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長,有位Alan先生要見您。」秘書正經八百的聲音,十足公式化。
聽到名字,他迅速擰起眉,簡潔回道:「不見。」
「不見也不行,我要進去了。」
話筒彼端,突然冒出慵懶的男聲,在他尚未反應前,電話就已被掛斷。
邵蘊齊重重拍了下辦公桌,嘴裡還無聲咒罵幾句。
片刻,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道頎長身影大搖大擺的晃進來。「早啊。」Alan噙著痞痞的笑容,開心的打招呼。
邵蘊齊面色凝重的瞪著不請自來的傢伙,悶不吭聲。
「一大早心情就不好?」Alan大剌剌的坐上沙發,優雅的交迭長腿,揚聲揶揄道:「早餐吃了火藥?」
「去你的!」邵蘊齊沒形象的回罵。
Alan倒不以為忤,甚至還咧嘴大笑,彷彿中了大獎。能讓一向冷靜穩重的他罵粗話,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最近心情不好哦?」有人明知故問。
邵蘊齊頭也不抬,煩躁的質問:「到底有何貴事,快點說。」那張俊美的臉孔罩上一層寒霜。
「來跟你談一筆買賣。」Alan突然斂起笑,正色道。
「買賣?」邵蘊齊終於「撥空」望向他。
「對。」Alan起身踱至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沿,加重語氣神態慎重。「一筆特別的買賣。」頓了下,挑眉接續道:「有興趣嗎?」
沉吟了下,邵蘊齊板著臉道:「說說看。」
他們雖是好友,卻從沒有生意往來,Alan會主動找上門跟他談生意,著實令他感到意外。
「這筆買賣,你絕對穩賺不賠。」Alan繼續兜圈子,製造神秘感,企圖提高他的好奇。
白他一眼,邵蘊齊臭著俊臉駁斥道:「廢話少說,講重點。」
「嘖!你的脾氣何時變得那麼差勁?」Alan嘻皮笑臉,不忘損上一句。「慾求不滿嗎?」
「如果你是來找我抬槓,很抱歉,大爺我沒空。」邵蘊齊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黑瞳中迸射出火焰。
「真沒幽默感。」Alan譏笑道,隨後直接道出意圖。「我想跟你買女人。」
他攢起劍眉,不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麼。
他狐疑的表情提供Alan不少樂趣,憋著笑意重申一次:「我想跟你買女人。」
「耍我?!」邵蘊齊怒不可仰,咬牙切齒。
「再認真不過。」Alan一改輕佻,神情嚴肅的聲明。
「你當我是什麼?人口販子?」他的黑眸結了一層冰,無心再浪費寶貴時間,在無聊的問題上打轉。
「我要買的女人,是杜淳雪。」Alan在他失去耐性前,明快的點出主題。
聞言,邵蘊齊的胸口猛然一窒。
「如何?價錢不會讓你失望。」睨著他略顯疲態的模樣,Alan追問。
他的喉嚨像被緊緊扼住般,竟一時搭不上腔。
「捨不得?」Alan咄咄逼人,心裡卻暗自得意竊笑。「不想賣也無妨,畢竟,淳雪對你好像很重要……」句句存心挑釁。
「少囉嗦!」邵蘊齊的眼睛似要噴出火花來,飽含慍色的怒斥。「沒事你可以滾了!」他不客氣的下達驅逐令。
「不賣?」Alan滿臉惋惜,欲言又止,試探意味濃厚。「她不是只是個女傭?還是,有其它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八蛋!」他像被踩到尾巴的獅子,忍不住破口大罵。
聳聳肩,Alan毫不在意,而且對方越生氣他就越爽快。「你考慮一下,賣與不賣不必急著決定。」他好心的給了緩衝的空間。「買賣不成仁義在。」
語畢,他便灑脫打算告辭,刻意放慢腳步──
當Alan手碰到門把的剎那,背後響起邵蘊齊沙啞的聲音,冷沉的制止。
「等一下。」
Alan斜挑起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旋身之前,趕緊抿起薄唇,佯裝不知情的問道:「有何指教?」
「你出多少價?」掙扎了下,邵蘊齊徐徐開口。
這筆交易來得太突兀,但他不想被誤會自己和杜淳雪之間有任何曖昧,況且,她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女傭」,沒有理由拒絕。
再者,他本來也打算將那個煩人的女人擺脫掉,現在機會自動找上門,不好好把握,也說不過去。
「噢?改變主意了?」Alan故作驚訝狀,心裡卻快笑翻過去。
「不必管那麼多。」邵蘊齊雙手十指交扣,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在我還沒改變心意前,你最好快說。」
他伸出食指,爽快道:「一千萬。」接著從西裝暗袋掏出已填好金額的支票,置於桌面。
邵蘊齊連看也沒看一眼,只是想搞清楚他提出這筆買賣的動機。「為什麼?」
「我喜歡她。」Alan答得理所當然,毫不猶豫。「迫不及待想佔為己有。」且不忘加油添醋,誇大事實,並注意觀察他的表情變化。
「是嗎?」邵蘊奇闃黑的眸掠過一抹驚愕,眉心微蹙,心湖蕩起漣漪。「你的口味何時變了,聾子也不忌口?」他故意忽略心中的波濤,無情淡漠道。
「喜歡一個人,哪有什麼理由。」Alan攤攤手,應對泰然。「何況,淳雪那麼美,是『正常』的男人都會懂得憐香惜玉。」刻意加強語氣,暗中嘲諷他。
他有種被道中心事的不悅,唇抿成一直線,不知不覺中咬緊牙根,不發一語。
「那這樁生意算是順利成交了。」Alan下結論。「這份合約,只缺你的簽名同意。」
把一式兩份的合約擺在他面前,顯然經過計劃、有備而來。
他沒有詳讀內容便不假思索的簽下名字,沒察覺自己的賭氣意味居多。
Alan滿意的彈了下合約書,笑意更甚。「看在我們多年交情的份上,別怪我沒提醒你,違約的代價是以一賠十。」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的駁回。
「天底下哪有不可能的事?」Alan反將一軍。瞧他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難道自己猜錯、看走眼了?
「沒必要。」邵蘊齊仍舊堅持己見,不留妥協的餘地。
「好歹你也發個毒誓什麼的,證明你的決心。」Alan也不輕言放棄。
「以一賠十。」他臭著臉回應。
Alan瞇起眼,研究他臉上有無細微的轉變,卻揪不出絲毫破綻,真不愧是老江湖。
「也就是說,屆時你後悔,要付給我一億喔。」他確認道。
邵蘊齊若有似無的頷首,一心一意只希望他趕快消失在視線範圍,免得看了礙眼,影響辦公心情。
「可是我突然覺得不夠保險……」Alan喃喃自語的音量,大到足以剛好讓邵蘊齊聽見。
「你到底想怎樣?」他低咆,臉色難看至極。「一次說清楚!」
每一次回應,他的心頭都泛起煩悶。
「何必動怒呢?」Alan繼續挑戰他的忍耐極限,涼涼的回復。「簡單一句話,如果你違約,任憑我處置。」
邵蘊齊迅速起身,陰闇的利眸如獵鷹般懾人,緊握的拳頭蘊藏不容小覷的爆發力。
氣勢不相上下的兩人相互對峙,空氣瀰漫著濃厚的煙硝味,一觸即發。
Alan咧嘴一笑,輕鬆化解緊繃的氛圍。「想幹架我是不反對啦!反正我上報頻率跟吃飯一樣,你就不同了,形象良好、最有價值的鑽石單身漢,為了一個女人動手……」
「閉嘴!」邵蘊齊凝聚爆發力的拳頭,落在層層迭迭的公文、卷宗上,發出不小的聲響,氣勢磅礡。
Alan非但沒有被嚇著,還樂得大笑。「看來你今天心情很差喔!」
「知道還不快滾!」他的火氣飆至巔峰。
「人呢?我什麼時候可以帶走?」該弄清楚的細節,Alan一點也不含糊,和邵蘊齊周旋到底。
他合下眼瞳,幾乎是用吼的。「隨時!」
「OK。」得到滿意的結果,Alan喜上眉梢,有種撂倒高手的痛快。
好不容易麻煩精才要走,邵蘊齊以為可以圖得清淨,內線電話卻赫然響起,驚擾他紊亂的腦神經。
皺起眉頭,他不情願的按下通話鍵。「什麼事?」
「有位杜淳雪小姐,在Lobby……」
秘書話未完,就被他吼斷。「不見!」今天是什麼該死的鬼日子!「任何人都不接見!」他噴火交代。
「是……」無辜的秘書掃到颱風尾,吶吶的回答。
「我的女人來了?」還杵在一旁的Alan眼睛發亮,語氣透著興奮。「快讓她上來,當面把我們的協議說清楚。」
他的說法徹底惹火邵蘊齊,顧不了風度撂下狠話。「你他媽的給我滾出去,別讓我再看見你!」
再多相處一分鐘,難保他不會動手揍人。
「當面點收比較踏實。」Alan硬「ㄠ」到底,不達目的絕不放棄。「要是你捨不得,我也不勉強。」
邵蘊齊陰鷙的瞪視他,突兀地伸手拽住他的前襟。「別以為我不敢動你!」即便身體感到些微不適、腦袋昏沉,發起飆來仍舊驚人。「滾、出、去!」疾言厲色的下了最後通牒。
Alan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忙不迭笑著求饒:「好、好、好。別動粗,我晚上還有約會,人我順便帶走了。」
萬一真的開扁,傷痕纍纍的赴約總是難看,有損他的英名。
邵蘊齊怕弄髒手似的,不屑的鬆開他。
直到目睹Alan離開辦公室、關上門為止,他才壓仰住動手打人的衝動。
瞥見那張一千萬的即期支票,他心頭上的重擔非但沒有減輕,反而益發沉重。
那個女人來公司幹什麼?!
他明白,以她的個性絕不會那麼不識相,像其它八爪女一樣到公司纏他,想證實自己在他心目中佔有一席之地。
有這種幼稚行為與想法的女人,下場就是永遠都休想再和他有任何牽扯。
解決了一樁麻煩,他理應感到舒坦,但卻始終有一股莫名的焦躁襲上心頭……
坐在「先驅集團」接待大廳一隅附設的咖啡座,淳雪嬌美的臉龐,有掩不住的失落。
依照她不忮不求的性格,即使被拒絕也能保持平常心。可是這回她卻無法一走了之──
一早,幫丈夫更衣時免不了肢體觸碰,她察覺他的體溫高得炙人,不若往常精神奕奕、神采飛揚。
幾番思索,她終究敵不過滿溢的擔心,拎著雞湯,搭車來到先驅集團。
她以筆談的方式向櫃檯接待小姐表明來意後,卻因失聰的缺陷惹來不少異樣眼光。
禁不起她一再誠懇的請求,接待小姐答應幫她通報上去,得到的答案卻令她大失所望。
她寫下字條,鼓起勇氣再度拜託接待小姐將雞湯代為轉交。
小姐,很抱歉,為了安全起見,我們不能替訪客轉交物品。
訓練有素的接待小姐,露出公式化的僵硬微笑,在計算機上敲下說過無數次的公司條規。
淳雪禮貌的道過謝,黯然轉身,踩著沉重的步伐離開。
然而,在她跨出氣派大廳之際,接待小姐匆匆忙忙從身後拉住她,對著她說了一些話。
看見她茫然不解的模樣後,才想起她的耳朵聽不見,直接把她帶到櫃檯前,用計算機打了一串字:
請你搭專屬電梯到頂樓,執行長要見你。
淳雪晦澀的眼瞳,立即染上喜悅的光采。遵照接待小姐的指示,找到電梯的所在處。
電梯內的乘客──Alan直接抵達地下停車場,錯過了和淳雪晤面的機會。
電梯上升的過程,她既忐忑又欣喜,心臟猛烈的撞擊胸口,平息不了內心的激盪。
彷彿是個要和久違不見的情郎見面的少女,期待又怕受傷害。
「叮!」
隨著漸漸增加的數字,淳雪的心跳也狂飆至極速。
一出足夠容納幾十人的寬敞電梯,一名穿著昂貴套裝、形象幹練利落的女性立刻迎上前。
「請問是杜淳雪小姐嗎?」
她聽不見,只得睜著美眸望著對方,不知情的秘書卻耐性盡失。
今天被吃了炸藥的上司吼得莫名其妙而心情欠佳,又遇上一個裝大牌的訪客,她不禁繃起撲克臉,臭臉相待。
「請問,你是杜淳雪小姐嗎?」秘書口氣相當不友善。
從她臉上不耐煩的神情,淳雪判斷對方應該不是很高興,明知道對方對自己說話,卻因她說得太快而看不懂。
「喂!你是啞巴還是聾子?」秘書也火了,惡劣的情緒吞掉她的專業素養。「再不回答,我可是要請警衛將你帶走!」
「對不起,我……」淳雪感受到她的怒氣,面帶微笑,試圖解釋自己的缺陷。經歷幾個月失聰的日子,她必須學著適應與釋懷。
「陳秘書,讓她進來。」邵蘊齊低沉的嗓音,幽然響起。遲遲等不到人,他乾脆親自出來找人。
秘書拔尖的口氣,令他感到刺耳不堪,但他習慣性的選擇忽略。吩咐完畢,逕自踅回辦公室。
陳秘書白了淳雪一眼,似在責備她假惺惺、故作清高。「小姐,請進。」即使再不甘心,她也沒膽得罪執行長的客人──
一個本來拒絕接見,卻讓他臨時改變主意的女人。
看來,大概又是被甩掉不甘心,所以找上門理論的笨女人。
她不齒又鄙夷的眼光,令淳雪渾身不自在,沒信心的垂下頸子。
聽不見對方勉強客套的口氣,幸好手勢簡單易懂,才不至於再加深誤會。
隨著秘書來到氣派明亮的辦公室,淳雪的視線自然而然的搜尋深烙在腦海的身影,最後,在落地窗前找到他。
「陳秘書,你下去忙。」邵蘊齊居高臨下的眺望市景,語氣淡然而冷漠。
「是。」臨去前,她還瞟了淳雪一眼,嘴角勾出輕藐的弧度。
他霍然轉身睨住她,俊美的臉龐顯得沒有精神,但質問的眼神依舊凌厲。
她垂下眼簾,默默替自己打氣,抬眼勇敢直視他冷凝的黑眸。「我熬了雞湯,但……可能冷掉了……」
他撇唇,緩緩走近她,出乎意料的接過保溫壺,收下她的好意。
淳雪因為他溫柔的舉動,綻開一朵絕美的笑花,所有不安與擔憂一掃而空,心窩暖洋洋的。
「身體好一點了嗎?」她清澈的水眸漾著關切。
他瞇起眼,詫異她竟然知道他身體不適?!所以刻意燉雞湯,獨自送來公司?
他隨口應了聲,以疏離的態度掩蔽悸動的事實。
「那就好。」淳雪眉心的愁緒稍稍化開了些,卻仍無法完全寬心。「你的臉色還是很差……」
她是真的關心他,這讓邵蘊齊心口隱隱抽了下。
他應該大聲叱咄、譏笑她多管閒事,自作多情。但此刻,他只有滿心煩擾,以及一絲心動。
「我帶了藥,如果再發燒,吃一顆藥會舒服些。」她從手提包中取出藥,溫婉道。
伸出手,他驀地扣住她的皓腕,深邃的墨瞳深沉的盯著她。
淳雪愕然的蹙起秀眉,水燦的眼眸寫滿了無限情意,滲透他的心田。
他從頭到尾都沒開口,英俊的臉孔沒有情緒起伏,反而令她感到不對勁。「不舒服嗎?我去倒水……」
邵蘊齊加重手勁握住她的細腕,猝不及防覆住她微啟的朱唇,激烈而狂野。
突如其來的吻,淳雪既驚又喜,拋開矜持熱切的回應著。
感受著他的氣息,她覺得好安心,多麼渴望一輩子都能棲息在他的懷中,體驗所謂的幸福。
輾轉吸吮著她柔嫩的芳唇,甜美怡人的氣味,撩撥著他亟欲隱藏的情感,腦中警鈴大作,告誡他要淺嘗即止──
淳雪踮起腳尖,情不自禁的攀住他的脖子,獻上更深情的吻及真切的愛。
她難得的主動,觸動他的心弦,使得他不由得迫切起來,靈活的舌鑽進她的檀口內翻攪,相濡以沫。
他將手中的保溫壺隨手一扔,雞湯霎時潑灑在灰色地毯上。
他已經將她典賣,她是別人的……
事先,他盤算著先給她溫柔的假象,再將事實告訴她,狠狠傷害她一番,可是點燃的慾火,竟一發不可收拾,超乎他的控制──
碩果僅存的理智,被自己灼熱的慾望燃燒殆盡。
他剝除她身上所有布料,一併卸下自己的衣物,失控的在她體內馳騁。
淳雪咬著唇,羞恥的承接他的沖剎。
「淳雪……」他低吼一聲,最後幾下鷙猛的推送。
激情稍退,他才意識到那聲叫喚挾雜著憐愛與疼惜。霎時間,慌亂驚恐充斥心頭,邵蘊齊兀自懊惱著。
他迅速整裝完畢後,拾起她的衣物拋給淳雪,嚴峻的俊臉蒙上冰霜。
越察覺對她無意間滋長的愛苗,邵蘊齊就越不爽,急著以傷害她堅定自己的意念。
等她著裝結束,他把與Alan簽訂的「賣身契」丟到她面前,示意她閱讀。
猶疑一下,淳雪打開契約書,還沒看完內容,淚水就奪眶而出、心絞痛難當。
望著他的眼中有著驚愕、不解,還有更多的悲傷。
「不──」她泣不成聲,不敢相信居然會有這種事──她被當作物品般賣掉?
他把一千萬的支票交給她,並附上一張紙條:這些錢就當是你做「棋子」的報酬,名義上,你還是我的妻子,若有必要,還是要你配合演戲。
每個字都像一把劍插在她的心坎上,痛得她無法呼吸,洶湧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再也看不真切他冷凝的表情。
自始至終,他都不忘利用她──
糟蹋她的深情、踐踏她的真意,徹徹底底粉碎她曾編織的美夢,現下,僅剩一灘爛泥。
她執意沉醉,而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將她殘忍推去面對無情的現實。
夢醒了,徒留落寞與空虛,最後,還是只能笑自己笨──是自己給了他傷害的機會。
真傻呵!杜淳雪。
他回開眼不去看她淒楚的容顏,抓起衣架上的西服外套,幾乎是落荒而逃。
她沒有哭鬧,心在他掉頭離去的剎那,也跟著死了。
像具沒有生命的洋娃娃獨自飲泣,她枯坐在原地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