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菱早已習慣山區易變的天氣,一直待在她的工作室內,專心地看著設計圖,親手串著珠玉。
她答應公司要在近期內交出六款同系列的彩珠寬版手環和項鏈,為了配合聖誕節的到來,這次的用色比較大膽而華麗,設計融合了中國古典的韻味以及英國貴族的奢華風格。
靜謐的山區,偶有車聲疾馳而過,驀地,一輛車子由遠而近地朝屋子方向駛來,然後停了下來。
何菱放下珠串,起身走到陽台去看。
意外地,她看見了一輛黑色高級房車,房車旁站著一名司機,司機必恭必敬地打開後座車門後,從裡頭下來一個面容冷肅的男人。
男人渾身裝束充滿了高傲冷冽的貴氣,外貌雖然不算非常英俊,但五官卻帶著一股陽剛之氣,稱得上好看。
他身邊除了有司機相隨,另外還有兩名助理,排場還真不小。
那男人抬頭看了眼出現在二樓陽台的何菱,臉龐神色不變,只是眼中的光芒幾下可見地瞬了瞬。
何菱對他意外的出現,感到頭痛。
她都已經拒絕他那麼多回了,為何他還是不肯死心呢?
歎了口氣,她轉身走入屋內,拿了件隨意擱在沙發上的大披肩披在單薄的肩上,飄逸的身影緩步下樓。
一下樓來,就看見魏雋已等候在院子外,他犀利的眼神銷定在她單薄的身上,臉上的表情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
「我來聽你的答覆。」堂堂「魏氏企業」的總裁,每年總會在這兒出現幾次。他出現的原因無他,正是等著何菱點頭應允他曾提及的婚事。
這樣一個家大業大,出身不凡且事業有成,身邊不乏名嬡千金主動投懷送抱的多金男人,自從在三年前某個珠寶展示宴會上,對飄逸清靈的何菱一見傾心後,從此就對她展開熱烈追求,進而求婚。
而何菱對於魏雋的追求之意,感受除了荒謬之外還是荒謬。
像他這樣冷肅的男人,她根本連接近他都不敢,怎麼可能會接受他的求婚,與他共度一輩子?
令她慶幸的是,她居住在這偏遠的山區,就算魏雋有心想要追求她,也很難暢意行動;因為他的事業重心在北部,忙碌的公事讓他分身乏術,不可能老是往這裡跑。
這讓她暗吁了一口氣,至少她的生活並不會因此而受到太多的打擾。
不過他偶爾的出現還是令她感到頭痛。
算算,他追求了她三年,跟她求了不下十次婚,每隔一段時間就來聽她的答覆,而她的答覆從來沒改變過——她拒絕!但他卻從不死心,照樣出現。
「我還是拒絕。」刻意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她對魏雋除了欣賞之外,再無其他了。
他也沒有走近她,就這麼與她遙遙相看著。
「那麼……我下次再來。」一雙銳利的眼,搜巡著她。這回見到她,她給他的感覺有些不太一樣,似乎多了點什麼。
何菱被他盯看得渾身不自在。
她不懂,像他這樣一個在商場上擁有名利,能夠呼風喚雨的男人。怎會看上她這個喜歡離群索居的孤僻女子?
他該挑個適合他,能輔佐他的事業,能陪他出入各種應酬宴會,交際手腕高的名嬡淑女,而不是她呀!
說完,他轉身就走。
「魏先生,請問你為何如此執著於……我呢?」感到頭疼的何菱喊住他,雙手緊抱著雙臂。
山上寒氣重,雖然披著毛料披肩,但是因為底下衣著太過單薄,還是有點兒畏冷。
她清透的嗓音,特別又好聽。
魏雋昂然回頭,深褐色的眼眸中,只有她纖細的身影在薄霧中亭亭玉立。
「我相信我的選擇,第一眼我就鍾情於你,就算你現在還是對我的心意存有懷疑,我還是會繼續堅持下去。」他的語氣非常堅定。
他還要堅持下去?!老天!
何菱被他的氣勢和堅定的口吻所震懾。
「我告訴你,不管你再來幾次,答案都一樣,我不可能會接受——」
「我會再來,直到你點頭為止。」他打斷她的話,然後逕自轉身離去。
見他仍不死心,情急之下,她追了上去,來到他的身邊。「魏雋,我——」
這時候,焉日烈正巧開著他的休旅車來到了房子外頭,車聲截斷了她和魏雋的交談。
何菱和魏雋同時看向剛從車上下來的焉日烈,他那一頭中長髮依舊狂亂不羈,但是俊臉上卻多了令人震駭的瘀傷。
魏雋繃著臉,原本就不太有表情的冷肅臉龐,因為焉日烈的出現而變得更加冷沉了。
而焉日烈則是對於自己會在這裡看見商界菁英魏雋而感到意外。
他和何菱有什麼關係?
為何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會如此接近?
難道何菱不會排斥他的靠近嗎?
兩個外型差異甚大,但卻同樣擁有相當氣勢的男人互相打量著對方,氣氛在瞬間緊凝著。
「日烈——你怎麼了?」何菱從驚訝中回神,她沒想到焉日烈竟然會負傷掛綵回來,不由得擔心地走上前。
她自然流露出來的情緒,毫不掩飾她對他的擔憂。
魏雋眼神銳利一閃。
他心儀已久,總是對他冷漠以待的女人,竟然當著他的面關心另一個男人的傷勢?!
焉日烈將魏雋的眼神閃動看在眼裡,因此在何菱朝他走過來,魏雋可能有所行動之前,便迅速大步邁上前,將何菱攬進自己的寬懷中。
「我沒事。」同樣是男人。他看得出魏雋眼中閃動的正是妒怒的火焰。
香軟嬌軀在他懷中一僵,不解地抬頭看著焉日烈,他怎麼渾身緊繃著……她疑惑的眼凝望著他。
「菱,你和魏先生認識?」更摟緊她,焉日烈的聲音低柔無比,他垂眸承接何菱瑩亮的眸子投來的困惑目光。
「我們認識,但……不熟。」魏雋的存在讓她傷透腦筋,她刻意迴避掉他投來的注視。
看著兩人親密相擁的姿態,魏雋眼角抽動。妒怒的火焰更盛了。
看來,他的情敵出現了!
何菱長期隱居在這偏遠的山區內,一年頂多出席一次「東方珠寶」所舉辦的宴會;這三年來,每當她出席宴會,他一定都會想辦法接近她,充當護花使者陪伴在她的身旁,不讓其他男人有機可乘。
小心翼翼的默默守護了她三年,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動人的嫻靜氣質還是被別人覬覦了,而且那個男人來勢洶洶,竟然還如此親密地摟抱著她?!
「既然不熟那就不必多招呼了,我們進去吧,我需要你幫我上藥。」說著,他表面上維持禮貌地向魏雋輕頷首,隨即就帶著何菱越過魏雋的面前,朝她所住的二樓走了上去。
他大大方方地進入了何菱向來不輕易讓人進駐的私人領域。
魏雋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他那永遠看不出情緒的面容終於出現了些微的變化。
直到焉日烈擁著何菱進入屋內後,他才轉身離去,渾身還充斥著強大的怒氣。
他看上的女人,絕不會輕易拱手讓他人奪走的!
焉日烈總是如此輕易地闖入她的私人領域,甚至連她的臥房他都直接闖入,昂藏的身軀就這麼攤平在她的床上,他的進駐顯得再自然不過。
何菱站在房門口看著他疲憊的俊容,他臉上的傷勢令人沭目驚心。
回過神來,她趕忙去找出藥箱,要替他的傷口消毒搽藥。
屬於她的馨香在他鼻間漫開,原本閉著眼休憩的焉日烈,霍地張開眼眸,便看見她手拿著藥箱坐在床沿,一雙清瑩的眸子盯著他瞧,不知該從何下手。
「你的臉是被打傷的?」嘴角、眼角都有瘀青,他被打得不輕。
他撐坐起身,同時順手將她拉入懷中,受傷的下巴靠在她單薄的肩上。
「你關心我?」
一路開車回台北,和老大打了一架,接著又長途開車回到這裡,一天一夜未眠且體力耗盡的他,現在累得連喘氣都虛弱乏力。
「我……」她的臉頰一陣微燙,他的棲靠讓她慌了心,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妥當。
她如果告訴他,她關心他,那是不是代表她……女性的矜持本性,和彼此關係尚未明朗的狀態,讓她遲疑的不敢正面回應他。
好,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也就不追問,反正他心中更關心另一件事。
「你曾和魏雋交往過?」他根本就是惡意讓她手足無措的,在他問話的同時,大掌攬上了她的腰肢,將企圖退開的她更拉近自己一些。
「沒有。」這個她倒是答得挺快的。
「很好。」他閉上星眸,忍疼地扯了扯嘴角,勉強一笑。
「為什麼……很好?!」他的傷口一定很痛,她聽見了由他唇中逸出那聲細微的抽氣聲。
「當然好嘍,那代表我不必將魏雋列為情敵,我可以獨佔著你。」
「你……」他的話令她訝然。
「我喜歡你,想獨佔你。」他抬眼,含著熾熱的笑對上她驚訝的眼,伸掌貼上她的後頸,將她的臉拙近自己。
在她震驚的注視中,他輕輕觸上她軟嫩的唇——
他的動作讓她的身子一僵。
「別慌。」他不躁進,再次輕輕地吻了下她的菱形小嘴,放開。
她微微抽氣,深呼吸一下,感覺自己心跳得好快。
他的手指緩慢而輕柔地撫弄著她的後頸,直到她不再那樣緊張僵硬。
就在她緩緩放鬆時,他仰頭銜住她的小嘴。
「別再和魏雋見面。」他說。
那一瞬間,他再也掩飾不了妒意地吐出這句警告的話,健碩的手臂在她腰間猛一收束,讓彼此的身體曲線親密地貼合在一起。
棲靠在他胸懷裡任他吮吻的何菱,深刻的感覺到他在說出這句警語時,所散發出來的強烈妒意……
很奇異地,她的心口竟然因為這句充滿嫉護和強烈佔有慾的話而漲滿溫暖,莫名的幸幅感像泡泡般不斷冒出來,漸漸取代了她前一刻的惶亂,讓她悄悄地卸除自己對他的防備。
一切是那樣的奇異,她竟然不再害怕他的接近,甚至還姿態親密地趴在他的胸前,任由他擁抱著,完全不會感到慌亂失措。
直到快沒了氣息,他才戀戀不捨地放開了她;不過唇還是沒放過她,改而啃咬她尖美的下巴,和如玉般潤滑的細頸。
「你還沒答應我……」細密的吻落在她的頸、她的鎖骨,然後他仰頭凝望著她,一雙深幽的黑瞳狂烈地緊盯著她迷離的水眸,聲音出奇的低啞惑人。
「我……該答應你什麼呢?」
她無力地趴在他的胸膛上,小手抓著他有力的臂膀,如瀑的長髮披散在他的臉頰和寬肩上,與他一頭狂放的微鬈棕髮親暱相纏。
「離魏雋遠一點。」
薄唇輕輕掀動,他的聲音混雜著他邪魅的男人氣息,漫進她的鼻間:心肺,她的心跳更加快了,但不再是慌亂無主。
「我也希望他離我遠一點……」將紅燙的頰貼上他胸口,兩手抱住他的腰。
她竟然主動親近他?!
焉日烈的反應是猛烈一僵,但那僅僅只是萬分之一毫秒的瞬間,他隨即興奮地回擁著她,翻身將她壓覆在寬壯的身下。
「告訴我,你這是在暗示我嗎?」黑邃眸子躍動著狂熾的光芒,直勾勾地鎖住她水亮的美眸。
「才、才沒呢,你別想太多,我只是……」她輕掙著,燥熱的感覺從腳趾頭往上颯,漫至全身。
「只是什麼?」他一雙英朗的濃眉挑得高高的,那表情出奇的俊帥。
她羞澀卻又極為勇敢地與他的視線相纏,經過了許久許久,她才凝起更大的勇氣對他坦白——
「我想,我應該……很快……就可以習慣你的擁抱了。」香腮粉頸,以及徽敞的胸口,全都燙紅一片。
她對他說這樣的話,會不會太主動?會不會嚇到他?
真是太好了!
焉日烈勾起嘴角,滿意地笑了。
「你的傷還好吧?」他俊颯不羈的笑容讓何菱心頭的疑慮一掃而空,她也對他漾開迷人的柔媚笑靨。
「如果你願意幫我上藥,細心照顧我的話,我想我的傷不會有大礙的。」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