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鐵風騎在馬上巡視此次的鏢銀,這趟鏢從京城運送到藍月縣,保的是官銀,是京城分派給地方的。
「鏢頭,現在進城,天黑前就可以脫鏢了。」一個鏢師如釋重負的說。
這一站是他們進村前的最後一個休息站,也是他們保鏢的最後一站,所有的官銀到這邊就全部送完了。
「一個月來大家都累了,進城後好好的休息一下,走吧!」
石鐵風大喊出發後,就一直伴隨在鏢銀四周,一路上以最不引人注意的方法進了城。但是一進城,十個鏢師加上兩箱銀兩就很難避人耳目了,所以他們一進入藍月縣,縣衙的人就前來護送他們進入官府,接受縣太爺的招待。
「石鏢頭,一路上辛苦了,這一桌酒萊,就請各位鏢師好好享用一番!」縣令林嵩武招待了一桌好酒好菜。
「那麼我們就不客氣了。」說完,石鐵風招呼兄弟們入座。
他一開始動手,每位鏢師就跟著狼吞虎嚥了起來。身為他們的頭頭,石鐵風很高興他們終於可以休息一陣子,因為一個月以來,他們大部分的時間都餐風露宿,現在總算能吃一頓好的了。
兄弟們有好心情,石鐵風卻只扒了幾口飯。每當地完成一件事情,該是有成就感的時候,他反而食不下嚥。如果六年前他能有這樣的成績,宋縭嫁的就不會是大哥了。
「噫,鏢頭這麼快就吃飽啦?」林嵩武巧遇在外面乘涼的石鐵風。「是不是嫌菜色不好?」
「不不不,你太客氣了,只是碰巧我沒有胃口而已。」
「既然這樣,不如進來和我小酌一番。」林嵩武推開一扇門邀請石鐵風進去。石鐵風見裡面只有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反正也沒事,不如就陪這位好客的縣令喝個兩杯吧!
「石鏢頭來了藍月縣三次,不知可有遊歷過我們藍月縣的四個景點?」林嵩武邊斟酒邊問。
「四個景點?實不相瞞,我接下這份保護官銀的工作三年,三年來在各處都是來去匆匆,從沒有在任何一處停歇過長時間。」或許是因為心境的關係,石鐵風拿起酒杯一口飲盡。
林嵩武即使詫異石鐵風飲酒的方式,他也只是搖搖頭不說話,這個人看起來就是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們藍月縣北有藍月湖,可媲美杭州西湖。西有西竹山,是文人雅士喜歡駐足的地方,他們愛竹山勝於藍月湖,大概是受了蘇子那句『無竹使人俗』的影響吧!城南有斷水涯,水勢洶湧,一點也沒有中斷的跡象。城東有萬佛山,山坡綿延不絕,不知從何時開始有人在那裡就地取木刻成佛像,竟成奇景,鏢頭有空實在應該到處走一走、看一看。」
石鐵風並沒有用心聽林嵩武的介紹,他的眼睛四處瀏覽,環視著這個奇怪的房間,剛剛他在外面沒能看清楚。
這裡四面牆腳下都擺著酒瓶,林嵩武雖然一直為他斟酒,自己卻沒喝一杯,可見他並非好酒之人,但房裡又擺滿了酒,怪!房子一角擺了張棋桌,由那佈滿灰塵的棋盤看來,他也有段時間沒碰棋子了。再來是牆上掛滿了畫,人物、花鳥、山水都有……
一幅畫引起了他的好奇,使他放下酒杯前往觀賞。
「鏢頭對畫有興趣?」林嵩武沒有離開他的位置,只是看著石鐵風研究著那幅買了一年的畫。
「這觀音圖是出自哪位大師的手筆?」這皴、擦的方法他太熟悉了。
「無名氏,你也看到落款了,一年前小女在市集上買回來的,還有左邊那一幅也是,雖然風格略有不同,但我相信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林嵩武仍然提不起興趣上前一塊討論。
石鐵風依他所言將視線轉移到另外一幅山水畫上,同樣是無名氏的作品,筆法的確略有不同。
「為何這畫上沒有任何畫詩題識?」石鐵風疑惑極了,這一缺項讓他不確定作畫者到底是不是宋縭。
「這我就不懂了,鏢頭好像對『無名氏』特別有興趣?」
「沒什麼,只是好奇罷了。」石鐵風坐回椅子上,心思卻不在喝酒上了。宋縭不可能會在藍月縣,她應該在黑石村和大哥生活在一起才對,但眼前的圖畫又明明是她的作品,怎麼回事?
光是見到她的作品,他就心猿意馬起來了,畢竟六年前他就是因為她才傷心的離開黑石村,如果她真的在這裡,那……
「剛剛你說的四個風景點,是不是可以請你更詳細的告訴我……」
他對那些地方沒興趣,只不過是想找個理由讓自己在這裡待久一點,他要確定畫是否出自宋縭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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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鏢頭,你真的不走?」副鏢頭程遠詢問在市集裡閒逛的石鐵風。前兩年來藍月縣時鏢頭雖沒有馬不停蹄的趕回鏢局,但也沒像這回如此有閒情逸致在市集上逛,而且還對字畫攤特別有興趣。
「晚一些時日我會回去,鏢局那邊就由你負責。」石鐵風停在一個宇畫攤前,翻看了一些還沒表框的字畫,再看看掛在牆上的畫軸,連手卷也沒放過。
「鏢頭沒有看到喜歡的嗎?京城多得是名家的手筆,何不回京再選?」程遠站在一旁,連手都懶得動。
程遠怎麼會懂呢?他不是在找畫,是在找人,一個他朝思暮想、想見卻不敢見的人。沒有看到熟悉的筆法,他沿著市集繼續逛下去。
「這些日子宋家不知道有沒有再派人來?」程遠邊走邊說,他想起京城的宋芷菁,可惜她喜歡的是鏢頭。
「想念的話就早些回去,也許會碰上也不一定。」他的心思不在話題上,只想知道哪一里還有畫攤。
「鏢頭,那邊有家酒樓,不如我們進去休息休息。」程遠一直在旁邊嘰哩呱啦的說個不停。
「你要是覺得累,就自己進去吧!」石鐵風的外表看起來根輕鬆,事實上他一直期盼著能再找到宋縭的其跡,他沒空休息。
程遠識趣的跟在一旁不再說話,陪著石鐵風看了一家又一家的書畫攤。
「難得這個縣的人這麼有雅興,竟有這麼多字畫攤。」程遠也發現了。一般賣字畫的並不好賺,如果不是碰上有嗜好的人,一天可能賣不出一幅,但藍月縣的書畫生意好像不錯。
「民風不同,我想這裡一定有很多文人。」程遠一陣子不說話後,石鐵風的心情好了一點。但走了一個早上,看了幾個攤子,還是沒有兒到熟悉的筆法,他已有些心煩意亂。
「鏢頭,前面還有一個攤子,要不要去看看?」
用不著石鐵風回答,看他引頸而望的樣子與渴切的眼神,程遠知道他當然會去看看。他好奇的是石鏢頭什麼時候有了這項僻好,他記得鏢局裡一幅畫也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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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藍月縣將近一旬,石鐵風每天早上走訪各個市集,尋遍大小書畫攤,但始終沒有再見到類似宋縭畫風的作品,這使他懷疑他在縣令家裡看到的畫不過是個巧合,剛好某人的運筆方式和宋縭相似罷了。其他的鏢師都已經回京城了,只有他一個人還留在藍月縣,經過這麼長久的找尋,他打算放棄宋縭可能在藍月縣的想法。
眼見就要走進死胡同,他正準備轉身回客棧,突然一陣風起,吹來一張白紙,他發現胡同底還有一家小書畫攤,但陳列的書畫少之又少。他原本不想試的,隨之又想,反正都要離開了,也看過了這麼多字畫,不如就看最後一家吧!
「客倌,你隨便看看,我去撿那些被風吹落的畫紙。」畫攤主人忙得沒辦法招呼石鐵風。
石鐵風發現,這一攤的字畫全都已經舊了,難怪會擺在這種地方,恐怕也只有認識的人會來向他購買了。
「客倌,可有看見喜歡的?」
「老哥,你這些字畫都已經泛黃了。」
「是啊!都是些二手貨。」畫灘主人抓著幾張紙回到畫攤後面:「藍月縣跟別的地方不一樣,很崇尚文人氣息的,就算是窮苦人家,家裡也會擺上一、兩幅字畫,我這些畫都是賣給那些買不起昂貴書畫的人。」
畫攤主人的手一擺,就把撿回來舶畫紙壓在紙鎮下。他這一簡單的動作,突然使石鐵風眼睛一亮,他兩手小心翼翼的拿起紙鎮下的第一張畫紙,久久無法移開視線。原來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客倌真是好眼光,那是我這裡最貴的一幅畫,卻始終賣不出去。一來因為它實在貴了點,二來因為它曾經掉到地上被踩了一下,上面還有鞋印呢!你看到了沒有?」畫攤主人忙著收拾東西,準備收攤子。
「老哥,你這畫哪來的?」這幅雀喜圖真的已經很舊了。
「無意間得來的,但是想賣卻賣不出去。」
無名氏,沒有提識,這也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可不可以多透露一點?」這是他唯一的線索。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畫應該是來自藍月軒,也是因為這樣,我才敢把價錢抬得這麼高。怎麼,客倌有興趣嗎?」
「這畫還沒表框。」他手上的東西幾乎只是一張破紙。
「那當然,藍月軒出來的東西全都只有圖畫,沒有題識,若客人覺得有需要,可以拿回藍月軒,會有人幫你書寫詩詞的。若你要拿回藍月軒表框也可以,一般人買了藍月軒的畫,多半是會拿回藍月軒做成畫軸或手卷的,因為他們的品質好得沒話說。」
藍月軒?藍月軒在這裡這麼出名,會是宋縭嗎?不管如何這是唯一的機會,他一定要去的。
「老哥,這畫我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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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鐵風不知道藍月軒在藍月縣是這麼出名的書畫坊,一報出這個字號,即使是村嫗婦孺也知道。不過,藍月軒的名字雖然響亮,知道它位置的人並不多。石鐵風向各個書畫攤打聽過,他們多半賣過藍月軒出產的字畫,經過一番折騰,他終於找到了藍月軒。
看著眼前這棟由竹子建成的房子,他很懷疑這就是名號響亮的藍月軒,它的樸素似乎配不上它的名號。
他敲了敲門,又在外面等了許久,但始終沒有人來開門。會不會找錯地方了?畢竟藍月軒的主人住得起比這好上十倍以上的房子,大可不必住在這人煙稀少、氣候寒涼的地方。
從他站的地方可以看見籬笆內的屋子,裡面不像有人的樣子,在外面等了一個時辰,他決定自行推門進去。
「你是誰?」
一心張望著屋子,石鐵風沒有聽到有腳步聲接近。當保鏢多年,他對四周的風吹草動一向很靈敏,但當這個女娃接近時,他卻沒有發現。
「你又是誰?」一個女娃怎會獨自一個人出現在這裡?
「我住這裡啊!你站在我家門口幹什麼?」女娃的態度有些防備,因為她剛才看見這個人想開她家的門。
「我來找人的,請問這裡就是藍月軒嗎?」石鐵風蹲下身子和這個看起來沒有幾歲的女娃說話,他直覺不想得罪這個藍月軒的小主人。
「這裡就是藍月軒。」女娃不但不怕生,反而處處顯露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那請問你娘在不在呢?」
或許就是認定藍月軒的主人應該是個女子,所以石鐵風理所當然地問起女孩的娘。
「娘不——」
「雨霓,你在跟誰說話?」一個身穿藍衣、面貌清秀的女子慢慢的接近石鐵風和雨霓。
「這個人跑到我們家東張西望。」雨霓朝藍衣女子跑去,握著她的手,慢慢接近竹屋。
石鐵風看見那慢慢趨近的身影,剛剛有一剎那,他以為自己見到了宋縭,因為她們兩個身形非常相似,但看清楚她的面貌後,他徹底失望了,因為她不是。
「公子,請問有何貴幹?」藍衣女子站在竹籬前端視著石鐵風。
「我正在找藍月軒,剛剛這個小女孩說這裡就是。」石鐵風低頭看了眼女娃,女娃也對他一笑。
「沒錯,這一里就是,你來是因為……」藍衣女子問道。
「是這樣的,」他拿出從二手畫攤上買來的畫。
「聽說這是藍月軒的畫。」他將畫交給藍衣女子。
藍衣女子接過手,一眼就看出畫是出自藍月軒沒錯。「這的確是藍月軒的畫。」
石鐵風心理有幾分欣喜。「請問作畫的人是誰?」
「公子,我們這裡只是畫坊,客人如果喜歡我們的畫就買,從來不需要過問作者是誰。況且上面的落款也很清楚,無名氏,此人不是無名,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是誰,試問是人又怎麼會沒有名字呢?」
言下之意就是作畫的人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名字,但石鐵風實在想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宋縭的真跡。
「我聽人說過,如果買畫的人想要提上一些詩詞,可以請藍月軒的人完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能進屋看看其他的畫作,也許更能確定宋縭在不在這裡。
「是沒錯,不過這幾年來,把畫送回來要求寫上畫題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只要求裱框。」
「那麼在下是否有這個榮幸清作者為這畫題上兩句?」他只想見一見作畫之人,如果不是宋縭,他會死心的。
這麼多年來他從沒想過要回黑石村去看看,因為不想見到大哥和宋縭兩人夫妻恩愛的畫面。但在藍月縣看到這似曾相識的畫風,他的一顆心竟飄飄然,如果不弄個清楚,他回到京城的鏢局也會寢食難安。
「公子請進。」藍衣女子推開竹門讓石鐵風進去。「雨霓,去準備筆墨。」雨霓一溜煙就消失無蹤。
石鐵風進到藍月裡面才知道他剛才被自己的視覺所蒙蔽了,從籬笆外往內看只能看到一小間竹屋,而從這竹穿過,眼前馬上豁然開朗,竹屋的清幽典雅完全在此呈現。
「這湖水就是從藍月湖引來的,這裡取名藍月軒就是因為比鄰藍月湖。」
藍衣女子領著石鐵風進入一間書畫室,石鐵風一看見牆上、桌上的畫,竟以為自己進入了宋縭的香閨。他可以想像,如果宋縭每次都將她的畫留存起來,她的房間就會是這個樣子。
雨霓不知何時也進了畫室,起勁的磨墨。藍衣女子則將先前石鐵風交給她的畫攤在桌上,等墨色夠濃,她就開始動筆。
石鐵風心裡有疑問,於是開口,「是姑娘你要為我提筆?」
「公子剛剛不是說了要補上畫題嗎?」藍衣女子微笑詢問。
「莫非姑娘就是無名氏?」石鐵風不相信。
「公子不是說要請作畫者為你補上畫題,那又何必問我是不是無名氏?」藍衣女子不做等待,馬上將心中早已想好的詩句寫下。
石鐵風將她的字逐一看過,心裡沒有把一字一字連成一句詩詞,只是看著她的筆跡,對照著無名氏三個字。的確是同一個人的筆跡,難道他從頭到尾都認錯了嗎?
「公子?」藍衣女子喚醒發呆的石鐵風。
「如今我已見到無名氏本人,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他還是不相信,不相信自己會看走眼。
「告訴你無妨,我姓藍名月。」
「真巧。」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石鐵風心已不再流連。
「此月非彼月,公子現在想怎麼處理這幅畫?要等它干可能還需要一些工夫。」
既然已經證實畫不是宋縭所作,再留在藍月縣也沒啥意思,不過石鐵風卻想保留這幅畫。
「剛剛進們時,發現你們好像也幫人裱畫。」那畫攤的老闆說得沒錯。
「是的。」原來這個人一直都沒聽她說話。
「那麼就再麻煩你吧!」這畫已經夠破舊,不好好處理,恐怕不易保存。
「請問公子要做軸還是手卷?」
「手卷吧!」畫軸掛在牆上,只會讓他常常想起黑石村的人,不如做成手卷,想起時再拿出來看看。「過幾天我會來拿,告辭。」
「不送。」
藍月目送石鐵風離去,心裡明白他真正的目的是要看作畫的人,題詩、表畫都只是借口而已。他認得畫風,難道他就是……
石鐵風肩上背著簡單的行囊,在客棧結完帳後,騎馬直奔藍月湖畔的藍月軒。或許是因為天氣漸涼,也或許正如縣令所說那些文人騷客喜歡西竹山勝於藍月湖,所以藍月湖畔顯得根冷清。
他把馬繫在藍月軒竹籬門前的矮樹上,敲了門,出來應門的是一個男丁。
「公子是……」這個男子和石鐵風兩個人不曾照過面。
「前些時候拿了幅字畫來,今天是來取回的。」石鐵風說明來意。或許是心裡仍有不甘,他在藍月縣又到處打聽了幾天,這才死心的打包準備回京。
「請進,我這就去幫你拿來。」
男丁穿過儉樸的竹屋,石鐵風對藍月縣已無心留戀,所以沒有跟進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耽擱。
「公子,你要的東西來了。」男丁手腳挺快的。
石鐵風將手卷攤開,發現藍月軒的手工極細,手上拿的精製細軸上面有刻工,別出心裁。
「很別緻。」他忍不住讚歎道。
「這是藍月軒的風格,考慮到手卷收藏及攜帶的方便性,所以我們用竹子,重量較輕,如果是做成掛在牆上的立軸,我們則都用木製的,以免被風一吹就掀起來。」
這些小細節都這麼注意,難怪藍月軒會享有名氣,不過這都不關他的事了。
「一共是十兩銀子。」
十兩是非常昂貴的價碼,但是石鐵風沒有任何表示。正當他付完銀兩準備離去之際,後屋傳來陣陣琴聲,琴音悠揚,但聽得出一股惆悵的味道。他見過藍月,想不到她也有心事困擾著。
「藍姑娘的琴音很動人。」他隨口誇了一句。
「不是藍月,是我們家主人。」男丁立即糾正他。
原本石鐵風已經準備離去,但聽到男丁所說的話後,他又有所遲疑。
「你們家主人另有其人?」他以為藍月就是藍月軒的主人,因為她沒有下人粗俗的氣息,一個下人更不可能懂得字畫。
「你以為是藍月嗎?」男丁傻笑著,「我家主人姓施。」
一股衝動讓石鐵風想衝進去看看,但他就要動身離去,實在不想耽擱,不過心裡又明白,他如果不去看一看是不是宋縭,他的心永遠不能踏實。在沒有知會男丁的情況下,他衝進了竹屋後的書畫園地。
「公子,沒經過允許外,你是不能進藍月軒的。」男丁幾度攔在石鐵風前面,就是阻止不了他繼續前進。
原來竹屋後面的世界才叫藍月軒,之前是他太自以為是,以為那平實的竹屋就代表藍月軒。藍月軒的屋子全都繞著小湖而建,完全把小小藍月湖包圍起來,他順著蜿蜓的走廊直走,一直走到發出琴音的小屋前才停下腳步。
排列緊密的珠簾後面坐著一個女人,她披散著長髮低頭彈琴,沒有注意到他就站在她的前面,依然沉浸於琴音當中。他果然沒有猜錯,就算藍月軒的主人不是藍月,也應該是另一個「女人」。
「小姐,是這位公子硬闖進來的。」男丁焦急的說。
「咚」一聲,琴弦突然斷了,石鐵風看到女子把手放進嘴裡,不得不承認是因為他的打擾讓她心神不寧才會弄斷了琴弦。而她的手受傷,也令他的心為之一緊。
「小姐……」男丁更加緊張了。
「室隆,我沒事,你先下去吧!」
這聲音……讓石鐵風有不能忘懷的熟悉感,是宋縭沒錯。
「縭兒?」他驚喜萬分。
「公子認錯人了吧?」女子冷冷的聲音響起,對他不比對剛剛的下人熱情。
這個聲音錯不了的,她一定就是宋縭,她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成為藍月軒的主人?鐵雲呢?他有太多疑問了。
「縭兒,你是縭兒,你瞞不了我的。」
石鐵風一個箭步往前掀開珠簾,他終於看到夢寐以求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