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守候良久,衛少商以乾啞的聲音衷心向江如幽道謝。
花藜受傷令他慌了手腳,整個人反應不過來,只曉得緊緊抱著她,不讓她自懷中消失,全然忘了按緊急呼叫鈴找醫生護士過來急救,是江如幽及時反應過來,幫他按了緊急呼叫鈴,才不至於讓花藜失血過多。
江如幽揚著苦澀的笑容。「你不用跟我道謝,那是我應該做的。」她是討厭花藜,可沒有討厭到希望花藜從這世界消失,當時少商既失措又無助,他那彷彿失去希望、失去一切的表情教她心酸!她不要他難過,所以做了最正確的決定,忍著心酸幫他按下緊急呼叫鈴。
少商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他深愛著花藜,根本沒有她能介入的空間,再者,他悲傷的淚水軟化了她強硬的心房,要她如何不成全他們?
「不管怎麼說,我都要謝謝你救藜藜。」衛少商對江如幽深感愧疚,他欠她的實在太多,她的深情,他無法償還。
「都說了不用跟我客氣。」江如幽笑得很不自然,反倒很想痛快大哭一場!擁有再強力的後盾支持又如何?衛少商的心根本就不在她身上,再爭也是白爭。
她的堅持讓衛少商僅能以微笑代替萬般謝意。
「這手術還要很久才會結束,你要不要先去用餐,我先在這幫你看著。」江如幽不忍見他不吃不喝,怕手術尚未結束,他已經累壞了。
幫花藜動手術的醫療團隊,是衛少商動用關係特別請來國內最好的外科醫生親自操刀,手術房內還有內科、神經科的權威醫生從旁協助會診,有了這麼多名醫為花藜動手術,應是不會有問題,只是衛少商情急關心,在沒確定花藜安然無恙之前,是無法放心的。
「沒關係,我不餓。」衛少商謝絕她的好意,在藜藜生死未卜之際他不能離開。
此刻,他們兩人僅有一牆之隔,卻宛如隔著一片海,碰觸不到她,感受不到她的體溫,能給予的唯有精神上的鼓勵與不斷的祈禱,期望她能逃過此次劫難。
江如幽不好勉強他,長歎了口氣。
花藜受了重傷在鬼門關前掙扎,她卻還是妒忌得要命,少商對花藜的喜愛騙不了人,她不禁想,假若今天受傷的人是她,少商也會同等的關心她嗎?
看著衛少商憔悴的臉龐,她知道是自己癡心妄想。倘若是她受了傷,少商是會關心她,可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生不如死、魂不附體,終究還是有差別的,她與花藜在少商心中的差別是天與地、雲與泥。
「她真的很愛你。」一想到花藜為衛少商擋刀,她的心就更為酸楚。如果事情重來一次,她是否有勇氣做出同樣的事?
「嗯,她從以前就是這樣傻。」衛少商的眼眶濕濕熱熱燙燙的,低沈的嗓音帶著哽咽。
「以前?」江如幽這時才發現他有著細微的變化,和她所認識的衛少商有點不同,情感豐沛許多,整個人似乎更為鮮活,沒之前的冷冷清清。
「是的,在藜藜受傷那一刻,過去的些許零星片段突然浮現,不是很完整,卻能讓我記起當時有多愛她。」他愛她愛到心都擰了,不敢想像如果真失去了她,他該怎麼辦?被留下來的他,可有活下去的勇氣?
他們曾經那樣快樂,那樣相愛,認為這世間沒有任何人、事、物拆散得了他們倆,結果一場車禍改變了一切,他在無意間傷害了最心愛的女人,一想到她所受的傷害,他的心便痛得要淌出血來。
聽見他恢復了些許記憶,江如幽失望地整張臉垮下,再也笑不出來。他的記憶回復了,她還留在這裡幹麼?不如大大方方祝福他們,至少也保留了自尊。
「我祝福你們。」江如幽輕喃。
「謝謝。」衛少商明白此刻她要的不是安慰、不是同情,因此除了謝謝二字外,他並未多說什麼,不願給江如幽不實際的期待。
江如幽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連聲再見都說不出,咬著唇轉身離去。
衛少商沒有留她,目送她離去,感激她的成全。
走廊的另一端奔進一道精壯身影,泰哥接到看護的通知,立刻放下手邊工作飛車趕來,合該算他有先見之明,要看護有任何問題一定要通知他。
泰哥一見到衛少商,二話不說,迎頭就是給他一拳。若不是為了救衛少商,花藜根本不會受傷!一想到花藜為了衛少商受了多少苦,他就恨不得痛扁衛少商一頓。
衛少商不閃不躲,咬牙接下泰哥這一拳,如鐵拳般的拳頭將他整個臉打斜一邊。
周圍的護士與看護見著全驚呼出聲,泰哥臉上奔騰的怒火讓四周靜悄悄,大夥兒連氣都不敢喘一聲。
那一拳打破了衛少商的嘴角,鮮血似淚慢慢流淌,衛少商以手背抹去嘴角鮮血。
「我真該阻止藜藜與你接近!她跟你在一起就沒好事發生。」泰哥忿怒的雙手緊握成拳,抖著聲指責衛少商。
花藜將青春及一生的愛戀全獻給了衛少商,而衛少商帶給她什麼?除了痛苦還是痛苦,這回莫非連命都要賠上?
「是我沒盡到保護她的責任。」泰哥的指責並沒有錯,藜藜是被他害慘了!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失誤,他明明就在她身邊,卻沒能保護到她,使得她身受重傷。
「你真有臉講。」泰哥恨不得當場將衛少商的頭扭下當球踢。
「但是我愛她,我對她的愛絕不比你少。」記起的零星片段中,有關泰哥暗戀藜藜一事一併憶起,要不是藜藜一直不曉得泰哥對她的情意,他後來還介入搶走了藜藜,藜藜是很有可能接受泰哥的情意的。
「你知道了?」前陣子泰哥由花藜口中得知,他喪失了記憶,這也說明了他為何會對藜藜那樣冷淡。
「嗯,我記起了一些片段。」泰哥的眼始終不曾從藜藜身上離去,除非他是瞎了眼,就算沒恢復記憶,還是可看出泰哥滿腔的情意。
「你真該永遠都恢復不了記憶。」
「如果我沒恢復,你就會將藜藜奪走。」他們是旗鼓相當的兩個男人,若非愛上同一個女人,是極有可能成為好朋友的,但藜藜介於他們之間,使得他們無法敞開胸懷去欣賞對方,一直以來,他們都視對方為肉中刺、眼中釘。
「沒錯,我正是有此打算。」泰哥早已想好,他不會眼睜睜看著藜藜嫁給陳家寶,他會帶她離開,遠離陳家寶那個小癟三,遠離衛少商這個負心漢!他會帶給她快樂,不管她何時心情恢復,他都願意等她。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衛少商再次出現在醫院,且天天報到,讓藜藜心花怒放,再加上衛少商喪失了記憶,使得藜藜認為她還是有希望的,願意繼續等待,一如他站在暗處等待她一般。
看著她開心述說衛少商到醫院看她的情景,他是心如刀割,儘管一顆心被傷透了,可他無法破壞她的欣喜,也無法告訴她,他愛她好久、好久了,僅能以好朋友的身份陪她一起開心。
「我不會讓你那麼做,不管我有沒有恢復記憶,愛藜藜的心始終不變,她一直都在我心裡。」衛少商慶幸一切都還來得及,遺憾尚未造成,他完全不敢想像假如他娶了江如幽,而藜藜被泰哥帶走,任他海角天涯都遍尋不著,那會是個怎麼可怕的情景!就算是世界末日都不會比這更慘、更苦、更痛。
他愛花藜,很愛、很愛!因為愛她,他可以拋棄手中的一切;因為愛她,他可以付出生命。打從他第一眼見到她起,她就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他著了魔似的追求她,不顧家人反對,執意與她共度一生,全因他瘋狂的深愛著她。
在認定了這份愛之後,他說什麼都不會退讓。
「哼!」泰哥冷哼一聲,沒再動手打衛少商。
剛剛那一拳是沒能發洩多年來對衛少商的怒火,但目前藜藜正面臨生死關頭,他沒心情動拳腳;假若藜藜真出了事,他會要衛少商跟著陪葬,絕不讓衛少商好過!
「你放心,如果藜藜真的……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這一瞬間,衛少商與泰哥的心靈彷彿是相通的,泰哥在想些什麼,衛少商清楚得很。
泰哥看了衛少商一眼,沒答話。雖然他不欣賞衛少商,不過他知道衛少商是個言出必行的男人,不會隨口胡謅,他的沉默算是信了衛少商。
一旁的看護見他們的氣氛非常凝重,擔心得連氣都不敢用力喘。
早上明明好好的,直到陳家寶出現,威脅她說要知道衛先生的名字,當時花小姐要她離開一會兒,誰知她順著花小姐的意走開,到別間房和其他看護聊天,再回來時已見花小姐胸口插了把水果刀,渾身是血地昏迷在衛先生懷裡。
她當場被嚇得魂飛魄散,花小姐受了重傷失去意識,衛先生則淚流滿面,死命抱著花小姐不放,要不是趕來的醫護人員合力將衛先生緊抱著花小姐的雙臂拉開,真沒人有辦法叫衛先生放手。
後來她才由另一位江小姐口中得知行兇的人是陳家寶,警方已去抓逃走的陳家寶。真的是太可怕了,本來她見到陳家寶就覺得他不適合花小姐,心底還直為花小姐抱屈,要花小姐嫁給像他那樣的人,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現下牛糞還沒娶鮮花,就先將鮮花殺成重傷,這怎麼得了?
看護不住在心底嘀咕,暗暗祈禱花藜能平安無事。
可怕的靜默籠罩在他們之間,沒有人有再開口說話的慾望,他們緊盯著手術房緊閉的門扉,為裡頭的人兒祈禱。
長廊的一端再次響起急促的跑步聲,花豹跌跌撞撞跑到手術房外,一張臉白得像張紙。
「藜藜……藜藜她沒事吧?」花豹也是接到看護的通知趕過來,一路上他嚇得快要昏過去,尤其是聽見行兇的人是陳家寶後,更是氣到想吐血。
老頭和老媽到底在想什麼?居然要把藜藜嫁給那個敗類?!當下他氣急敗壞的打電話給老頭,炮轟一頓,也不管老頭會有什麼反應,反正他就是氣炸了,要是藜藜就這麼走了,老頭和老媽全要負責!
「現在還不知道藜藜的情形,手術尚未結束。」衛少商低聲解釋。花家上下真正關心藜藜的唯有花豹,他知道藜藜和花豹感情不錯,是以他不想花豹擔心,對花豹解釋著藜藜的情況。
「你……你、你……藜藜真會被你給害死!」花豹手指抖啊抖的指著衛少商,他有滿肚子的髒話要罵,一時間氣昏了頭無法痛快罵衛少商,口吃個不停。
「對不起,全是我的錯。」衛少商沉痛的向花豹致歉。
「我早該叫藜藜遠離你,偏偏她愛你愛得要死!現下可好,出了事了。」花豹雙掌抱著頭猛踹牆,不知如何是好。向來他只會闖禍,出了事有老頭、老媽在後面替他擦屁股,現在藜藜出了事,他竟不知該怎麼辦,實在是愧當她的哥哥。
衛少商默默無言讓花豹指著他的鼻子叫罵。
「我真不曉得藜藜是愛上你哪一點,為了你連寶貴的性命都不要?你不理她,她就變得癡癡傻傻,成天魂不守舍,實在是太不值得了。」花豹用力的罵、努力的罵,不斷的為妹妹感到不值,像藜藜的條件這麼好,多得是追求她、真心喜歡她的人,她誰不挑,偏偏要挑上衛少商這個倒楣鬼。
以前衛少商自己倒大楣出車禍也就算了,現在還連累了藜藜,將霉運帶給藜藜,要他如何不氣?
花豹連珠炮般將衛少商批評得一無是處,衛少商由著花豹痛罵,沒有半句否認。
目前的他根本不在意旁人如何斥責,他唯一關心的是藜藜的安危,如果可以,他情願此刻躺在裡頭與死神搏鬥的人是他,而非藜藜。
花豹罵了一長串,罵到口乾舌燥,將衛少商形容成大瘟神,這才停下來喘口氣。
見衛少商乖乖的任他罵,真是讓他罵得有點無趣,再想到藜藜人還在手術房裡接受急救,他就再也提不起勁來,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抹了抹疲累的臉,突然道:「我家老頭和老媽也不曉得會不會趕過來。」
出了這麼大的事,老頭和老媽應該不會不過來吧?
泰哥對花信瑞和花太太不予置評。
「他們對藜藜的感情真那麼薄弱?」衛少商無法相信藜藜的父母會對她那樣無情,她已是在生死交關的邊緣,他們有可能不來看她嗎?他們有可能不緊張嗎?
「他們認為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們去處理。」花豹累了,為妹妹感到心疼與不平。父母對藜藜的態度不能說壞也不能說好,只是很淡薄,一切以利益為考量,在藜藜對他們的事業有絕大幫助時,他們會將藜藜當寶來疼,若藜藜阻礙到他們的利益,那麼在他們心裡,藜藜就只會是根無用的小草。
「什麼是更重要的事?」衛少商不以為在這緊要關頭會有什麼事比藜藜的生死更重要。
「老頭會先打電話向陳家寶的老頭道歉,然後兩個老狐狸開始想辦法怎麼幫陳家寶脫罪,至於老媽嘛,大概也是在一旁幫忙出餿主意。」對於家中兩老,他並不抱持太大的信心,老頭和老媽一定是急於鞏固好和陳家的情誼,不讓這件事損傷雙方利益。
老頭想進軍政壇想瘋了,想錢也想瘋了,誰都可以犧牲掉,或許要不了多久,他就是下一個被犧牲的目標。
「金錢對他們而言真的比女兒的死活還重要?」衛少商沒想到花信瑞與花夫人如此愛錢,為了錢什麼都可以不要。
藜藜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是被他們選定的女婿所傷,結果他們非但不怪罪對方,竟還忙著與對方家長重修舊好,且想辦法為兇手開脫?!這算什麼?
衛少商低咒著,為花藜大感委屈的拳頭一一落在無辜的白牆上。
花豹眼看著他一拳接一拳猛力擊牆,將白牆染上一朵朵觸目驚心的紅花,看得膽戰心驚,不敢再多說,就怕他會突然抓狂,想抓個人痛揍一頓,而他最擔心的就是自己會成為那個可憐的倒楣鬼。
「陳家寶有膽傷害藜藜,就要有膽承受那後果,任何人都休想為他脫罪!」衛少商低咆,他不會讓傷害藜藜的人逍遙法外,他會讓陳家寶付出應有的代價,至於陳家,他也不會放過!
「很好。」泰哥也不打算讓陳家寶逍遙好過,衛少商打算怎麼做他不管,他也有他的法子整治陳家寶,陳家寶別妄想能逃得過法律制裁。
花豹被他們兩人肅殺的表情給駭著,連忙舉起雙手表明他的立場。「對,你們說的都對,我舉雙手贊成!」他們兩個人要怎麼做他全都沒意見,反正陳家寶那個混帳死有餘辜,他絕不會替陳家寶求情。
不過他倒是有點同情陳家寶,得罪了兩個為愛抓狂的男人,至於陳家寶和陳家上下會有怎樣的下場嘛……他就不多問了,等著睜大眼看就是了。
花豹不由得暗自慶幸他不是個太糟的哥哥,不然這兩個男人的怒焰,絕對會將他整個人燃燒殆盡,幸好!幸好!
當花藜虛弱的睜開沉重的眼皮時,便見衛少商守在病床旁,她虛軟的對他一笑。
「你醒了,痛不痛?」在她昏迷時,衛少商始終握牢她的手,絲毫不敢放掉,他必須感受到她的體溫,才能確定她還留在他身邊。
花藜秀眉輕蹙,受傷的胸口隱隱傳來刺痛,教她不由自主痛喘了聲。
「我叫醫生過來。」甫聽見她細微的痛呼聲,衛少商忙著要按下緊急呼叫鈴。
「少商,不用了,我不礙事的。」她乾澀著聲阻止,一點小疼痛她還忍得住。
「你確定?」衛少商仍覺得應該讓醫生過來幫她徹底檢查一遍,他才能放心。
「嗯。」她輕頷首,不敢出現太大的動作,以免再次扯痛了傷口。
「如果還覺得痛一定要告訴我。」衛少商擔心她不肯說,叮嚀自己要隨時注意她的表情變化,好隨時通知醫生到來。
「好。」她說話的聲音虛弱不已,連講幾個簡單的字句都得費上許多氣力,才剛醒來,眼皮沉重得又要垂下,是她硬撐著不合眼,才有辦法和少商交談。
衛少商溫柔的輕撫她的發,雙眸一刻也未自蒼白的嬌顏上離開。
一直沒被花藜發現的泰哥,沉默看著她和衛少商的互動,心頭嘗到了苦澀滋味。
花藜輕輕一笑,疲累的眼這才發現站在一旁的泰哥,她開心地朝泰哥綻放笑顏。「泰哥……」
「傻藜藜,你差點連命都丟了。」泰哥心疼的責備道。陳家寶若再刺準一點,就正中她的心臟了,可知她的命是在鬼門關前撿回來的?
「呵。」她傻呼呼的對泰哥笑了笑。
「以後不論發生什麼事,都別再做傻事了。」泰哥不希望她再傻傻的為衛少商犧牲奉獻,不值得的,她的命要比衛少商寶貴太多、太多。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見他們倆皆是一臉憔悴,她很是抱歉,他們平時都很忙,今天卻為了她丟下手邊的工作來照顧她,讓她除了感激外還有感動。
「你快些好起來,我們就不會擔心了。」衛少商怕她著涼,幫她將滑下肩頭的被子拉好。
「藜藜,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泰哥不願當大電燈泡,亦不願看他們心靈交流容不下他,既然已確定她沒事,該是他退場的時候了。
「嗯,謝謝你,泰哥。」
「我送你。」衛少商示意看護好好照顧花藜。
這回看護不敢馬虎,領命守在花藜身邊。
聽說陳家寶被警方以最快的速度逮捕,她不曉得衛先生和那個泰哥用了什麼辦法,陳家寶立刻被收押,連交保都不行,讓陳家人氣得直跳腳。
惡人終會有惡報,看護對陳家寶無法交保一事一點也不同情,甚至覺得大快人心!面對惡人有時也該要施以非常手段,才有辦法懲治的。
「也好。」泰哥和衛少商一道出去。
花藜見他們倆離開病房,疲累的眼皮沉重閉上,再次進入夢鄉。
衛少商陪著泰哥到停車場,一路上兩人無言,沿途風景吸引不了他們的目光,各自陷入沉思。
來到黑色跑車旁,泰哥定定看著衛少商。
「好好照顧她,如果讓我知道你讓她受了丁點委屈,我不會放過你,而且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將藜藜搶過來。」泰哥警告衛少商最好將他的話當真。
之所以沒明著跟衛少商爭奪藜藜,就是不想讓她為難。他愛她,因此尊重她的抉擇,但這已是最大讓步,假如衛少商膽敢虧待藜藜,他會不擇手段為藜藜討回公道,一如他對陳家寶使出的手段,絕不心慈手軟。
「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不會有給你帶走藜藜的機會。」衛少商向泰哥承諾,他會好好待藜藜,絕不會再讓藜藜受委屈,或受到一絲傷害。
「最好是如此。」眼見為憑,從今爾後他會仔細觀察衛少商,只要衛少商出了一丁點的差錯,他絕不會客氣。
衛少商的眼眸無比堅定,許下了男人間的承諾。
「你家人那邊,你可想好方法讓他們接受藜藜了?」泰哥關心問道,深怕花藜真和衛少商在一起,會再次遭到他家人的惡意排擠。
「我不再是當年那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我最心愛的人。」贊成也好,反對也罷,這輩子他是非花藜不娶,任何人都影響不了他的決定。
「很好,那我就等著看你怎麼做。」這回,藜藜應當是可以過得很幸福、快樂,再也不用他擔心了,是他功成身退的時候了嗎?
衛少商朝泰哥頷首,兩個男人不再多說什麼,泰哥直接上車開車離去,衛少商則轉身回到花藜身邊。
風吹蕭蕭,兩個男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守護著他們最心愛的女人。
當花藜再次睜開眼時,夜幕已然低垂,陪伴她的是昏暗微弱的燈光,以及滿臉鬍渣的衛少商。
她的手輕輕動了下,撫向他那未經修飾的外表,感受扎人的鬍渣在掌心的刺麻,嘴角浮現一抹嬌羞的微笑。
細微的舉動驚醒了靠在病床邊打瞌睡的衛少商,他一臉睡眼惺忪的望著她。
「你醒了。」見她醒來,他立即振作精神,以棉花棒沾濕她的唇瓣。
「我吵醒你了。」她不該碰他的,他看起來是那麼疲累,且睡得那麼熟,可她偏就控制不了心底的渴望,想摸摸他。
「沒關係,我不累。」衛少商咧嘴一笑,歡迎她將他吵醒。
花藜輕輕一笑,有他守在她身邊,肉體上的痛楚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況且,我喜歡你碰觸我的感覺。記得我曾跟你說過,我希望你永遠這樣溫柔的撫摸我,讓我得以自睡夢中清醒,迎接每個嶄新的一天。」他笑著重述過去說過的枕邊細語。
花藜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看著他眼底熟悉的熾熱情感,她的心為此滾滾沸騰。
「還記得我最愛用滿臉的鬍渣在被窩中鬧你嗎?」想起甜蜜的過往,他笑得好溫柔、好醉人。
花藜明燦的眼眸泛起一層薄霧,喉頭哽咽,令她說不出話來。
「藜藜,My princess,別哭,可知你的淚比一顆顆晶燦無瑕的鑽石都要珍貴,你每流一滴淚就傷我一次心,我的心已為你的淚千瘡百孔。」他俯身親吻掉她的淚珠,無比珍惜。
他的動作、他的話語惹來更多淚珠,她哭得無法自己。
老天!他記起來了!這些話全是從前他們倆私下相處時,他曾對她說過的,除了他們兩人以外,沒有人會知道,他一定是記起來了。
她開心地顧不得身上的傷口,雙臂激動地勾住他的頸項。
「少商,你記起來了!記起來了!」她激動地不住嚷嚷。
「小心你的傷!」他驚呼,要她動作別太大,免得拉扯到傷口。
「你真的想起來了對不?」花藜才不管會不會扯動傷口,她只知道要好好抱著他,訴說她的喜悅。
「是的,我想起了一些片段。」衛少商拿她莫可奈何地寵溺笑道,以不碰到她傷口的方式輕摟著她。
「我好高興。」她又哭又笑,如釋重負的淚水抹淌在他的心口,刺痛著他的心。
「我也好開心,終於記起了對你的愛、對你的戀以及對你的癡。」愛著她的衛少商才算是完整的衛少商,沒有兩人相愛記憶的衛少商,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他。
她的血換回他的記憶,不再讓他空虛茫然度日,雖是如此,可他仍不願他的記憶得用她的鮮血來換取,如果可以選擇,他會選擇一個不傷害她的方法來恢復記憶。
「呵,我喜歡你抱著我的感覺,好喜歡!好喜歡!」這個懷抱終於又屬於她,熟悉的味道再次回到她的生命中,上天並沒有遺棄她!
「傻瓜,我會就這麼抱著你,就算你厭倦地大喊救命,我都不會鬆手。」他親吻著她的發,寵溺道。
從以前,他就是這麼寵她、愛她,毫無理性的一直深愛迷戀著她。
「對你我永遠都不會厭倦。」她嘟著唇,小聲抗議。
「那正好,因為我對你也是如此。」衛少商笑得彷彿已得到全世界,覺得好滿足。
花藜笑得心滿意足,水燦明眸柔情萬千地凝視著心愛的男人。
衛少商自口袋取出她還給他的海水藍寶石古董項鏈,再次為她戴上。「今後不許你再取下,不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許取下,明白嗎?」他霸道地命令她。
「我以為這輩子再也無法戴上它了。」撫著古董項鏈,好生依戀,當她取下它還給他時,心疼得很,而今它終於又回到她的頸上。
「傻瓜,除你以外,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戴上它。」他衛少商的妻子唯有花藜,除她以外,他誰都不要!從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以後也是如此,永恆不變。
他要娶她為妻的意念強烈傳達給她,她笑得更加迷人,彷彿是一壇上好的陳年甘邑,深深迷醉了他。
衛少商沉醉在她的女性魅力當中,滿足地歎了口氣,輕摟著她,與她一併躺在她的病床上,捨不得鬆手。
姑且讓他拋開所有理智警告,讓他好好抱著她,感受她倚在他懷中的觸感。
「你變得好瘦、好瘦。」瘦得他快要感覺不到她的存在,他皺著眉抱怨。
「沒有呀。」她吐了吐舌頭,心虛地低聲道。
「說謊!我光以雙臂就能感覺得出你瘦了許多,等你出院之後,我非得每餐逼你吃三大碗飯不可。」他點了點她的俏鼻。
「嘻,那我就要你幫我吃。」她噘著唇,輕咬了下他的食指,開始賴皮。
「哎喲!好痛!」他故意裝疼逗她。「這回我可不會心軟再幫你吃了,我會變成嚴厲的教頭每天盯你。」緊接著以兇惡的口吻嚇她。
可惜眼底的溫柔太過醉人,根本騙不了她也嚇不了她,只惹得她不斷格格嬌笑,更往他溫暖的懷裡鑽去。
「少商,我喜歡你這麼抱著我,這讓我回想到從前。」從前她總愛膩在他的懷中,需索他的溫柔與熱情。
「我也喜歡這麼抱著你。」更多的記憶回籠,眼底的情意更加深厚醉人。
有他在身邊,她什麼都不用怕,她感到好安心、好滿足,過去曾有過的傷心到了現在全都變得微不足道。
「花豹回去幫你打包行李了。」他低聲告訴她花豹目前正著手進行的事。
「我哥為什麼要幫我打包行李?」她不懂,不過是住個院,需要那麼大費周章嗎?
「出院後,你不用回花家住了,你要搬來和我住在一塊兒。」在她昏睡時,衛少商已自作主張幫她決定了一切。
她父母對她的態度他一一看在眼底,他們曾來過醫院,因為藜藜尚在昏睡中,他怕他們會吵到藜藜而沒讓他們進房,他們便氣急敗壞在病房外罵了一堆,全是對她的不諒解,只一味怪她破壞了和陳家的情誼,同時也怪他不該出現破了他們的局,卻沒人關心她才剛動完一場大手術,他們也沒問起她的情況如何,只是不住抱怨,所以他當下代藜藜決定是她離家的時候了。
他冷著臉對花家父母稟明藜藜不會再回花家,花家夫婦自然又氣又怒!可藜藜已是成年人,況且他也不願藜藜再成為他們手中的棋子,任他們擺佈,而花家父母也自知理虧,儘管心底不滿,卻也不敢再說什麼,唯有含怒離去。
花豹對他果決的決定佩服得瞇了眼,就差沒當場鼓掌叫好,接著便以行動表示對衛少商的支持,立刻回家幫妹妹打包行李,好讓妹妹能跟心上人雙棲雙宿。
「他們一定氣壞了。」花藜神色黯然。
「不要在意他們的態度,藜藜,你該在意的人是我,你可願意搬來和我住在一起?」衛少商執起她的手,徵求她的意見。
花藜望著他,憶起了他出車禍前,他們所做的約定。
「我要你嫁給我,成為我衛少商的妻子,讓我愛你、保護你、照顧你好嗎?」他正式向她求婚,再次實踐多年前的渴望與約定。
「我願意,我願意。」她用力點頭,急切的給他明確的答案,不怕他會取笑她。
成為他的妻子一直是她的希望,她豈會猶豫不決?她的父母不夠愛她沒關係,有一個男人是以生命來愛著她,她還奢求些什麼?
「好個不害羞的小新娘。」他逗著她玩。
「嘻!因為對象是我最、最深愛的你,我哪有時間害羞?不快點答應,你跑了怎麼辦?」她回以多年前的答話。
兩人一應一答重現當年甜蜜情景。
衛少商笑揚了唇,心口盈滿滿足,他緊緊擁著她,迎頭給她一記熱情如火的親吻。
花藜合上眼承接他的吻,盼了多年的唇終於再吻上她的唇,溫暖彼此心房,撫平所有傷痛,兩顆心再次交會融合。
此時,無聲勝有聲。
被一對有情人忽略已久的看護,悄悄的躺在她的小床上擤著鼻子,感動地偷偷流淚。
這樣才對嘛!有情人是要終成眷屬的。
嗚!她好感動,真的好感動,嗚──嗚──嗚──
她要克制住!千萬要克制住!不然會打擾到衛先生與花小姐的,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