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張照片,他總是深情款款待她,或摟、或抱、或親、或吻,一一說明他們甜蜜的情感。走過山、走過水,一同到白河去看她最愛的荷,每一張照片藉由她的說明變得更為鮮明。
說謊的人始終不是她,所有被她珍藏的照片都成了鐵證,再多的謊言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不知是急於尋回記憶或是其他原因,他天天都到醫院看花藜,聽著她解說每張照片的背景,在她不注意時望著她發呆。
她是個好女孩,不管外界怎麼謠傳她的惡行,就這些時日的相處,他發現她和外傳的相差甚遠,並沒有一堆壞習慣與不良嗜好,她擁有的是一顆敏感、易受傷害的心,不論旁人怎麼批評她,總是佯裝不在意,事實上她所受到的傷害甚深。
他為她感到不平,也更加憐惜她。
來醫院看她的人不多,除了常碰上面的泰哥和阿聖外,就再也沒遇過其他人。他曾私下問過看護,所得到的結果和他所看到的相吻合,就連最為親密的父母也只來看過她一次,便又匆匆離去,倒是她的哥哥有來過幾次,只是沒和他碰上面,看來花豹和她的感情不錯,比她的父母對她要好。
他無法想像她的父母為何會待她如此涼薄?她與親人間的情感和他家相差甚大,使得他不得不想,當她傷心難過時,究竟有誰能聽她訴苦?
「這張是我們在海邊拍的。」花藜指著照片道。
這些照片是她托哥哥從家裡帶來給她的,她急著想要少商恢復記憶,他們曾經愛得那樣深,她怎能忍受他忘了一切?所以她想盡辦法非要他記起不可。
衛少商靜靜看著照片中兩個親密相擁的戀人,看著陌生的照片,很像在看另外一個也叫衛少商的人的生活與感情。
他曾在家裡尋找以前的舊照片,從小到大,每個階段的照片都讓家人保留了下來,卻找不到半張有她的照片。
他問過少陽那些照片的去處,少陽回他一句:「燒掉了。」當場令他心涼!幸好她將照片保留了下來,不管他對這些照片有沒有感覺,這終究是屬於他的過去。
「你看這張,這是我們去賞花的照片。」花藜見他沒啥反應,並不氣餒,再指了張背景萬紫千紅的照片給他看。
照片中年輕的衛少商調皮的親吻花藜的臉頰,教現在的衛少商忍不住揚起嘴角。相片裡的他看起來是那樣快樂,那樣的笑容好久不曾出現在他的臉上過,看著照片,不用猜即可知道當時的他開心得很,一切只因身邊有她。
其實每一張照片皆不需要她特別解說,就無聲的透露出一個強烈的訊息──他們是一對相愛甚深的情侶,視彼此為生命中的唯一。
那時的他們約莫認定這世間沒有任何人、事、物能拆散得了他們,任誰也想不到一場車禍改變了他們的篤定。
他失去了記憶,連帶的教她失去了深愛她的男人,儘管這並非他所願,但面對她,他是愧疚萬分的。
他讓她失去了笑容,失去了愛,多想看見她再笑得像照片中的人兒一樣燦爛無憂;她現在雖然還是會笑,但是她的笑容已和從前不同,總是摻雜著苦澀與憂愁,並非真正的開心。
「你將照片保存得很好。」在以為被他無情拋下後,她還能將照片保留下來,讓他推斷出,她真的是很愛他!她的付出教他動容。
「這些照片一直是我的寶貝。」她從沒想過要毀了這些照片,就連最傷心、最絕望的時刻都不曾那麼想。她想過,他不愛她沒有關係,至少她能保留下他愛她時的照片,就算要說她是自我欺騙也無所謂,起碼她可以讓自己不那麼難受。
聞言,衛少商陷入沉默。
花藜淡笑。「呵!你感到為難了?」她如何不知他的難處?她再怎麼心急、再怎麼焦慮都沒有用,僅能靜待他下決定。
「不論看了多少照片,對於過去,我的記憶始終是一片空白。」極有可能窮其一生,他都無法記起。
這個問題他和醫師已討論過不下數百次,在確定能否恢復記憶是個未知數時,他便決定重新開始,照著他的方式過生活,不再苦苦追尋。
「我明白了。」花藜咬著下唇瓣,將相本合上。「不管你願不願意,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她不會再強迫他恢復記憶。
得知從前的他的的確確愛過她,沒有謊言,這已能撫慰遭受過巨創的芳心。
她的不強求讓衛少商不至於有太大壓力,令他輕鬆多了。
不可否認,他是喜歡陪伴在她身邊,可一想到她渴望他恢復記憶,就會令他不由自主備感壓力;她的諒解,更能讓他深刻感受到從前會喜歡上她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其實你能來看我,我已經很開心了。」花藜要自己別太貪心,他來看她是她從前作夢都想不到的事,現下他來了,她該高興才是,而不是拿著以前的事來煩他。
「我很樂意過來。」至今,他仍無法說出確切的感覺,但他很喜歡看到她,好似看到她所有煩惱便可拋去,肩上沉重的壓力也消失無蹤,因此他天天都過來,帶著她喜愛的香水百合,聽她輕軟的說話嗓音,看她思考時嬌俏的模樣,胸臆間便充滿了滿足感!真讓他這麼看她一輩子,他想他也不會感到厭倦。
她自嘲一笑。「你就是這麼善良,知道沒什麼人陪我,便特地過來陪我。」他的出現已成了她每天最期待的事,每次愈接近他要出現的時間,她便愈緊張,很怕他會突然有事,或是覺得再也沒必要來看她。
她等他等得好焦慮,隨著時間分分秒秒走動,更顯煩躁!他不會出現的想法一個個冒出,直到他捧著花出現,所有負面的想法才徹底消失,她才能如釋重負的朝他綻放笑靨。
「我想你的其他朋友都忙,所以沒辦法過來看你,過幾天等他們忙完就會出現了。」衛少商好心的幫她找了借口。
「他們不會來的。」她幽幽道。
「你怎麼會這麼想?」他希望她的想法能樂觀些。
「他們叫什麼名字我都不記得了,你說,他們有可能會出現嗎?」她不在意那些記不得名字的朋友會不會來看她,連她的母親都只來看過她一次,更何況是那群不怎麼熟的朋友。「不過也無所謂,我就快要康復出院了。」
衛少商的心,酸酸痛痛的,她的家人、她的朋友以及他皆待她冷淡無情,這些年,這麼纖弱的她是如何撐過來的?
「不要同情我。」她低喝,不愛瞧見他眼底浮現的同情。她要的不是他的同情,況且她過得很好,沒有任何地方值得人同情。
「我並沒有同情你。」衛少商不希望她誤會,他是感到憐惜,並非同情。
花藜低著頭不願看他,怕看見他就會忍不住想投入他的懷抱。每次他一來,她都要拚命告訴自己,現在的他並不是從前的他,她不可任性的對他撒嬌,妄想得到他的呵護,他什麼都記不得了,她那麼做只會讓他感到困擾。
所以她拚命克制,要自己別對他宣洩愛意,最好是將他當成朋友一樣,這樣對兩人都好。可是她沒辦法控制得很好,老是忘了他失去記憶,老是不自覺的想依靠他,這樣是不對的!況且她的問題本來就存在,並非失去他才出現。
「我真的不在意。」她輕喃著再次強調。
連父母都不夠愛她、關心她了,怎能要求朋友愛她、關心她?
「我知道你不在意。」明明是那麼的脆弱,偏偏要故作堅強,這樣的她實在教他放不下,心底響起無數次歎息。
何為愛情?就算是忙得天昏地暗,仍會不期然想起對方?想她開不開心,一個人待在醫院會不會感到寂寞?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好好休息?有沒有舒服點?
還得想著晚點到醫院看她時,要跟她聊些什麼,怎麼逗她開心、怎麼哄她吃飯、怎麼輕聲細語叮囑她好好休息……他常想怎麼待她才是最好。
她明明就是個好女孩,可圍在她身邊的人不是為了她的錢就是另有所圖,少有真正喜歡她而與她相交的,而真正待她好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她卻一點也不在意。
旁人敷衍待她,她同樣不交出真心,像個孩子虛應故事,圖的是一時的歡樂。
她所得到的除了空虛還是空虛,他想改變她的現狀,竟不知該由何處開始著手。
「別沉著一張臉,我很好。」她輕推了推他,要他別想太多,這麼多年來她一個人不也過得很好?再這麼繼續下去,同樣不成問題的。
「你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麼?」他想努力達成她的心願,再看她笑開懷。
「沒有,我目前沒有什麼想要的。」她搖了搖頭,始終說不出心底的渴望;她多期盼他能回到她身邊,可這要求目前對他而言是強求,她無法提出。
假如她能再任性一點,不顧他人感受,她會要求他別離去,從今爾後心底唯有她的存在;可這話她說不出口,她不要他有一絲絲的勉強與為難,倘若他真選擇了她,她要的是他的真心,而非歉疚與想彌補她。
衛少商不勉強她說,其實不用問也知道她要的是什麼,只是目前他給不起,但問題也不能一直懸在那邊不去處理,終是要有解決的方法。
「我們來聊些輕鬆愉快的事吧!」見他愁眉不展,花藜提議道。
「好。」為了不使她一起發愁,衛少商同意她的提議。
「告訴我你在瑞士求學的趣事好嗎?」他車禍痊癒之後,便申請到瑞士就讀飯店管理,那是她所不曾參與的生活,她想聽聽他都做了些什麼?開心嗎?
對於他的家人特意拆散,她無法去責怪任何人,若真正要責怪,也只能怪自己,要不是為了與她私奔,他根本就不會出車禍,不會受到那樣大的傷害,假如當年他們選擇了其他方法,事情的發展絕對是截然不同。
選錯了路,這萬般苦楚就必須她自個兒品嚐。
衛少商很樂意為她講述在瑞士求學時的生活點滴,每一件、每一樁悄悄拉近兩人的距離,使兩顆曾經分離的心再次聚攏。
陳家寶再次奉父母之命前來醫院探視花藜,百般不願的帶了一束紅玫瑰出現。
他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還有許多大事等著他去做,來看花藜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若非父母要他做做樣子,他真是懶得來。
光想到小女友得知他要到醫院看花藜,一張俏嘴嘟得半天高,就教他心疼;和女友在一起要比來看花藜有趣得多了,真不曉得老頭在想些什麼,要他這麼委屈。
「藜藜,我來看你了,開心嗎?意外嗎?」陳家寶揚起好大的笑容討好問,夠犧牲了,給足了老頭面子。
花藜冷眼睨看著他,陳家寶的出現並未讓她感到開心,但也沒有不悅,合該說陳家寶出現得剛好,她有話要對他說,他來,正好省去了她的麻煩。
「花很漂亮吧!這可是我特地為你挑選的。」陳家寶直接將插放在她床頭旁的香水百合拔起,看也不看就打算把花扔在地上,將自己帶來的玫瑰花插進花瓶。
「我的花。」花藜眼明手快從陳家寶手中搶救回香水百合,不悅的瞪著陳家寶。這人有夠沒禮貌,連問都不問一聲,就擅自作主將她的花給扔了。
「不過是一束花,瞧你緊張的。」陳家寶認為她太大驚小怪,一束不值錢的花有何好緊張的?無聊。
「這不是普通的一束花。」花藜沒好氣地回他。
「我怎麼看都覺得它再普通不過。」陳家寶認定她是在耍脾氣,可基於未來他們會結婚,為免婚後被她踩到頭頂,他當然得展現男人的威嚴,否定她的說法。
「在我心底,它一點都不普通。」緊緊將花護在心口,不許陳家寶隨意誣蔑。
「好!隨便你怎麼說。」陳家寶舉雙手投降,懶得跟她辯,他不是來跟她吵架的,不想為了一束花破壞他的好心情。
花藜將陳家寶帶來的紅玫瑰自花瓶中取出,交給默不作聲的看護,再將懷中的香水百合小心翼翼插上。
她珍視香水百合的態度猶如愛惜無價之寶,教陳家寶看了心底很不是滋味!不論他怎麼看都覺得他帶來的玫瑰花要比香水百合漂亮千百倍,真不知她懂不懂得欣賞。
「把我帶來的花插得漂亮點。」心底很是不爽,口氣自然很惡劣的命令著看護。
「好的。」看護不好得罪他,乖乖的應聲,心頭想的是,紅玫瑰早就包裝得好好的,她再怎麼插也比不上花店的手藝吧?
見看護乖乖聽從他的命令,陳家寶得意的笑著。女人嘛,就該像她一樣,男人說什麼就該遵從,硬要強出頭唱反調,惹得男人不快,屆時倒楣的是自己。
花藜將衛少商帶來的香水百合插放擺好,確定陳家寶不會再動香水百合的主意,這才安心躺好。
陳家寶覺得無聊四下打量,看見滿室鮮花,尤以香水百合最多,也開放得最為清雅、美麗,滿室生香,他搔了搔頭,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香水百合是她最喜歡的花。
他好像帶錯花來探病了,但無所謂,反正她的喜好與他無關,他來探病她就該偷笑了。上回他給了她五分鐘,今天再給老頭多點面子,停留個十分鐘好了。
在陳家寶心底早就認定花藜是非嫁他不可,他肯娶她是她的榮幸,她最好別跟他拿喬,否則他一個心情不好不娶她,她可就欲哭無淚了。
「我有話想跟你說。」早說比晚說好,既然她已經下了決定,就不該遲疑,不然事情真會無法收拾。她衷心期望陳家寶是個講道理的人,別讓事情變得太難解決。
陳家寶得意望著她。「哦?你說。」她想說什麼?我愛你,你好有男子氣概,你是我的夢中情人,你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絕世大帥哥?隨便什麼都好,能讓他龍心大悅的就是好話。
她深吸口氣後說:「我不能嫁給你。」
「對,我知道我很優……干!你剛剛他媽的說了什麼?!」本來還樂陶陶想享受她的稱讚,萬萬想不到她竟敢說不能嫁他?!她是瘋了不成。
「我不能嫁你。」陳家寶的怒火與不滿早在她意料之中,是以她並沒有被他的惡形惡狀給嚇著。
陳家寶開始拿出討債時火爆兇惡的嘴臉。「干!你他媽的真帶種,居然敢說不嫁我?!你是吞了熊心豹子膽是不是?」她以為她在跟誰說話?道上兄弟們見到他陳家寶都得喊他一聲寶哥啊!她竟然說不嫁他?只有他能說不娶她,她懂不懂規矩?
「我不喜歡你,為什麼要嫁給你?」她不動火氣以平常心道。
「干!你以為我就喜歡你嗎?我還不是他媽的委屈自己娶你?」陳家寶危險的瞇著眼瞪她。「我不管你是發了什麼瘋,總之你嫁我是嫁定了,道上的兄弟都知道我要娶你,如果沒娶到,你要我往後怎麼在道上混?你不要臉我還要臉,你最好給我打消不嫁我的念頭。」她最好別再說出惹火他的話來,不然他鐵定給她好看。
「我們都不必自我委屈,我是不可能嫁給你的。」她對陳家寶沒有任何感覺,所以陳家寶的話傷不了她。
「你還真敢講。」陳家寶氣炸了!假如她是男人,早被他舉打腳踢,直接送進黃泉了,豈容得了她在此囂張?
「我不過是說出真心話。」花藜無懼的望著他。
「那個男人是誰?是那個叫泰哥的律師?」假如不是為了別的男人,她絕對不敢違逆她父母的意思,所以他要找出那個男人,然後將他大卸八塊!教那男人以後招子放亮點,明白他陳家寶的女人是動不得的。
「這事和泰哥無關。」不想害無辜的泰哥受牽連,她澄清道。
「哼!不是他還會有誰?」火啊!氣啊!陳家寶恨不得馬上揪出那個野男人好好懲戒一番。
他開始四處尋找蛛絲馬跡,非找出她偷人的端倪來不可。
看護被他怒氣沖沖的模樣駭著了,嚇得連句話都不敢說。
陳家寶找啊找、看啊看,看來看去,除了一大堆的花還會有什麼?
對了!花!香水百合,這麼多香水百合從何而來?
「你說,這些花是誰送的?」陳家寶逼問著花藜,是誰這麼瞭解她的喜好?
花藜噤聲不語。
「好,你不說,那換你說。」陳家寶見問花藜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改盤問看護。
「我……我……」看護嚇死了,她當然知道花是誰送的,只是她不敢說出來,可陳家寶看起來兇惡得猶如地獄來的惡鬼,她哪有膽子瞞他!
「王太太,這裡沒你的事,你先出去吧。」看出王太太被嚇壞了,花藜不願王太太說出少商的名字,忙要她出去。
「好。」王太太猶如剛獲得免死金牌一面,忙不迭的快速離開。
「想護著那個男人?」果然被他猜中,真有那麼個男人存在。
花藜揚高下巴瞪著他,一副不怕他的模樣。
「沒關係,我會找出他來,你休想我會成全你,我一定要娶你!」先前對娶她一事他還沒這麼堅持,但一得知她心底有別的男人,他說什麼都嚥不下這口氣!
想和那個男人雙棲雙宿?門兒都沒有!
陳家寶嗜血得想快點找出那個男人,最好將那個男人凌遲一番,好教她明白,背著他偷人是沒有好下場的。
「陳家寶,我警告你別輕舉妄動!」她低喝,眸中寫滿警告。
「我就是輕舉妄動你想怎樣?」陳家寶挑釁地看著她,知道她拿他莫可奈何。他在道上混那麼久了,豈會輕易被個女人給嚇著?
「你如果敢傷害他,我不會放過你。」雖然她不會耍狠,但假如陳家寶敢傷害少商,她絕對會用盡一切方法教陳家寶悔不當初。
「哈!真是好笑!好!我就等著看你怎麼不放過我。」陳家寶沒將她的威脅放在心上,反而當成是個笑話,仰頭輕蔑大笑。
花藜氣得渾身顫抖,死命瞪著陳家寶,想保護衛少商不受傷害的決心湧上心頭,她不能讓少商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否則她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花藜,這是你自找的,誰教你不安分等著當我的新娘,要是你的情人有什麼淒慘的下場,你只能怪你自己。」他話說得夠明瞭,她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懂。
陳家寶快意的看著她臉色慘白,心底產生一股報復的快感。
不管他喜不喜歡花藜,在他認定了會娶她後,就不容許她背著他有另一個男人,這純粹是面子作祟,就這麼簡單。
「這是我和你的事,沒必要將不相干的人扯下水。」她要陳家寶理智點,再怎麼說,她都還沒有嫁給他,甚至沒跟他交往過,他若是為了面子而傷害少商,未免太沒氣度。
「誰說與他不相干?你沒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陳家寶陰鷙的對著她冷笑。
什麼給老頭面子,全都是狗屁!這女人根本就不識好歹,當他是縮頭烏龜,以為說要解除婚約,他就會笑笑放人嗎?
媽的!他會讓她知道這樁婚事是由誰作主,容不得她說不!
花藜心一駭,清楚發現陳家寶陰暗的一面。這就是她父母要她嫁的人?只要稍一不順他心,他就想使出不當的手段來達成目的,威逼也好,暴力相向也好,只要能達成他的目的就是好方法,這樣的人如何能嫁?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別忘了,我可是你老頭親自挑選的女婿,是你老頭和我老頭決定我們該結婚的。」陳家寶惡意道,他就是要她怕他,看她往後還敢不敢背著他偷人。
花藜驚喘,不樂於聽見他的提醒,父親可明瞭陳家寶嗜血的個性?
「我是個怎樣的人,你家老頭清楚得很,不信的話你可以親自問他。」像是看出她的疑問,陳家寶好心代為解惑。
她無法懷疑他所說的話,父親和陳家寶的父親交情一直很好,不可能不曉得陳家寶的個性,可為了父親的個人利益,她是可以被犧牲的……
究竟在父親心裡是怎麼看待她的?一項私人物品?平時好好照顧、由著她任意妄為,一旦時機成熟,便可將她當成貨品賣給出價最高的買主?
難道她的幸福在父親眼底是那樣微不足道?就算陳家寶不會善待她,想必父親也是不會在意。她為此發現感到心寒不已。
「你也別急著嫌棄我,說到底,你家老頭和我是半斤八兩,你配我不也正剛好?」陳家寶故意傷害她,非將她傷得鮮血淋漓不可,若非她是他要娶的女人,再加上得看她老頭的面子,她早被他揍得鼻青臉腫,哪還能坐在床上和他槓?
「你無恥!」她恨恨罵了聲。
父親是個怎樣的人,從小到大,她一直不願去想,也不管父親在外頭的作為,而今她卻不得不想,父親真的和陳家寶一樣是個殘酷的人嗎?
她富裕生活的背後是多少人的痛苦所累積出來的?而今她也要為這樣的生活付出代價了?
她的父親終於要以她的痛苦去累積更龐大的財富。
陳家寶笑得好得意。「隨你怎麼說。」她愈是生氣,愈是罵他,他就愈高興,這表示他戳中她的弱點,擊得她潰不成軍!想和他鬥,她早得很。
陳家寶的話擊潰了她的自信心,她不僅開始自我懷疑,也懷疑起父母對她到底有沒有愛?難道她就這麼不討人喜愛?
「你還是乖乖認命吧。」眼看著她垂頭喪氣的模樣,陳家寶笑得更加開心,要她放棄與命運對抗,不論她怎麼抵抗都沒有用,因為他才是掌控她命運的男人!
認命?不!她不認命,好不容易少商回到她身邊,她怎麼能認命?她怎麼甘心認命?不論未來會如何發展,這一回她將不屈服,她要抗爭到底!
堅毅的雙眸凝望著陳家寶,無聲告訴對方,她不會敗在他的暴力與威脅之下,她會勇敢站起,與他對抗,直到勝利來臨為止。
她那不服輸的眼神讓陳家寶大感興趣。
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她竟妄想挑戰他?!很好!他會讓她知道什麼是徹底慘敗,屆時,他會等她哭著回來求他。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