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背著我做了些什麼?」喬寅瞇起眼望著屋裡兩個鬼祟的女人。怎麼他剛剛聽見的又是另一樁事?
瑞珠垂下小臉,「我們沒做什麼?」
「還說沒做什麼,這人是誰?」他指著站在一旁發抖的翠姨。
瑞珠笑著說:「她是翠姨,你別嚇著人家。」她轉向翠姨,「你先回去,下一匹布繡好了,可得拿給我看。」
「是的格格。」翠姨並不認得喬寅,也不知他是督史,只覺得這男人好凶,立刻一溜煙跑了。
瑞珠上前握住喬寅的手,「怎麼突然回來,也沒派人先捎個信來?」
「先捎信,好給你掩飾罪行的機會?」他臉上難掩怒氣。
「我……我掩飾什麼?」瑞珠還不想這麼早讓他知道這件事,唉……他幹嘛這麼早回來呀?
「你還不承認?」
他用力將她拉上大腿,「你說,把那麼多女人弄進府邸幹嘛?搞私娼寮嗎?」
「你說什麼?私娼寮!」瑞珠從他大腿上跳了下來。
「難道不是,可我聽見的就是如此。」他猿臂一伸,又將她拉回腿上。
「你聽見的?說來聽聽,你到底聽到什麼?」她小嘴兒一噘,是誰這麼無聊,把她的善意曲解為搞私娼?
「好,我先問你,最近別院裡是不是有很多女人?」他先壓下脾氣,好聲好氣地對她說。
「嗯……是呀!」她沒得隱瞞了。
「做什麼?你教她們怎麼討好男人?」說時他的大手已鑽進她上衣。
她聽得面紅耳赤,直掙動道:「你胡說八道,我才沒。」
「但我聽見的就是這樣,你教她們如何做才不疼,還教未婚的姑娘以賣身賺銀兩!」他不想罵她,可是愈說愈火大,目光也愈來愈闐沉!
「我……我……」瑞珠一時百口莫辯。
「沒話說了吧?」
「誰說的。」她深吸一口氣,紅著臉說:「我才不是那種女人,我教的是刺繡,什麼做……做……胡說!」
「刺繡?!」他一愕。
「對呀!那些婦人和姑娘們白天都得做家事,所以我才在夜裡教她們刺繡,還可以請她們的丈夫幫忙穿針引線,一開始她們都刺到手指頭,疼得哇哇叫,但後來也都學會了。」瑞珠氣呼呼地說。
「這……」喬寅這才恍然大悟,「可為何還賺錢呢?」
「哎呀!刺繡不就是為了賺錢嗎?」說起這個,瑞珠就開心,「等她們的技巧更純熟後,就可以賣更多的繡布、繡畫維持家計,到時候你就可以開山引水了。」
聽了她這番話,喬寅的心一震,恍神間像是看見另一個女子安慰著他--
別難過,就算你沒有了她,依然有我……蝶兒永遠在你身邊……
蝶兒!他目光一湛,驚愕自己怎會突然想起這個陌生的名字?!再抬眼看見瑞珠那對善解人意的眸,他忍不住牢牢摟住她,「有你真好……沒想到你一個小小女子竟有這麼大的力量,要改變這些村婦並不容易。」
「其實不會,她們很聰明,只要給她們時間,若能改善環境,再苦她們都願意嘗試。」瑞珠被緊鎖在他胸前,都快不能呼吸了。
聞著他的味道,她的思緒也漸漸飄遠……那好像是她以前常作的一個夢……夢中有他--
「向恩……」她恍神地喃喃念道。
「你在叫誰?」喬寅眸一瞠。
「我!」瑞珠猛一回神,也忘了自己剛剛在想什麼。「我不知道我怎麼了,好像有種很特別的感覺竄進心坎,小時候我就常常夢見一個人,但近年那個夢漸漸離開我,可剛剛不知為何又突然想起。」
伸手撫上她的嬌容,他眼神微瞇,「你可能近來太累了,每晚教她們刺繡一定很傷眼。」
「不累,見大伙有了希望,我也開心呀!」她的小嘴彎起甜美的弧度。
「嗯,要不要歇會兒?」她柔柔軟軟的聲調直沁入他心脾,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也愈來愈濃了。
「大白天的,歇什麼。」緊握住他粗糙的大手,「見你回來真好。」
「是嗎?可我剛剛瞧見的卻是你想逃的表情。」他肆笑地問著。
「啊!」她害羞地摀住小臉,難為情地說:「那是因為人家……人家……」
「作賊心虛嗎?」眉輕佻,喬寅瞇起眸笑睇著她。
他的話讓她的嫣容抹上一層霞紅,「我才不是呢!只是……只是還沒作出很好的成果,怕你笑話我不自量力。」
「不,你做得很好。」握住她的小手,喬寅已耐不住分別一個月的思念,將她抱起放在床榻上。
「啊!你要做什麼?」她驚呼。
「你說呢?」他笑得魅惑。
「嗯……」她貼近在他懷中,任他的大手在她身上掀起熱浪。
就此輕柔燕語、粗啞低喘便在房裡揚起,濃情蜜意盡留彼此心底的最深處。
「士強你看,我釣到的魚耶!」珞妍在池邊等了大半天終於等到一尾小魚上鉤,她興奮極了。
「我看看。」士強跑了過來,可一看原來是尾不及巴掌大的小魚,立刻笑話她,「這尾魚,一口都不夠我吃。」
「什麼嘛!人家為了你釣魚,整個人都曬黑了,你還嫌!」穿著布衣的珞妍,雖盡褪格格的矜貴外表,但是脾氣還是一樣驕。
「這種天氣哪算熱,你呀!就是在北京城享受慣了。」士強以火石子取好火,又覆上乾柴。
「那你去北京呀!看看你受不受得住那兒的寒冷。」她噘起小嘴說。
「對了,說起這個,你和格格為何千里迢迢跑來江南?」他一邊烘烤小魚,一邊問。
珞妍別開臉說:「北京城都逛遍了,所以我們格格想來江南看看嘛!」像想起什麼似的,她小小聲地問:「士強,如果……如果以後我必須離開江南,你會去找我嗎?」
「你是說回北京嗎?」士強烤魚的手一頓。
「嗯。」
「這……我會請督史幫我說情,請你府邸的王爺成全我們的親事。」他握住她的小手,很認真地說。
「你要娶我?」珞妍垂首,有絲無奈,「可是--」
「怎麼?你不願意?」士強急切地說:「或許你不知道,當爺告訴我你是位姑娘,要我帶你離開時,我的心情很矛盾。」
「怎麼說?」
「一方面我很高興能與你有許多獨處的機會,可又怕……怕是自己一廂情願。」他拿著樹枝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枯葉。
「不,我也喜歡你,只是--」珞妍鎖了聲。
「只是什麼?」
她內心百轉千回,正在猶豫該不該告訴他實情時,天空突然落下豆大的雨滴。
「天……怎麼說下雨就下雨,快走!」士強踩息草堆上的火苗,抓著她的手躲進旁邊的石洞。
「來,我來生火。」還好洞裡還有些乾柴。
「這場雨來得好急喔!」這還是珞妍頭一次在江南遇見大雨呢!
「幾年前只要是這季節就會大雨不斷,可近兩年的雨水少得可憐,各地還出現旱象呢!」說起這,士強不禁歎口氣。
「旱象!那不就沒有收成了嗎?」
「沒錯,就是因為如此,爺才會憂心不已。」士強又是一歎。「爺真是個好人,只是習慣用笑來掩藏自己的心事,偏偏他辦那些不肖的貪官又不手軟,所以外面才會傳言他是個邪心笑匠。」他忍不住為主子抱屈。
「嗯,日久見人心,相信你的爺定會遇到賞識他的人,」珞妍看著外頭的大雨,托著腮說:「就不知瑞珠過得好不好?」
「瑞珠是誰?」士強疑惑的問。
「啊!」珞妍掩住小嘴,想了想才說:「那是格格的小名。」
「天,你居然膽喊格格的名諱!」
「我……」珞妍想逃開士強的追問,走到洞口才發現雨已經停了。
她走出石洞,瞧見一彎七色虹就在天邊。
「士強你看,七色虹……好大、好大的七色虹……」她興奮地喊著,直朝彩虹的方向奔去。
「小葛,跑慢點,你會摔著的。」士強不放心地追了去。
果不其然,她不小心踢到石頭,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士強立刻撲了過來抱住她,兩個人就這麼跌在泥地上,成了泥人。
「哈……」珞妍看著一臉泥巴的士強,忍不住大笑。
士強瞧著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的珞妍,也笑得開懷。
伴著彩虹,兩個心意相通的人望著彼此,一切盡在不言中……
瑞珠接下來的一個月可忙了,她非但要理帳還要教女人們刺繡,由於刺繡所得不錯,前來學習的人也愈來愈多,居然還有男人前來學藝呢!
為此,喬寅加派人手保護她,就怕她出什麼意外。
晚膳後,瑞珠看著賬本撥著算盤珠子,「我想這些銀子應該足夠他們省吃儉用過好幾個月了。」
「這都是你的功勞。」他柔魅地說。
「別再誇我了,小心把我給捧上了天。」瑞珠從來不曾有過這般的成就感,如今能替他分憂解勞,她又何嘗不開心呢?
「既然已告一段落,咱們是不是該回蘇州了?」離府多日,他牽掛著府邸的事。
「是該回去了,不過……」她還有件事沒做呢!
「你還有事?」他擰擰她的小臉蛋,「這樣已經夠了,別累著自己。」
「剩下的事一點都不累,我是想為他們設一個刺繡商行,舉凡繡荷包、繡畫或繡布都可在裡頭販賣,若是一些達官顯貴、洋人們喜歡,也方便採買,這樣豈不更好?」她的眼珠滴溜溜地轉著,聰明慧黠顯露在眉眼之間。
「嗯,這主意不錯。」他點點頭,起身走出房間,來到外頭的花榭樓台看著朦朧遠山。
「你覺得不錯,那……」她手足無措地追了出去。
喬寅不懂,她的腦子到底在想些什麼,往往一堆主意讓他都快招架不住,怎麼看都不像個十五歲的少女會有的想法。
「那……你就幫個忙吧!」她扯著他的衣袖。
「你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讓他們自己去想法子吧!否則會養成他們依賴的個性,失去舊有刻苦耐勞的精神。」
「哦!」她垂下眼瞼,「抱歉,我沒想到這麼多。」
「那是因為你太熱心了。」他坐上木椅。
「是嗎?那不就表示我能做的就到此為止了。」話雖這麼說,但是她還是有些遺憾。
「求我,我就答應讓你多仿一些。」他趁她不注意之際將她攔腰一抱,她就這麼順勢落在他懷中。
「求你,怎麼求你呢?」她張著大眼問。
「你該知道我想要的。」喬寅邪魅一笑,漂亮冷峻的眼眸閃過一絲深幽的慾望。
「那去房裡。」垂下腦袋,她小聲地說。
「不,我要在這兒。」喬寅故意逗她。
「才不,你好壞。」她臉兒微臊。
「不肯我就不答應。」他想瞧瞧她會怎麼辦。
「你……那好吧!」為了給百姓更好的生活,她心一橫,猛地將他一壓,跨坐在他身上,「反正這時候不會有人來,就看你要怎麼樣了。」
「你還真像豪放女!」他很訝異,但也被她這動作給逗笑了。
「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歡看見你的笑容。」瑞珠偏著腦袋,仔細瞧著他那張俊魅的臉孔。
「哦?」他輕笑道:「有人說我很冷酷,怕我怕得要命,你不怕嗎?」
「剛開始有點怕,可現在不怕了。」她笑睇著他。
「原來是不怕我才敢跨坐在我身上。」他故意裝狠地皺起眉。
「你不是喜歡我這樣嗎?」她輕笑,隨即抽去他的腰帶,撫上他英挺的胸,學他吻她般吻著他的耳垂,可掃興的腳步聲卻遠遠地傳來……
喬寅敏銳察覺,將她利落地抱到身後,當他坐直身軀整好衣裝,來人正好現身,原來是報信的小差。
「是府裡出事了嗎?」喬寅瞇眼問道。
「是的,王爺又跑到督史府鬧事了,直吵著要見……要見珞妍格格。」小差稟告。
「只是這樣?」喬寅微仰起腦袋問。
「還有……還有北京城的復邑親王府的復史王爺捎信來,說要親自來接格格。」他又道。
聞言,瑞珠的小手一鬆,腰帶就這麼落下。完了,王爺要來了,可是她並不是格格呀!
「嗯,我知道,你先回督史府,以我的命令讓總管先迎客,我隨後就到。」喬寅遂道。
「是。」小差立刻折返。
喬寅轉向瑞珠,看見她一副失神樣。
「珞妍……妍……」他伸手拍拍她的小臉,「怎麼了?是不是心想你阿瑪要來了,不想回去?」他撇撇嘴,「放心,我會乘這機會向他提親。」
她伸手摸著自己的臉,心忖:剛剛他喊她什麼?是珞妍不是瑞珠呀!
在他心裡,她是皇上親賜的義妹,而不是一個父母不詳的孤女,如果他發現她的真實身份……
「珞妍,你怎麼了?」喬寅的聲音又在她耳邊揚起,但聲聲呼喚的卻不是她的名字--
「我不是--」她捂著耳朵大喊出聲,
「不是什麼?」他緊攀住她的肩膀,發覺她身子抖得厲害,立刻將她緊鎖在懷中,「別怕……我說了,我不會讓你離開。」
「是嗎?」即便我不是珞妍?
都怪她,根本忘了這一層,任自己深陷情感之中,以為這幸福會維持到永久。
「你不信任我?我曾說過我會負責的。」他露出淺笑道。
「就只是負責?」她幽幽地問。
「傻瓜,當然還有愛呀!」說著,他的熱唇便吻上她冰冷的嘴角。
「愛……」她展開藕臂緊抱住他,淚水含在眼眶。他愛她,應該會爭取她的,不管她是老是醜、是格格是婢女,他已經愛上她了不是嗎?
他的唇印上她的淚眼,像是要以更狂熾的愛去化解她內心的擔憂……瑞珠用心去感受,要將他的情意深深烙印在心底。
「寅,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嗯?」他溫柔地撥開她鬢邊髮絲。
「派人讓英護衛帶小葛回來好嗎?」既然王爺要來了,格格是該跟他見面呀!再說,她也好久沒見著格格了,不知她過得如何。
「當初要士強帶她走不過是想防止你逃開,現在已沒必要這麼敞了,我會讓士強帶她回來的。」
他的話讓她心一動,「你真的這麼在乎我?」
「你是皇上最疼愛的義妹,誰不在乎你呢?」
喬寅這番話讓她雀躍的心又變得落寞,他之所以在乎她也是因為她是皇上的義妹嗎?
猶記得格格提過,將來誰娶了她就有一品官可作,他是為了這些榮華富貴嗎?
「那你是答應我讓英護衛帶她回來了?」她牽強笑問。
「嗯。」
他的應允讓她寬了心,即便她什麼都沒有,但只要格格擁有幸福,那就夠了。
正在半山腰砍柴的士強見樹枝上綁了條紅布,他心一驚,立即前往不遠處的山徊後頭,那裡果真有人等著他。
「英護衛。」對方拱手道。
「是不是爺有令?」英士強問。
「是的,爺命你們立即回督史府邸。」
「嗯,我明白了。」
「屬下告退。」傳達過訊息,對方立即離開。
士強於是背起乾柴、拎著大斧,往他們暫住的山間小屋走去。
到了門外,他連忙喊道:「小葛……小葛……」
「怎麼了?你好像很急。」珞妍從裡頭走了出來,從沒下過廚的她正在熬粥呢!
「快準備一下,吃過早膳我們就回督史府。」他放下斧頭與乾柴,步進簡陋的灶房幫忙。
「回去?!」她心一提,「我們這樣很好呀!為何突然要回去?我不回去。」
「不行,我們在外頭待得夠久了,瞧你本來白白嫩嫩的雙手,也因為粗活而長了繭,我……我看了很心疼。」其實他很早就想帶她回去了,可沒有爺的命令,他只好忍著。
「你真關心我?」珞妍抿唇笑問。
「當然。」士強臉都紅了。
「那你要陪我一輩子喔!」她摟著他撒嬌。
「一輩子?那得看你主子願不願意放人了。」這事還真由不得他。
「為什麼?」
「誰要你是珞妍格格的婢女呢!」士強歎口氣。
「我就是珞妍格格,誰的話都不用聽。」她一急,竟說了出來。
「你說什麼?」詫異地張大眸,過了會兒他居然笑道:「你別為了跟我在一塊兒而亂說話,還好這裡只有我,否則憑你這句話就足以被處死了。」
「你不相信我?」珞妍鼓起腮幫子。
「唉……別無理取鬧了。」想起回府後,他再也無法和她朝夕相處,他的心就揪起。
「你居然說我無理取鬧。」她氣得一個扭身便走出灶房。
「小葛!」士強追了出去,緊抱住她的身子,「對不起,我是因為心底慌亂,所以口氣比較沖,其實我還不是跟你一樣,不想離開你。」
他的話讓珞妍感到好溫暖,她立刻對他說:「你放心,我絕不會離開你。」
「你……真的?!」他輕拂著她的臉。
珞妍為表達自己的決心,主動在他面前寬衣解帶……
「小葛!」士強瞠目結舌,「你……不要這樣……」
「我也愛你,士強。」她微笑地將衣物一層層褪下,直到剩下一件撩人的抹胸與小褲褲。
他倒抽一口氣,動也不敢動。
「剩下的就讓你幫我脫了。」她展開雙臂,一步步走近他,將他逼到床畔。
他心一熱,下腹也跟著熾燙起來,再也忍不住地緊抱住她……
抹胸飛了、小褲褲不見了……
剩下的只是火熱的情慾糾結與漫天鋪地而來的激情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