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俸祿還沒到手,大部份就拿去替上官臨的爹還賭債了,至於剩下的,勉強維持將軍府的開銷都不夠。
也難怪,這座偌大的府邸看起來會那麼的破敗,很顯然的上官家每月都入不敷出,哪裡還有能耐去維持這座大宅子的體面呢?
伸展開了僵硬的四肢,弘涼的一雙眼兒朝著書房中央的方向瞟去。
只見原本還一盤盤滿滿的菜餚,被吃得剩下了一半,顯然這些精緻的菜餚還滿受歡迎的。
呵,還說不吃呢,結果他不但吃了,還睡得香甜。
弘涼勾唇笑了笑,突然一陣涼風自窗外拂過,讓她忍不住地打了個噴嚏。
那一記輕響,很快地就吵醒了向來淺眠的上官臨。
只見他直起發酸的腰身,雙手忍不住揉弄依然透著酸澀的眼,然後朝著方纔那記聲響的方向看去。
咦,她還在!
當這個念頭竄入他還帶著些許混沌的腦際,上官臨立時放下了揉弄雙眼的手,正襟危坐地直起了腰身。
「你怎麼還在?」他語氣透著些許的質問。
「算帳算到剛剛啊!」她理所當然的說,在回答上官臨的問題時,那兩道柳眉還不由自主的往上挑了些。
帶著點英氣,也帶著點傻氣,那種矛盾的氣質,倒也讓上官臨稍稍看呆了一下。
「你……算好了?」上官臨有點不相信的問道。
他和那本帳簿纏鬥了兩天兩夜了,但她卻算了不到幾個時辰就算好了,這……究竟是他笨,還是她厲害啊?
「當然算好啦!」弘涼答道。還怕他不相信的捧著帳簿往他的方向走去,然後將帳簿攤在他的面前。
那既紅且大的透支兩字,看得上官臨的頰畔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瑰紅。
他不好意思地一把搶下她手中的帳簿,狠狠地瞪了她這個瘋女人一眼後,才認真的審視著手中的帳簿。
嗯……這個丫頭瘋歸瘋,倒還真有點本事呢!
他是不是該……
上官臨腦袋裡還在轉著念頭,弘涼卻已經利落地收好了碗盤,準備打道回府了。
「好啦,姑爺,我明兒個再替小姐送東西來,你早點歇息吧!」
她提起了食籃,娉婷的身子就要往外走去。
默不做聲瞧著她的身子往門口移動的上官臨,直她的纖手碰到了門,才對著她的背影開口道:「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沒有啊,只是想要替我家小姐找個姑爺啊!」
「你家小姐身體殘缺?」他臆測。
瞧這弘涼的進退應對,和那落落大方的態度,上官臨想也知道她若真是丫鬟,也絕對是個大戶人家的丫鬟。
而一個大戶人家的千金,需要自己的丫鬟用這樣的方式來找夫婿,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你才有殘缺咧!」弘涼沒好氣地回道:「我家小姐四肢健全、玉體康健,哪來的什麼見鬼殘缺,你這個男人想像力會不會太豐富了一點。」
「那……」沒有殘缺,該不會是……「你家小姐是個麻子?」家世富貴,玉體康健,那應該就是其貌不揚嘍!
「厚,我家小姐是國色天香,在京城的姑娘們之中,是數一數二的呢。」
弘涼的回答更沒好氣了,瞪著上官臨的眼神也冒了些火氣,他幹麼一直要一行化她家小姐的名聲啊?
這種態度真是氣人,要換做平常,她早就賞給他一個大巴掌後走人了,可偏偏他是她唯一看得入眼成為她姑爺的男人,所以除了努力替自家小姐澄清之外,她只能惡狠狠地瞪他。
明明是被人家狠惡瞪著的上官臨,倒還有興致欣賞她變化多端的表情,這個丫頭的表情還真是豐富得緊,若生氣就氣到咬牙切齒,若開心就笑得宛若春花燦燦。
認真說起來,是個挺有趣的娃兒。
「如果真照你所說,你家小姐真的這麼好,那為何需要你這樣替她找夫婿呢?」
這一問,倒還真問出了弘涼滿腹的不滿,只見她撇了撇唇,沒好氣地咕噥道:「那是因為小姐的眼光不好,誰不好找,偏生找了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男人,又是個書生。」
她幹麼提到書生兩字就咬牙切齒啊?
書生不好嗎?倘若肯上進,有朝一日金榜題名,她家小姐就穩坐官夫人的寶座,這可是許多姑娘求之不得的。
「要知道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能力去保護自己的女人,若是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了,那他拿什麼去保護我家小姐啊?」一數落起駱逢時,要是沒讓她說個過癮,她就會覺得有一股氣梗在胸口,難受極了。
「等他金榜題名,有了權勢,自然就能保護你家小姐啦!」關於這一點,上官臨倒是看得比較遠,有些男人是值得等待的。
「好,就算他有了權勢之後能保護得了我家小姐,可這世間有多少的負心漢呵,現在他落魄,我家小姐暗中資助,可誰知等他金榜題名之後,會不會就將我家小姐視為糟糠,變心攀龍附鳳去。」
瞧她說得義憤填膺的,臉上美美的五官全都皺成了一團,但上官臨聽到卻只是想笑。
「就因為這樣,所以你要替你家小姐找姑爺?」強忍住笑,他瞧她的眸光,除了原先殘留的不耐,這會兒還添上了些許興味。
「沒錯啊!」
多麼理直氣壯的答案啊,有趣!
「那又為什麼會是我?」她的態度和說法著實引起了他的興趣,讓他不再急著想要趕走她。
甚至還讓他有了想要繼續聊下去的想法,天知道他有多久沒有這麼單純的跟人聊天,而且出乎意料之外的,對像還是個小丫頭。
「因為你看起來就像威風凜凜的英雄啊,自古英雄合該配美人的,不是嗎?」
這話若是讓旁人來說,上官臨或許會覺得虛偽,畢竟他已經聽過太多這樣歌功頌德的讚美,可偏生這話從她的口中說出來,卻讓人感到她的誠懇,讓人聽得舒眼。
「就只是這樣?」只因為看起來很像英雄,所以她就鐵了心的認定他是她的「姑爺」。
「對啊!」不然還要怎樣?
「呃,相信你剛剛看了帳簿,也應該知道上官家目前的境況……難道你還覺得我配得上你家小姐嗎?」
這些話的確有些難以啟齒,可是他看得出來,這丫頭絕對是一個固執過頭的姑娘,所以直接的拒絕必定不為她所接受。
而且說實在話,他現在光上官家的事就煩不完了,哪裡還有時間去想別的事呢?
「那有什麼,只不過是入不敷出罷了嘛!」他的借口聽到弘涼的耳中,壓根就稱不上什麼問題。
只不過是入不敷出罷了?!
講的簡單,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為了維持將軍府的基本運作,幾乎已經是焦頭爛額了。
這丫頭到底是裝天真,還是真不懂啊?上官家落敗之後,昔日車水馬龍的門前,現已變得門可羅雀。
還有那從前幾乎被媒人婆踏破的門坎,也立時得到了喘息的餘地,在世人眼中神猛威武的大將軍又如何,沒有了財富,將軍也不過就是個將軍罷了。
「你就不怕你家小姐若真嫁過來,得要過苦日子。」
「不怕!」面對他的質問,弘涼還是泰然自若地叫人氣結。
上官臨實在不懂她的想法!「你該知道,現下的將軍府供不起任何奢華的生活,甚至就連安穩都難以稱得上。」
「我知道啦!」幹麼一直重複啊!她又不是呆子。
只要看了剛剛那本帳簿,就算是白癡也知道現在的將軍府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他這麼一說再說,她不累,她的腳站得可都酸了。
弘涼的心中埋怨,腳也跟著自動自發的旋了半個圈,然後步至椅旁端坐了下來,這才又將眸光對上了他那雙疑惑的眸子,說道:「第一,我知道你不是一個游手好閒的紈褲子弟,所以我相信你不會放任這種情況繼續下去;第二,只要有我弘涼兒在的一天,我家小姐不管在哪兒,都不會過上任何苦日子的。」
「所以你不在乎現在的將軍府窮?」
她肯定地搖了搖頭,就算是再窮,她都有信心、有辦法可以起死回生,怕什麼?她還曾遇過更慘的情況呢……
彷彿想起了什麼,那原本亮晶日陽的眸於倏地一黯,她突地從還沒坐暖的椅子上跳了起來,然後逕自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現在的她已經沒了聊天的心情,只是懶洋洋地交代道:「我走了,明天再來。」
她話一說完,也不等上官臨回神,就一溜煙的從書房的門口竄了出去,讓他連阻止都來不及。
這丫頭的行動力會不會太驚人了一點?
望著那抹快速消失的身影,上官臨唇角忍不住地向上彎了起來……那笑徹底地軟化了他臉上剛毅的線條。
而這一抹難得的笑容又恰巧落進了一雙蒼邁睿智的眸裡。
「秦老……秦老……」精神十足的呼喚,大剌剌地在將軍府前響起。
那聲音才落至老管事的耳裡,便讓他那張佈滿皺紋的臉上扯出了一抹期待的笑容,原本遲緩的步伐也跟著靈活了許多。
秦老快速的接近已恢復耀眼朱紅色的厚實大門,然後霍地一把拉了開來。
他的眼神明顯地充滿了期待,唇角也洋溢著喜悅。
「丫頭,你又來啦?」
「是啊!」弘涼笑意盎然地應了一聲,然後轉個身便朝跟在她身後的幾名壯漢吆喝道:「各位大哥們,就這兒了!」
「弘涼兒,今天又變什麼把戲啊?」看著幾個壯漢魚貫的進了門,秦老彷彿很是習慣的也不阻止,只是含笑對著她問。
「我家小姐瞧將軍府這般破敗,心中頂捨不得的,所以要我帶人來修修。」最近謊話說多了,弘涼自然也是愈說愈溜了起來。
「是嗎?」秦老雖然眉目含笑,但語氣間卻有著濃濃的不相信。
這丫頭啊,想當紅娘想瘋了,三天兩頭地就往這兒跑,每次打的都是她家小姐的名義,可別瞧他年邁力衰,他可是耳聰目明得很,所以才不相信今兒個她帶了這長串的人兒真是她家小姐的主意。
「對啊!反正以後將軍的家,就是我家小姐的家嘛,所以自然得要好好地修繕修繕嘍,」弘涼撥空朝著秦老理所當然地答道,一雙手還不停地在半空中指揮著,嘴裡也不斷地發出吆喝聲。
每次她一出現,原本死氣沉沉的將軍府,就好像添了許多活力似的,讓人覺得朝氣了許多。
「我說弘涼兒,你難道不怕等會兒將軍回來,又沉著臉轟你嗎?」想也知道那答案絕對是「不怕」的,可秦老故意這麼問,就是想要和她多聊幾句。
「怕啥?」果不其然地,弘涼給了他一個預期中的反問。
「怕我家少爺轟你啊!」秦老笑笑地說道。
這陣子啊,弘涼三天兩頭就往這兒跑,弄得向來穩重的上官臨現在每次只要一見著她出現在將軍府就跳腳,兩人不但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偏偏每次的結果都是少爺氣不過要轟人。
可少爺轟歸轟,這弘涼卻像被轟不怕似的,每回還是來,而且還來得理直氣壯,完全沒有一點姑娘家該有的扭捏。
果不其然的,弘涼一聽到秦老的問題,立刻仰高了頭,豪氣地拍拍胸,「怕啥咧?!我要怕他就是小烏龜。」
反正這陣子和上官臨過招也過習慣了,除了她還沒想到要如何將他騙到小姐的面前的辦法外,其餘的狀況她絕對可以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說話的同時,她還是不忘大聲的吆喝著加快工作的速度,要知道這座府邸可是破敗許久了,要修的地方還真不少。
偏偏那個上官臨不肯讓她帶來的人好好維修,每次都要提防著被人趕走,進度可是落後了許多。
她要是不趁著他不在,多修一些,不知道將軍府什麼時候才能煥然一新,成為小姐的新家哩!
「我才不怕他咧!」弘涼冷哼道,不過一聽秦老提起了上官臨,她的眼兒卻下意識地往四周瞟去。
「對了,秦老,你家大少爺去哪兒了。」她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大少爺和二少爺和人談生意去了。」
「談生意?!」她輕哼了一聲,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上官臨在和賬冊纏鬥時的苦悶樣。
想來這個男人帶兵打仗雖是一等一的厲害,可若要說做生意賺銀兩,只怕他就真要差上一截了。這陣子她可打聽了他不少豐功偉業、輝煌戰績。
「秦老,你覺得他行嗎?」弘涼忍不住挑眉問道。
「不行也得行啊,這府裡的狀況一日不如一日,少爺總也得要想些辦法,難道要坐吃山空啊?」
弘涼聞言點了點頭,這倒也是啦!以將軍府目前的景況,能賣的田地早都賣光了,唯一也只剩這棟宅子了。
若是再不想點辦法,只怕坐吃山空的窘況不日就會來到,但……
她那原本俏生生的眉眼間,忍不住地泛起了一抹憂心,一雙眼左瞟右瞟的,又瞟到了秦老的身上。
盯著老人家,她暗暗咬牙,猶豫了一會兒之後,終是忍不住地問:「秦老,你知道他們兩兄弟同誰談生意,又談的是那門子生意嗎?」
「弘涼兒,你想做啥啊?」這丫頭該不會連大少爺做生意這檔子事都要管,不會真那麼天地不怕吧!
「沒啥,只是怕你家大少爺被騙了。」弘涼聳了聳肩,輕描淡寫地說出自個兒心底的憂心。
「弘涼兒,你是不是太小瞧咱家大少爺了,那孩子啊,從小就是一等一的聰明,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大將軍,尋常人是騙他不著的。」
說起他家大少爺的聰穎,他可自豪的呢!
所以弘涼擔心大少爺會被騙,那可真是多慮了,畢竟能年紀輕輕就當上大將軍,若沒有些許的腦袋和本事,可是辦不到的。
「秦老,你沒在商場上打過滾兒,不知道人心可以污穢到什麼樣的地步啊!」
弘涼的話語裡透著一股不符合她年歲的蒼涼勁兒,還有她眸底瞬間閃過的悲傷,也教秦老是一頭的霧水。
「弘涼兒……」面對眼前似乎和以往老是活蹦亂跳有些不同的弘涼,秦老才要開口關心關心,卻被她快一步打斷。
「秦老,你快說他們究竟在哪兒談生意,我還是去瞧瞧妥當些。要知道,你家大少爺可是我未來的姑爺耶,要是他出了什麼差錯,那我家小姐可就慘兮兮了。」
心頭驀地泛起了一抹不祥的感覺,讓弘涼急著探知上官臨的下落,不斷催促著秦老。
本來對於弘涼的擔心,秦老是不想理會的,畢竟他壓根不認為自家的大少爺會連談個生意都不會。
可他認識這丫頭到現在,知道她是個實心眼的娃兒,要不告訴她,只怕她會一顆心懸著不放。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在迎賓樓。」終於秦老還是不敵弘涼的堅持,告知了上官臨的去向,但末了卻也不放心的加上了一句。「你若真要去,可得謹慎些,千萬別壞了大少爺的事。」
「我有分寸的,至於這些家丁就交給秦老你發落了。」
一得到自己要的答案,弘涼回過頭一溜煙就跑了,在跑了數步聽到秦老擔心的叮嚀時,她心裡雖急,但也沒忘了回過頭給老人家一個安撫的笑容。
嘖,自從知道上官臨去談生意後,她的心裡就莫名不踏實了起來,還是去瞧瞧妥當些,免得她一個人在這兒胡思亂想的窮擔心。
「上官將軍,不如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吧!」
經過了一陣子的商談,羅梧雲笑意盎然地端起了酒杯,朝著上官臨的方向敬去。
上官臨不語,只是盯著他,想從他那幽深的眸子中看出點什麼。
倒是一同前來的上官念心急多了,彷彿就怕這樁生意談砸了似的,猛以眼神催促著大哥端起酒杯。
但心中總覺得有些疑慮的上官臨卻始終沒有這麼做,只是定定的望著羅梧雲,一面不停在心中盤算著。
總覺得這樁生意哪裡怪怪的,雖然聽起來他們能獲得很高的利潤,甚至可以肯定,若是這筆生意談成了,那麼上官家想要恢復往日的榮景,就幾乎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但或許就是因為羅家給的利潤太高了,反而更讓他覺得有些懷疑。
天下沒有平白送上門來的銀兩,更何況憑上官家現在的條件,哪有多少和別人談判的本錢。
說實在話,這羅家少爺壓根就沒有道理雙手奉送上這麼多利潤的道理,這其中……究竟有沒有什麼地方是他沒想到的呢?
「怎麼,難道上官將軍不滿意這樣的分配?」放下舉在半空中的酒杯,久候不至上官臨回應的羅梧雲,臉上卻不顯絲毫的不悅,笑容依然溫和地問道。
至於在一旁乾著急的上官念則是緊張地直用肘碰著上官臨,暗示他得趕快簽下合同,免得到時大好機會稍縱即逝。
「念弟,做生意忌急,你稍安勿躁。」淺淺的勾勒起一抹安撫的笑容,上官臨先轉頭安撫著自己的弟弟,然後才又轉向羅梧雲。
「可以請問羅少爺為什麼願意給上官家這樣多的利潤嗎?事實上,以你羅家現今的財勢,想要巴著同你合作的人並不少,上官家的那塊地也不過是一塊貧脊的土地罷了。」
刺探並不一定要迂迴前進,開門見山有時也會是一個很好的方法,而上官臨也做了這樣的選擇。
「上官將軍你說的沒錯,的確是有很多人願意和羅家合作,但卻很少人有你與朝廷這樣深的牽繫,這做生意本來講究打通關節,只要多了一些關係,做起事兒來自然就會順當很多。」
「所以,羅少爺看上的是在下的人脈。」這個理由似乎也沒啥不合理的地方,但上官臨還是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對勁。
是因為羅梧雲這個人嗎?上官臨表面雖然不動聲色,可是腦於裡卻兜啊轉地,沒有半刻的停歇。
「當然!」羅梧雲點了點頭,既不催促,也不再多說,只是含笑輕啜著醇酒,等待著。
究竟簽抑或是不簽?
上官臨凝望著那張合同,在思考了好一陣之後,心下終於做了決定。
看來是得咬牙拚這一次了,即使他總覺得不太能信任這個羅少爺,可也總不能任由上官家這樣落敗下去,身為上官家的長子,他的確有這個責任振興家業。
暗歎了一聲,他拿起了羅梧雲早就命店小二準備好的硃砂筆,而當那筆尖兒堪堪碰到合同之際——
「不准簽!」一抹纖細的人影倏地閃入,一雙潔白的小手在眾人毫不設防之際,往那合同的方向一捉,才不過眨眼之間,原本好好的一張紙已經支離破碎地飄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