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一襲寬鬆的連身粉紗洋裝,微濕的長髮用金線毛球綁成一束馬尾,脂粉末施,素淨得像個漂亮的小嬰兒、小娃娃。
她很美,不管任何模樣,都美極了。
焉日焰深邃的眼凝視著她,一顆心蠢蠢欲動。
白蕾兒也打量著他。
他穿著一套黑色西裝,敞開的西裝外套下,是一件淺藍襯衫搭襯著一條深藍格紋領帶。
他很帥,五官立體分明,濃眉挺鼻薄唇,是個很容易就能吸引女人視線,且讓女人心生愛慕的出色男人。
她見過他兩次……嗯,除去在後台沒正眼瞧他的那次,他給她的感覺都很強烈,而且不賴。
白蕾兒不曉得自己為何一顆心會因為他而怦咚亂跳,她認為這是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而造成她的緊張使然。
「你的道歉呢?我等了差不多有十五分鐘了,怎麼還沒聽見?」他拍拍床鋪,很自然地坐了上去。
白蕾兒狠狠抽一口氣。「不准坐我的床!」她有嚴重的潔癖,尤其是她睡的床。
這張床的床單是她自己帶來的,也是她自己親手鋪上去的,她不準被任何人污染了……
白蕾兒簡直是整個人直接撲上床,那副張牙舞爪的模樣,也美得令人移不了目光。
她想推他下床,焉日焰卻很輕鬆的就反制住她,將自動送上床來的她,順勢壓進軟綿的床褥裡。
「呀--」她喘呼一聲,整個人來不及意會,便被他狠狠地壓覆著,他精健的身軀壓著纖細的她,擠光了她胸口所有的氣息。
「一句道歉或是奉送一個吻,你自己決定。」拇指撫上她細嫩得不可思議的粉腮。
「吻?!」她還在怔愣中。
「奸,我欣然接受。」他斷章取義。
賴皮的用他性感的薄唇,封住她的俏潤粉唇。
「唔……」
嗡嗡嗡……白蕾兒一陣腦鳴昏眩。
他吻得溫柔,繼而狂野吮啃,儘管她已被他迷眩得昏天暗地,他就是要吻她,徹底地吻她!
時光如龜爬速度,緩慢地從指間流逝了十分鐘--
白蕾兒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頭頂上彷彿有天使在對她唱著優美的聖歌……呃,她不是上天堂了,她只是被吻醉了。
虛軟的身軀輕飄飄的,嫩唇嫣紅的一看就像被徹底蹂躪過。
她奸不容易從他那充滿魔咒般的吻中清醒過來,他的人卻還懸宕在她的上方。
四目驀地相對,身下的白蕾兒是震驚羞窘,而焉日焰則是得意而炙熱。
「你……還沒走?」現在的她頭昏腦脹、心慌意亂,壓根兒沒心思去注意他還佔據著她的床。
她的潔癖,向來不允許任何人沾上她的床一丁點邊的。
「話說完,我就走。」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眼色迷離、更顯動人的漂亮眸子。
「……你還要說什麼?」昏眩感還很重。
「我想和你玩個小遊戲。」寬額抵上她白皙的額心。
「遊戲?」
「如果你贏了,可以得到一束金莎巧克力花束。」引誘她的甜頭,當然不只這樣。「還有,我會幫你擺平那個把你妹妹肚子搞大,卻不願負責的男人。」
「啊?擺平那個人渣……」一提到這事,白蕾兒自然地點了下頭。
這算是應允了。
「很好。」焉日焰嘴角勾起,俊顏的笑容詭異地擴大。「那麼遊戲開始時,我會通知你。」
說著,他從床上起身,瀟灑地拉了拉西裝衣擺,然後噙著笑意離開她的房間,穿越客廳那片令人頭痛的吵雜,消失在大門後。
他走了,下過當他離開她的房間時,不忘替她反鎖上房門。
電視上演著一支廣告,男人將金莎巧克力的包裝紙折成一朵金色的玫瑰花,金色的花朵在透明的水晶玻璃杯內旋轉著。
接著,女人嫵媚地笑了,那笑容充滿了羞怯的心動……
焉日焰正處在熱鬧街頭,他倚坐在一張長椅上,長腿瀟灑地交迭著。
姿態慵懶的他,指間挾著一根煙,微揚的目光正看著對街那片懸掛在某百貨公司正門上方的電視牆,裡頭播放的就是金莎巧克力的廣告。
很唯美浪漫的一支廣告,他想會用這招來討好女人的男人,絕對是浪漫過了頭的……
他自認不是浪漫的男人,和女人約會,他總是讓秘書替他訂高級的餐廳和豪華的房間。
能用金錢堆砌起來的氣氛,不需要讓他浪費心力去經營,反正只要約會能夠讓他徹底放鬆身心即可,其它事情他並不多加要求。
而他的女伴們似乎也很喜歡他的約會方式,身邊交往的幾個女人從沒有一個抱怨過。
不過,打從他前天晚上在「麗凱雅」酒店遇見白蕾兒開始,他的作風卻開始改變了。
她喜歡金莎巧克力到近乎迷戀貪嗜的地步,所以他竟然想再一次用金莎來拐她……事實上,他不是想,而是已經開始行動了。
一小時前,他讓花店將花束送去了她位於「麗凱雅」酒店的一八零八號房。根據他從古頹凡女友那邊所得到的資料,那裡是她待在台北的住處兼工作室,在台灣停留的這兩個月,她都是以那裡為家。
如果,她肯欣然接受他的花束,那麼也應當會來赴他的約……
焉日焰以充滿自信的姿態,坐在長椅上等著白蕾兒的到來。
十分鐘前,他剛從附近一家客戶的公司離開,於是他提早半小時送出花,然後與她相約在這裡,這麼做是最能節省往返車程時間的方法。
時間又悄悄過了幾分鐘,當焉日焰抽完第二根煙時,一抹粉藍色的身影捲至他的面前。
「嗨,我們又見面了。」
長髮,鵝蛋臉,細緻姣美的五官,甜美的笑容,纖細曼妙的身影--她出現了,大方的帶著嬌媚的笑靨來到他的眼前,滲進他的眸心。
見了她,焉日焰深邃的眸瞳忽爾一亮。
他從容站起身來,高大俊拔的身影與她的嬌小年輕有著強烈的對比。
「謝謝你送的花束,我很喜歡。」她一直維持著笑意,素手撩了撩自然披瀉在身後的柔軟髮絲。
焉日焰凝視著眼前的女人,兩道濃眉淡淡往上一挑。「我的花束送錯人了嗎?」凝視著她的目光是好整以暇的。
「啊?!」她輕訝低呼。
不會吧!他真的那麼厲害?
「你不是蕾兒。」無視於她的驚訝,焉日焰直接點明。
白蕾欣很佩服地抽了聲涼氣。「老天,你是第一個一眼就認出我和蕾兒的人--」
真是驚訝驚訝,又佩服佩服。
「你們給我的感覺很不一樣,我當然認得出來。」焉日焰識人的功力不是蓋的,這大概是他在商場上打滾多年來所練就的吧!
白蕾兒給他的感覺是熱情奔放,笑容是眩人燦爛:而眼前的白蕾欣,則是溫婉嫵媚,那笑靨少了點令他心動的因子。
「欸,被你認出來,那就不好玩了。原本蕾兒還跟我打賭說,你絕對認不出來,還要我假扮她和你約約會、培養感情哩……」心直口快是白蕾欣個性上最大的缺點。
「這是她說的?」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眼前這個人就是蕾兒那個被某男人搞大肚子的妹妹--
焉日焰不著痕跡地掃過她的身材,看起來還好得很,一點孕味都沒有。
「蕾兒腦筋最活了,她想讓我和你培養感情,好讓我忘了那個負心漢,替我肚子裡的小孩找個爸爸……」
可能是懷孕的關係吧,白蕾欣才走一小段路就累喘了,於是她很不客氣地奪走了焉日焰方才坐的長椅,坐下來休息。
聽她這麼說,焉日焰心中的猜測可以說是百分之百的確定了。
「她在哪裡?」轉身,他臉色有點冷沈地問著白蕾欣。
「誰?」白蕾欣用手揚著涼,手背輕擦去額上的細汗。「哦,你在問蕾兒嗎?」
「沒錯,我要見她。」
他的瞼色看起來不太對……看來白蕾兒這次玩的把戲,會把這位社會菁英給惹毛哦!
「她半小時前出發到陽明山去暍咖啡賞夜景了,這家店是她最愛去的咖啡店,你可以去那邊找她。」白蕾欣很沒姊妹情的出賣了白蕾兒,並且還順便奉送焉日焰一張咖啡店的名片。
沒辦法,誰教她對這個男人感到相當佩服--
他可是很厲害的一眼就認出她不是雙胞胎姊姊蕾兒耶!衝著這一點,她就該給他一個回整蕾兒的機會。
「很好,我這就去找她。」長腿一兜,俊颯的身影在白蕾欣的面前掉頭,走向馬路,跨上一輛銀灰色房車,絕塵而去。
白蕾兒敢要他,算她有膽!
焉日焰心底有氣,不過,這也讓他更加的欣賞她了。
頭一回有女人拒絕他的約會,看來他得在她身上好好加把勁才行!
腳底更用力地踩下油門,他馬上加把勁了。
「蒙特婁咖啡店」位於半山,充滿古典氣息的灰黃陳舊建築物牆上攀滿了綠籐,外頭的庭院有一棵極大的綠樹,在進入屋內的老舊石階旁,栽種了各式粉橘、嫩黃、淡紫色的大波斯菊,以及一片夏堇和四季海棠。
夜晚,咖啡店內的燈光點綴了這片小山頭,加上涼風拂過,氣氛營造的格外浪漫。
而且這裡的視野極佳,不僅浪漫氣氛相當吸引人,甚至還可以從屋內的露台窗格,眺望山下燦爛繽紛的夜景。
焉日焰停妥了車,不疾不徐地下車,隨後拾級緩步踏上石階,走進咖啡店裡。
「歡迎光臨。」咖啡店的男服務生趨前有禮的招呼客人。「請問幾位?」
「一位。」焉日焰昂立在玻璃門框下,環視裝潢十分別緻舒雅的店內,卻沒有看見白蕾兒的娉婷身影。「後院還有雅座嗎?」
「後面只有一張桌子,那是預定桌,只留給熟客。這位先生你要不要--」男服務生話還沒說完,焉日焰就穿堂過戶,直闖向後門,踏進後院。
果然,他在後院綠色大洋傘的籐椅下,找到了他想找的那抹娉婷俏麗身影。
她自己一個人,正聚精會神地埋首在設計稿裡。
「這位先生……」緊跟在他身後的男服務生,口氣略顯緊繃。
焉日焰突然打住步伐,回頭對他說:「我找她。」
「哦,你們認識啊!」男服務生表情出現一絲妒意,拿著托盤的他小心地覷著白蕾兒的背影。
原來她已經約了男朋友,人家還是屬於成熟型的……
焉日焰看了眼男服務生,心頭逸起一記無聲的冷笑。
「給我一杯薄荷咖啡,還有麻煩你把她這桌的賬單直接先買單。」他抽出皮夾,拿了張大鈔直接付帳。「不用找了。」
一絲失望浮上年輕男孩的臉龐,他拿著千元大鈔踅回到櫃檯內,焉日焰則直接上前打擾白蕾兒。
「蕾兒,你收了我的花束卻躲到這裡來,太不夠意思了吧!」他很親暱地喊她。
白蕾兒驚詫地拾眸,沒料到他竟然會一派瀟灑落拓地出現在她面前--
他身上依舊是正式的西裝,只不過原本應該乖乖勒在領口的領帶不見了,白絲襯衫還解了三顆扣子,露出他健壯引人遐思的胸膛。
「驚訝?錯愕?你這個表情讓我的心情稍稍好了些。」他拉開座椅直接坐下來。
白蕾兒很快恢復神色自若的樣子。「一定是我妹出賣我的,想也知道。」就知道派白蕾欣那蠢蛋出馬壓根兒沒用,白蕾兒顯得有些洩氣。
「我約的人是你,你卻讓你妹來找我,自然對我交代不了。」他盯著她映在燈光下的美麗臉蛋。
「她和我長得一模一樣,你認得出來才怪。」感覺到他的注視,她略顯不自在地咬著筆尾,細眉微皺著。
「她一出現我就認出來了。」他的眼力向來奸。
「什、什麼?!」一眼就認出來?真的假的?!「你少唬人了,一定是白蕾欣大嘴巴,自己洩漏身份的。」
因為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人可以認出她們兩個--如果她們兩個存心要唬人的話。
「你可以打電話向她求證。」他灑脫地笑笑,甚至還拿出他的手機遞給她。
白蕾兒狐疑地睞著他,遲遲未接過他的手機。
她投過去的眼神正好對上他熾烈的黑眸,害得她的心鼓躁了一下。
焉日焰抿唇不語,直勾勾地望著她。
她很美,嬌嫩的她在這月色下,更是別有一股誘人的神秘。
用力咬著筆尾,白蕾兒不敵他的凝視,率先栘轉目光,低頭佯裝審視著她畫到一半的設計稿。
嗯,他愛看就讓他慢慢看吧,她不奉陪。
「遊戲開始了,你要接招了嗎?」看她被長髮覆去一半的側顏,他開了口。
他的話讓她手中的筆顫了顫,然後頓住。
他提到「遊戲」,讓她想起前晚在飯店床上的那個激吻……香腮頓時染上兩抹紅澤。
就在她兀自臉紅心跳時,小妹拿著托盤,端來咖啡。
「謝謝。」焉日焰用他迷人的聲嗓和笑容向小妹禮貌道謝。
算剛剛那位男服務生識相,沒再過來。
小妹則是沒料到這位一進門就凜著俊容的客人會突然露出笑容,當場被他迷人的笑容電到,輕飄飄的站在原地憨傻地笑了起來。
「還有事嗎?」勾起杯耳,他嘗了口薄荷與咖啡混合的味道。
「啊,沒事了。」小妹羞澀地跑掉了。
白蕾兒看見他對小妹展現他魅力十足的俊颯笑容,感到有些吃味,不禁抬眼瞪他。
他則是回敬她一抹莫測高深的眼神。
她臉上不自覺浮現的醋味,更是加深了他唇角的笑痕。
「你想玩的到底是什麼遊戲?」口氣不太好。「如果你打算跟我玩什麼男女交往的遊戲,很抱歉,我沒空奉陪。」話先講在前頭。
「哦?」焉日焰濃眉有挑了挑。
男女遊戲不能玩啊?!她明知道他的目的,卻故意先砍斷了他的意圖……
「焉先生,你挑動眉毛的樣子很帥、很迷人,但是我沒興趣,請你喝完咖啡就走人吧!」直接下逐客令。「今晚這杯咖啡算我請客。」
看在他連續兩次送她包裝精緻的金莎花束分上,她很大方的願意付他的帳。
「很遺憾你竟然這麼說。」
遺憾嗎?
為何他的表情卻看不出一絲遺憾的味道?而且還繼續瀟灑地坐在椅子上,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請問,你還不打算離席嗎?」
「暫時不。」他搖頭。「我的咖啡還沒喝完不是嗎?」
他為了咖啡,留了下來……不是因為她。白蕾兒心頭驀地浮起一絲失望。
是她趕人的,幹麼失望啊?!
白蕾兒纖細鬈翹的眼睫掀了掀,掩去那一閃即逝的心思。「好,那你慢慢喝吧!」她倏地丟下筆,起身離開座位。
她去上洗手間,把他晾在原地,讓他獨自享用那杯香醇的薄荷咖啡。
焉日焰拿起咖啡品嚐著,他將目光移向山下,絢爛的夜景倒映在他深如黑潭的瞳眸中……
刻意在洗手間多待了一些時間,當她回到座位時,他已經不見人影了,至於那杯咖啡,他只喝了一半。
咖啡沒暍完,人卻走了。
又恢復無人打擾的安靜了。
白蕾兒強抑下心頭那股失落的情緒,看了眼浪漫的夜色,微笑地坐回座位上,拾起筆準備繼續畫設計稿。
就在她想繼續畫那張未完成的蕾絲長襖,這才赫然發現,設計稿竟然不翼而飛了引
該死的焉日焰,他竟然卑劣地偷了她的設計稿!
絕麗的臉蛋倏地燃起怒焰--她很清楚,他是故意這麼做的!
不容多耽擱,她飛快地收拾凌亂的桌面,抱著一迭設計稿要去追焉日焰。
「抱歉,請幫我結帳。」衝到櫃檯,她手忙腳亂地掏出錢來。
「剛才那位先生已經買過單了。」櫃檯內的那個男服務生,擺出他自認最帥的微笑跟她說話。
「啊,他付過了?!」
她不是說了她會付他的咖啡錢嗎?
這傢伙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他沒把咖啡喝完就走人,還幫她付了帳,更順手牽羊地偷走她的設計稿……
搞什麼嘛!
白蕾兒帶著困惑跑出咖啡店,在山路上左右張望尋找著他的身影。
附近車子停得並不多,也沒人走動……顯然他已經走了。
她慢一步了。
白蕾兒貝齒咬著粉嫩的唇辦,氣急敗壞地回到自己的跑車上,一路氣唬唬又帶幾分疑惑的心思,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