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你飛鴿傳書要我來穆園,究竟有什麼要緊的事?」秦天趵一如往常,然平靜的面孔下,卻有著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焦慮。
穆園的主人穆悔,正是十幾年前江湖上威震八方、人人皆知的神醫穆安榮的獨生子。
只見到一個人只身前來穆園的秦天趵,卻沒見著他的貼身護衛關闕,令穆悔微微察覺有一些的不對勁,但因煩事纏身,所以就沒問出口。
緊皺著眉頭的穆悔,神色嚴肅的直接切入主題。
「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只是要你陪我走一趟『萬花樓』。」穆悔認真的樣子不像在開玩笑。
「好兄弟,你怎麼突然開竅了?」
人稱「玉面華陀」的穆悔,一向除了對仇家和求診的病人之外,鮮少會對其他事物感興趣,尤其是對遊戲花叢、沉浸於溫柔鄉的行為更是無法苟同。
但他現在卻要上京城中有名的妓院,不免讓秦天趵吃了一驚。
「我要帶你去見一個女人。」穆悔露出嚴肅的臉色。
* * *
在京城中最富麗堂皇的萬花樓,此時正熱鬧著。
「張大爺、羅大爺,裡邊請。」花嬤嬤正忙著招呼上門的大爺們,她銳利的雙眼瞥見正踏入門的秦天趵和穆悔,連忙迎了上去。
「這兩位爺是第一次來光顧萬花樓吧!不是花嬤嬤自誇,咱們裡頭的姑娘可是貨色齊全、個個貌美如花,保管伺候得兩位爺兒服服帖帖的。小紅、嫣紅,還不快過來伺侯著。」
「不用其他姑娘了,我只要雙雙。」穆悔不由分說的打斷花嬤嬤的話。
「爺真是好眼光,這雙雙姑娘可是萬花樓的當家花魁呢!只是要見雙雙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的王宮貴族是多得不勝枚數,所以啊……」
穆悔意會的拿出三錠金元寶,如此大手筆,讓一向見錢眼開的花嬤嬤睜大了雙眼,開心的收下。
「兩位大爺二樓廂房請,花嬤嬤馬上給您找雙雙過來。」
「爺,小紅看您面生得很,似乎不像是本地人,您是打哪兒來的啊?」如此俊美的五官讓小紅兩眼發直,手腳也像八腳章魚般的纏上了秦天趵。
「你叫小紅是吧?你猜的沒錯,我的確不是本地人。」深諳此道的秦天趵,不拒絕小紅親密的肢體接觸。
「哦!那另外這位爺兒也是外地來的 !」坐在穆悔一旁的嫣紅也開口問道。
「你何不自個兒問他?」秦天趵不代替穆悔回答問題,他還搞不清楚主動帶自己來的穆悔,為何擺明對這一切皆不感興趣。
「雙雙姑娘呢?」興致缺缺的穆悔忙著問倒茶的花嬤嬤。
「雙雙正在趙大爺那兒,等會兒馬上就過來了。先喝杯茶嘛!」花嬤嬤討好有些不耐煩的穆悔。
話才剛說完,花嬤嬤的安撫像有回應一般,一股淡雅的清香隨廂房門的開啟飄了進來。
此美人白裡透紅的瓜子臉蛋上,點著淡淡的胭脂,上好的絲綢衣裳包裡著婀娜多姿的身段,胸前那片白皙的肌膚,不禁令人神魂顛倒,甘願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原來是穆悔公子,好久不見,近來可好?」她調情的笑著,卻不似風塵女子的矯揉造作。
* * *
「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自從被稱為雙雙的女子踏入後,穆悔臉色大變,氣氛頓時不對勁起來。由話中可得知兩人明明為舊識,可是……
看著一聲不吭、不停狂喝酒的穆悔,秦天趵擔心極了。
「好兄弟,我真想醉死算了,這樣的話,就不會看見她躺在別的男人懷中調笑的樣子了。」穆悔模糊的說著醉話。
「她很美對不對?」他醉醺醺的臉,閃著疑問的神情。
「誰?雙雙嗎?或許吧!」秦天趵完全不記得雙雙的長相,卻由穆悔的話憶起了那個背叛自己的該死女人。
「連你都這麼說了,我早知道世界上每個男人都逃不出她嫵媚的誘惑的。」
從秦天趵的口中得到證實,穆悔更加沮喪。
* * *
「蝶兒,你瞧瞧孩子都這麼大了,挺著圓滾滾的肚子走路還滿有趣的。」凝瓶兒滿足的輕輕拍了拍日漸突起的肚皮。
自從秦天趵和凝瓶兒那日不歡而散後,關闕急忙吩咐蝶兒到樹林間去尋找凝瓶兒的下落,並要她好好照顧不知去向的凝瓶兒。
「是啊,姐姐。」蝶兒回應得有些敷衍了事。
「怎麼了?蝶兒,幹嘛苦著一張臉?」皺著眉頭的蝶兒好像有心事。
「沒有,蝶兒很好。」蝶兒強力否認。
凝瓶兒猜測著,「還說沒有,是王有消息了對嗎?」
「嗯,昨天我上街買針線時遇到宮裡的春滿,才知道王已經回來一陣子了。」自知瞞不過凝瓶兒,她只好老實招供。
「歷經兩個月流留花叢、夜夜笙歌、尋歡作樂的日子後,他終於捨得回來了。」凝瓶兒每天細數著日子。
「姐姐,王真的好過分,你離開後,他不但沒來找你,還跑到穆園兩個月和別的女人玩樂。好不容易終於回來了,卻又對你不聞不問的。」蝶兒對秦天趵的所作所為感到氣憤不平。
「王大可不必對我負任何責任,是我主動求去的,我只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罷了,無足輕重。」
「可是,你懷了王的孩子了不是嗎?我去幫你告訴王。」
「蝶兒,說了也沒用的,如果他不是真心愛我的話,這樣做對我一點幫助也沒有。蝶兒,我知道委屈你了,如果你不願陪我在這荒郊野地共同生活的話……」
「不,蝶兒甘願和姐姐共生死的。」蝶兒哭哭啼啼地摟住了凝瓶兒。
「傻蝶兒,再苦也只剩下一個月。」凝瓶兒輕輕拍著蝶兒的背,低聲的說。
「姐姐,你說什麼?蝶兒沒聽清楚。」
「蝶兒,真高興有你在我身邊,不然我可能就支撐不下去了。」
「我才沒那麼偉大。」蝶兒輕笑出聲。
凝瓶兒溫柔的一笑後,將頭轉向茫茫未知的前方。
「姐姐,你得吃點東西。」蝶兒對凝瓶兒愈來愈沒食慾的情形擔憂極了。
「我還不餓,我想先出去散散步。」
看著凝瓶兒原本就細瘦的身材如今更形憔悴,被情愛折磨的軀體更顯得不堪一擊,蝶兒暗自在心底下了一個決定……
* * *
清心殿
「咳……」喝著悶酒的秦天趵,想麻痺自己以忘卻這兩個月來始終日日夜夜纏繞在他腦海中的身影。
「她只是一名下賤的女人,她只是一名下賤的娼婦……」
秦天趵不懂為什麼就連自己抱著別的女人時,也只想著她美麗的臉孔,甚至在激情時,口中不斷呼喊的也是同樣的名字。
「為什麼?」他到底中了什麼邪術,不論是誰,只要膽敢背叛他,都會有最慘的下場;他從來不曾手下留情或感到後悔過,為何單單對她的背叛無法釋懷?不但為她破例的拋下最重視的國家大事,放任自己狠狠地逃離和她有著太多共同回憶的地方。
「我該拿她怎麼辦才好?」荒廢國事數十日的秦天趵,好不容易停止逃避回到了颯國,雖然馬上下令放了自動將自己關入大牢內的關闕,但內心仍餘波不斷。
其實秦天趵和跟在身邊數十年的關闕,私底下的感情如同親兄弟般,從來不曾有過嫌隙,如今他卻為了一個女人大發雷霆。
「她在我心中真的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舞孃!失去新鮮感就可隨意丟棄嗎?」
秦天趵對她的思念就如同大海中波濤洶湧的潮水般不斷湧入,他好思念曾溫柔倚靠在懷中的人兒。
「王,屬下有要事稟告。」
在和凝瓶兒看似曖味的情事發生後,關闕自責地將自己關入牢房,待秦天趵回宮釋放他,他才得以恢復自由。
然而,他心裡對凝瓶兒始終存著一絲的抱歉,若不是他的話,那麼王上和她也不會發生這個天大的誤會了。於是關闕跪在秦天趵的寢宮外,一天一夜不斷請求著。
「走!什麼事我都不想聽。」被關闕打斷思緒,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秦天趵,除了凝瓶兒之外,根本無心理會任何事。
「王,是有關瓶妃娘娘的事。」關闕明白他失神的主因,冒著觸犯龍顏的顧忌,大膽的脫口而出。
瓶兒不是離開了,遠遠地逃離自己的生命了嗎?
「啟稟王上,瓶妃娘娘有了身孕,她懷了王的孩子。」
原來蝶兒因為擔憂凝瓶兒的情況,還是將這個秘密說了出來,她希望秦天趵能因此重視凝瓶兒一點,把她接回宮去好好照顧。
「瓶兒有了我的孩子?真的嗎?」秦天趵一臉不可置信。
「王,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瓶妃娘娘正住在那片樹林間近湖畔邊之處,請王您……」
還有話想說的關闕,被秦天趵制止。
「好了,下去吧!」
這該怎麼辦?秦天趵無法消化這個震撼人心的消息。正當自己還在思索對瓶兒真正情感的同時,竟冒出如此天大的消息。
回想起瓶兒初離開自己的前幾日,腦海中盤旋著她在自個兒懷中消失不見的畫面,那強烈的懼怕感在此時再次襲上心頭,不斷侵蝕著他。
秦天趵無措地在房裡走來走去,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凝瓶兒痛徹心扉的呼救聲。他再也受不了那揪心的痛楚,無法再欺騙自己,於是急奔了出去。
* * *
「張太醫,瓶兒情況如何?」秦天趵忍不住心裡的焦急,激動的搖著張太醫的肩膀。
「臣無能,僅能診斷出瓶妃娘娘體質十分古怪,現在根本無法餵食任何食物及藥物,若情況繼續持續下去,恐怕瓶妃娘娘會一日比一日更加憔悴,生命力也將一點一滴流逝,腹中的胎兒和母體只怕會一步步走向生命的盡頭。」無能為力的張太醫,惶恐的低下頭,請求秦天趵的恕罪。
耳邊繚繞著張太醫束手無策的話,秦天趵看了眼張太醫後,緩緩的走進內室。
沒料到躺在床上的凝瓶兒會如此的虛弱,秦天趵的眼中淨是她如同枯萎花朵般憔悴的身影。
「瓶兒、瓶兒……」昏迷中的凝瓶兒毫無生氣的模樣,好似正極力控訴他殘忍和冷酷的對待。「不准離開我,你聽見沒有?」
得不到凝瓶兒一絲回應的秦天趵,消極地撫摸著她秀麗的臉龐。
站在一旁的蝶兒,看著一向驕傲狂妄的秦天趵,咆哮過後緊緊摟住凝瓶兒的深情模樣,就像在呵護易碎的珍貴寶物般。
「都怪我不好,要是我不強拉娘娘入宮就好了。」蝶兒懊悔又自責地說著。
「你說什麼?」秦天趵被蝶兒似懺悔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其實……」蝶兒詳細的將一切事情全盤托出,包括凝瓶兒其實不是舞孃的身份及和關闕之間的真正關係。
凝瓶兒一切的出發點,都是出自善意,不滲入絲毫虛情假意的成分。
完全瞭解事件的真相後,秦天趵更無法原諒自己。他不但不信任她,還羞辱她,甚至恣意的傷害她,恐怕這一輩子為她做牛做馬都難以彌補他的過錯,和他對她的虧欠。
* * *
三日的時光過去了,秦天趵不眠不休地守護著凝瓶兒,眼見她呼吸一天天薄弱,他卻只能提心吊膽的,生怕老天爺將她帶離自個兒的身邊。
「瓶兒,原諒我好嗎?回到我身邊來好嗎?」秦天趵憔悴疲憊的臉上滿是悔恨的淚水。
秦天趵濕潤的眼眶中流下的淚珠,滴落在凝瓶兒的臉龐,好像想因此滑入凝瓶兒的靈魂中,以填滿她已破碎的心,喚醒她模糊不清的神智。
突地,老天爺好像也被他的深情所感動般,凝瓶兒那捲翹的睫毛輕微地掀了掀,沉重的雙眼試圖想睜開看清楚身邊的人。
「瓶兒,快醒過來。」秦天趵高興的觀察凝瓶兒細微的動作。
就快要甦醒過來的凝瓶兒,胸口卻被一股氣硬生生的哽住。
「瓶兒,你不能死,我還來不及好好愛你呢!」
凝瓶兒喘不過氣的困難呼吸樣,嚇壞了秦天趵。
他難以置信自己深深愛著的凝瓶兒就要嚥下最後一口氣,無法接受她的生命就將這麼溜走的秦天趵,以溫熱的嘴唇輕觸凝瓶兒失去溫度的唇瓣。
「瓶兒,我們的孩子還未出生,你不可以丟下我不管的。瓶兒……瓶兒,我愛你,求你別離開我。」秦天趵有些放棄希望般頹然地低下頭。
「咳……」
他癡情的呼喚,硬是將昏睡三天三夜的凝瓶兒從鬼門關前強拉回來。醒過來的凝瓶兒猛咳著。
「你終於醒了!謝謝老天爺把你還給我。」發現凝瓶兒清醒過來的秦天趵,欣喜地為她順順氣。
「覺得怎麼樣?我馬上宣太醫過來為你檢查。」放不下心的秦天趵,趕緊吩咐太醫再來一趟。
「不用了,我沒事的。」死裡逃生的凝瓶兒拒絕他的好意,無視秦天趵顯而易見的關心。
「不行!瓶兒,聽我的話,還是讓太醫診斷一下。」秦天趵柔聲相勸。
「我說了,我不需要!你走,我不想見到你。」
再次聽到他喚自己瓶兒,而不是其他鄙夷的字眼,反而更加刺痛凝瓶兒的心,她原本就蒼白的臉上失去了最後一絲血色。
她不能再被迷惑了,因為就是他對自己的款款柔情,才會害得自己遍體鱗傷、身心俱疲。
秦天趵一顆熱情的心整個冷卻下來,他不顧自己的身份換來的結果卻是她的不屑一顧。
「好好照顧你的主子。」他對蝶兒交代一聲,轉身離去。
* * *
空寂得好似無一人的御香閣的寢宮內,凝瓶兒勉強地從床上靠自己的力量坐起來。
看著桌上已冷掉的藥湯,凝瓶兒不禁搖頭歎氣。
連著數日,身子的不適,讓凝瓶兒始終昏昏沉沉的,只知道在那段時間內,自己的床邊一直持續不斷有著一股渾厚的聲音不斷呼喊著自己,拉回瀕臨絕望的她,將她從黑暗的深淵中帶了回來。
「他到底還想要我怎樣呢?」凝瓶兒問著自個兒。
難道戀上一個男人就會讓自己內心受到如被鋒利無比的鋸子來來回回反覆鋸著般的傷害嗎?那宛如身心皆被撕裂般的折磨,她真的無法再次承受。
「姐姐,你怎麼坐起來了呢?」
蝶兒將手上小心捧著的另一碗藥放在桌上!趕緊扶著虛弱的凝瓶兒躺下。
「蝶兒,我再也不想待在這兒了。」
如果時光是她所能控制的,凝瓶兒真的寧願不會遇上秦天趵,不曾為他付出一片癡迷的真心,不曾為他……
「姐姐,王他還是很關心你的,不然他就不會接你回宮了。」不懂凝瓶兒內心深處真正的痛苦,蝶兒出言安慰她。
「我恨的就是他這一點,倘若他能乾脆的放我一個人走,或許我和孩子還能好過一些。」
但秦天趵偏偏在她最絕望的那一刻,再度讓她那已然死寂的心燃起希望;跌落到失望深谷中的滋味她已經嘗過,她不願自己又做回那執意為他飛蛾撲火的傻女人了。
「姐姐,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看著凝瓶兒黯然神傷的模樣,蝶兒心中不忍極了。她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將凝瓶兒送入秦天趵手中的是她,再一次將凝瓶兒送回秦天趵身邊的也是自己,她到底是不是做錯了呢?
「或許這是我上輩子欠他的情債,此世注定要為他傷心流淚一輩子。」她無奈地說著兩人之間那剪不斷的孽緣。
「蝶兒,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好好靜靜。」
此時此刻的她,只剩下心碎的苦楚,一個人靜靜的療傷止痛是她最想做的事。
「好。但是你要記得把這碗藥喝下去。」蝶兒將放在桌上的湯藥,小心地放置在凝瓶兒床邊的矮櫃上。
「嗯。」
凝瓶兒的一聲允諾,讓蝶兒安心的離開了內室。
抬起無力的雙手撫向發疼的胸口,那陣陣的疼痛讓凝瓶兒的眉頭緊皺。憔悴的身子也微微輕顫起來。
「你怎麼了?」下定決心踏入御香閣的秦天趵,一進入就瞧見她萬分痛苦的模樣。
聽見自己好想念的聲音,凝瓶兒的心漏跳了一拍,她轉過身子不去看他那深邃的眼眸。
秦天趵坐到凝瓶兒的床邊,扳過她的身子,要看清楚她的真正想法。
「不要再勉強我了好嗎?難不成你不知道我早已經被你的無情給刺得遍體鱗傷了嗎?」
「瓶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他深情的眸子對上凝瓶兒閃躲不及的眼。
「趵,我還能再相信你的話嗎?你告訴我,我真的不知道。」
陷入愛河中的癡情男女,往往認不清楚事實的真相,只能盲目的拋去理智,縱身奮力往懸崖下拚命地跳,就算為對方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不,我不要再相信你,我不要了。」不願自己當個只能依附著男人的愛而活下去的女人,凝瓶兒鴣住雙耳,不再聽他的任何一句甜言蜜語。
「瓶兒,你不要激動好嗎?小心點別扯到了傷口。瓶兒,你不相信我的真心沒關係,我可以慢慢用時間來證明我對你的心意。」
秦天趵拉下凝瓶兒揚住雙耳的小手,不再勉強她。
「現在,先乖乖喝藥好嗎?」他拿起小湯匙,舀了碗中的藥汁,體貼的餵著凝瓶兒。
充斥在兩人間的靜謐氣氛持續著……
* * *
接連著數日,秦天趵每天都到御香閣報到。
「瓶兒,快來喝碗雞湯滋補身子,好把肚子裡的孩子養得白白胖胖的。」
秦天趵儼然成了「妻奴」,慇勤地伺候著凝瓶兒和腹中兩人愛的結晶。
「趵,你勸勸你兒子,教他別再亂踢我肚皮!好動也該有個限度嘛!」凝瓶兒氣憤不平的嚷著。
「好,我來教訓教訓他,這個臭小子,還沒出世就累壞了自己的娘親,看我以後不照三餐打他,我就不是他老子。」
秦天趵口出惡言,威脅著隔著一層肚皮和他挑釁的小寶寶。
他如此稚氣的和孩子賭氣的模樣,讓充滿母性光輝的凝瓶兒笑了出來。
「怎麼?你不相信我會打他嗎?瓶兒,我告訴你,這個愛調皮搗蛋的小鬼頭又不是我最心愛的你,我才不會下不了手呢!」
「好,那我們倆等他出生後,就聯手好好整整他,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惹自己的爹娘生氣。」
秦天趵在她的帶領下,總算體會到一個家的溫暖,於是他怯生生的開口:「瓶兒,你真的原諒我了嗎?在我做出那麼多傷害你的事後,你還願意回頭再愛我一次嗎?」
「老實說,在我心底那痛徹心扉的苦楚是永遠抹不去的,但我會試著原諒你,畢竟我是真心愛你的。」
不只是愛而已,凝瓶兒此時此刻其實是對他又愛又恨,可是若沒有愛,又哪來那麼深的恨意呢?
「瓶兒,我不會勉強你的,我只求你能為我保重,好好的生下這個孩子,好嗎?」
秦天趵經過這陣子的努力,總算稍稍和凝瓶兒重修舊好。
但他總覺得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麼事會發生一般。
「趵,你真的那麼喜歡孩子啊?」
「因為他是你為我懷的,所以我要他平安的生下來,我不希望你再有任何的差錯。」
「瓶兒,答應我好嗎?」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平平安安的生下這個孩子的。」
凝瓶兒信誓旦旦的保證,讓他一顆不安的心緩緩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