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空著手被強迫帶至關家,但沒幾天時間,關競的衣物間已被挪出一半,掛放關母親自為她挑選的衣物。
而關父覺得她身子瘦了點,就吩咐廚房餐餐燉煮養身補品,幫她補身子。
雖然離預產期還有一段時間,伹興奮不已的關家父母,早已請人將二樓一間客房改裝成育嬰室。
面對關家父母的細心與照顧,聽羽心中感激不已,但縱使如此,她也從不以為自己是關家的一分子。
她總是盡量不去麻煩到關家人,也與他們保持著一段距離。因為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現在是……母憑子貴,一等孩子生下來,她就得離開。
她的異樣態度,關家父母一直部看在眼裡。
一開始,他們以為昕羽難相處,但日子久了,他們才瞭解到她溫柔的個性,也才發現她與關競間的一些問題。
因為在第三人面前,關競與昕羽一向相敬如賓,但在他們自以為沒人看見的時候,卻是相敬如冰,相互漠視對方的存在。
關家父母雖有意當和事佬,但——
「她告訴你什麼?」一下班回到家,關競就因為聽到關母問起他與聽羽的相處情形,而變了臉色。
「昕羽如果說了什麼,我還需要來問你嗎?」關母沒好氣地看他一眼。
「既然她什麼都沒說,那就是沒事。」
「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我這是在幫你的忙,免得……」
「媽,你只要顧好她,不要讓她一人隨便亂跑就好,至於我和她之間的事,你們不要管也不要插手。」他結束談話。
「你這孩子……」
「她人呢?在房裡嗎?」他轉身想上樓。
「不是,她人在廚房。今天王嫂臨時有急事請假回家,昕羽看我要打電話請飯店送餐,就說她會一點廚房工作,所以……」
「你讓她下廚!?」關競藍眸一瞪,「你自己都不下廚了,還讓……」
「我也不想讓她做呀,但她又不聽我的勸……」關母覺得自己好委屈。
突然,她眼睛一亮,臉上有著笑容。
「不過說真的,聽羽的廚藝真不錯,中午炒的米粉不油不膩,好好吃。」關母心滿意足的回味著。
瞪關母一眼,關競擰眉快步走向廚房。
一走進廚房,他就看見她神情專注地低頭切菜,而此時,工作台上已擺有幾道已切好,正準備下鍋的料理。
靜望著眼前顏容白淨的美麗紅顏,關競止住喊她的衝動。
她似乎在任何時候看起來都很美,美得清新優雅,也美得恬靜迷人。
他一直喜歡著這樣的她,喜歡這樣的她對著他笑。
但是自那一天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她一絲笑容。
看著他,她只有唯一的表情——冷淡。
她看他時,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眸光飄匆,完全忽視他的存在。
就算夜裡兩人同床共枕,他也一再領她到達激情的快樂殿堂,與她相擁而眠至天亮,但隔天醒來……她依然將他當成陌生人。
即使如此,他也無法否認,這些日子以來的密集接觸,已教他深深迷戀上她的美麗。想著夜裡的親密相擁與激情,他……
走到她身邊,關競一把取走她手中的刀子。
聽羽心驚而回首。
「你——」一見是她,她眼底驚訝之情褪去,眸光幽然。
「我現在想要。」他眸光深沉,直言道。
「這裡是廚房,我正在忙。」忍住眼底難堪之情,她抿唇拒絕。
伸出手,她想拿回刀子。
「我不是問你肯不肯,而是告訴你,我現在想要。」
推走台上的刀子,他一把轉過她的身子,將她抱上工作台。
「你!?」緊咬著唇,她眼眶泛紅。
「不要逼我用強的。」他冷顏警告,掀起她的裙子至腰腹上。
褪下她腿間絲薄,他眸光幽沉地凝視著那依然如處子般嫣紅的私處。
「不要!」昕羽身子一僵,出手想阻止。
「我不介意弄掉這個孩子,讓他成為死胎。」
盈滿情慾愛潮的藍眸,有著一絲陰狠。
他的恫嚇言語在瞬間發揮作用。
忍住他所給予的難堪與羞辱,昕羽眼眶泛紅地別過頭,再也無語地選擇承受他對她的侵略與攻擊。
奔騰情慾得到紓解,關競已汗流浹背。一整理好身上衣衫,他雙手扶抵工作台,一再呼出因激情而產生的濃重喘息。
方纔那一道道盈漫於心的激情愛慾,數他愛到了極點。抬起頭,他盯望著正坐起身低頭整理儀容的美麗顏容。
那一場情慾,為昕羽白皙臉頰染上抹抹暈紅。
見她想下台桌,關競即伸出手想抱下她,但昕羽卻意外地揮開他的手。
「你!?」
緊抿著唇,昕羽強睜淚眼別過頭,困難而緩慢的自行下桌。
但是才落地,她差點就因方纔的激情而站不穩身子。
急扶住工作台一角,昕羽藉著拍拂身上衣裙,來掩飾自己微微抖顫的身子,幾秒鐘過去,她伸手拿過一旁刀子,繼續準備晚餐,
「不要做這些了。」關競忍住氣,想帶她到樓上休息。
他知道剛才那一場情慾已耗掉她的體力,也教她快承受不住。
輕搖著頭,她拒絕他伸過來的手。
「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現在你可以出去了,我還要做晚飯。」
「這些事不用你做!」她的態度激怒了他。關競憤而奪過刀子。
「是我自願做的,可以嗎?」
「你、你就是想做這些工作!?」
「一直吃住在關家,卻沒做什麼事,我覺得有些說不過去。」
她不懂他為什麼要生氣。她已經滿足了他的慾望,也盡量不惹他生氣,那他為什麼還是不高興?
「好、很好!既然你這麼想做,那我就讓你做得盡興點!」強忍心中怒火,關競撂下這莫名的一句,即旋身衝出廚房。
不明白他話中含義,昕羽望著他沖離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
很快的,杜昕羽明白他那天在廚房說的話。
岡為接連幾天時間,他總在下班後,故意帶兩、三名公司主管回家吃飯,而且他不要王嫂準備,而是要杜昕羽一人負責眾人的晚餐。
因懷孕而處處不便的她,原本只需偶爾準備四人晚餐,突然間變成每天都要準備七到八人的份量。
關家上下對關競惡整聽羽的事,都看進眼底。尤其,關家父母見他一再故意刁難昕羽,更是大感震怒。
只是,為了不引發爭吵,兩人還是一直忍著。他們認為關競終會適可而止,但——
這一天,關競又帶了五位主管回家吃飯。
面對上司的邀約,五人雖吃得有些忐忑不安,但一桌子的美味料理,卻也讓他們吃得頻頻點頭稱讚,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離去。
只是,五人才離開大廳坐車離去,關母已經怒不可遏地大聲斥責關競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昕羽!?她的肚子已經越來越大了,你沒看到嗎!?」
「越來越大又怎樣?我有逼她做嗎?」他狠瞪低頭且緊抿唇的她。
「你沒有逼她做嗎?你現在每天都帶人回來,每次都對她明示加暗示,要她為大家準備晚餐,你還說沒有!?」關母氣瘋了。
「她可以不做的,不是嗎?只要她說一聲她做不動了,她需要休息,我還會勉強她做事嗎?」
「阿競,你也知道昕羽的性子,你要她做,她就不可能搖頭說不做,你這樣不是在刁難她嗎!?」關父也動氣了。
「我刁難她?哼,那也得她願意讓我刁難。」
冷瞪她一眼,他傾身自茶几煙盒裡拿出一根煙點燃。
走到一直靜默不語的昕羽面前,他抽一口煙,再朝她吐出一口白霧。
「你說怎樣?我有刁難你嗎?」
不似關家父母的激動與憤怒,昕羽只像個局外人般看他一眼,又轉向一心想幫她的關家父母。
「關爸爸、關媽媽,我沒關係的,就當是運動好了,我沒事。」
在關家父母還來不及反應之前,關競已因她的話而瞠怒雙眸。
「你!?說自己做不動了、需要休息,有那麼困難嗎!?」
昕羽不發一語,低下頭。
「好!你行,算你厲害!」
她的無言回應教關競怒極反笑,也教他更想逼她認輸低頭。
「既然你這麼厲害這麼想運動,那從明天起,你就去把車庫裡的車子全部洗一洗。」
「你——」昕羽怔眼看他。
「我想這份洗車工作,一定比廚房工作還能滿足你的運動需求。」
「關競!」關家父母聞言,憤聲怒道。
「誰要再想幫她求情,還是想幫她做事,就先考慮一下後果。」
狠看她一眼,關競冷揚唇角。他就不相信逼不了她低頭認輸。
深知關競個性的關家父母,見他鐵了心執意惡整昕羽,一怒之下即整理行李,想帶昕羽一塊離家出走,但卻被關競攔阻。
眼見管不了兒子,也幫不了昕羽,又見不得昕羽被關競這樣刁難的關家父母,在對昕羽說了聲抱歉後,便難過的離開台灣。
他們想,少了他們兩人在家,昕羽準備晚餐的工作,至少可以減輕一點
預產期將近,挺著大肚子做事的聽羽,感覺好疲累。
但,她說不出口,只能咬著牙硬撐著。
失去關家父母的關心與照顧,她顏容憔悴,身子也一天不比一天。
好幾次她頭暈目眩,差點昏倒在廚房或車庫裡,但最後她總是靠著堅強的意志力而撐下來。
她想,再累也就是這樣了,她一定可以撐到最後。只是這一天……
看他沒再帶一群公司主管回來,昕羽鬆了好大口氣。今天總算可以休息一下……
突然,一聲嬌嗲傳進大廳——
「關少,你家裡裡外外真是漂亮!」
容光煥發、嬌艷欲滴的女業務經理,一臉新奇地東張西望,踏進關家大廳。
杜昕羽一臉愣然。
看著眼前身材窈窕、婀娜多姿的艷麗女人,再看看自己的憔悴與笨重,昕羽眸光一黯,自慚形穢的轉身走向廚房。
而見聽羽面無表情地轉身就走,關競恨得緊握雙拳。
「關少?」女經理妖嬌地以豐滿胸部緊蹭著他。
她相信關競對她是有好感的,不然的話,他怎可能在拒絕她公司的簽約要求後,還帶她回家吃飯呢?
合約沒簽成沒關係,只要她有幸成為他關少的女人,那她一定可以從他身上撈到更多。
甚至,如果她鴻運當頭、福星高照、紅鸞星動,就此嫁進關家,那……
「喔呵呵呵……」女經理因心中算盤打得太響,而高笑出聲。
聽見突兀的笑聲,關競驟擰眉,瞪向濃妝艷抹的女經理。
「呃,不、不好意思。」止住笑聲,女經理一臉尷尬。
「坐。」關競指向沙發,並要跟在一旁的管家通知昕羽端茶出來。
「少爺,這樣不行。」管家不認同的猛搖頭。以前他還只是讓她在廚房裡忙,現在居然要她像下人一樣端茶給客人?
雖然昕羽尚未嫁進關家,但於情於理都是他孩子的母親,他怎可以一再這樣糟蹋人呢?
「昕羽再怎麼說也是……」管家想代昕羽抱不平,但卻讓關競一記冷瞪嚇住,而吞下末出口的話,急急轉身走向廚房。
知道關競是故意的,昕羽不說一句話,即倒了兩杯水送進大廳。
只是,才踏進大廳一步,昕羽就因為眼前上演的親密戲碼而僵住。
坐在大廳沙發上,他雙手隨意搭放在椅背上。他領帶已鬆,衣衫凌亂,任由女經理在他身上大膽摩蹭。
微微地,昕羽感受到一股力量正自她體內緩緩流逝。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因為她看見他眼底的惡意,她也知道自己不該介意這樣的事,但是……
她的心因被狠狠傷害而痛著。顫著雙手,她臉色蒼白地緊抓住手中端盤,一步步來到兩人面前。
放下水杯,她強忍眼中的不適,快步奔回廚房。只是,關競總是不顧她的感受,一再讓管家一次又一次的進廚房叫她出來。
這一刻他說茶水太熱,下一刻他嫌茶水太冷,換成果汁他不滿意,說要改暍咖啡,
才端來剛泡好的咖啡他又嫌太熱,強忍住盈於眶的淚水,昕羽拿起整壺咖啡重回廚房,為兩人努力弄涼了再送出來。
喝一口泛著香醇的咖啡,關競滿意的輕呼出一口氣,但——
「這咖啡怎麼泡得這麼澀?」他故意嫌棄著。
「就是說嘛。」女經理偎近他,順口接道。
發現身懷六甲的杜昕羽,仍齒白唇紅、五官清麗,遠比自己還要美麗,女經理心裡嘔得要死。
所以當她察覺出關競是有意刁難她之後,女經理就很不客氣的在旁幫忙搗風點火——
「而且還好苦喔,這種咖啡怎麼能喝嘛。」
女經理的嫌惡教關競臉色微變,轉頭看她。
「對不起,我這就去重泡。」昕羽瞬間紅了眼。
「誰要你多事?滾開,不要在這兒礙眼。」女經理端起架子揮趕她。
再看女經理一眼,關競臉頰緊繃而微微抽動。
一直到用餐時刻,關競不再有任何機會刁難昕羽,因為女經理對昕羽的刁難從未間斷過。
女經理越嫌越得意,也越嫌越有心得。一下嫌冷盤五味章魚沒嚼勁,一下說主菜太淡,一下說湯太鹹,最後她乾脆指著滿桌的美味料理,口是心非的說難吃。
「喂,大肚子的!」見杜昕羽端出最後一道水果就要離開飯廳,女經理反客為主地叫住她,故意想再整她來討好關競。
「你菜做的這麼難吃,怎麼也敢幫關少掌廚?」女經理鄙夷地看著她。
「我……」
「你是不想做了,是不是?不想做就說一聲嘛,關家又不缺你。」
看不過去的管家,終於忍不住站出來說話——
「小姐,昕羽跟我們不一樣,你不可以這樣……」
「誰讓你開口說話的?」默不吭聲的關競,轉頭斥喝管家,「下去!」
面對主子的怒顏,管家就算再不滿,也只能轉身離開。
「關少,她不是你們家的下人?」女經理氣焰稍稍收斂。綻著艷笑,她小心問著關競,「如果她不是你們家下人,那她是……」
「她……」看著一再任人呼來喚去,也未曾出聲抗議的昕羽,關競惡笑高揚,「她是鐘點女傭,要她做什麼,她就得做什麼,還廉價得很呢!」
杜昕羽愕然抬眼,臉色驟然慘白。
以前他對公司主管的詢問,會說她是遠房親戚主動幫忙,但現在……她竟成了……
「你……」望著他惡笑藍眸,昕羽只覺心口一寒。
原來這陣子以來,他一直拿她當鐘點女傭看待。
從事女傭這行業並不可恥,而且能擁有一份正當工作,自食其力更沒有什麼不對。
可恥的是她的廉價,不對的是她什麼事都做,只要他隨時開口說一聲想要,她就得丟棄自己的尊嚴,任他擺佈、陪他上床。
而她不只廉價,還作踐自己,甚至比出賣身子的妓女還不如!
「如何?我說得不對嗎?」關競等著她為自己抗議。
「你……你怎能……」緊握著十指,杜昕羽狠咬唇,凝淚看他。
她不知道自己還想說什麼,但是她知道他是故意這樣說的。
他是故意想傷她,想教她難堪、想整她。
既然是這樣,那她就不應該再理他,也不應該再站在這裡,再承受他的侮辱與傷害。
「我……不打擾兩位。」
鬆了緊握的雙拳,杜昕羽揚起頭,強忍心中痛意,面無表情地一步步定出兩人視線。
怒瞪著早已空無人影的長廊,關競全身緊繃,拳頭緊握。
「關少,我們不要跟那種下人生氣。」見他被惹怒,女經理即想利用機會好好安撫他、誘惑他。
站起身,她走到他身邊,拾起手拍撫著他的胸膛。
「別生氣了,來,我幫你消消氣。」女經理發現關競突然緊緊抓住自己的手。她臉頰一紅,妖嬌地朝他拋出一記媚眼,「關少,你這是……」
突然,一道劇痛教她哀叫出聲,「啊!好痛!」
狠著眼,關競毫不留情地施勁狠扭她拍上他胸瞠的手。
「嫌她泡的咖啡不好喝?嫌桌上菜色不合你口味?請問,你有像她一樣賢慧嗎?你泡的咖啡又有她好喝嗎?」傲揚冷峻容顏,他眸光陰森,
雖然他是想教昕羽低頭,想給她難看,但,這僅限他一人有這樣的權利。而她一個外人,竟敢侵犯到他的權利,還喧賓奪主!?
「關、關少!?」女經理嚇得臉色發白。
「我客客氣氣請你來當客人,你卻當著我的面,給我的人難堪?嗯?」
關競顏容一變,出手狠推,下秒鐘,砰地一聲,女經理頓失重心地撞上身後的牆。
「馬上給我滾!」他憤言怒喝。
上樓回到房間,她背抵房門。剎那間,她眼眶紅了、鼻頭酸了。
帶著滿心傷痕與差點急落而下的淚水,昕羽快步走進衣物間,拿取換洗衣物走進浴室。
脫去沾滿油煙的衣物,昕羽裸身站立蓮蓬頭下,旋開水龍頭,緊閉雙眸,任由巨大水柱沖刷著自己。
她希望這樣強大的水柱,可以衝去她所有的難過與悲傷,也希望當她走出浴室的時候,已是全新的自己,不會再被他的言語所傷。
突地,她猛抓起一旁沐浴球,沾上沐浴乳猛往身上搓。她想洗去關競留在她身上的所有氣息與味道。可是……
不管她怎麼洗、怎麼沖,她的發裡仍有他的味道,她身子依然佈滿他激情時烙下的吻痕,就連她現在每一次的呼吸,也都可以聞到他的氣息。
驀地,她眼眶一熱,唇角一顫,滾燙的淚水已順頰滑落。
想著關競這些日子來對她的惡整與對待,想著他的刻意刁難,一再衝上心頭的種種委屈與難過,教昕羽心痛難忍,而情緒失控的憤捶牆壁——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我沒有對不起你,我沒有!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
「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為什麼你連這一點也做不到?」她掩面痛哭。
「為什麼你不聽我的解釋!?為什麼你寧可相信陌生人,也不願意相信我的話?為什麼不管我怎麼解釋你就是不聽,就是執意要誤會我!?」
「為什麼今天你還要帶女人回來傷害我、糟蹋我,這是為了什麼!?」
「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我、一點也不愛我?難道在你心中,我已經廉價到讓你瞧不起!?」
哭紅了眼,杜昕羽再也無法自已地緊握雙拳,高仰淚顏放聲哭喊出一聲又一聲的——
「關競!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趕走女經理,關競立即奔上樓,想以她丟下客人自行上樓的不當舉止斥責她。
他一直等著她走出浴室,但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昕羽還待在浴室遲遲不出來,他開始焦急了。
「你在裡邊做什麼?出來!」他敲著門。
沒有回應的冷寂,教他隱約感到不安。
「昕羽?」絕佳的隔音設備,讓他聽不到裡邊的聲音。
心急的他,忍不住掄拳猛捶門。
「昕羽,快出來!」
就在關競因恐懼想強行撞門進入時,浴室的門開了。
垂著頭,杜昕羽一步步走向床鋪。
掀開被子,她躺上床蓋好被子,側身而睡。
「你——」見她如此忽視自己的存在,關競怒火狂飆。
剛才,他是那樣擔心她會出事,現在她竟拿這種冷淡態度回報他!?
「誰准你現在就睡的!?給我下床!」
她背脊一僵。
「我叫你馬上給我下床!」關競怒步上前,一把揪起她。
驀地,他藍眸一怔。
她顏容蒼白、雙眸紅腫,像大哭過一場。關競猛地鬆開手。
「下床了,然後呢?」站在床邊,她看著他。
「你……」
「都吃飽了,輪到我收拾餐桌了,是不是?」藏起受傷的心,杜昕羽要自己冷靜,絕不能在他面前崩潰。
剛才她已經在浴室裡痛哭過了,所以現在她不會再哭泣,也不會讓他再有傷她心的機會,她不要看到他因成功整倒她而得意的樣子。
「我現在就下去。」話說完,她面無表情地轉身就走。
但她還沒走到房門,關競便已自後緊緊地抱住她。
「現在不准出去。」雖然她強裝堅強、武裝起自己,但是他依然看見她眼底的脆弱與悲慼。
他確定今晚的事已傷到她的心,但他卻沒有一點喜悅的心情,有的只是心疼與不捨。
「只要你說一聲做不了,需要休息,我就不會再……」
「放開我。」
「你……」他藍眸一怔。
「我要你現在放開我。」她不需要他的假慈悲與溫柔。
「再說一次!」環抱住她身子的雙臂,有如桎梏般的箝制住她。
「我說———放、開、我!」
「你!?」扳過她的身子,關競藍眸怒火憤燃,狠抓起她的手。
咬著牙、忍著痛,杜昕羽硬是抽回自己的手。
關競藍眸一瞠,一出手就想再抓回她,但她一個側身,硬是從他面前逃開,奔向陽台。
隨著夜風輕拂,她黑髮揚空、衫裙飄揚,回過身,她靜凝著房裡的他。
「我不會再讓你有整我的機會。」
強抑下奔竄於胸口的激動情緒,她黑瞳幽深而清澄。
關競冷眼回視。他是不想再傷害她,但,他容不得她對他命令的質疑。
「是嗎?你確定嗎?」
「再確定不過。」
「你認為在我父母都因為沒辦法改變我,而不得不離開台灣後,你會有辦法可以阻止我做我想做的事?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他唇角一冷。
「你!?」她身子一震。
關競說的沒錯。當關家父母都無法改變他的決定時,她有什麼能力可以保護自己再與他繼續僵持?但,難道她真要再任他欺負?
「現在,你最好自動走到我面前,否則的話……」
他的話教聽羽黑瞳一亮。
「又想拿我肚裡的孩子來威脅我?」她斂下眼睫,唇角忽揚。
「你說呢?」
「如果你是這樣的不在乎孩子,那,這個孩子我可以一塊帶走……」
帶走?關競濃眉一擰。
「你不要跟我說那些有的沒有的,現在馬上給我進來,不然……」他冷著眼,邁步上前。
見他再次跨近,杜昕羽心一橫、牙一咬,即撲向陽台欄杆。
「如果你敢再走近一步、敢再威脅我一字一句,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心意已定的杜昕羽,回眸冷冷凝進他倏然瞠大的藍眸。
「你!?」他以為昕羽在無法與他對抗時,會選擇低頭,但現在……
看著她黑瞳裡的堅毅眸光,關競因知道她不是開玩笑而心神駭然。
「不要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也不要認為我沒這個膽子。」她雙手緊抓住欄杆,「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再走近一步試試。」
「你!?」她的動作,教他心口一窒。
「其實……」看著他驚駭的藍眸,她淒淒一笑,「我希望你可以再走近一步,這樣,我和孩子就可以—同解脫了。」
「不、不要!」她話裡的絕望,教他膽顫心驚。
為什麼?為什麼在知道她被自己逼得無路可走、無法反擊而只能以死要脅的時候,他的心……他的心竟像被干刀萬剮般劇痛不巳?
搗貼心口,關競神情顫駭地望著上半身已越過欄杆的她。
「你……你怎能這樣威脅我?你怎能用性命來威脅我?你怎麼可以拿自己的性命來跟我玩!」驚懼過度,關競緊握雙拳朝她痛聲嘶吼。
「因為除了這孩子,我就只剩下這條命。」她顫然一笑。
「你知道你這樣做,我會有多難過、多傷心嗎!?」他憤聲狂吼,「為什麼你要這麼自私,為什麼你不想想我!?」
「你——」他會為她難過傷心?杜昕羽眨著眼,望向他。
「杜昕羽,你太過分了!你怎可以不顧我的感受就作踐自己的命!?如果你今天真的跳下去,你要我怎麼辦?你知道我會有多心痛嗎!?」
見關競一再厲聲控訴她的不是,杜昕羽心有不平地憤聲回道——
「心痛?你會心痛!?在你一再傷害我之後,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話!?」
「是你先背叛我的感情,是你作踐我對你的感情、作踐我對你的愛在先!」
「你——」縈繞耳畔的話語,教昕羽腦海瞬間空白。
情緒激動而毫無所覺的關競,仍持續控訴著她的錯。
「是你、是你對不起我!是你辜負我對你的期待、辜負我的愛……」
驀地,他幽憤藍眸頓然一瞠。
他愛昕羽!?愕望眼前紅顏,關競因迴盪心口的「愛」字而驚慌失措。
他想否認,可是……
憶起往日兩人相處,記起過往她看著他時的恬靜笑顏,想起她眼底的溫柔,想起她的貼心,他,無法否認。
時間,似在兩人問凝滯不前。
突然——一陣來自腹部的陣痛,侵襲著杜昕羽所有痛感神經。
手—滑,她臉色慘白地緊捧腹部,跌坐在陽台躺椅上。
「嗯!」緊咬著唇,她痛苦的忍著。
「你、你怎麼了!?」關競急衝上前扶住她。
「走開,你——」昕羽想推開他,想叫他不要管她。但再一次傳來的陣痛,讓她不得不接受他的扶持。
「昕羽!?」
「肚子奸痛,好、好像要生了……」她冷汗直流,做著深呼吸。
「不是還有兩個多星期嗎!?」他驚聲急叫。
「我……我不知道,我現在好痛……嗯!」又是一次陣痛,杜昕羽難受的緊抓住他的手。
「你忍忍,我馬上就送你到醫院!」
關競臉色頓時灰成一片,急忙彎身橫抱起她快速衝出臥室,急奔下樓。
「少爺!?」正在大廳的管家瞪大雙眼。
「叫司機備車,快點!昕羽要生了!」
經過近二十四小時的陣痛,他的兒子終於願意脫離母親的身體。
雖然早產,但孩子的健康情況良好,哭聲洪亮。
一接到電話通知,關家父母立即趕回台灣,幫忙照顧孫子與昕羽。
而在做月子期間,關家父母都敏感地察覺到,關競與昕羽的關係有了變化。
關競不再像以前那樣惡整她,反而一再的向她示好,但昕羽卻毫無反應。
面對關競,她始終客氣而疏遠,甚至以照顧孩子為藉口,拒絕再與他同房,而搬到嬰兒房。
面對昕羽的冷淡態度,關競雖不滿,但卻也只能接受。他打算等她坐完月子也養好身子,心情再好些後,就找時間與她深談。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她已坐完月子又一個多月了。
然而,他始終找不到機會輿昕羽談,因為她不再輿他獨處。
所有人都知道昕羽在避他,但,沒人願意同情他。
他只能像個外人一樣,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她擁抱著孩子時的滿足,看著她恬靜淡雅的美麗容顏。
她的改變教他心慌,但卻又因為顧忌著她的心情感受而沉默著。
他想耐心等待昕羽願意與他深談的那一天。
想告訴她,他已經想通了。因為他既然愛她,那不管孩子是不是他的骨肉,他都會將他視為己出,也不會再與她計較以前的事。
他要告訴她,他願意忘掉以往的不愉快,與她重新開始。
只是一等數月,她依然避著他。
終於,一個星期假日的午後,杜昕羽突然來到他的面前——
「我想出去幫孩子買點東西。」
「好,我送你去。」他心生驚喜。
「謝謝,但不必了,我只是請你答應讓我出門而已。」她客氣拒絕。
不想破壞此刻的和諧,關競勉強答應讓她一人出門。只是……
他送她走出大廳,看著她慢慢走出他的視線,看著她慢慢走出關家,同時也看著她慢慢走出他的世界。
自那天出門後,她……就再也沒出現……
像是成了習慣,關競每天下班回到家的第一句話,就是對著正坐在大廳沙發上含飴弄孫的父母問著——
「爸、媽,她有回來嗎?」
關父眸光閃爍,避過關競滿是期待的藍眼。
「沒有。」看丈夫一眼,關母轉過身,背對關競搖著頭。
「是嗎。」失落再一次啃噬著他的心。
沒發現父母兩人的異樣,他褪去期待的藍眸因失去光采而暗淡。
任管家提走他的公事包放進書房,關競走向前抱起父母懷裡的孩子,帶著一身孤寂與落寞緩步上樓。
推開房間的門,那迎面撲來的淡淡清香,就好像她前一刻還在這裡,甚至孩子的身上,也似殘留著她的味道……
只是……這一切都是他的錯覺,她,從來就沒回來過。
曾經,他以為昕羽會看在他愛她的份上,在離家幾天後就會自動回到他身邊。
可是,她沒有。
她總是讓他的等待與期待一再落空。
他查過出入境資料,知道她人還留在台灣。
他不知道昕羽究竟要到哪天才願意回來,只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傷透了她的心,否則溫柔貼心的她,絕不可能一句話也不留的就離開。
想到她未留隻字片語就無情離去,關競緊抱著她留給他的孩子,頹然落坐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