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真的都是鞏總經理告訴你的?」
「沒錯,那傢伙真的太過分了,把我們批評的無一是處,我真的很生氣。」
「他沒錯。」
「咦!老爹,您幹麼幫他說話啊?」
主任老爹搖頭歎氣說:「我沒幫他說話,只是認同他的一針見血。公司確實在資金周轉上出了問題,最近老闆似乎有結束公司的念頭,如果沒有找到強而有力的股資投入,我們公司真的無法和其它廠商競爭。」
「沒那麼嚴重吧!」從高三開始,她就一直在這家公司工作,大學也是以半工半讀的方式完成的,雖然公司不算大,可是老闆在栽培人才方面卻一直不遺餘力,她一直都很感激。
而現在,老爹卻跟她說,公司可能會倒閉!
心情起伏不自主的擴大,她抓起企劃書,急忙要往外衝,卻被主任老爹喚住,「你要去哪?」
「我去拜託鞏浚哲,讓他答應買我們公司的原物料。」
「你別胡來,你這樣跑去找人家會造成人家極大的困擾,我先去向老闆請示看該怎麼做再說,你先回座位去做你的事情。」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這是命令。」
既然是命令,自然不能夠違逆,桑雨柔乖乖的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可是左想右想,總覺得只有去找鞏浚哲才能夠解決問題。
偶爾,也是需要做個叛逆的女孩。於是她抓起背包,隨意的丟句話給一旁的同事,拔腿就往大門口沖,而橫衝直撞的結果,是和迎面而來的人撞得七葷八素。
突然飛來橫禍,鞏浚哲下意識把要送給桑雨柔的花往身後擱,另一隻手則連忙扶住衝上來的人。
「好痛!」
「痛的應該是我的胸膛才對。」
兩人終於視線相交,鞏浚哲看著她搖頭歎氣,「我還在想誰這麼毛毛躁躁,原來是你。」
「我還在想是誰像根大柱子擋著路,原來是你這大個兒。」
說他大個兒並不為過,依她目測,他身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
頓了一會兒她還想繼續罵,但看見他遞上的花束卻驀地愣住。
「幹麼?」她呆呆的瞪著他問。
「送你的。」
花很香,他的神情很迷人,但是他的身份卻讓她拒絕了那美麗的花束,「抱歉,我對有女朋友的男人沒興趣,我的原則是女人不為難女人,你送錯人了。」
「那麼就來談談原物料買賣的事情吧!」
「關於工作上的問題,你可以找我們主任討論。」
桑雨柔不自覺端起架子來。剛剛那一撞,把她要找他商量拜託的事給撞到九霄雲外了。
「既然不談公事,那就談情說愛好了。」
「喂,你沒聽懂是不是?我的原則……」
「我的原則是還沒結婚每個人都是自由的,我有權選擇和任何人談情說愛。」要原則,鞏浚哲可以列出一百條,重要的是,是她向聖誕老人許的願望,不是他,所以原則上,這場遊戲她有義務陪他玩下去。
一路上桑雨柔的手機響個不停,先是主任老爹打來的,他在電話中很緊張的問她,「小柔,你在哪?是誰綁架你?」
「綁架?!」
「對啊,翠華和幼實說你被一個帥得不像話的男人給綁架了,你還好吧!那個人有沒有傷害你,他到底要什麼,贖金嗎?」
聽了老爹的話,桑雨柔忍不住哈哈大笑,而且腦袋轉得飛快,「老爹,公司有救了,謝謝你提醒我還有這條路可走。」
「你到底在說什麼?」主任老爹聽得一頭霧水。
「我沒事,請別擔心。」收了線,她笑得曖昧,那笑臉令開車的鞏浚哲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然後不到三分鐘,她的手機又響了,接通了電話,那端馬上傳來王雅潔緊張萬分的聲音,「小柔,你在哪?聽說你被綁架了,是誰那麼不長眼,綁無家產也無橫財的你啊?」
「對方該不會是想要先姦後殺吧!」話筒落到於晨芯手中,她是所有人中最膽小的,什麼事情都往壞處想。
「先姦後殺?!」她把視線轉到他臉上,很跩的說:「他敢的話我就先把他閹了。」
「喔!你真的被綁架了啊?」
「夠了,我沒有綁架她,只是請她吃頓飯,如果各位有興趣可以一起過來凱薩。」從她手中搶過電話,鞏浚哲很大方的告知話筒那端的幾個女人他們準備去的地方。
而話筒那端還在懷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被綁架還能夠吃得那麼好,那個綁匪是不是頭殼壞掉了,去那種公共場合不是很快就會被抓到?」
「沒有綁架,更沒有綁匪,我叫做鞏浚哲,如果各位還有問題,可以打電話給我的助理,他會很樂意替各位點解迷津,現在麻煩讓我們去吃情人大餐,OK?」
那個大名鼎鼎的鞏浚哲要請桑雨柔吃情人大餐?
就算半夜也要答應啦!
「OK,當然OK,如果大餐吃不夠,小柔這秀色可餐的餐點也請大方享用,我們就不打擾了。」
「感激不盡。」收了線,換鞏浚哲笑得曖昧,那笑比她先前的更叫人毛骨悚然。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嗎?牙齒白啊!」
「大餐要是吃不夠,小柔這秀色可餐的餐點也請大方享用,你好友的建議不錯,我正在考慮中。」
拿出包包當擋牆,桑雨柔防備的瞪著他說:「你敢亂來我就跟你拚命!」
「拿什麼拚命?那個包包?」
「當然不是。」手機可以丟他的頭,高跟鞋可以踹他的腳,再不然朝他最敏感的部位狠狠的踢過去,逃命準沒問題。
「OK,純用餐,保證不亂來。」很多社會新聞的例子告知他,千萬不要惹到抓狂的女人,她們絕對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而且她的眼神也在告訴他,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可惡!那幾個三八竟敢出賣我,看我回去不剝她們的皮才怪。」
「吃飽會比較有力氣。」
「你不要嘻皮笑臉,你綁架我,這筆帳我們還要慢慢算。」她可不是省油的燈,雖然法律知識沒半撇,倒也還知道綁架的刑期可重了,「警察應該會信我這受害人的供詞吧!而且還有許多目擊證人呢!」
沒料到這一步,的確是鞏浚哲失策了。
祥真企業的危機暫時解除了,大功臣當然非桑雨柔莫屬,為了感謝她這個大功臣,老闆特別舉辦了慶功宴。
但這慶功宴當然不像大公司那樣在豪宅或者五星級的餐廳舉行,而是到399吃到飽的燒烤店,老闆再多叫些啤酒加菜。
然而,桑雨柔並不知道鞏浚哲也在應邀之列,和幾個女同事拿著餐盤取回一堆食物後,才赫然發現鞏浚哲坐在她的對面。
「你來幹麼?」
「小柔,鞏先生這回幫了我們大忙,你不可以那麼沒禮貌。」
老闆開口制止,她只好乖乖的閉嘴,但,她總有自由不把他看在眼裡吧!
故意忽略他的存在,她大剌剌的接受對面男同事的慇勤──現成的烤肉夾到她的碗裡,飲料也由他代勞。
「小柔……」
男同事每次看見她講話就會開始支吾,這種在喜歡的女生面前卻缺乏追求勇氣的男人,通常很容易錯過真正的愛情。
但是,每天面對面,如果他真表達了,桑雨柔還真會頭痛怎麼和他繼續共事下去。
「我去化妝室。」在男同事開口前她選擇尿遁。
在化妝室外頭的走廊上,她和一對男女擦身而過,女人濃妝艷抹、手上夾著一根煙,男人的手不安分的放在她的臀上,這一幕讓她童年不堪的回憶又跳上腦海。
一陣噁心,她沖人化妝室大吐特吐了一翻。
吐完了,她站在洗手台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見自己臉色蒼白得像個鬼,才知道她心裡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最近她老是莫名心悸,有時候想吐,有時候卻又渾身奇怪的發熱,更怪的是動不動就臉紅。
什麼色女,她每次都在還沒挑逗男人成功之前便逃之夭夭,早變成幾個死黨的笑話。
她們說心病需要心藥醫,可是她光看見男女曖昧的舉動就會想起那些不好的回憶,恐怕連醫生也會說她無可救藥。
緩緩的拿出化妝品遮掩蒼白的臉色,加重了唇上的顏色讓自己氣色好看一些,她才離開化妝室。
門推開,迎面對上了鞏浚哲的眼,桑雨柔愣了一下。
「如果你是要我感謝你,那我感謝你,或者你是要來嘲笑我賣弄風情,那我會跟你說不關你的事。」
「你臉色不太好,不舒服?」
他眼神充滿關注,害她心跳沒來由漏跳了好幾拍。
為什麼,她真的不懂他為什麼非得這樣關心她?
「你喜歡我是沒用的,我討厭男人,更討厭劈腿的男人。」她依然堅信女人不該為難女人,就算被男人臭罵,就算惡名昭彰,她還是堅持自己的原則──
有婦之夫,不惹;有女朋友之男,不惹;同性戀,不惹。
她可怕死得很,不想被砍、不想被扯頭髮,更不想莫名其妙得到爛病。
「真的這麼討厭我?」不高興她老是擺高姿態,鞏浚哲雙手一伸,把她困在牆與他之間。
突然拉近的距離,足以讓桑雨柔嗅到他身上散發屬於男人的氣息,迷人、撩人且會混亂人思緒的氣味竄入她的四肢百骸,當他的臉再度逼近,她以為他要吻她了,突然腿一軟,身體不自主的下滑。
他拉住她的手,邪魅的笑說:「忘記告訴你,我最討厭別人討厭我,所以,我一定會讓你喜歡上我。」
她一定是許錯了願望,才會遇上這種無法招架的麻煩。望著他,她忍不住在心底高喊,「聖誕老人,我要收回我的願望!」
台北的天空灰濛濛一片,片刻後來了一陣大雨,街頭的車水馬龍在雨中顯得更為匆忙,尤其是人們的步伐,凌亂而且恐慌。
雨一來,帥哥帥不起來,美女似乎也變得不怎麼美麗,顧不得形象,走路的姿態不再是一直線,偶爾還會有些外八,令人看了忍不住想笑。
咖啡廳的門開了,來人走路的姿態卻絲毫沒有受到外面下雨的影響,看來想要看張灰頭土臉是沒希望了。
但是,桑雨柔搞不懂,鞏浚哲已經有這麼美麗的女朋友,為什麼還會想向外發展?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冷漠的表情,高高在上的姿態,也許這就是他不喜歡她的因素吧!
但,管他的,桑雨柔自認沒意思去蹚渾水。
「我想和你談談鞏浚哲。」
「想要遮羞費嗎?我跟你說,這種事情我碰多了,但是就是有女人喜歡飛蛾撲火,我實在應付得很煩了。」
「遮羞費?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難道不是嗎?你知道我和鞏浚哲的關係吧!我和他已經到了談論婚嫁的階段,不少過去纏著他的女人都想從我這邊撈到點補償。我已經受夠了,再也不想理會這種無聊的要求。」
桑雨柔越來越能瞭解鞏浚哲會向外發展的原因了,就連她也不喜歡這個女人。
不過,她只能為他掬上一把同情的淚,卻不可能因為同情而讓自己陷入混亂的感情戰爭。
「崔小姐,你想太多了,我找你的原因只有一個,但絕對不是為了遮羞費。」
「那你到底為什麼找我?」
「我只是要請你好好的管住鞏浚哲,叫他別再來煩我。」
聖誕老人的魔法,哼!她也有自己的因應對策,既然願望可以許,自然有破解的方法。
「你什麼意思?」崔佩雯鐵青了臉,難以置信的問:「你的意思是說,浚哲纏著你?你別開玩笑了!他不可能看上你這種人的。」她的語氣非常惡劣,態度更是讓人痛恨的目中無人。
「你說我這種人是什麼意思?」
「我們是上流社會的人,和你們的世界是不一樣的,浚哲很清楚這一點,他頂多是和你玩玩,你不要想太多才好。」
這女人真讓人生氣呢!
什麼上流社會的世界不一樣,還不都是吃三餐,頂多衣服材質好一些,每天穿得美美的帶著一張面具去應酬,那種世界就像是威尼斯的嘉年華會,舞台雖然華麗,但心情和笑容都是虛假的。
「無知。」
「你說什麼?」崔佩雯的表情擰了起來,完全沒了氣質可言。
上流社會?呵呵!她的EQ還需要再加強。
「我說你無知的可笑。男人和女人會不會在一起最主要的因素,就是心靈的頻率以及身體的感覺,顯然鞏浚哲認為我和他在任何一方面都是比較貼近的。」厭惡她的自以為是,桑雨柔忘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但兩人之間的較勁僅僅維持三分鐘,桑雨柔很快又恢復了理智,「我今天不是來和你較勁的,只是好意來提醒你你目前的危機。」
「哼!我相信自己在浚哲心中的地位,才不是你這種女人可以破壞得了的。」
不見棺材不掉淚,唉!沒得救了。
「罷了,該說的我已經都說了,你要是不領情,我也沒辦法,如果鞏浚哲真的變了心,你就不要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
再談只是浪費時間,這美麗女人的腦袋不像外界傳說的那麼精明,在她看來反倒像智商不足,不然就是自信過了頭。
「對不起!失陪了。」拿起賬單,桑雨柔準備付帳走人。
「等一下。」
「還有什麼指教?」
「我只是要告訴你,別纏著浚哲。」
說了老半天,她還這樣認為,這女人果然是智商不足,「這些話留著拿去對鞏浚哲說吧!」
桑雨柔真後悔死了找崔佩雯談,簡直就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事實上,崔佩雯可不像她自己認為的那麼有自信,桑雨柔離開後,她馬上叫司機送她到創世找鞏浚哲。
在他的辦公室等了許久,她開始不耐煩。
桑雨柔的那番話在她腦海不停的環繞著,再想起他對她刻意保持的距離,她內心更是不安。
兩人交往一直都是淡淡的,隨著雙方家長的意思在進行,她隱約感受得到他的態度逐漸轉變,但基於雙方家長的支持,她一直認為自己一定會是最終的大贏家。
直到剛剛桑雨柔的出現,她的信心大受打擊,如果她真的只是要遮羞費,或者是封嘴費,她還不至於這麼害怕,偏偏她什麼都不要,甚至連他她都不放在眼裡,她就怕這一點。
「崔小姐,我看你還是先回去吧!總經理可能沒這麼快回來。」
「那你告訴我他去了哪裡,我直接去找他。」
吳康榮為難的說:「崔小姐,我只是個助理,總經理不需要向我報告他的去向,我真的不知道這會兒總經理去哪了。」
「胡說,現在是上班時間吧!沒道理你這個助理不知道老闆去了哪,你是不是在瞞我什麼,還是他根本就是和女人在一起。桑雨柔嗎?他是不是去找那個女人?」
不懂崔佩雯何以會突然提到桑雨柔,可是由她的口氣知道已經東窗事發,雖然總經理從不在意自己追求桑雨柔的事情被知道,可是身為部屬卻不能夠不擔心。
況且老闆又沒有直接授權可以公佈,他思索了半晌還是決定先隱瞞。
「崔小姐多心了,總經理是去談生意,他只交代我隨時把重要的訊息傳給他知道,並沒有說要去哪,也沒有說明何時會回公司。說不定和客戶談得太開心,又續攤了也說不準。」
「你的意思是他今天不會回來了?」
「有可能,總經理今日會面的客戶好像是他旅居歐洲的多年好友,他出去的時候是說過可能不回公司。」
「你為什麼不早說呢!」崔佩雯氣急敗壞的罵著,「真不知道浚哲請你這個助理是做什麼的,重點總是放在最後才說,白白浪費了我那麼多時間。」
她在鞏家人面前是一張臉,在其它人面前又是另一張臉,變臉比翻書還要快。
見狀,吳康榮暗想,難怪總經理遲遲不肯答應步入禮堂,也許他早就察覺到了呢!
「這樣你還是要等嗎?」
「我又不是傻瓜,不等了。」崔佩雯抓起包包,蹬著高跟鞋喀喀的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鬆了口氣,按下對講機,明快的通風報訊,「總經理,崔小姐走了。」
「總算走了啊!」
實際上,鞏浚哲哪裡也沒去,他只是在會議室打個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