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她這樣很好,無憂無慮,快樂得像只小鳥。」鄧芬娜拾起被踢下床的被子,輕輕為她蓋上。「我希望她永遠快樂。」
「不知道我們還能照顧她多久……」身在江湖,黎國民深知瞬息萬變的規則。
鄧芬娜深情凝視他。「她會遇見照顧她一輩子的男人。」
「她的感情神經這樣大條,個性又衝動,沒幾個男人有膽娶她。」
「時機還沒到,但是,我並不很期望。」
「為什麼?」
「愛情有時也會讓人遍體鱗傷,我不想見到她傷心。」
黎國民抬眼看著女友;跟著他十五年,她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麼,包括名份。「阿芬,你快樂嗎?」
「為什麼突然這樣問?」鄧芬娜雙頰酡紅,像小女兒一樣嬌羞。
「你怨我嗎?」無法娶她,黎國民一直愧疚於心。
「不。」鄧芬娜搖頭,堅定地說:「我很滿足,很快樂。」
「你沒有自己的孩子……」身為女人,當了母親才能算完美吧?
「阿墨和阿塵就是我的孩子。」
「你不擔心老了以後沒人奉養?」
「不擔心。」鄧芬娜安慰他:「民哥,我會自己安排,你不要擔心。」
「嗯。」黎國民緊緊牽住她的手。
燈關了,兩人輕輕帶上門,相偕走回屬於他們的房間。
「Wilson,你看,那裡很像香港耶!」黎彈墨指著身後正在遠離的城市;兄妹倆坐在廈門前往鼓浪嶼的渡輪上。「沒想到廈門這麼繁榮,我們本來還以為是鄉下呢。」
「別吵啦!」黎彈塵對她的大驚小怪沒興趣,仔細閱讀著手中的遊覽導讀。原來鼓浪嶼是著名的音樂之鄉!最讓人驚訝的是,人口只有兩萬的島嶼竟然擁有國際水準的交響樂團和音樂廳,實在是不可思議!
「你看得懂嗎?」黎彈墨湊到兄長面前,看他手中的中文小冊子。
「大部份懂。」黎彈塵合上冊子,下定決心。「我們等下先去參觀音樂廳。」
「悶死了!我要去看那些一百多年的房子!」黎彈墨大聲抗議。她聽說島上有許多風格繽紛的老房子,那才好看嘛!
「Joyce,音樂可以陶冶你的野性,讓你變成淑女。」黎彈塵努力遊說。
「你讀了五年的音樂系,也沒看你變成淑女。」黎彈墨毫不受教。
哇咧!黎彈塵忍住說髒話的衝動,目不斜視地說:「音樂讓我成為紳士。」
「紳士?哈哈……」黎彈墨笑得前仰後合。
旁若無人的笑聲引來不少眼光。好個活潑直率的陽光女孩!
黎彈塵卻被看得渾身不自在。「Joyce,小聲一點。」
「Wilson,你……」黎彈墨盡量壓低聲量:「你一定是音樂系最失敗的產品。」
「哈……」
「你才是人類最失敗的產品!」黎彈塵鐵青著臉,拉住妹妹走至船邊,此時渡輪已經靠岸。
兩個小時後,黎彈墨步履蹣跚。
「哎,Wilson,這島上怎麼沒有車子坐啊?」
「為了保護古跡不受污染,島上沒有汽車。」黎彈塵揮動手中的冊子解釋。
「嗯,滿先進的環保意識嘛!」黎彈墨對小島的好感增加。「我累了。」
「去那邊休息一下。」黎彈塵扶著妹妹走進一間古色古香的商店。
「請用茶。」穿著改良式旗袍的服務小姐立即端上兩杯清香撲鼻的熱茶。
茶?管他!口渴難耐的黎彈墨一口乾盡金黃色的茶水。
「小姐,好喝吧?這是安溪最上等的鐵觀音。」面對品茶如牛飲的顧客,中年老闆的笑容僵在臉上。
「鐵觀音?很好聽的名字。」雖然父親做茶葉生意,黎彈墨對茶葉卻是一竅不通。
「鐵觀音是烏龍茶的一種。」黎彈塵笑得不懷好意。
「這位先生是內行人!」老闆如遇知音,趕緊獻慇勤:「小姐喜歡烏龍茶?我們有最好的烏龍茶,去年得過冠軍……」
他幹嘛一直強調那兩個字?!全世界她最討厭的東西就是烏龍茶!黎彈墨氣得想扁人!她沉下臉色,轉身走出商店。
「對不起!」黎彈塵匆匆拋下發楞的老闆和店員,急急追出去。
「Joyce!Joyce!」黎彈塵拉住像在趕火車的妹妹。
「幹嘛啦?!」黎彈墨不情願地停步。
「可以去參觀音樂廳了吧?」黎彈塵陪著笑臉。
「不爽!」
「哎,我已經先陪你看遍所有老房子了,」黎彈塵指責:「怎麼可以這樣不公平?」
「打我呀!」黎彈墨有恃無恐。誰叫他故意惹她!
「好!我自己去!」黎彈塵很有志氣地走了幾步,回頭一看,妹妹仍然不動如山。「你真的不走啊?」
「哼!」黎彈墨甩頭不理他。
「唉……」黎彈塵大聲歎氣;全世界沒有比他更命苦的哥哥了。不得已走回妹妹面前,低聲下氣地說:「姑奶奶,拜託你好不好?」
「走啊!」黎彈墨趾高氣揚地開步走。
「唉……」黎彈塵搖頭歎息地跟在後面。
十分鐘之後,兄妹倆還沒走到音樂廳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悠揚的樂聲。
「四季!」黎彈塵興奮地跑到窗戶邊,放眼觀望。
黎彈墨慢吞吞地走到他身後,引頸張望。
空曠的練琴室,一位身穿米白色洋裝的年輕女孩正在彈鋼琴,從側面看不清她的面容,然而,天窗流瀉而下的柔和陽光在她手上、長髮、背上灑著聖潔的光環。
優美的旋律、和諧的畫面讓黎彈塵的心隨之躍動不已。
「Joyce,看見沒有?」黎彈塵低聲說:「那才是淑女,那才叫氣質。」
「哼!」黎彈墨不服氣地踱開。
一曲彈罷,黎彈塵情不自禁鼓掌叫好:「太好了!太美妙了!」
彈琴女孩大吃一驚!迅速回頭。
好美麗的容貌!黎彈塵目瞪口呆。
窗外那個陌生男孩怎麼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女孩微蹙眉尖,收拾琴譜,匆匆離開練琴室。
「小姐!」黎彈塵在門口攔住夢寐以求的女孩。「你叫什麼名宇?」
女孩不理他,高傲地從他身邊走過,像極了高貴的公王。
「哈……」黎彈墨樂不可支。「Wilson,你出師……什麼的,哈……」
看著佳人遠去的背影,黎彈塵覺得自己的心已跟隨而去。「Joyce,我想我愛上她了。」
「什麼?!」黎彈墨嗤之以鼻。「嗤,你的愛真廉價!」
「這叫一見鍾情。」黎彈塵懶懶地看妹妹一眼。「你不懂。」
「我懂!」黎彈墨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這叫神經病!走啦,人已經不見了,害什麼相思!」
「唉……」黎彈塵垂頭喪氣地被拖往回家的路。
「為什麼不回台灣?」黎國民凝視坐在對面的申燕賀。
「我已經習慣流浪。」申燕賀神色平靜。
「申仔,你在這裡過得好嗎?」兩、三年不見,他變得更深沉內斂。
「無所謂。」申燕賀微微搖頭;事實上,在異鄉孤軍奮鬥多年,他的成績斐然,但是,故人面前,不必炫耀。
「我們自己有公司,何必跑到這麼眼的地荒來?」黎國民不無埋怨。
「民哥,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在。」這是他對黎國民的承諾。申燕賀十三歲成為孤兒,十五歲投入黎國民旗下時,已經是街頭的狠角色,但黎國民後來卻要求他離開幫派,回學校讀書。這十餘年,他們雖然不常見面,卻無損如父子般的情誼。
「我知道,如果沒有你,公司不會這樣平順。」黎國民感慨。「我……」
「不必說那些。」申燕賀淡然打斷他想說的感激。
「申仔,你查得怎樣?」黎國民憂心如焚。「台灣那邊怎麼樣了?」
「這幾天就會沒事。」申燕賀語帶保留,「民哥,你們很快就可以回去。」
「嗯。」黎國民放心地點頭;申燕賀從來不說沒把握的話。「唉……那兩個孩子一點都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還歡歡喜喜在這裡觀光。」
「反正幫不上忙,何必讓他們知道太多?」
「唉!這兩個猴囝仔不好好讀書,一個彈琴,一個玩石頭。」黎國民無奈。「根本沒辦法接班。」
「民哥,如果你真的希望他們接班,就不會放任他們隨自己的興趣發展。」
「素啊……都不素那個料,所以不想勉強。」黎國民輕哼。「哼,還以為我不知道他們在「變什麼蚊」!回台灣以後再好好算帳。」
「Alika?!」一進家門,黎彈墨赫然看見自己的死黨正坐在客廳中,玩著從不離手的筆記型計算機。「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要去歐洲嗎?」
「來參加你的生日party啊!」伊東紫水合上計算機。「歐洲可以擺在後面。」
「夠意思!」黎彈墨笑得好不得意。
兩個女孩吱吱喳喳說個沒停,同時進門的黎彈塵卻對她們視若無睹。
「他怎麼了?」伊東紫水瞟一眼心事重重的黎彈塵。
「中了丘比特的箭。」黎彈墨倒進沙發,懶懶地揮手。「不過,依我看,箭射到他的腦袋了。」
「哼。」伊東紫水輕蔑地揚起嘴角。「這次又愛上什麼樣的女孩?」
「不知芳名的女孩。」黎彈墨低聲說:「哎,你看他是不是白癡加花癡?」
「完全正確。」伊東紫水點頭同意,轉身從背包中取出一張印刷品交給好友。「Joyce,我剛才在機場看見這張海報,覺得很有意思。」
「銳舞?」黎彈墨低頭看著印刷精美的海報。「是什麼意思?」
「一定跟跳舞有關。」伊東紫水老神在在。「晚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啊!」黎彈墨腳底已經開始發癢。「好久沒活動筋骨了。走!去房間準備準備。」
「你們要去哪裡?」黎彈塵突然開口。
「不關你的事。」黎彈墨把手中的海報偷偷遞給身後的伊東紫水。
「你最好安分一點,別讓老爸知道。」黎彈塵不露聲色。
「我們要去逛街!」黎彈墨理直氣壯。「你去告密啊!」
「逛街?」黎彈塵很不屑。「你連街在哪裡都不知道,一定會迷路。」
「你少烏鴉嘴!」黎彈墨吹鬍子瞪眼。「我跟A1ika在一起,不會迷路!」
「她?」黎彈塵上下打量日本婆。「她連中文都不懂,更不保險。」
「黎彈塵,你別找碴!」黎彈墨心浮氣躁。「我們不會讓你跟的!」
「你們果然是要去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黎彈塵打定主意,跟定了。
「你別亂說!」黎彈墨心裡一向藏不住秘密。「我們只是去跳舞。」
「跳舞?那種地方很複雜,老爸不會同意你們去。」黎彈塵豎起大拇指,指向自己。「除非有護花使者。」
「你顧好自己就不錯了,還想護我們?」黎彈墨立刻給他吐槽。「誰護誰還不知道呢!」
「你……」黎彈塵氣得冒煙;這妹妹從來不給他留面子,真是白疼她了。
「Joyce,我們還要不要去?」伊東紫水實在搞不懂他們在吵什麼,不耐煩地催促。
「他……」黎彈墨轉頭在死黨耳邊私語。
兩個女孩交頭接耳一番,最後由黎彈墨代表發言:「好,讓你跟,不過,所有的費用你出。」
啊?黎彈塵的心在滴血。
「這種船挺可愛的。」黎彈墨東張西望;這艘船比白天的渡輪小很多,嚴格來說應該叫舢板;船上乘客不多,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而且都穿著簡便。
「可愛?!」黎彈塵臉色發青;晚上風浪大,船又小,顛得他直翻胃。「你們找了什麼鬼地方跳舞?」
「早就叫你不要跟的嘛!」黎彈墨和伊東紫水交換一個賊笑。
船行十幾分鐘,來到海滄大橋底下的一塊沙洲上。
遠遠就聽見震耳欲聾的舞曲。
沒等船完全停好,黎彈墨就迫不及待拉著伊東紫水跳上岸。
「Joyce!等等!」黎彈塵急起直追,等他安全著地時,早已不見她們的蹤影。「搞什麼鬼!」
人頭鑽動,音樂沸騰,燈光炫目,原來「銳舞」就是上千人的露天party。
「還以為什麼新鮮玩意呢!」黎彈塵有上當的感覺,心疼花出去的冤枉錢。
位於中央的舞台上,一名控制音響的專業日很能帶動現場氣氛,舞曲一首接一首,台下的年輕人隨之舞動不停。
對黎彈塵來說,這些人更像群魔亂舞。他雖然年輕,卻一點也不喜歡現場播放的流行樂曲,反而偏愛那些被譏為老古董的古典音樂。
現場氣氛達到高潮時,四個年輕人分別登上聳立於四周的圓柱型舞台。
他們狂野優美的舞姿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是她?!」黎彈墨發現四人中唯一的女孩是在鼓浪嶼見過的人。
「誰?」伊東紫水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不知芳名小姐。」黎彈墨拉著好友往前走。「走,過去看看。」
本來只想做個旁觀者的黎彈塵也發現那似曾相識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是她嗎?今晚的她打扮妖嬈,一點也不像鼓浪嶼上那個高貴文靜的公主。
黎彈塵抬頭看著心中的女神,渾然不覺妹妹和她的好友已經來到身邊。
「哎!」黎彈墨用力拍一下哥哥的肩膀。「口水流出來了。」
「嘿嘿。」黎彈塵回過神來,訕訕而笑。
「是她嗎?」黎彈墨甩頭,意指台上狂舞的人兒。
「嗯。」黎彈塵點頭。
「她現在這樣還叫淑女嗎?」黎彈墨挖苦兄長。
「你不要亂說人家。」
「我才懶得說。」黎彈墨白他一眼。「我們要回去了。」
「這麼快?」原本巴不得趕快離開的黎彈塵此刻反而不想走。
「我們已經跳很久了。」黎彈墨拉拉身上被汗濕透的襯衫。「累死了。」
「再玩一會兒。」黎彈塵趕緊巴結她們,「我請你們喝飲料。」
哦?難得鐵公雞這麼大方,兩個女孩當然不能放過揩油的機會。
在飲料攤前,黎彈塵仍戀戀不捨地緊盯台上的人。
終於,一曲舞罷,女孩躍下舞台,像是準備離開。
「她要走了,」黎彈塵急急催促妹妹:「快!快點喝!」
他的反應讓差點被水嗆到的黎彈墨直翻白眼。
伊東紫水則維持一貫的面無表情。
此時,七、八個年輕人圍住那女孩,不讓她離開。
女孩與他們大聲爭執。
「她有麻煩了。」黎彈塵擔心地望著遠處。
「你不會想要英雄救美吧?」黎彈墨斜睨哥哥,提醒他:「你自己說過,今天晚上要當誰的護花使者?」
「你能眼睜睜看她被人欺負?」黎彈塵反問。
「反正我又不認識她。」黎彈墨聳聳肩。「你也是,少管閒事。」
「Joyce!」黎彈塵頓足。
黎彈墨無動於衷。
黎彈塵氣急敗壞地衝過去,擋在女孩身前,和對方理論。
受到干擾的年輕人不爽地將他圍住。
黎彈墨和伊東紫水遠遠望著不自量力的黎彈塵被圍在人陣之中。
「傻蛋!」黎彈墨冷眼旁觀。「他們人那麼多,他一定會被扁成肉餅。」
「你要袖手旁觀嗎?」伊東紫水靜靜看著焦頭爛額的黎彈塵。
「你呢?」
兩人對望一眼,很有默契地一起走過去,加入戰局。
沒有多久,那七、八個男孩就被她們打趴在沙灘上。
開玩笑!他們遇到的可是打遍溫哥華無敵手的黎彈墨咧!
伊東紫水呢?更不用說,身為財團繼承人,從小就練柔道,是八段高手。
正當兩人傲視群倫、自鳴得意時,一道強烈的聚光燈打在她們身上。
「不許動!」
公安局內擠滿鼻青臉腫、唉聲歎氣的年輕人。
始作俑者——黎彈墨和伊東紫水,已應眾受害人的要求,被遠遠隔離。
「笨公安!居然不讓我們打電話!」黎彈墨踢牆壁出氣。
「你要打給誰?」伊東紫水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
「打給……」黎彈墨把所有認識的人想了一遍,不管是誰,都會通知她老爸,沒一個合適。「A1ika好像沒有人能來保我們出去耶!都是Wilson啦!這次是他惹的禍,他要負責!」
「他只想負責那個。」伊東紫水平靜地看著大廳對面的黎彈塵和不知名女孩。
「黎彈塵!你重色輕妹!」黎彈墨火大地站起來隔空罵人。「還不趕快想辦法讓我們離開!」
「我正在想辦法啊!」臉上掛綵的黎彈塵很郁卒。老爸一定會宰了他!想不到為了當英雄,代價竟如此慘痛!
「姊夫!」原本坐在他身旁的女孩突然跳起來,奔向剛走進大廳的男子。
申燕賀?!姊夫?!慘了!黎氏兄妹躲的躲,藏的藏,雞飛狗跳。
再躲!申燕賀冷然瞥一眼手忙腳亂的他們,沒空理會,轉身和公安交涉。
等他們定下心來偷看時,申燕賀正在和幾名公安交談,似乎沒有發現他們,兄妹倆暗中鬆一口氣。好佳在!
不料,一名公安卻在此時喊出三個名字:「黎彈塵!黎彈墨!伊東紫水!」
沒人站出來回答,黎氏兄妹當然是忙著做鴕鳥,伊東紫水則是聽不懂中文。
申燕賀突然用英語高聲說:「你們三個還不趕快過來?不想回家嗎?」
「想!」黎彈墨勇敢地拉著死黨走向他。「哎,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早看見你們了。」申燕賀面無表情地打量他們。
你笑啊!你罵人哪!黎彈墨睜大眼睛與他對瞪,出乎意料的,他沒有趁機訓人,也沒有出言嘲笑。
「你來保我們的嗎?」黎彈塵慌亂閃避迫人的眼神。
「我來保路妍。」
原來她叫做路妍!黎彈塵終於知道佳人芳名,心情豁然開朗。
「走吧。」申燕賀轉身向公安們打了一聲招呼,率先離開。
走到公安局外的人行道,黎彈塵忍不住問:「申仔,你會告訴我老爸嗎?」
「你說呢?」
「不知道。」黎彈塵很沮喪,跟他又不熟,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報馬仔!
「她們兩個還好。」申燕賀仔細觀察三人的傷勢,語氣平淡:「你這樣子很難瞞過你父親。」
「就說他被車子撞到。」黎彈墨靈機一動。
「你才被車子撞咧!」黎彈塵拒絕這麼窩囊的借口。
「上車吧。」申燕賀打開停在路邊的轎車車門。「去我家,先幫你敷藥。」
「哦。」黎彈塵乖乖地打開前座的門。
三個女生分別坐上後座。
沒等車於開動,路妍就迫不及待地要求:「姊夫,我也要去你家。」
「不行,先送你回家。」申燕賀頭也不回地拒絕,發動引擎,將車開出。
「現在沒有渡輪了。」路妍努力爭取當跟屁蟲的機會。
「我說的是,你在廈門的家。」申燕賀毫不妥協。
路妍嘟起嘴巴,悶悶地看向窗外。
「哎。」黎彈墨低聲問:「他真的是你姊夫哦?」
「騙你幹嘛?!」路妍態度不佳。
原來他已經結婚了。黎彈墨心中暗想:像他這種死人臉也娶得到老婆?嫁給他的女人一定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