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物出現在兇案附近,會引發的嫌疑可想而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紀天仇在看見守在門外的官差後,就停下腳步。所幸,外頭圍觀的人太多,他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除了一人。
「師兄。」一個妙齡少女突然冒出來對著紀天仇甜甜一笑,大大的眼中有著與外形不符的童稚。
「小晴?你怎麼會在這裡?」紀天仇驚訝地問。
「小晴來找你呀!你答應要回家看小晴的,可是都沒有來,所以,小晴只好自己來找你了。」周晴微嘟著嘴抱怨。
「師父知道你跑出來嗎?」
「小晴告訴爹了。」周晴乖順地回答。
「師父答應?」紀天仇懷疑地問。
「爹沒說話。不說話就表示同意了,對不對?所以,小晴就出來找你了,師兄,小晴聽你的話,出來的時候,跟爹說再見了哦!你不能像上次一樣罵小晴哦!」周晴趕緊說。
「不會,師兄不罵你。」紀天仇吐口氣說。
「真的?那你會不會陪小晴玩?好久都沒有人陪小晴玩了,小晴好可憐哦!」
「小晴,你先告訴師兄,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嶺南離這裡何止千里遠,以小晴的情況不可能自己到得了這裡的。
「有人帶小晴來的啊!」
「誰?」
「小晴不知道,他沒有告訴小晴。」
「他人呢?」紀天仇問。
「不知道,他把小晴送到這裡,叫小晴在這裡等你,然後就走了。他沒告訴小晴,他要到哪裡去?」周晴有問必答。
「小晴,師父認識那個人嗎?」紀天仇努力想弄清楚情況。
「不知道,爹沒說。」
「你的意思是,師父見過帶你來的那個人?」
「嗯!」周晴點頭。
「你聽見師父叫他什麼了嗎?」
「沒有,那人來的時候,爹已經好幾天沒說過話了。」
「好幾天沒說過話?」
「嗯,不管小晴再怎麼叫,爹就是不理小晴,小晴肚子餓,爹也不管,爹一定是生小晴的氣了。」周晴扁著嘴說,大大的眼睛立時盈滿淚水。
紀天仇攢緊眉,心裡突然有不好的感覺。
「師兄,小晴肚子餓,想吃飯。」周晴摸著肚子道。
「好,師兄帶你去吃飯。」
「小晴想吃糖葫蘆。」
「等吃飽飯,師兄再買給你吃。」
「一定哦!不能騙人哦!」
「不騙人。」
「好棒哦!有糖葫蘆吃了。」周晴開心地讓紀天九牽著走。
牽著周晴,紀天仇心情沉重地往回頭路走,思索著一個又一個疑問,師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小晴會跟個陌生人離開家來找他?
那個陌生人又是誰?為什麼知道他的落腳處?又怎麼肯定他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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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你可回來了。」才回到客棧,店小二立刻就迎上來。
「什麼事?」
「跟你一道的那位姑娘不知道為什麼人突然暈了?」
玉兒,紀天仇立刻就要往樓上衝。
「大爺,人不在樓上。」店小二叫。
「人在何處?」
「讓那位賣身葬父的小姑娘帶走了,說是要帶她去醫館找大夫。說起來,大爺,你真是好心有好報,若不是那小姑娘來,姑娘暈在房裡,還真是沒人會知道呢!」
紀天仇聞言,本就凝重的神色更見沉鬱。
「在哪家醫館?」
「這……」店小二傻眼了,當時看那小姑娘那麼驚慌無助,他只顧忙著幫她把人送上馬車,一時也沒想到要問,這可怎麼辦?
「師兄,小晴要吃那個。」周晴拉拉紀天仇的衣袖,指著別人桌上的食物。
看看身邊的周晴,紀天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小二,送飯菜到我房裡。」說完,也不等店小二應聲,牽著周晴就往樓上走。
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咧!店小二舒口氣,趕緊張羅飯菜去了。
「小晴,你留在房裡,不要亂跑,師兄馬上就回來,知道嗎?」紀天仇交待道。
「師兄要去哪裡?小晴也要去。」
「小晴,你不是想吃糖葫蘆嗎?你乖乖留在這裡吃飯,師兄幫你買糖葫蘆去,好不好?」紀天仇哄道。
「好,小晴乖,小晴要吃糖葫蘆。」
「乖!」紀天仇憐愛地摸摸她的頭,不由深深歎口氣。
小晴突然出現,玉兒讓人帶走,連續兩宗滅門血案,這一切是霍剛搞的鬼,抑或只是巧合?
聽小晴的說法,領她來的那個人是從嶺南家中一路送她過來的,霍剛不過才消失了幾天,不可能是他本人。而如果是他派出去的人,絕不會毫髮無傷地將小晴送到他身邊。那麼究竟是誰呢?他的用意又是什麼?帶走玉兒的又是誰?是她後娘派來抓她的人?還是霍剛?會不會和特地從嶺南送小晴過來的神秘人有關?
他努力想理清思緒,試著找出其中的關聯性,可一顆心卻怎麼也靜不下來,心急如焚地只想著要去找回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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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明知道玉兒會在醫館的可能性極小,紀天仇還是找遍了城裡大大小小二十幾間醫館和藥鋪。
走出最後一間藥鋪,紀天仇臉色更見沉重,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玉兒可能慘遭凌辱的各種情形,整顆心揪得緊緊的,幾乎透不氣來。
是他,是他害的,明知道玉兒跟他在一起會有危險,明知道霍剛已經盯上她了,他還粗心大意地將玉兒單獨留在客棧,是他的錯。如果玉兒真有什麼,他不會原諒自己的。紀天仇強烈自責。
「閣下可是在找人?」一名男子突然出現擋在他前面。
紀天仇點頭,沒有答話,此人出現的突兀,必有古怪。
「在下段叔禹,剛才無意間聽到你和藥鋪掌櫃說的話,總覺得好像見過你形容的那位姑娘……」
「她在哪裡?」紀天仇打斷他,心急地問。
「可是我又不確定……」段叔禹繼續說著。
「她在哪裡?」紀天仇忍不住上前攫住他,激動地問。
「閣下這般激動,敢問這位姑娘是閣下的什麼人?」段叔禹涼涼地問,他特地跑來找他就是要告訴他玉兒的下落,沒想到會看見他狀似親呢地牽著另一位姑娘走進客棧。因此,他沒有立刻現身,為的就是想看紀天仇對玉兒究竟有幾分真心。
也就是說,段叔禹會現身,.自然是認為紀天仇的表現尚可。
「她在哪裡?」紀天仇眼神一閃,扣住他的喉頭,威脅道,顯然是把段叔禹當成敵人了。
「這是請問人的態度?」段叔禹揚眉,完全不把扼住喉嚨的威脅當回事,慢條斯理地說, 「殺了我,可就沒人能告訴你玉兒姑娘的下落了。」他刻意說出玉兒的名字。
紀天仇聞言,反而加重手上的力道:「說,玉兒現在在哪裡?」
「回答我的問題,我自然會告訴你。」段叔禹有些呼吸困難,卻還是不鬆口。
「如果我不回答呢?」紀天仇的手越扣越緊。
「那……你這……輩子就……別……想……再……見到……玉……兒……」他可不是說來唬人的,之前他們只考慮到玉兒喜歡紀天仇,絲毫沒想到紀天仇有可能心中早有所愛,抑或是早已娶妻生子,直到今天,他身邊出現另一名女子,段叔禹才想到這個嚴重的問題。如果紀天仇對玉兒並非男女情愛,在玉兒陷得更深之前,不讓他們再見是最好的辦法。
「你……」紀天仇憤怒地瞪視他。
「我……是……說……真……的。」段叔禹努力搶著說道,心裡不免後悔剛才不該因為篤定而任由他扣住脖子,自找罪受。
紀天仇忍住怒氣將手離開段叔禹的脖子:「你究竟想怎樣?」
「回答我的問題,只要答案令我滿意,我馬上告訴你,玉兒現在何處。」段叔禹撫著喉嚨用力吸了好幾口氣,能暢快呼吸的感覺真好。
紀天仇狐疑地瞇起眼,他會知道玉兒的名字,他並不驚訝,但是,叫得那麼自然,卻不會是剛認識的人做得到的,就連他自己,叫的都沒眼前這男人順暢。
「你究竟是誰?」
「我不是告訴你了,我姓段,段叔禹。」敢情他一開始的開場白,紀天仇根本沒聽進去?
段叔禹?
「你是飛鷹堡的三公子?」一抹靈光飛快閃過腦海,快得讓紀天仇來不及捕捉。
「你不笨嘛!」他就說嘛,怎麼會有人孤陋寡聞到沒聽過他段叔禹的大名。
「為什麼抓玉兒?」
「在你還沒回答我先前的話之前,我不準備回答你任何問題。」
「抓一個弱質女流不是名門正派該有的行為。」紀天仇冷道。
「飛鷹堡從來就不以名門正派自居。」段叔禹聳肩。
「我可以直接上飛鷹堡要人。」紀天仇試探地說,或許這只是段叔禹個人所為,與飛鷹堡無關。
「請便!」段叔禹做出請的姿勢,他要自投羅網去讓人審問,他當然不會反對。
「原來我的猜測沒錯,霍剛當真躲進飛鷹堡。」紀天仇咬緊下頜,雙拳緊握。
「我們飛鷹堡雖然不以名門正派自居,可也不怎麼欣賞邪魔歪教,霍剛手段凶殘,我們飛鷹堡豈會庇護於他?」段叔禹哼聲道。
「那麼,開出條件,你們要我做什麼?」紀天仇道。
「做什麼你都同意?即使要你的命?」
「對!」紀天仇沒有絲毫猶豫,「不過,如果你們要我的命,得等到我手刃霍剛之後,才能奉送。」
「你早說不就得了?」段叔禹撫著脖子抱怨,沒見過這麼彆扭的人,承認愛上玉兒有這麼難嗎?
「一年。」紀天仇道。
「什麼?」
「期限。」
「什麼期限?」段叔禹納悶地問,難道是他想在一年內迎娶玉兒進門?段叔禹連忙搖頭: 「這事,我可沒辦法做主。」
「誰能做主?」紀天仇沉下臉。
有沒有搞錯?求親還敢擺臉色?他可是他未來的大舅子耶!段叔禹不怎麼滿意地想。
「自然是我爹娘了,嗯,或許伯、仲也會有意見,至於季,可以不用太理他。」看在他對玉兒真心真意的分上,段叔禹勉強不和他計較,好心地告訴他。
「帶我去見他們。」
「不用這麼急吧?」段叔禹怪異地看他一眼,玉兒還陷身賊窟耶!他不會是給忘了吧?「就算要求親,也得先去把新娘子給救出來吧?」
「求親?你們不是要我的命,而是要我娶親?」紀天仇愕然。
「我們要你的命做什麼?」
紀天仇咬咬牙:「好。」
「好什麼?」段叔禹一頭霧水,紀天仇不會是擔心過度,導致神志錯亂了吧?怎麼說話沒頭沒腦的?
「只要你們把玉兒平安放出來,我同意和你們要我娶的姑娘成親。」
什麼跟什麼?段叔禹滿頭霧水地看著他,開始考慮該不該把玉兒交給他了。
「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立下婚書。」紀天仇道。
段叔禹仔細回想剛才他們之間的對話,差點沒笑出來。極力忍住笑,他得把話問清楚:「你的意思是,只要玉兒沒事,你同意娶我們要你娶的任何一位姑娘?」
「這是你們的條件,不是嗎?」紀天仇面無表情地說。
好玩!段叔禹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對!」他忙不迭地點頭。
「那走吧!」紀天仇道。
「走?去哪裡?」段叔禹一時反應不過來。
「去跟可以做主的人談,你不是說,我還得去救新娘子嗎?」紀天仇道。
「不用了,不用了,你只要寫下迎娶飛鷹堡小姐,並且同意終身不再納妾的婚書就行了。」段叔禹忙道,能整到搶走寶貝玉兒的人,操勞點沒人會在意的, 「救人的事交給我們飛鷹堡就行了。」
「那玉兒?」
「我回去後,馬上把她救……放回來。」好險!差點說溜嘴。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守信用?」
「這簡單,等我把人放回來,你再把婚書交給我,怎麼樣?」段叔禹大方地說。
「你不怕我反悔?」
「你不會。何況,我們可以抓玉兒一次,就可以抓她第二次,尤其現在又多了一個姑娘……對了,既然提到這個,冒昧請問一下,那位姑娘是誰?」段叔禹道。
「這不關你的事吧?」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我總得知道自己的妹子有幾個情敵吧?」
紀天仇看他一眼:「小晴是我師妹。你放心,她不可能成為任何人的情敵。」
「我瞧你對她挺特別的。」段叔禹觀察他的表情。
「小晴的智力只有五歲。」紀天仇冷冷地說。
「啊?」段叔禹驚訝極了。
「你可以放心了?」
段叔禹不知該說什麼,只能訥訥地點頭。
「那麼,現在就請你去把玉兒送回來,我會在客棧等你。」紀天仇說完,轉身就走。
「等一下。」段叔禹叫。
「還有什麼事?」紀天仇停下腳步。
「關於婚書的事,我不希望讓玉兒知道。」
「可以。」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紀天仇走遠了,段叔禹才敢放聲笑出來,事情會有這種發展,實在是他們始料未及的,相信他那三個兄弟知道,一定會跟他一樣高興,不,會比他更高興才對!
至於霍剛那惡賊,本來計劃是讓紀天仇自己去解決的,現在,既然事情有變,只好由他們出面收拾了,希望紀天仇不要太在意才好。
唔……或許他們該留霍剛一口氣給紀天仇去解決?
嗯,回去和他們三個好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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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居然和飛鷹堡聯合起來?也罷!
玩了這麼些天,事情也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紀申,你好好看著吧!
當年你怎麼奪我所愛,怎麼讓我身敗名裂,怎麼害我功力盡失,怎麼讓我痛不欲生,怎麼趕盡殺絕,我會一一回報在你兒子身上,你好好看著吧!
紀天仇,你要怪、要恨,也只能怪自己投錯了眙,生下來當紀申的兒子。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怨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