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宮的鎮宮之寶被盜的消息,在武林中如火如荼地傳了開來。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進了冷月山莊。
「哦?玉芙蓉被盜了?」白玉寒身著一襲白衣,看著下頭的探子,唇角漾出了一抹笑。「知道是誰嗎?」
雖然笑向來是他的一貫表情,但他的反應還是讓底下一堆人頓時全愣住了。
話說他們冷月山莊和芙蓉宮雖然少有來往,但因為雙方簽有盟約,好歹也算是有點交情,即使莊主向來不喜芙蓉宮的作風,但人家遭了小偷,也不用笑得這麼開心吧?
看見他們的表情,白玉寒收起了臉上的笑,正了正顏色。
「說吧,是誰?」
「啟稟莊主,據聞是一個自稱為妙手神偷的神秘人物。三天前的夜裡,他無聲無息地潛進芙蓉宮,盜走了玉芙蓉,還在旁邊的柱子上題了『來去自如』四個大字。芙蓉宮已經懸賞萬兩黃金取此人人頭。」
聽到這裡,白玉寒又笑了。
「是嗎?萬兩黃金啊,芙蓉宮可真捨得。」
看見莊主臉上愉悅的笑,現在他們可以認定他真的是在幸災樂禍了。
他們這個莊主啊,什麼都好,就是有些任性了一點,做什麼事都憑自己的喜惡;如果不是還有二小姐在,這冷月山莊怕是要給莊主玩掉了。
眾人對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歎了一口氣。
「古宮主還托屬下帶一封信給莊主。」探子從懷裡掏出信,必恭必敬地呈上。
白玉寒接過信打開,淡淡地掃了一眼。
是格殺令。要武林各大門派捉到妙手神偷之後,立斬不赦。
他微微一笑,將信放置一旁。
要怎麼做,他心中自有打算,輪不到芙蓉宮來左右他。
「從明天開始,撤掉所有的守衛,兩人一組輪流巡邏,把這些人佈置在東院內外,但是不要讓別人看出來。」
他下了一堆指令,搞得全部的人一頭霧水。
「為什麼?」有人發問。「這樣太危險了,如果有人潛進來怎麼辦?」
他愉快地輕笑。
「當然是讓人進來,我要活捉妙手神偷。」
「啊?」底下的人又更不解了。「可是,莊主,您怎麼知道妙手神偷會來呢?我們冷月山莊和芙蓉宮可不一樣,沒那麼容易讓人進出的,他不一定會來冒這個險。」
「她會來的。」他笑得賊賊地,眼底閃著算計的光芒。
這種表情,冷月山莊上上下下都很熟悉,那通常代表著莊主又想到一件好玩的事;也就是說:有人要倒大楣了。
這次又是哪個倒霉鬼?
眾人面面相覷,心裡浮現了一個共同的名字:
妙手神偷。
呼!呼!呼!靳蝶兒一邊傻笑,一邊欣賞盒中的玉芙蓉,整個人幾乎快被滿滿的驕傲給塞滿了。
說實在的,她真的是太佩服她自己了。就連被別人說得像銅牆鐵壁、無人可侵的芙蓉宮都讓她給闖了進去,還在裡面題了字,證明她曾到此一遊。哎呀呀,真是說不出的風光、訴不盡的得意啊!
真希望師父也能在這兒,一起分享她的榮耀。
低頭望向懷中被稱為三寶之一的玉芙蓉,她左看、右看、正看、倒看、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將它打量了一遍,怎麼樣也看不出到底「寶」在哪裡。虧它還名列武林三寶哩,竟然是這麼普通的東西!
果更見面不如聞名。
她將盒子蓋上,用布小心翼翼地包了起來,打個活結。
既然玉芙蓉已經到手了,現在該回望雪峰去跟師父交差了;算算時間,等她回望雪峰的時候,正好十天,分秒不差!
呵呵!看師父這下還有什麼話說!
就在她收拾行李的時候,外頭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她連忙把玉芙蓉塞進床底下,然後若無其事地開門。
「誰呀……」當她看見外頭站著的那個人時,訝異地張大了嘴巴。「是你……」
是那天的蒙面男子!
他怎麼會知道她住的客棧?他來找她做什麼?該不是想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想搶走玉芙蓉吧?
思及此,她臉上出現了防備的神情。
「你對恩人是這種態度嗎?」男子揚起眉毛,語調似笑非笑地。「我還以為你見到我會很感激我才對。」
「你來做什麼?」她臉上的防備之情並沒有稍減。
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她雖然感激他貢獻的地圖,可不代表她就會傻呼呼地以為兩人是盟友了。
「我來是想幫你。」他輕輕推開她擋在門口的身子,自顧自地走進來。「聽說你盜走了玉芙蓉?恭喜、恭喜。」
她跟著他走進屋子,下意識地站在床前。
看見她的動作,男子輕笑出聲。
「你把玉芙蓉藏在床下是吧?放心,我對玉芙蓉沒有興趣,我來是想給你另一樣東西。」他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圖,展開放在桌上。「這是冷月山莊的內部地圖,可以幫助你盜得月美人。」
耶?她微睜雙眼,瞪著桌上那張畫得十分詳盡的地圖,再看看坐在一旁的男子,然後使勁地搖起頭來。
「我是神偷,不是土匪,擄人這種東西我沒興趣,你找錯人了。」
「你不是想要揚名江湖嗎?」男子挑眉。「你已經盜了三寶中的一寶了,為什麼不乾脆盜全三寶?還是你怕自己的能力不夠?」
「我的能力當然夠!」她驕傲地說著,神色間頗為自得。「別說冷月山莊,就是青龍幫我也不看在眼裡。不過,我的目標只有玉芙蓉,我對月美人沒有興趣。」
「是嗎?」男子沉默了一會兒,片刻才開口道:「你想想,現在你盜得了玉芙蓉,短時間之內,也許能名噪一時,可是過沒有多久,一定會有人開始質疑你的能力,認為你只是一時的幸運。這麼說好了,如果你盜到了三寶,那不僅僅可以揚名立萬,更可以證明你是憑實力得到的。畢竟一次是幸運,兩次就是實力了,你不希望別人肯定你的實力嗎?」
這個男人真是個狠角色,每一句話都好像是捉準了她的心理說出來的一樣,每一個字都深深撞進她心坎裡去。
她開始有些動搖了。
男子又繼續遊說!「再者,你只是要證明自己有這個能力而已,不一定要挾持月美人不放;成事之後,你再把她放回去,這不就得了嗎?」
他說的好像很對耶……
不不不!她用力地甩頭。師父常說人心險惡,行走江湖要處處小心,有時候看起來愈善良的人往往是最兇惡的敵人,她還弄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麼,怎麼能輕易相信他呢?
「你為什麼要這樣幫我?」她懷疑地問:「這樣對你又沒什麼好處,你該不是因為暗戀月美人,所以想要借我之力把她擄走吧?」
這個懷疑是有根據的。想想,若月美人真如別人所說的那樣天仙絕色,那麼這世上一定有很多垂涎她美色的登徒子,不擇手段地想得到她,眼前這個男人搞不好就是其中一個。
「我是你的朋友,」他強調地說:「我只是想幫你而已。上次你相信我,所以盜得了玉芙蓉,這次你也應該相信我。」朋友?
這個人的朋友交得也真隨便!他是不是常常這樣走在路上,隨便送人家一些東西,然後就和別人成了朋友?
「東西我已經交給你了,你自己斟酌斟酌吧。」男子起身,留下那張地圖在桌上後就走了。
他走了之後,靳蝶兒一會兒盯著那張地圖發呆,一會兒又看著自己的行李。
到底要不要去盜月美人呢?她微微懊惱地想著。如果去盜月美人,就沒辦法在十夭之期內回到望雪峰了。
她在小小的房間裡踱著方步,心思搖擺不定上會兒想著回望雪峰,一會兒心思又飄到了月美人身上,接著她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記得那時師父曾經說過,給她十天的期限盜出玉芙蓉,可沒有說必須在十天內回望雪峰呀!
既然她已經在十天內盜得了玉芙蓉,那就等於是完成了師父的交代了,不是嗎?所以換句話說,就算她現在不回望雪峰,也是一樣的;那也就是說,她可以等到盜齊了三寶,揚威武林之後,再回去嘍?
哈哈哈!她高興地拍手。對對對!就是這樣!
可是……她的笑容忽地斂去。她可是神偷啊!偷東西是一回事,擄人又是另外一回事,要讓師父知道了,怕不被罵個狗血淋頭才怪!
到底要不要偷呢?
她看向桌上的地圖,胡亂地把它摺起來塞到枕頭下。
給她幾天的時間考慮考慮吧。
翌日,一則傳言以野火燎原般的速度迅速在武林間傳播開來。
「聽說,妙手神偷的下一個目標是冷月山莊的二小姐?」聽得出這是刻意壓低過的聲音,可是顯然壓得不夠低,反而像是故意要讓人側耳細聽的樣子。
果然,客棧裡頭的人全都豎起了耳朵,等著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靳蝶兒正巧坐在隔壁的桌子,把他們的對話全數不漏的聽進了耳朵裡。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那妙手神偷盜了玉芙蓉還不滿足,揚言要把三寶全部盜齊,下一個目標就是冷月山莊的月美人。」
「是啊,我也是這麼聽說的,可是這妙手神偷真有這個本事嗎?」
「怎麼會沒有?他不是已經盜到了玉芙蓉嗎?芙蓉宮可是以殺手見長的組織,他能盜出玉芙蓉就證明他的功夫了得。」
「那也不一定。冷月山莊和芙蓉宮比起來可不同。你有沒有聽說過?半年前有一個小偷想要潛進冷月山莊偷看月美人,結果給捉了起來。你猜怎麼著?一雙手臂教人給砍了下來!聽說冷月山莊的莊主有美人之貌,性格卻怪得不得了,妙手神偷還是少惹他為妙!」
「這麼說來,你是不相信他有這本事嘍?」
「我當然不相信,除非他真的盜出月美人。」
接著兩個人把音量壓得更低,再沒有人能聽見他們在說些什麼。
靳蝶兒一邊吃著桌上的飯菜,一邊在心裡疑惑地想著:她什麼時候有說要盜齊三寶了?這是從哪兒傳出去的謠言?現在每個人都知道了,她不盜的話豈不就等於承認自己沒有這個實力嗎?
想到方才聽見的對話,她愈想愈有氣。
什麼嘛!把她看得這麼扁?那個冷月山莊算什麼東西啊!她只是不想去而已,他們還真當她沒本事啊?
去去去!真是一群沒見識的人。
她大力地嚼著口中的菜,氣鼓鼓地,沒發現角落有一個人正笑著觀察她,這個人正是白玉寒。
他望著她賭氣似地將盤中的菜一掃而光,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以他對她的瞭解,她絕絕對對嚥不下這口氣的,決定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啊!捉弄一個人真是這世上最有趣的事了呀,呵呵呵!
夜深人靜之時,正是小偷出沒之際。
暗夜之中,一名黑衣人以輕巧的身法穿過樹林。這個人是誰呢?不是別人,正是靳蝶兒是也。
她在客棧裡想了很久,天人交戰的結果得出了一個結論:命可以不要,名不能糟蹋。好歹她妙手神偷現在是武林中有名的大人物了,而且不管是哪個王八放出去的風聲,說她要偷月美人,既然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她就不能丟臉。
揚名立萬、名震江湖是她從小的志向,如今煮熟的鴨子到了嘴邊,她沒有理由讓它溜掉啊。再說,她也實在很好奇這月美人究竟生得什麼模樣。
以前曾聽師父說過,所謂美人,膚如凝脂、肌白賽雪、細眉如柳、櫻桃小口……還有一堆她背也背不起來、聽也聽不懂的文謅謅的話。但是最起碼她曉得,那是形容一個女子很美、很美,美到無法形容的詞就是啦!
這月美人既然能得天下第一美女的稱號,又是三寶中的一寶,應該是絕美之姿,只是不知她是否能不愧這第一美人之名,或者,是像那玉芙蓉一般,徒負美名呢?
她右足輕輕一點,利落地翻過圍牆之後,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環境。
哇!這地方還真大啊!看來不似個山莊,倒像個小城鎮似的。
嘖!犯得著這麼誇張嗎?真搞不懂這屋子的主人在想些什麼,錢多的話不會灑一些出去救救外面貧苦的百姓啊?有錢也不是這種奢侈法!
避過了巡邏的守衛之後,她繼續往內奔去。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偷百成啊,臨出發之前,她把那張地圖看了又看、記了又記,東院內部早就讓她記得熟透了!
現在只要往東院去,那就沒問題了。
只是……望著眼前錯綜複雜、活像迷宮的長廊,她的臉不禁垮了下來。這麼多條路,到底哪條才是去東院的呀?她只記清了東院內部的路,卻忘了記往東院的路啊……
「可惡!」她低聲咒罵。
真不知道當初蓋這房子的人在想些什麼,地方這麼大就已經夠累人的了,還硬要把路搞得這麼複雜,怎麼不替他們這些頭一回來的人想一想呢?
罷了,罷了,反正是在東院,往東走準沒錯!
「你聽說了沒有?」遠處傳來人聲。「盜走玉芙蓉的那名神秘客,揚言要來咱們冷月山莊擄走二小姐呢。」
「別傻了!」另一人嗤之以鼻。「他當冷月山莊是什麼地方?容得他說來就來、說去便去?他要是敢來最好,到時落入咱們手裡,叫芙蓉宮顏面掃地!」
兩人對視一眼之後,一同大笑出聲。
「沒錯、沒錯!虧那芙蓉宮還和我們冷月山莊並稱三大勢力呢!卻讓一個沒沒無聞的小偷如入無人之境,輕鬆偷走了玉芙蓉,更是笑掉人家的大牙……」隨著兩人的腳步移動,人聲漸遠。
小偷?!
靳蝶兒在樑上簡直要把眼珠子給瞪了出來。
她可不是小偷,是神偷!小偷為錢而偷,神偷則是隨興所至!他們到底懂不懂啊?要是不懂就別在那邊亂說話,壞了她的名聲!
真是氣死人了!
好好好!瞧不起她是吧?她這下不是正在冷月山莊裡頭卻沒人發現嗎?就偷給你們看!
她沿著長廊一路飛奔,才一會兒工夫就到了盡頭,躍上樑柱,小心地觀察四周動靜,確定沒有人後,她才飛身而下。
就是這間了!
窗子晃動的細微聲響驚醒了床上的白玉寒,他倏然起身,正要出手之際,就見一個小巧的身影鬼鬼祟祟從窗口爬了進來,不但如此,口中還一邊唸唸有詞。
「真是天助我也,運氣要是來了,就是城牆也擋不住。看來這冷月山莊和芙蓉宮比起來也不過就是半斤八兩,這麼容易就得手了。」
她帶著滿面的笑容爬進屋內,才正暗自竊喜自己鴻福齊天呢,一轉身,就被床上的白色人影給嚇了一跳。
「嗄?」她露出驚嚇的表情。
她是被自己吵醒的?
靳蝶兒先是一愣,然後趕緊慌慌張張地跑上前,摀住他的嘴,小嘴在距離他的臉很近的地方輕聲說:「別出聲,我不會傷害你。」
他看著她,緩緩點頭,順從地讓她摀住自己的嘴巴。
雖然她蒙著面罩,但憑那一雙靈活有神的大眼睛和聲音來判斷,應該是那個小姑娘沒錯。
只是……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瞧她手忙腳亂的模樣,連要進去房間之前都不知道該確定裡頭沒有陷阱,如果不是先前瞧過她露了兩手,實在很難相信她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出芙蓉宮。
敢情他們全睡死了是不?
還有,她進莊來不是要擄月美人嗎?怎麼會跑到他的房間來?他連地圖都畫給她了,她也能走錯?
不會吧?
「你不會出聲、大喊救命吧?」她張著大眼睛瞅著他,水汪汪的雙眼和他的相對,見他搖頭,她滿意地頻頻點頭。「那好那好,那我把手放下來了喔……」
她慢慢移動自己的手,從他的唇到頰、到髮際,速度慢得讓白玉寒幾乎有一種被非禮的錯覺。
最後,她的手停在他肩上,訝異地發出一聲輕呼:「哇!」這是揉合了驚訝和讚歎的聲音。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世界上居然有人可以美到這種地步的!這實在太……太……太令人感動了!
好美!真的好美!天下第一美女果真名不虛傳!
她瞪大了眼,像掉了魂似地癡癡望著他,整個人陷入一種失神狀態當中。
她不是在做夢吧?然而由手掌傳來的溫熱觸感證實了她確確實實是處在真實世界,眼前這天仙一般的美人兒是真實的存在。
噢!實在太美了!
靳蝶兒失魂落魄的模樣讓白玉寒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這是什麼反應?她不是來擄人的嗎?怎麼突然之間傻了,像個呆子一樣地盯著他看?
然而他不笑則已,這一笑,簡直就要勾去了她所有的魂魄;她癡癡地望著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就要替他撥開披了一肩的亂髮,但他略偏過頭,閃過了她伸出的手。
這是習武之人的反射動作,他不輕易讓別人近他的身,讓她這麼靠近他,已是前所未有了。
對於他的動作,她先是一愣,然後像想起什麼似的,揭下自己的面罩,對他一笑。
「別怕,我也是女的。」她以為他是因為不清楚她的性別,為了謹守男女之防,所以才避開了她的碰觸。
也是?
他挑了挑眉,低頭看向自己一身雪白衣裳和散落的長髮,終於解開了心中的疑惑。
原來這丫頭將他誤認成雪衣了?所以她會說這樣的話、會進到這間房間,還沒發現自己的錯誤。
哈!有趣!太有趣了!
她沒看見他臉上饒富興味的表情,也沒發現他眼底閃著和方才不太一樣的光芒,只是自顧自地說著:「雖然說師父曾經教我在同一個地方不能待太久,但是要找這房間實在太費精神了,你不介意我先休息一下,補充體力吧?」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慢慢地搖頭。
他不介意,當然不介意,現在的情況這麼有趣,他為什麼要介意呢?他很想知道,等一下當她見到外頭埋伏的人手,又發現自己居然擄錯人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那表情一定很精采吧?
呵呵呵!她果然是一個很有趣的人呢!
「好啦,休息夠了!」她一拍腿,站起身子,開始試著將他「扛」起來。
好重!
沒料到這美人兒看來柔美,重量倒是不輕,靳蝶兒差點支持不了就要和地面接吻,幸好她的反應機警,用左腳踏著床柱,穩住了身子。
「嘿嘿,你挺重的嘛。」她一邊喘氣,一邊乾笑,但是顯然還不打算放棄。
「既是擄人,就要有擄人的樣,總不能讓你由自個兒走,這樣我太丟臉了。」
一番折騰之後,她好不容易才終於把他扛了起來,但是才走不到三步,腳下一個踉蹌,跌了個四腳朝天。
可憐了白玉寒被她壓在下頭,簡直哭笑不得。
若要等她把他扛出去,恐怕還沒走到大門,天就亮了。
當靳蝶兒發現自己居然壓在「天下第一美人」身上時,簡直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噢,我的天!」她怎麼會幹這種蠢事?「你沒事吧?有沒有摔傷?」
如果你快點起來,我會更好。
雖然他很想說出口,可是還是忍下來了,因為一開口就會洩了自己的底,那就一點也不好玩了。
他還不想那麼快結束這個遊戲。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她從他身上跳起,站好身子之後再拉他一把。「我太笨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有沒有?」
他搖頭,任由她將自己拉起。
她忙著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傷,完全沒發現兩人的身高差距,也沒發現這個「美人」的身體不似一般女子那樣的瘦弱。
確定了他身上沒傷之後,她輕輕呼出了一口氣。
「你沒事就好。雖然很沒面子,不過我實在扛不動你,你還是自個兒走吧。」事情至此,她終於放棄了扛人出去的念頭。根據剛剛的經驗,她也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哎,反正成大事不拘小節,我們就不要那麼計較了。」她一把拉起他的手,推開房門,前腳才剛踏出去,都還沒著地呢,就這樣僵在那兒,動也不動了。
「怎麼?」她張口結舌地瞪著外頭不知從哪兒蹦出來的密密麻麻數十人,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乾笑著道:「你們都還沒睡啊?」
在她背後,白玉寒抽出被她握住的手,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淡淡地下了一道命令:「把她拿下。」
聽見背後傳來的低沉聲音,靳蝶兒整個人跳了起來,猛轉過身,用一雙瞪得圓滾滾的大眼死瞪著他。
「你……你……你……」她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連連結巴,看著他的眼神像見了鬼一樣。「你是男的?」終於,她喊出了哽在喉間的那一句話,整個人都呆掉了。
「她」是個男的?不是女的?而且……而且……他的聲音好熟悉啊!她是不是在哪兒聽過?
白玉寒笑望著她,對她的反應感到十分滿意,但他沒有回答她,只是笑著說了一句:「帶她下去。」
「是!」
兩名大漢上前,一人架住一個胳臂,將她拖走。直到白玉寒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她還是不敢相信,這美人兒竟然是男兒身!
老天爺,這個玩笑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