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對於他的好意,她一點也不領情。「不敢勞煩您,怎麼來的怎麼去,我自己坐計程車。」「你寧願多花一筆錢坐計程車,也不搭順風車?」他挑眉,對於她的堅持很不以為然。「我本來已經對你有些刮目相看了,現在看來可能是一時錯覺。」
她瞪著他。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以為她聽不出來,他是在暗諷她沒大腦,連這麼簡單的道理也不懂嗎?
「反正是順路。」他聳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上我不懂你為什麼這麼堅持。」
「很難懂嗎?」她笑瞇了眼,咬牙切齒地說:「當然是因為我不想和你再多相處一秒鐘!」
他點頭,竟笑了出來。
「很高興我們有共識。」
她聞言冷哼。
「既然如此,就在此分道揚鑣吧。大家都省點力氣!」
「過河拆橋不是我的作風。」他一臉無奈的表情。「既然今天是你幫我的忙,我順路載你回去似乎就是必要的禮貌。」
哇咧……說得好像很勉強似的,又沒有人強迫他,而且她一點也不想讓他載好不好!
「謝謝,不必了!」她的臉很臭。「我相信你凌大作家最缺乏的就是禮貌,因此像這種惺惺作態的禮尚往來就免了吧!」
一見到他居然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更讓她火大。
什麼嘛,這麼沒誠意就別在那邊 嗦!
「那,你想好條件了嗎?」他顯然很高興她的識相,就連語氣都輕盈了起來。
她強壓下心中的怒氣,想了一會兒之後道:「很簡單!我只要求你以後別再彈那個什麼鬼鋼琴了,就算要彈,也不要選在我的睡眠時間,最好是改成晚上或中午,這就是我的條件。」
聞此言,他愉快的表情消失了。
「一定要這個條件嗎?能不能換一個?」他的表情看來為難又懊惱,而他愈是為難,她就愈高興。「不行!」發現自己正中他的弱點,她笑了起來。「你不是說過,過河拆橋不是你的作風?這是我惟一的要求,你可不能不答應啊。」
他的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這叫什麼?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好吧。」掙扎了一會兒之後,他還是勉強同意了。
「太好了。」她對他甜甜一笑。「這次的合作非常愉快,再見了,凌先生。」
她走到馬路旁,招了一輛計程車,隔著車窗,她可以看見凌偉懊惱的表情,顯然他對自己的失算非常後悔。
啊!終於擺脫魔音傳腦的噩夢了!
自從沒了擾人清眠的鋼琴聲,從此以後,她夜夜安眠,睡覺睡到自然醒。每天早上醒來,都覺得神清氣爽,心情愉快極了。
充足的睡眠加上適當的保養,就連黑眼圈都已經漸漸淡去。
所以,當元晶晶前來負荊請罪時,她十分寬宏大量地原諒了她。
「有句俗話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讓我賺到每天清靜的早晨,不可不謂值得。」
元晶晶聞言瞪大了眼。
「是凌大哥答應的?」
「是啊!」她笑瞇了眼,兩手搭上小妹的肩頭。「說起來還真得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沒去,他迫不得已請我當女伴,還說條件任我開,我還不曉得要被那個鬼琴聲給荼毒到什麼時候呢!」
「是嗎?」元晶晶眼珠子轉了轉,小心翼翼地問:「那……你們那天都做了什麼,聊了什麼?」
她的笑容馬上斂去,瞇起了眼睛。
「別以為我不曉得你腦子裡在打什麼主意!」
「我……哪有!」元晶晶一臉的無辜。
「我早就說了,我和他沒可能。」她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一直到現在我還是這麼認為。」
「現在這樣,不代表以後不會變嘛……」元晶晶小小聲地說:「而且,凌大哥現在好像也對你刮目相看了,他昨天還說他發現你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我用得著他來刮目相看?」她冷哼。「本來就是他自己誤會了,我可從來沒有變過。」
「別這樣嘛,很多的愛情都是由誤會開始的,你沒有看愛情小說中的男女主角,常常都是因為誤會才認識的。」
她撇了撇嘴角,不以為然地說:「這世上哪來那麼多誤會?再說,那是愛情小說!只有在愛情小說中,誤會才會發展成一段又一段美麗的戀情。」
「你和凌大哥也可以啊。」
「我才不要!」她走到衣櫥前挑了一套衣服換上,然後再上了淡板之後,說:「好了,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別再提起了,以後你說一次我就翻臉一次。」
「可是……」元晶晶還想掙扎,卻在她凌厲的眼神之下住嘴。
「我要去書店,你去不去?」
「你去書店做什麼?」
「當然是買書啊。」她走到門口,打開門。「去書店不買書,難道我去那邊喝咖啡嗎?」
「我不去了。」元晶晶識相地收拾了東西,走出去。「我和別人約好了要去圖書館找資料。」
在等電梯的時候,她又忍不住開口:「姐,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閉嘴!」
認真想想,她到底有多久沒有踏進書店過了呢?
少說也有兩三年了吧?自從大學畢業之後,她就很少再碰書了,就連高中時最愛的愛情小說都沒再看了。
以前,她最愛看那些夢幻般的愛情故事,也曾經幻想過自己的生命中會出現一個像小說男主角那般完美的白馬王子。
不過,現實總是很殘酷,經歷了幾次戀愛之後,她漸漸明白,夢想和現實之間有多麼巨大的差異。
元家兩老總是說;「都是看那什麼愛情小說!把你的感情觀都給看壞了。」
她也不否認,愛情小說的確影響了她某一些擇偶標準,可是,既然要過一輩子,她當然希望找一個最好的啊!兩個人每天兩兩相望,不找個水準之上的,難道要逼自己忍耐一輩子嗎?
她慢慢踱到放愛情小說的書櫃前,隨手挑了一本起來看,但是看不了幾頁,便又放了回去。
或許她真老了吧,那些夢幻的戀情已經不再適合她了。
有一個眾人耳熟能詳的故事是這樣的:柏拉圖要他的弟子去摘麥穗,言明了不可回頭,摘一個最大的回來。弟子一路走去,看到了一個大的,但心想後面也許還有更好的,於是便沒摘;再看到一株更大的,又心想還有一段路,或許後面還有更大的,就這樣,走到了盡頭都沒能找到一個更大的,最後只好空手而回。
也許有一天,她也會像這個弟子一樣,最終是一樣也沒有,但不管如何,也總比急就章,隨便捉了一個就嫁來的好吧!
結婚並不是人生中必經的路途,有人一輩子不結婚,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她再逛到雜誌的櫃子前,順手翻了幾本雜誌,最後才慢慢地踱到作家專櫃,尋找凌偉的名字。
其實也不用找,因為他的書放在十分顯眼的位子,而且一字排開,看來煞是可觀。
她從書架上拿下那本《永恆》,又順手翻了其他的作品。他的書以小說為主,也有幾本散文或遊記。
考慮了一下,她又拿了另外兩本遊記和一本散文。這兩種體裁的文章,應該更能窺見他真正的想法。
這個原因只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逝,她甚至不及深思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事實上,她也不想去深思。
結賬之後,她走出書店,天色灰濛濛的,似乎就快要下雨了。
回到大樓之後,她把那本嶄新的書還給管理員,並且向他解釋原因。
「元小姐,其實你不用特地買一本新的還我啊!」老伯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那本書也買了一陣子了,而且我家裡還有,你早點告訴我,也不用這樣破費。」
「這是應該的,有借就要有還啊!」
「對了,凌先生最近是不是人不舒服啊?怎麼早上都沒聽見鋼琴聲了?這聽習慣了,一時之間還真覺得彆扭啊……」
「呃,我和他不是很熟,不太清楚。」如果把原因說了出來,恐怕沒這麼容易敷衍過去吧……
「是嗎?」老伯笑瞇了眼。「男的俊、女的俏,我也在想,你們會不會湊成一對兒呢!」
她聞言尷尬得笑了。
如果不是因為確知不可能,她幾乎要開始以為她身邊的人全都串通好了,要把她推進火坑。
怎麼每個人都喜歡把他們兩個湊在一起?也不問問當事人的意見,她可一點也不想和他成為一對的。
為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她連忙找個借口開溜。
進了電梯,她從紙袋子裡拿出那本散文,研究了一下背面的介紹,再看看作者介紹,那上頭有一張相片,看得出來是他較年輕時拍的。
「噹」的一聲,電梯到了。她連忙把書放回紙袋子裡。
雖然遇到他的機會微乎其微,不過她可不想再被他誤認成瘋狂讀者了。這次要再被他看到,怕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電梯門慢慢地打開,赫然就見凌偉站在外頭,她不禁在心裡暗暗慶幸山自己的先見之明。
正在猶豫要不要和他打招呼還是乾脆視若不見時,他居然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向她倒了過來。
「喂喂喂——」她大叫,一邊急急往後退,一邊伸手阻擋他往自己身上倒來。「你不要再過來了,再靠近我就不客氣了!」
口頭嚇阻顯然沒有用,眼看著他直挺挺倒了過來,她連忙一個閃身,眼睜睜看著他倒在地上。
她站在一旁,警戒地看他要搞什麼花樣,但等了許久,只見他緊閉兩眼、雙眉緊皺,一副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她蹲下身子,研究他的表情——
「喂,你還好吧?」
「不好……」他的聲音沙啞難辨,身上冷汗直流。「我的頭好痛……」他睜開眼睛,指控似的看著她。「你居然讓我倒在地上……」
咦?奇了,關她什麼事?
「我怎麼知道你是身體不舒服,還是有其他企圖?」
他聞言譏諷地笑了。
「對你?」
這傢伙!都已經病成這樣了,那張嘴還不知收斂。那她也不用太好心了,放他去自生自滅吧!她冷笑,站起身。
「看來你是不需要我的幫忙了。」
看著她起身,作勢要出去,他也沒有開口留她,卻突然劇烈地咳了起來,其驚天動地之勢,像是要把五臟六腑全給咳了出來。
她停下腳步,轉身。
到底要不要扶他呢?她在心裡掙扎。人家又沒開口,扶了他,等一下搞不好他還會反咬一口說她吃他的豆腐呢!可是,把他這一副病體放在這裡,又好像很缺德,她不是這麼無情的人啊……
經過內心一番天人交戰,她還是沒有辦法見死不救。輕輕歎了一口氣,她轉回身子,扶他起來。「站好!」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讓他從地上扶了起來,可是他連站也站不穩,又向她倒來。
「凌先生,請你站好,好嗎?」她無奈地說,看著他靠在自己肩上的頭。
「我頭有些痛,借我靠一下。」他的聲音沙啞難辨,臉上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惰。
她僵直著身體站在原地,總覺得現在這個情況非常詭異。她到底應不應該一掌把他推開,一報之前的仇?
一分鐘過後,她還是無法下定決心,可是卻開始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陣陣熾熱,他的身體燙得活似一團火。
她來不及細想,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你在發燒!」她不可置信地低語:「都發燒成這樣了,你居然敢一個人出門?怎麼,朋友都死光了嗎?」
他聞言低低地笑了起來。
「差不多了……」才說完,他又開始劇烈咳起來。
「你還笑得出來。」她翻了翻白眼。「我可笑不出來,到時被你傳染,看你怎麼賠我!」
嘴上雖不饒人,她的手卻自動自發地輕拍他的背。
「我要去出版社送稿子。」他舉起右手,無力地展示那厚厚的一疊稿紙。「怎麼知道才走出大門,就覺得頭痛欲裂。」
「你不會打電話叫編輯自己來拿啊?」她接過那個資料袋,不悅地說:「你不是知名的大作家嗎?居然還要自己送稿子!」
「我不想麻煩別人。」
她又翻白眼。
「這一點也不像你的作風啊。」他有這麼好心?她才不信!
他沒有說話,依然不停地咳嗽,身上的熱度燒得連她都覺得熱了起來。
她歎了一口氣,終於下定決心。「我先帶你到醫院去看病,再幫你打電話叫編輯來拿稿子。」
不管他們之間有什麼恩怨,見死不救不是她的作風。
唉!麻煩哪!
扶著他從電梯口一路走到警衛室,雖然這路程不長,卻走得她汗如雨下、氣喘如牛。原因無它,就是掛在她肩上的這位仁兄。
不曉得他是不是真的病得這麼嚴重,居然把身子大半的重量全壓在她身上,也不想想她一個弱女子,似柳般的瘦弱身軀怎禁得起他這般「摧殘」。
這樣也就算了,他居然還說:「你身上什麼味道,好噁心……」說完還真的乾嘔起來,幸好沒吐出來。
她悻悻地說:「喂,你別太過分了,我好心扶你,你還這樣侮辱人。是不是想在地上跌個狗吃屎啊?」
「真的很噁心……」他抬手掩住鼻子。「是化粗品的味道,我不喜歡那種味道,會讓我想吐。」
她譏誚地揚唇。
「那也沒有辦法,我總不能現在還跑回家卸妝,大作家你就忍忍吧!」
當他們踏進警衛室的時候,她不禁暗叫一聲糟!他們這個樣子要是叫別人看見了,不知別人會怎麼想?
就別說別人,光說她自己吧!要是讓她看見了,也會以為兩人大概有不尋常的關係。
才想著呢,管理員老伯的聲音就響起了。
「元小姐!」老伯張著好奇的眼睛看她。「凌先生身體不舒服嗎?」
她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抬起頭苦笑道:「是啊,我剛剛坐電梯上去,他就倒在我身上,我想說好人做到底,就答應帶他去看醫生了。」
老伯笑瞇了眼,那表情像在說:都被我遠到了,你還在嘴硬?可嘴上卻以很驚訝的語氣說:「是這樣啊……」
她又在心裡歎了一口氣,知道這下是怎麼解釋也不會有人聽了,乾脆閉上嘴巴,留點力氣。
沒想到禍不單行啊,才剛要出門,外面居然「涮」的一聲,下起了傾盆大雨。
「下雨了……」
她欲哭無淚地看著外面落下豆般大小的雨滴,想起自己沒有帶傘出門,只好扶著他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不用麻煩了……」他又開始咳嗽,一樣是劇烈得像是快把內臟給咳出來一樣,聽得人膽戰心驚。「你扶我回家,我躺躺就好……」
「不行!」她倒是意外地堅決。「感冒發燒也會死人的,你病得這麼嚴重,等一下死在家裡,搞不好還害我被警察約談。」
她看了一下外面,大雨滂沱,看來短時間之內是不會停了。無奈之下,她只好道:「我到樓上拿雨傘,你在這裡等我。」語畢,她用跑的去等電梯,以最快速的速度拿了一把雨傘下來。
在奔跑的過程中,她不禁在心裡又繼續歎氣。唉!她到底是為了什麼要這麼辛苦啊?
掛完了號,她陪著他坐在候診室的椅子上等待。
他閉著眼睛把頭枕在她的肩上,微皺著眉頭,偶爾會突然開始咳嗽起來。他一咳嗽,她的身體也跟著顫動。
「不要動,我想吐……」
都已經這麼犧牲了,這男人居然還不知感激。而且,不是她在動,是他自己咳嗽的關係好不好?拜託!
「那你可以不要靠著我啊……你不是說我身上的化妝品味道讓你想吐嗎?」她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不悅地說:「那幹嘛還靠我靠得那麼近?自找苦吃!」
「我頭痛……」他虛弱萬分地答話,還是靠在她身上。
她拿著手上的收據,看著門診室外的號碼燈,一次又一次地問自己:我幹嘛這麼雞婆?
其實她大可不必這麼麻煩的,只要向他討個電話,隨便找個人——或許是上次遇到的那位編輯——帶他上醫院,根本不用她親自出馬。不過,她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瞧不得人家可憐兮兮的樣子。
唉,所以說,人太善良也是一種罪過啊,沒事替自己攬這個麻煩來幹嘛呢?做牛做馬,人家還嫌她身上的味道難聞!
好不容易,終於輪到他進去看病了。
「到你了。」她推推他,要他起來。「快點進去吧。」
他睜開眼睛,很吃力地站起身子,走起路來還搖搖晃晃,明明才幾步之遙而已,他卻走得好像有十里長。
最後,她終於看不過去,走過去扶他。
「走啦走啦,真是麻煩。」
到了門診室,他向醫師簡略地說明病況,她聽了之後忍不住低聲暗罵:「明明早就感冒了,居然拖到這麼嚴重,真是白癡!」
一旁的護士小姐聽了,忍不住偷偷笑了出來。
最後量了體溫,打了兩支針,醫師表示最好能夠住院幾天,因為他的情況實在是太嚴重了。但這個提議卻遭到他的大力反對。
「我不住院。」他十分地堅持。「打針吃藥,什麼都隨便,就是不住院。」
最後拗不過他,醫生只好說:「那好吧,我開一些藥給你吃,但是記得兩天後回診。」他轉向站在一旁的元秀娟,苦口婆心地說:「你要記得按時給你先生餵藥,一有什麼不對勁的,就馬上送來醫院。」
她聞言瞪大眼。
「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我們只是鄰居而已……」不過她的解釋已經沒有人要聽了,醫生再囑咐了凌偉幾句之後,就請下一個病人進來。
「我們看起來像夫妻嗎?」一路上,她氣沖沖地滔滔不絕數落那瞎了眼的醫生。「有夫妻像這樣的嗎?還一副好像你生病我要負大部分責任的樣子,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老是有人要把我跟你湊成一對,也不問問我的意見,莫名其妙!」
凌偉躺在後座,把她的氣話全數都聽進耳裡。
「還有我的意見……」雖然是病奄奄的病人,他還是不肯放過任何諷刺她的機會。「我的看法和你一樣。」
「你閉嘴!」她尖叫,猛力一踩油門,車子快速地在車陣中穿梭,險象環生。「別忘了是誰帶你去看醫生的!你倒是好,耍耍嘴皮子還順便反咬我一口。」
看見她氣得七竅生煙的模樣,他微微地笑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開始覺得看她生氣時的樣子,實在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啊
「該死!還在下雨。」她撐著傘,扶他出來。回到了大樓,又看見管理員老伯曖昧的笑容,她更是一肚子氣。
可惡啊,下次再有誰在她面前提起這件事,她絕對跟他翻臉;就算是親妹妹也一樣!
扶他到家門口,她粗聲粗氣地叫:「鑰匙!」
「在我衣服的口袋裡。」
她空出一隻手,伸進他胸前的口袋,把鑰匙持了出來,開完門之後又放了回去。
「好啦!我已經算是很夠義氣了,就送你到這裡,你自己進去吧!」她打開門,把藥放在玄關的櫃子上。「你要記得吃藥,還有多喝開水,有事就打電話叫朋友來幫你,知不知道?」
他點頭,沒有道謝的跡象。
她又道:「你的稿子放我這裡,我會打電話叫你的編輯來拿,你好好休息吧!」
而他,仍是點頭,也仍是沒有任何打算開口的樣子。
可惡!這個臭傢伙。
雖說施恩不望報,可是如果連半點感激都得不到的話,那真的令人很不爽……說起來也是她自己多管閒事,幹嘛沒事要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她氣呼呼地轉身,卻在開門的時候,聽見背後傳來一聲:「謝謝你。」
元秀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剛剛是你在說話嗎?」她轉過身子,不敢置信地問。
他沒有回答,直接轉身走進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