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陽明山花季,沒有和煦的陽光,綿綿細雨下個不停,雖添了一抹詩意,卻也更多了「濕意」。
星期二,是「五十七巷」的公休日,也是丁璟莎放鬆的日子,趁著這個時候,她搭賞花公車上了陽明山,原本是想好好輕鬆一下,卻被淋成落湯雞。
「五十七巷」,是丁璟莎開的一間小茶館,座落於市區的小巷內,由於招牌上有個小小的落款--神秘戀愛角落,因此吸引了不少好奇的客人,生意雖沒好到門庭若市,但也還算不錯。
丁璟莎愛清靜,喜歡茶館裡的悠閒安靜氣氛,因此並不要求生意要有多好,只要能維持生計,她就很滿意了。她總是白天的時候自己看店,到了晚上七點之後便請店員幫忙,為的就是不想一整天汲汲營營的為了生活而忙碌,她可是很注重生活的。
也就是因為如此,她趁著這天店裡公休,獨自上山賞花。身著輕裝便服,背了個小背包就坐上公車,心情愉快的竟忘了氣象報告說今天下雨的機率很高,結果連雨傘都忘了帶,落得現在只能狼狽的站在涼亭裡避雨。
或許是接連幾天的陰雨,影響了賞花的人潮,今天的陽明山上顯得冷冷清清。她抽出幾張面紙,拭乾一臉的雨滴。
正當她低頭擦拭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加快跑來,她露出淺淺的笑容,知道又是個被大雨捉弄的遊客,正打算跑到涼亭裡躲雨呢!
笑容掛在唇邊,她揚起臉,沒有嘲笑的意思,畢竟她在幾分鐘前,也是這副狼狽的模樣。
只是在見到衝進涼亭內的男人時,她唇邊的笑容頓時僵住,訝異的站起身……
夏誠亞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入涼亭裡,努力壓抑急欲出口的咒罵,大掌抹去臉上的雨滴。這一場突來的大雨,不但淋濕他一身亞曼尼的訂做西裝,也將他的行程全部打亂。
今天,剛巧跟個日本的客戶簽約,遠道而來的客戶提及陽明山花季遠近馳名,他心想,賺了一筆,總該有所回饋,便趁著今天較閒的空檔,跟著業務經理開了兩台車,帶著三個客戶到陽明山上賞花。
沒想到山上突然下了場大雨,櫻花被打得七零八落,客戶全淋濕了不說,更慘的是他的車子竟然拋錨了!
業務經理原本想留下來陪他等拖吊車來,但夏誠亞想到業務經理待會兒要載客戶回飯店,之後還得載客戶到機場,便決定自己留下來。反正他難得排出一天空閒時間,他索性輕鬆一下。
只是現下想想,這實在不是個好主意,看著烏雲籠罩的天空,怕這雨一時是停不了了。
或許他真沒有偷懶清閒的命,早知道一開始就不該答應客戶,說要一起上陽明山,畢竟他的事情太多,陪客戶的事,交由業務經理負責就行。
只不過,現在說這些都來不及了,長年在商場上打滾,知道懊悔並無助於眼前的情況,還不如坐下來,靜待拖吊車的到來。
才回過神,他就發現在涼亭裡避雨的人不只他,還有個……看他看得目瞪口呆的女人。
女人傻傻望著他的這號表情,老實說他早已見怪不怪,只不過……那與他相同狼狽的白皙臉上,有一雙讓人看過一眼就不會忘記的美眸。
夏誠亞微瞇著眼,在腦海裡梭巡著這似曾相識的澄眸,他很確定,他看過這一雙眼睛!
「夏誠亞……」丁璟莎像是被催眠般的喊出他的名字,幾乎不敢相信,他與她會在這個情形下重逢。
「你是……」女人口中喊出的名字,證實了他的想法,會知道他的名字,他鐵定認識她,只不過……他卻記不起她。
從他困惑的眼神,丁璟莎很快的發現,他根本不認得她。
因為寒冷而顯得蒼白的臉頰頓時翻紅……真是尷尬,她挫敗的皺起小臉,恨不得挖個地洞往下鑽。
「我們高中讀同一所學校。」像是知道他未開口的疑問,她尷尬的開口。
她沒有勇氣迎向他深邃的眼眸,只能盯著他襯衫上的第二顆鈕扣,咕噥的說。
他當然不會記得她,想當時,他可是風靡全校的籃球校隊,還代表學校得到校外英文演講比賽的第一名,更別說校內成績名列前矛了。而且他的家世背景也很嚇人,是專做汽車油箱出口的公司,聽說是獨門生意,利潤可觀,每年捐給學校的贊助,多得讓校長另眼相看……
看了他一眼,她雖然不懂什麼名牌,但是他一身筆挺的西服,將他襯托地更為挺拔,與生俱來的自信絲毫不受雨水的影響,想必是家教訓練出來的氣勢,這樣的他……是不會記得她的!
「喔!」他拉長了音,後知後覺的點點頭,接受她的說詞。
雖然他對她還是沒什麼印象,不過見她猛盯著自己的胸口看,倒是讓他覺得很有趣,拂去身上的雨滴,他笑道:「你這麼盯著我看,我還以為我扣子忘了扣。」
「我不是……」那個意思。
丁璟莎杏眸圓瞠,美眸往上移,接觸到他帶笑的眸光,心裡漏跳了幾拍。
再次迎視到她帶水的眸子,他滿意的扯開嘴角,朝她走近了一步,愈看愈覺得這雙眼睛很熟悉。
「說話要看著人的眼睛,不是看著這裡,難道我沒有這顆扣子好看嗎?」夏誠亞指著胸口,微微的皺眉,開玩笑的說道。
「沒、沒……」丁璟莎支吾的搖搖手,一句話說得不清不楚。
沒的事!他比幾年前更有魅力,舉手投足間充滿成熟男性的穩重,就連此時被淋得一身濕,還是不減他耀眼的光芒。
她的動作逗笑了他,瞧她緊張的模樣,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只欺壓小羊的大野狼。
「雖然你記得我,但是很抱歉,我真的忘了你的名字……讓我們重新開始吧,我是夏誠亞,很高興認識你。」他伸出右手,誠摯地朝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望著眼前的大掌,丁璟莎幾乎不敢相信,這讓她從高中時代就暗戀至今的白馬王子,竟然與她在這大雨傾盆的日子相遇,還打算跟她「重新開始」?!
「丁璟莎,我叫丁璟莎。」她試圖鎮定地握住他的手,一陣暖意傳了過來。
雨下的很大,四周都是雨聲,她卻奇異地聽到自己如雷般的心跳聲,他的大手很溫暖,山上寒冷的天氣似乎絲毫沒有影響到他。
「丁璟莎……」
他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溫柔的有如春風拂過,她發現她的雞皮疙瘩都站了起來,是一種過於感動才有的反應。
夏誠亞很認真的梭巡著對這個名字的記憶,結果還是零,他對這個名字仍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真的不認識我。」丁璟莎補上一句,看得出他努力回想的表情,能看出他眼中的疑惑。
「高中的時候你有多紅,你大概自己也知道,所以,你不認識我,我卻知道你的名字,這是很正常的。」她替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沒辦法,她把他的過往事跡記得清清楚楚,他卻對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有,情何以堪啊……
夏誠亞沒有說什麼,只是意會的點點頭,唇邊的笑意沒散去。
高中的時候他的確很出鋒頭,所以學校裡的女孩子都對他很傾慕,他也一向甘之如飴,輕鬆自在地在女孩堆裡打滾。
只不過,他雖然不記得她的名字,他卻記得她的眼睛……他跟她之間,不該只有她知道他,他卻不記得她。
「哈啾!」丁璟莎摀住鼻子,不淑女的打了個噴嚏,還打個冷顫。
夏誠亞看她單薄的衣物濕了大半,頭髮狼狽的貼在小臉上,山上冷風呼呼的吹著,還夾雜著雨絲,她不冷就奇怪了。
他大步走到她身邊,壓下她的肩膀,跟她一起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體貼的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雖然有點濕,不過至少還夠厚,先披著,不然要感冒了。」夏誠亞慵懶的一笑,動作優雅而體貼。
「謝謝……」丁璟莎傻傻的回視他,半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又美得像場夢,她怎麼也想不到,一個狼狽的陽明山花季之旅,竟會讓她遇到暗戀多年的男人。
外套裡有他的溫度,還有一股淡淡的麝香味,不嗆卻很特殊,不過一會兒,她就喜歡上這個味道了。
被她直盯著瞧,夏誠亞沒有太多的不自在,他早已經很習慣被人盯著看,不過她眼裡的崇敬倒是意外的滿足了他。
「你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的。」夏誠亞毫不掩飾的稱讚,注意到她前額有一綹髮絲落下,很自然的替她拂到了耳後。
丁璟莎一口氣頓時憋住,幾乎不敢呼吸,驚於他的溫柔,也驚於他說出口的那句話。
還記得幾年前的午後,她第一次蹺課,在圍牆邊意外的遇到他,他對她說過一句,讓她永生難忘的話,就是--你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這些年來,她聽過的誇獎之詞很多,卻沒有一句話像這句一樣,讓她一記就是好幾年,從來不曾忘記。
「你怎麼了?」夏誠亞看著她頰邊的紅霞,還有她眼裡的不可置信。「我說話一向很直接,希望沒有嚇到你。」
丁璟莎先是愣了下,而後扯開淡淡的笑容,明瞭地點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她的回答倒是讓他訝異了。
「嗯,我知道。」她看了他一眼,沒打算向他解釋原因,這是她心裡的秘密,某個仲夏午後發生的事,她一輩子的記憶。
沒錯,他說話一向很直接,幾年前這樣,幾年後還是這樣,台詞變都沒變過,還是輕易的讓她的心失速狂跳。
她唇邊欲言又止的笑容很美,讓他看得有些失神,她有種恬靜的美麗,單純而乾淨,還有種無法形容的神秘感。
「我們怎麼認識的?」他突然很好奇,那時候的他怎會沒發現如此特別的她。
丁璟莎將他的外套拉得更緊一些,不是因為冷,而是想感受他的溫暖。
「我們不認識。」她淡笑著再重複一次,唇邊有絲無奈。
他們曾經交談過,這在她的記憶裡是很美的一段,可是他不記得她……雖然早在預料之內,但仍有一絲受傷。
夏誠亞偏頭看她,能讀出她唇邊那一抹淺淺的推拒。
這也難怪,她連他的名字都記得,他卻只記得她的眼睛,也難怪佳人生氣。
不過,會生氣就是表示在意,他對這個發現很滿意。
「璟莎……」他突然親暱的喊著她,讓她的心跳亂了譜。「生氣了嗎?因為我不記得你的名字?」
「我可不敢這麼想。」丁璟莎想也不想的搖頭,因為她壓根就沒讓他知道過她的名字。
「可是我覺得很歉疚。」夏誠亞看著她彎彎的眉,清靈的眼,愈加確定想接近她的念頭。
丁璟莎一聽他這麼說,首次對他展開笑顏,小手擺了擺,外套微微滑落。
「歉疚?太嚴重了吧?」她會記得他是因為她的私心愛戀,他的歉疚根本不需要。
「可我就是這麼想。」他替她拉起外套,體貼的重新披好,這一次還不忘將她綁成髮辮的濕發,從衣服裡拉出來。
好長的頭髮,直達腰際,真好奇這束髮絲在干了之後,會有怎麼樣的風情。
「謝謝……」她不自在的縮了下,不習慣與男人有這麼親近的接觸。
「大家都是同學,別這麼客氣。」夏誠亞笑道,喜歡她的不自在,她的眼睛裡有他所熟悉的傾慕,卻也帶著距離,讓他不禁想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看樣子,這場雨會下很久。」他抬頭看著仍籠罩著厚重雲層的天空。
「我想也是。」她打了個冷顫,雖然外套帶來溫暖,但濕透的衣服還是有著寒意,她鐵定要感冒了。
此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起電話,說了幾句,而後轉過頭對著她說︰「我的車子拋錨了,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不過現在拖吊車來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山?」
丁璟莎遲疑了兩秒,馬上就點頭,因為她已經全身濕透,要是再去等公車,她不病個三天三夜才怪。
「那這樣好了,我們躲在衣服下跑過去,一會兒就到了。」話畢,他絲毫不浪費時間,將她身上的外套拿下,大掌看似不經意的將她攬近,兩人肩並著肩,躲在西裝外套底下。
男性的氣息包圍著她,無法控制的紅染粉她的頰,他的呼吸燒著她的耳際,讓她的腹部一陣翻攪,好似有數不清的蝴蝶在飛。
「跑囉!」他低頭,朝著她笑,她幾乎站不住腳,只是茫然的點點頭,撐起一邊的外套。他攏住她的肩膀,兩人朝著不遠處的車子跑去。
雨漸歇,坐在人來人往的pub角落裡,丁璟莎望著昏暗燈光下的男人,覺得自己像著了魔。
隨他坐著拖吊車下山後,她早該打道回府,卻在他幾句勸說下,由他陪著坐計程車回家換掉濕衣服,然後跟他吃了一頓下午茶,接著吃晚餐,甚至還跟著他到了夜店,啜飲著調酒……
這是生活規律的她,從來沒過過的生活,她覺得有點慌,卻也覺得很興奮。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個花癡,否則怎會答應一個幾年前暗戀的男人,跟著他跑來跑去?
想到此,她又開始覺得臉上溫度直飆,於是又喝了口長島冰茶,試圖降低臉上的溫度……
「你酒量不錯喔,這已經是第三杯了耶!」瞧她杯子已快見底,夏誠亞訝異的說。看著雙頰酡紅的她,唇邊揚起純男人欣賞的笑容。
她很耐看,愈看愈美,自然散發出一種純淨的味道,就算在這種人蛇雜處的pub裡,她仍清新的像精靈……有點小醉的精靈。
「是嗎?我覺得挺好喝的。」丁璟莎淡笑,酒意的發作讓她的笑容愈發輕鬆自在,澄眸因酒意而迷濛,相對流盼間別有一種風情。
「這酒後勁可是很強的,你別叫我背你回家。」他開玩笑道。
「不會,我酒量很好的!」丁璟莎泰然自若的擺擺手,兩頰緋紅,眼睛像夜空裡的星子,閃呀閃的。
夏誠亞站起身,由她的對面移坐到她的身邊,聞到她發上傳來的淡淡香味,卻也有更濃的煙味,是在這裡沾染上的。
白天送她回家時,她很快的洗了澡,吹乾頭髮,他在車上等待的時間並不長,或許是她不施脂粉,所以用不了多少時間。
當她帶著笑坐進車內時,也跟著帶進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長長的髮絲披散在肩上,隨著她的走動而擺動,他的心也跟著晃呀晃的。
那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飄在空氣裡若有似無,聞的不是很真切,他有個衝動想埋進她的髮絲裡,確定香味的來源。
不過,他雖然風流,卻不下流,他不做這種嚇死佳人的事……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只是現下,她的髮絲除了淡香之外,還夾雜了煙味,讓他皺起眉頭,像是這煙味沾染了她的純淨,他有些後悔帶她來到這裡。
「你的臉很紅,真的沒醉?」他揚手,將她頰邊的髮絲撩到耳後,長指滑過她的肌膚,從她的頸際離開。訝異的發現自己渴望多停留一會兒,他喜歡她肌膚的觸感,像嬰兒一樣的細緻。
微醺鬆弛了她的緊張,他的動作沒再嚇到她,反而回眸給予甜甜的一笑,望著他俊逸迷人的五官,問道︰「要是我醉了,你真的不背我回家嗎?」
「會,我會背你回家。」他應允的爽快。
只是……回哪個家就很難說了,她身上有種讓人流連不已的吸引力,他不知道自己真會鬆手嗎?真能當個柳下惠?
夏誠亞無奈地笑了,瞭解自己的荒唐,他真的不敢保證。
「那就好。」她俏皮地對他眨眨眼,像是達成某種共識,甚至揉進一抹期待。
在她的印象裡,高中時代的他總是騎著一台重型機車,身後不乏各班的美女,在下課後親密相偕離去,看著女孩們偎在他身後的幸福表情,她總是心痛,卻知道那個位子永遠沒她的份。
那現在……是不是只要她醉了,她就能享受到他身後的溫暖,更加的貼近他?
一想到此,她不自覺的又喝了幾口,第三杯的長島冰茶隨即見底。
夏誠亞搖搖頭,這女孩是真的酒量好,還是她真的不怕死?這麼喝不醉才怪!
「都還沒問你,你在哪裡上班?」夏誠亞揚手又幫她叫了一杯,他努力告訴自己,他真的沒有什麼其他的意圖,真的、真的……
他只是覺得她喝醉的樣子看來很可愛,不像白天時那麼緊張;他只是覺得她臉紅的樣子很美麗,讓朵盛開的玫瑰,散發著極度魅人的氣息。
「五十七巷。」丁璟莎回答。「那是一間小茶館,專門泡茶聊天的地方,不賣酒的。」她又笑了,憨憨傻傻的,兩頰更加酡紅。
「是呀,你絕不能賣酒,先醉的人一定是你。」而且,她喝醉的樣子真美,如果到店裡的客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可麻煩了。
「我沒醉。」丁璟莎搖頭否認,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竟然像電視上演的一樣,開始替自己辯白了。
她奮力搖頭,搖亂她一頭如絲的長髮,他忍不住伸手撩起,感受柔順髮絲滑過指間的美好感受,久久仍不捨放手。
他可以從她的眼裡讀出她的想法,夏誠亞挑眉說︰「你看吧,醉的人永遠都說自己沒醉!」
一聽他這麼說,丁璟莎笑了,笑的讓他心神一窒。
「對啊……我真的有點頭昏,連你都開始有些看不清楚了。」澄眸眨呀眨的,小手往前伸,最後停在他的臉頰,她盯著他看,沒再移開視線。
雖然他常常這樣被盯著看,只不過,她的眼神過於專注,幾乎讓他無法迎視。
「你長得真好看。」過好一陣子,一句柔軟的呢喃從她嘴裡逸出,望著他的雙眼連眨一下都沒有。
夏誠亞微微一笑,知道她真的醉了,她的小手在他頰邊撫著,軟軟的掌心很是舒服,他沒有制止她的意思。
「這些年,你都在哪裡?」她又問,像是自言自語,水靈的大眼盯著他看時,就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那般專注。
夏誠亞怔了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這個問題,看著她的笑容裡,帶有濃濃的想念,他的心被微微扯動了。
「我好想你……」
她低喃,在喧鬧的店裡幾乎聽不到,但是他還是發覺了,他微愣地瞪著她,心裡有著驚訝。
「夏誠亞……」小手游移到他唇邊時停止了探索,她微醺迷濛的美眸望著他,紅唇輕啟,欲語還休。
從那雙眼眸裡,他看見她的真誠想念,夏誠亞發現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胸口上下起伏著,幾乎是期待她接下來的話語。
「我好喜歡你……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歡上你了……」她的指尖停在他的薄唇上,像是無意識的來回撫著,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酥麻。
夏誠亞屏住了氣,她的唇帶著酒香,吐出來的氣息讓他心神跟著有些恍惚,她的告白更讓他驚訝。
他咬住她的食指,制止了她的動作。雖然她醉了,可能不知道這樣的舉動對男人是多大的誘惑,但是……他自詡為正派的男人,雖然遊戲於女人堆中,但大家都心甘情願,他可從沒想要佔一個已經醉了的女孩便宜。
只是……他不確定,自己還能保持多久的風度,只能在心中喝斥自己不能再緊盯著她不放,但是他的目光就是無法離開她,依舊飢渴地吞噬著她美好的容貌,像是被催眠了一般。
「痛……」她微微蹙起眉,細細的抗議從紅唇裡逸出,無法形容的性感。
夏誠亞低咒一聲,發現他一向引以自豪的自制力,竟輕易被這女孩粉碎,他鬆開她的指,握住她的手,盯著眼前絕美的她,靠近她仰起的小臉,灼熱的呼吸吹拂過她的肌膚,像是最輕柔的撫弄。
「璟莎……你醉了。」他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本能的感受到血液裡的翻湧,他是個正常男人,如此的誘惑,教他怎能控制的住。
無奈,她真的醉了,因為她只是笑,笑得他心神晃蕩,心跳失序……
望著她微啟的紅唇,聞著她呼出的香氣,夏誠亞決定不當君子了。
他的手往上滑進她垂落椅上的長髮裡,將她美麗的小臉拉近,直到兩人的額頭相抵,他溫熱的呼吸滑過她的肌膚,跟著低下頭,慢慢地靠近她的紅唇。
第一次,他發現自己竟會如此期待這親密的接觸,甚至還帶著些微的緊張……
近乎折磨的渴望,讓他不停的朝她靠近,不在乎他們是在人來人往的夜店裡,他想吻她,很想、很想……一顆心被她撩動的蠢蠢難安。
丁璟莎沒有避開他的碰觸,任由他的呼吸包圍著她,陌生的刺激湧上心頭,她低低輕吟一聲,神智被微醺的酒意銷融。
終於,他就要吻上她了,看著眼前愈來愈近的紅唇,他滿心期待。
只是,期待頓時成空,在離她柔軟的唇瓣約莫一公分的距離時,她竟朝他胸前倒了下去……
直覺的扶住她,夏誠亞幾乎要大吼
醉了!她竟然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