她一記當頭棒喝,剩下的就看她自己了。
向洛琪帶著迷惑、茫然地眼神望著古小月,只求心中早已存在的決定,卻仍任性地想藉由第三者的再次認同與肯定,才能釋然地行動。
「去吧!」古小月成功地盡到於第三者應有的義務,「去看看也好,否則後悔的還是自己。」鼓勵的笑容粲爛無比。
「你這侍女帶挺盡責的嘛。」向洛琪離開後,另一爽朗的譏笑聲隨即出現。
「好說。」她邊說邊品茗。
「今天天氣不錯,蠻妞,在下有這榮幸邀你過招數回嗎?」狂神坐上茶几與她相對。
「奉陪」古小月接下戰書。
天氣不錯?!冬季陰暗寒泠的天空也可稱之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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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不開、開、不開……顯然向洛琪正面臨了進退兩難的困境。
這裡有我需要的答案?!幻狼的這話是什麼意思?萬一……又是個令人難以承受的結果呢?可是……不看的話豈不太對不起自己了。
天使與惡魔在腦中陷人交戰。
基於人類好奇的天性使然,向洛琪決定一窺究競,將招匙插入,輕輕一轉——
卡嚓,門開了。
我的天啊!這房間儼然是座相片館,大大小小的照片或高或低地懸掛於白牆上,讓她看得眼花撩亂。在這裡,她看到了自己的成長史,鉅細無遺。
這張她認得,是她滿月時父母帶她去相館拍的,她手中所拿的黃色鴨鴨到現在仍保留著,相片中她看到了父母的愛,只可惜她擁有這份愛僅短暫數年。
再來是她學走路的滑稽樣;在動物園被猩猩嚇哭的慘相;全家福……
還有這張在幼稚園門口,拿著冰淇淋,紅著大眼睛、圓鼻子、扁著嘴的相片,這原是她老爹的傑作。但很顯然眼前拍這張照片的技巧相當精湛,若非專業人士,不可能在取材上照得如此巧妙。
小學畢業典禮頒獎時,她一面接過獎狀,仍不望朝鏡頭扮鬼臉、舉起勝利的手勢。
國中時,三劍客的三八樣全在其中。
高中的黃金時代,她在田徑場上的帥勁,身著各式服裝的英姿,還有為了遠在美國二老的迫切要求,她去相館照了一組藝術照,以解二老的相思之苦。
媽呀!連她穿拖鞋到樓下門口買牛肉麵的拙相也被照到了,不會吧!還有她騎機車狂飆的記錄,這個受雇拍她照的人還真是無孔不入。
天啊!全是她,每張都是她,她向洛琪這十八年的喜怒哀樂全收錄在其中,的有甚至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是她是何時何地拍的,這個薩傑相當有心。
他常到這裡嗎?應該是吧!
坐在大沙發椅可一覽無遺所有相片,矗立在一旁的大酒櫃更能證明了她的想法;在大的空間中,存在著一絲細微的獨特氣息——只屬於薩傑所有,沒人比她更熟悉。
答案,一個令她撼動心弦的答案。
論及回以真情?!她能嗎?這筆情債一下足足醞釀了千年的情債她還得清嗎?又該怎麼愛?她不懂,真的不懂,原本平凡如白紙的她,如何承受得起卓絕一身的男人的愛?也許幻狼說得對,她是個愛情逃兵,事到臨間依然選擇逃避。
不是無情,面對這樣一個男人孰能不動情……
真情——對愛尚且茫然無知的自己,不配談感情,談情說愛得負責任,這才是真愛,不是隨心姿意地敷衍,是要靈魂真正的坦誠,這些薩傑全做到了,而她未及其一半,向洛琪啊向洛琪,你何其有幸被人足足愛了恆久的歲月,當下她作了一個決定——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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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極了!命運的安排總與她背道而馳。
給了自己一星期的期限來改變他,救回他的生命,屬於人類的生命。那傢伙倒好,僅用了數天的時日便將原本已糟得離譜的爛性格改變得更為徹底,召集在他身上已見不到詭變多端的雙重性格,而是爛到最高點的狂野猛浪,以往的冷酷已不復見,充斥在他體內的是一份全然的、單獨的猛浪個性,雖然這改變並不是他自身所願意的。
這也同時意味著,她若不再加快救他走出黑暗的腳步,待他連僅存的人性都被邪性吞沒了以後,想救他恐怕是回天乏術。屆時,這人間真要多出一名不折不扣的吸血惡魔了,一星期,成敗全決定在這期限中,成功的話國泰民安,否則水深火熱。首當其衝的受害者,想必她會榮膺第一人。
為了這艱巨的任務,她的生活作息也有重大的改變。配合他嘛!晝伏夜出,白天與他一同窩在那具棺木裡,夜晚再陪他來飄西蕩,最誇張的一次是陪他到某家大醫院的大血庫偷血喝,她負責把風,向洛琪發覺他挺有良心的,只偷存量最多的O型血袋,瞧他喝血的模樣與喝白開水沒啥兩樣,還是那樣地自然、優雅,她看在眼裡痛在心裡,歎不完的無奈。
真諷刺,向來怕吸血鬼如蛇蠍的她,如今竟然與其共眠,形影不離。
今夜他兩人則出現在一家PUB中,他的目的是獵物。
雖早已明白這是他一貫的獵物伎倆,這爛習性也早在首次改變中養成,但她就是無法漠視,無法不在乎了。
幽暗的環境中,自然而然形成了情色的氛圍,挑逗呢喃的耳語,激情放浪的情侶,嫵媚誘人的嬌笑聲,濃烈漫於空氣中的酒精味,尼古丁謀殺著她的嗅覺神經,震天價響的音樂配合著擺動熱情的男女,這樣的畫面她從未拉觸過,不置可否,人類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像向薩傑傾身獻媚的女人一樣,她們選擇了飛蛾撲火,她則冷眼旁觀。
向洛琪身處的位置是PUB中最陰暗的角落,遠離喧嘩的地帶,她單獨使用的圓幾上僅有一杯冰開水,黑暗包圍了她,沒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但她卻能看到PUB的每一處,包括與她數尺相對的那群男女。
從頭到尾,她就這麼坐著,看薩傑不發一語,僅是單獨坐著便能吸引來群花蝴蝶。打從一進到這裡,薩傑便將她安排在那兒,自己則坐在數尺之外的長沙發上,像只慵懶的獵豹等待著獵物上門,很明顯地,他成功了。
習慣性地輕嘴著右手大拇指,雙眼始終未曾離開過那群談笑風生的男女,心中的某個角落在淌血。
他在向她證明什麼?向洛琪可以感覺到他時而投射過一的眼神中潛藏著一絲挑釁,以及他看她時嘴角那抹別具深意的笑,這男人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帶她到這裡來,就是要讓她撲克著他如何玩弄女人於股掌之中?
真可悲,她為這些女人惋惜,百媚盡出,為的就是要博君一笑,當她們知道眼前這男人的真實身份後將作何感想?能將英俊懾人的惡魔聯想到一塊嗎?
今晚他休想用那雙手碰她的半根汗毛,更別妄想用他那性感至極的唇吻她。
他是如何辦到的,能在那群女人渾然不知的狀態下吸她們的血於無形。
在考驗我?向洛琪確實地想,每當他將齒痕印在女人頸上時,深邃銳利如鷹的眼神定會鎖住她,向洛琪告訴自己不能閃避,否則她就輸了,這是薩傑的挑戰。她勇敢地迎向他,向洛琪不禁覺得好笑,這算什麼?像是為人妻的看到了自己的丈夫打滾在女人堆中,只能暗自醋海生波,嫉妒在心,卻不能有所行動。
驚詫地發現自己竟會心痛,捧起茶杯飲下無味平淡的開水,卻突然發覺水中竟有些熱,杯中原本平靜無波,被數滴激起了陣陣漣漪,視線漸漸變得有些模糊,水杯擋去了大半的臉頰——輸了,徹徹底底地輸了。
向洛琪站起身往外走去,此刻的她不想再望見那令人心碎的一幕。
今晚的負既乾燥又凜冽,即使拉緊了絨毛外套仍阻擋不了寒風的侵略,深夜的長街蕭條寂靜,寥寥數間店家閃爍的霓虹燈為這清冷的黑夜增添了些許溫暖的色彩,可她的心卻還停留在飄雪的邊緣——為裡頭的男人。
蹲坐在店外的石階上,雙手環起,將頭埋進腿與身體之間,放任情緒發洩,一滴、兩面三刀滴……石階上落下了數滴晶瑩的水珠。
頓時,她發覺身旁矗立了一個高大黑影,那黑影站了良久之後便隨之緊捱著她坐下,在他坐下的同時,她的身背上同時多了一件毛料大衣,溫暖圍裡裹著她,也許是強烈的自尊心使然,她不想抬頭,不願滿臉濕濡地面對他……等淚干了再說。
「你今晚打算露宿街頭?」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關你屁事!
「那可不行,早上太陽一出來我就完了,很遺憾不能陪你圓此雅興,小姐,我們可以走了嗎?」
再等一會兒。
「深夜的風很冷,再坐下去你會感冒的。」
他的大掌撫上她嬌小的頭,聲蕾很輕柔。
「別碰我!」向洛琪猛地抬起頭來,揮掉他的手,忿恨難掩的雙眼狠狠瞪視著薩傑,稍久才驕傲地把頭甩向一旁,胡亂地擦拭著濕濡的臉頰。
薩傑扳回她的身子,雙手放在她的肩上,「看著我,洛琪。告訴我,你在乎嗎?」
都被捉到了還能不說嗎?「你知道的。」模稜兩可的答案。
薩傑將她拉進懷中,緊圈著她。「這樣很好。」
「什麼意思?」
「我很重視你。」
「但你不重視我的感受。」她推開薩傑。
「什麼意思?」薩傑將這話丟回。
「你今晚差勁透了,竟能毫不避諱地在我面前……」
「我只想得到我要的。」嫉妒?!他很高興他所看到的。
「我也可以給你。」向洛琪出乎意料地認真。
「別做出沒有兌現的承諾,我要的你給不起。」她今天是怎麼回事?
「沒試過誰也不能妄下斷論。」她已經沒時間了,必須及早從黑暗之中救回薩傑,今或或許可以……
「你只是一時衝動,別太高估了自己。」
「難道你想永遠都這樣,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天啊!你究竟有沒有替自己想過?」這男人真是固執得可以。
「在深夜三點半寒風中的街間談論這種話題實在無聊。」薩傑如是覺得。
「你倒是說啊!大伙都這麼擔心你,但你呢,一點求生意志都沒有,自甘墮落、沉淪黑暗,當個吸血鬼有什麼好?白天不能見人,只能喝血維生,除了偶爾自動獻身的美女如雲外,還有啥優點?」向洛琪義正辭嚴,愈說愈帶勁。
有道理,他不否認。
「你究竟在堅持什麼?只要一口,只要吸上一口我的血就一切OK了,有什麼困難?既不會傷到我又可活命,真不明白你的腦袋裝了些什麼?」向洛琪被氣憤沖暈了頭。
「你怎會認為我在吸你的血時能處之泰然呢?」那是一種痛苦的折磨,她淌血,他心痛更不忍。
向洛琪一時語塞,只因還未能消化薩傑那莫測高深的語意,愈說愈模糊了,應該很簡單的不是嗎?
「可……可是,這對你而言應不是難事吧?就像你在吸別人的血一樣,不是嗎?」向洛琪一直如此認為。
「你不一樣。」薩傑突然有股想封住她吱喳不停小嘴的衝動,然後再抱她塞迸車裡回城堡,把她因在懷中,就如往常一般同眠直到夜幕再次降臨。
「有差別嗎?」在她遲鈍的潛意識裡,吸血的過程還不都是一個樣——張嘴、啃咬、吸血後收工,如此而已。
薩傑千年來首度發覺自己竟會有欲無無淚的情緒產生。
「當我在吸那群人的血液時,心中只有掠取,沒有感情。」薩傑認真且嚴肅地注視她,希望她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好……好露骨的表白,這讓她不好意思再堅持下去。
「回家吧!」薩傑逕自站起身,低頭對著仍站在石階上的向洛琪道,並朝他伸出修長有力的手臂。
唉,看來今夜誘食失敗,他真固執呢!
坐進黑色跑車內的向洛仍不放棄誘食的機會,「你真的不考慮?」
「你就這麼希望被啃兩個洞才高興是不是?」薩傑光火了。
「我是為你好耶!」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若不是為了他,她沒事吃飽撐著呀!還得推銷自己的寶貴血液,這是需要相當大的勇氣與決心耶!
薩傑不悅地瞪她一眼後,油門一踩,黑色的跑車如子彈般噴射出去,消失在長街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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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她發誓,絕對要讓薩傑「吻」上她那光潔皓白的脖子,即使心裡頭仍是緊張萬分,無從體會被吸血鬼啃後的慘況會是如何,反正不會好到哪裡去,鐵定疼痛萬分,但求他走出魔坑勢在必行。
「喂,醒一醒,天黑嘍!」向洛琪呼喚身旁擁著她卻仍不知睡到幾重天的男人,「月亮都照到屁股了,你還不打算『起棺』啊!」她輕輕搖晃睡夢仍舊香甜的人。
有反應了,他將手收得更緊,讓向洛琪密貼在身無長物的赤裸胸膛上,還是沒醒來。
空間有限的棺木內,讓她無多餘的地方掙扎出他鐵箝船的雙手。
這些天以來她可說是極度犧牲啊!十八歲的黃花大閨女竟陪一個隨時皆有可能玷污她的男人「同棺共枕」,還得任其淫穢的雙手上下來回其嬌軀,更別遑論他那張充滿邪氣的性感雙唇是如何撩撥她的敏感神經,她則欣然甘之如飴地接受,不為什麼,只為了回以感情,以及在心中那早已悄然發芽成長的情愫。
愛你永遠多一天!這男人值得她愛一輩子,甚至下輩子、下下輩子……啊!多幸福!
只差一點就可達到她心目中的理想境界了——他這糟糕的吸血鬼身份。
他長得真是好看。每夜向洛琪必比他早醒,既而欣賞他難得天真的俊容睡相。
觀賞睡美男之餘,一股前所未有的種動湧上心頭。
這麼做不犯法吧?他……不會發覺吧?瞧他睡得跟死豬沒兩樣!輕輕的、一下下就好,不曉得感覺如何?這次讓她主動土回又何妨,就當是成長的學習吧!
向洛琪屏住氣息慢慢地將唇湊近薩傑毫無防備的睡容,極輕柔地印上他緊閉的唇……
哇!好刺激,感覺不錯呢!
再來一次!
嗯,真棒,無怪乎他老是喜歡親她,原來自動獻吻的滋味如此誘人……再來一次。
向洛琪臉然陶醉在自個幾的偷吻享受中,當她睜開滿足的雙眸立即迎上了一雙充滿邪氣與笑意的銀眸。
我的天啊!
「看我我還得加緊訓練你的接吻的技術。」
「你……何,何時醒來的?」她不想活了。
「在你第一次偷襲的時候。」他揚起薩傑式的笑容。
原本熟睡的他,被突來的香吻驚醒,索性不睜開雙眼去享受這天外飛來的幸福,令他最感詫異的是這妮子居然如此貪得無厭,無數個生嫩的吻不停地落下,讓他好生訝異卻又無限欣喜,薩傑頓時感覺到全身上下、裡裡外外無一處不舒坦至極。
「在我這麼一位優良師長的調教之下,你的吻竟還是如此生澀,真令人失望,不過勉強還可以接受。」薩傑伸舌輕舔白己乾燥的雙唇,說不盡的挑逗意味在其中。
「哼,我只不過是好奇而已,想試試主動親人的感覺如何,可沒別的意思哦!」現在說這些似乎有些多餘,都被別人當場「抓包」平常還有啥好解釋的。
「那麼試問,感覺如何?」他笑得好得逗人。
向洛琪突然對自己胡扯的藉口扼腕不已,不過為了僅存的面子,她仍是不急不迫地回道:「馬馬虎虎啦!」天啊,停止這令人羞愧的話題吧!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上天似乎不怎麼渴望她的感激。
「馬馬虎虎?!那你應該該試這個。」
冷不防地,薩傑狠狠地吻住她的玫瑰唇瓣,絲毫不讓她有喘息的機會,狂野霸氣十足的吻果然令她有些招架不住,向洛琪感覺整個人快被掏空了,只能任憑處置,狂浪般的狂吻逐漸放緩步調,熱情不減,卻多了無盡的柔情,她正一點一滴地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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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帳王八蛋,她的嘴腫起來了,活像兩根橫掛在嘴巴上的香腸,藉由灰黑的電視螢幕她看到自己滑稽的櫻桃小嘴,與身後瀟灑就地而坐的薩傑正朝她的背部訕笑著,邪惡的得意表情足以媲美撒旦。
帶著滿口滿口的暗自咒罵,向洛琪依然不忘實行任務。
旋進錄影帶之後,很自然地到他身旁坐下,與他共同觀賞這卷計劃性的影片,超大的螢幕上了片名《夜訪吸血鬼》。
敏銳地感覺到薩傑擁著她的身子僵了一下,表情驀然變得有些怪異,高深莫測的,但雙眼的焦距仍停留在影片上。
「為何想看這部片子?」他突然悶道。
「因為我喜歡湯姆克魯斯啊!」她逕自笑得天真。
「他沒有我好看。」薩傑將視線調回她臉上,「所以——不准你喜歡他。」
「那……那只是一種……偶然式的崇拜而已。」老天,他好認真。
「你只能喜歡我一個。」說罷,又將注意力轉回劇情上。
我……是……喜歡你呀!發現得有些慢就是了。
向洛琪時時得觀察他的表情,其中不免發覺到當片中的吸血鬼在吸取鮮血時,薩傑的表情會出現明顯的變化,有贊同、有不屑,還有一絲絲壓抑,他在制止吸血鬼看見血時原始的本能,自然的化學反應。
冰冷的血液在燃燒沸騰,在在誘惑他的強烈需要;理智漸漸停,炙熱的血液在全身流動,引發他無止盡的渴望,需求、侵佔、掠奪、吸取的貪念泉湧而上。
「夠了!」薩傑爆發地大吼。
單手一揮,廳裡的螢幕畫面消失了。
倏地,他將她按倒在地毯上,銀眸迸射出萬丈光火。
「你的目的就是要讓我失控——那就你成功了。」他語調平板地令人生畏。
薩傑將冰冷的雙手掐住向洛琪纖細的頸子,力道不大,但威脅性十足。
「你就這麼期待我向你開刀?」語調陰寒如來自地府。
就是這樣,她的目的達成了,接下來只要他做出原始的吸取動作,那麼任務便得以宣告成功,她也可以……
這一刻是緊要關頭,向洛琪不答話,挑戰的堅決眼神無懼地迎向他,只差一步,便能將他拉出黑暗,只差一步。
薩傑卻陷入人神交戰中,原始的需要令他發狂,絲微薄弱的理智仍存;他徘徊在下手與收手之間。
看著他已陷人猶豫的危境,向洛琪二話不話,鼓足了所有勇氣,伸出雙手環住薩傑的頸項拉向自己,她知道這樣的引誘很難抗拒。
向洛琪女性特的有清香侵入了他的嗅覺感官,而她體內躍動的血液彷彿是在對他提出熱情的邀請,他的自制力幾近崩,張開渴求的嘴唇,對準了向洛琪的側頸,緩緩地……他的利牙觸上了她微微擅拌的肌膚,一絲血液流出,輕微的疼痛讓向洛琪呻吟出聲。
不——薩傑及時喊停。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真的深咬下去,屆時他會恨死自己。
不——向洛琪警玲乍響。
不可以就這麼停止,否則功虧一簣,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這步,不甘願如此放棄,失去了這次機會,往後恐怕……
「該死的你,你如不知道自己在幹傻事?」薩傑震怒地大吼。
「知道。」
「為什麼要這麼做?」此時他的眼神中充滿著排山倒海而來的憤怒與憎恨。
「救你。」向洛琪不諱言。
「事到如今你仍無法接受吸血鬼的我?」這想法令他為之欲狂。
「你的想法偏離了。」天啊,他想哪到哪裡去了。
「我以為你已能接受這樣的我,想不到你依然視我為狂獸。」他熊熊的怒火已然狂燒。
「現在的我並不排拒身為吸血鬼的你,只是將你變回原本的模樣不是更好?」他講不講理呀!她這麼掏心挖肺地為他……
「不,你跟世人一樣視我為魔鬼,與愚蠢的人類一樣憎惡我。」千年前的恨將他逼到發狂邊緣。
「不是這樣的,要我怎樣說你才會明白,我要你走出黑暗的心為何你不懂,這樣的你知我是永遠沒有結果的,我………
「住口,住口,原來這才是你要想要的,沒有結果?!你始終希望我倆沒有結果,你明明知道我無法痛下心來吸你的血便誘惑我,以便吸了之後好讓你有的理由離開我,是不是?」薩傑完全被狂燒的怒火蒙蔽了理智。
「不是!不是——薩傑你聽我說,我……」
「不用再說了,為了這樣的計劃,你的犧牲倒不小,我早該知道的,你突然的乖巧溫柔,劇變的接受態度原來只是在引誘我上鉤,同眠也不只是你低賤的伎倆之一,而我——我竟發了瘋地以為你已接受了我,哈,向洛琪你真行,能將我玩弄股掌中於無形,我錯看你了。」薩傑無情的話語像冷箭射入了向洛琪早已支離破碎的心。
是不用再說了,我的心意竟被你看得如此不值,甚至……低賤,這是懲罰嗎?在我願意犧牲去回報真情時,竟換來這些殘酷的打擊。
「怎麼?無話說了。」被恨意吞噬的人往往會喪智、眼盲、耳聾,再沉靜機智的人都無法倖免,例如薩傑。
「放棄你那可笑愚笨的伎倆吧,你永遠都逃不開我的,你要結果是吧,我成全你。只要把你變得跟我一樣,還怕會沒有結果嗎?」話畢,便將向洛琪壓在身下,準備將她同化——他已無心,只剩無盡的瘋狂爆發。
天啊,他瘋了,真的瘋了,向洛琪從他眼神中所看的是勢在必行的強烈佔有慾。
「不——薩傑,你不能這樣做,你會害到自己的,同化了我,就沒有能拉你走出黑暗了,薩傑——你清醒一點。」誰來幫我,面對發狂的他,她終究無力招架呀!
向洛琪不停地在他懷中掙脫。
「我要你,跟我一起生存於永恆吧!洛琪。」薩傑以輕柔的魔咒催眠著她。憐惜不再,如今佔有的邪思充斥著他。
「不、不……」——她掙脫了他,被逼到牆角。
薩傑仍一派瀟灑自若地坐在原地,「你怕了?哼!口口聲聲說要救我,全是謊言,今天我要得到你,你的人、你的心、你的生命全屬於我。」全然被惡所取代的薩傑已無昔日的溫柔。他起身,慢慢地、慢慢地、優雅地接近向洛琪。
「不,求求你,別這樣,讓我幫你,你知道這樣的你多可怕嗎?」她快沒力氣了。
「可怕!你向來都這這麼看我的,我已不在乎,反正你從來沒愛過我。」薩傑順勢將她困在死角,「但我不會放棄,我要你與我一同沉淪黑暗。」
若不愛你,就不會如此痛苦。你已看不清了,薩傑,我愛你。向洛琪胯心中吶喊。
「動手吧!既然這是你要的結果」就當我向洛琪欠你的,對不起,各位,我終究還是無法救回你們的主子。
「我不會憐惜的。」
「我從不敢奢望。」
向洛琪雙眼緊閉,等待死亡毀滅的來臨——
「不——」門被劇烈地踢。
「老大你瘋啦!她可是不愛了千年的向洛琪耶!」狂神與幻狼衝向薩傑,將他拉住。
「沒用的,狂神,他己經喪失心智了。」銀狐道,他焦慮的表情僅能從眼中搜索。
「裴姬、小月,帶向洛琪離開,這兒交給我們。」幻狼將薩傑拉離向洛琪。
「不准帶她走。」門被一道無形的魔力關住。「她是我的,誰也不准帶走她。」薩傑異於常人的蠻力掙開三人的箝制,飛快地衝向三名女子,一雙手拉向洛琪的皓腕。
「洛琪,別走,別離開我。」表情出奇的脆弱。
「薩傑……」向洛琪茫然了,她不能丟下他啊!這男人需要她的幫助她不能一走了之,棄他不顧。
「快,快帶向洛琪走,否則就來不及了。」幻狼難得失去沉穩,「銀狐,你帶她們離開。」
「嗯。」身手敏捷的銀狐,拉著三名女子來到唯一逃生之路——窗邊。
「洛琪,別走——」薩傑欲伸手拉回向洛琪,捉到的僅是一把空氣。
向洛琪不忍回頭,她何時見他如此憔悴的表情過,她根本走不開。
「快走啊!再晚後果就不堪設想了。」狂神忍不住喊。
「誰都不准走。」薩傑竭力嘶吼,霎時天地風雲變色,狂風暴雨驟至,雷電交加。
銀狐二話不話拉著三名女子,縱身往窗下跳,銀色跑車如被惡魔追趕,以驚人的速度逃離城堡。
「洛琪,你逃不了的。」薩傑的嘶喊不時傳進向洛琪耳中。
「停車,我要回去救薩傑,我不能就這樣離開他。」向洛琪頻頻回頭。
「不琪沒有的,主子徹底瘋狂了,他會將你毀來的。」裴姬勸道。
「別傻了,小琪,你回去也救不了他的,只會被他同化為另一具吸血殭屍,他已經魔性大發,沒救了。」古小月無奈勸道。
「你們……會如何對付他?」向洛琪問,她必須知道。
「暫時將他鎖在密室,直到你安全為止。」銀狐冷然的聲音從前座傳來。
「答應……好好照顧他,直到我回來為止。」她不會丟下他,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