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條紋斜裁洋裝,濃濃的紅色搭上湛藍的細條紋,抽繩不對稱設計展現她玲瓏身段,藍白細帶高跟涼鞋與白色亮面肩背包,帶點正式感也讓她嬌俏中不失成熟韻味。
大概是小時候聽太多父親所說的豪門故事,著實帶出了她的興趣,她特別喜愛玉髻、翡翠鐲子這等有古味的東西,慢慢地,她的視野也拓寬到欣賞西方人的飾品,懷表、胸針或是西洋茶具、餐具器皿等。
她也經常到各地尋寶,足跡踏遍各地的古董店與跳蚤市場,更買賣出些許心得,要買琥珀就會到主產地丹麥,珊瑚就要到東南亞,在泰國則可買銀飾與有色寶石,而巴黎跳蚤市場賣的多半是那種家傳的珠寶,也有難得一見的中國古瓷器品。
多年下來,范筱苓不僅把玩古物有了自己的心得,家中也堆出了不少古玩意兒,為此她甚至開了家名為「把玩」的古董店,這還是她繼「玫瑰精品」後的第二家古玩精品店。
古董店門口懸掛大紅燈籠,玄關則擺設古董櫃,充滿古色古香的中國風味,搭著幽雅的國樂聲緩緩流瀉。店內的裝潢則融合了中國與日本風格,老舊斑駁的中式圍牆與木雕花窗,牆面的書法對聯和工筆水墨畫,在昏黃光線下予人一份神秘感。
古味十足的留聲機和各式古玩意兒樸實的陳設,搭配著櫸木傢俱、紅木坐椅和古董櫃桌,在雅致清幽的氣氛裡,反而流露出一種溫馨古雅的文人書香,十分動人。
入內望著牆面一幅幅的老照片,聽著每天必須上發條才能行走的老鐘擺滴答聲,更讓人有種步入舊日時光的錯覺;而隨處可見的懸掛式竹編燈,則適時散發出閒適的禪意。
木門上銅鈴輕響,說明著此時已有等不及開店的客人上門了。
「對不起,我們開店時間還沒到……」背向門口的范筱苓急忙轉身,婉言告知,卻訝異地注視來者。
「是你?你怎麼會……」一見到來人,她那張向來親切的臉,很明顯地露出了難得的戒備。
「為什麼會來?又為什麼會知道你在這裡是嗎?」彭逸皓幫她說完。
范筱苓遲疑地點著頭,可自個兒已嗅出他身上散發出的危險訊息。
「我是來完成我的承諾,而我的承諾是追求你,當然就得找到你。」彭逸皓指的是昨晚他所說過的話。
范筱苓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語帶諷刺的說:「你還真是有心。」昨晚他莫名其妙的舉動,她可沒忘!
「還在生我的氣?」
范筱苓冷哼一聲,未回答他的問題。
「我若道歉,你接不接受?」彭逸皓誠意十足地表示。
和昨晚他的惡行惡狀相比,此時在她面前這張誠心道歉的臉孔,實在很沒說服力,范筱苓一逕搖頭,絲毫無法將這兩張面孔擺放在一起。
彭逸皓不作聲地緩緩向她走近,嚇得她頻頻往後退,臉露出驚慌表情低喊:「你……你要做什麼?」
范筱苓愈是躲避他親密的舉止,愈激起彭逸皓的征服欲,他的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向她邁步逼近。
「你不要再過來了。」無路可退的范筱苓,撞上了花梨木幾,几上的花瓶和多寶格也跟著發出嘎嘎聲響,如同她一般地搖搖欲墜。
沒理會她的警告,彭逸皓伸手撫上她的粉臉,她隱忍著內心的激盪,眉頭一擰偏過臉不看他。
「我會等到你的原諒,就如同我也會等到你的答案。」彭逸皓信誓旦旦的說,丟下話便旋踵離開。
「你……」望著他的背影,范筱苓無意識地撫過光滑手臂抱緊自己,彷彿能驅離因他前後態度的差異心裡所襲上的一層不安。
此時已坐在車內的彭逸皓,回想到方才范筱苓的慌張,忍不住笑得更得意,她臉上的羞紅告訴他,他已經成功擄獲她的心。
「這又是在做什麼?」范筱苓不解又無奈地喊著。
一連三天的九百九十九朵女神玫瑰後,第四天換上Tifffany的鑽戒,讓她無法再坐視不理。
「我只是在追求一個我認為她值得我如此對待的女孩,而且是我第一次真心喜歡上的女孩。」彭逸皓表現出一副真誠模樣。
聽到如此露骨的表白,范筱苓沒有感動,只有頭痛,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該臉紅一下,聊表女人所謂的矜持?
更不懂為何老被女人追逐的彭逸皓,怎會願意浪費時間在她這個陌生人身上?
自從知道他是奕升建設的少東總經理,她多少也聽聞了些關於他的傳聞;他的花邊新聞加起來不少於十本研究報告。他總是面帶不正經的笑容,使著高超的求愛手段,日夜尋歡偷心,一旦女人如他所願地上勾,他便會覺得索然無味,大手一揚便棄人於不顧來個一走了之。女人面對這種男人,為了自身安全,還是保持距離較妥當。
范筱苓無奈地跟他說道理。「彭逸皓,你不但是個事業有成的企業家,更是個大家公認的單身貴族,這世界彷彿為你而設的,你要什麼有什麼……」
「也包括你。」彭逸皓的語氣夾著霸氣,忿然截斷她的話。
「你……」他的神情大變,嚇得范筱苓倒抽口氣,好一會兒,才吞下懼怕,堆起笑容地說。
「我不適合你。」這人不會是蟑螂轉世吧,怎麼都打不死!范筱苓暗忖。
「沒試過,你又怎麼知道我們適不適合呢?」彭逸皓挑著眉說著,唇角有一抹不正經的笑意,似乎對於兩人的交往很有把握。
「你在自我推銷!」范筱苓非常訝異地看著彭逸皓,他那痞子樣著實令她覺得刺眼。
「看你驚訝成那樣,我應該還不到那樣淒慘的地步吧?」彭逸皓又揚起痞子的笑容。
范筱苓無力地搖著頭。「或者我該說你很有自信。」自信到近乎自大,讓她也只能無奈歎氣。
「你的稱讚我會銘記在心。」彭逸皓好似真有那麼回事似地按住心口。「若你願意點頭跟我約會,我這一生死而無憾。」
「呵……」范筱苓聽到這話也只是輕笑搖頭轉身便離開,不願和他再多說。
「我會天天出現在你面前,直到你點頭。」彭逸皓在她身後大聲宣誓,臉上有著誓不放棄的決心。
只是范筱苓沒回頭搭理他,大有要他別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的意味。
原以為自己能抵擋得住彭逸皓的追求攻勢,未料這番堅持卻在今日破了功……
范筱苓在一旁偷覷著彭逸皓的側臉,愈看愈心悸,心裡直怨自己大意,堅持了那麼多天,還是被他表現出來的誠意給迷昏頭,一時心軟答應讓他開車送她回家。
她挫敗地收回眼光,不禁想到,萬一他不懷好意,那自己不就慘了,想著、想著,范筱苓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會冷?」
彭逸皓溫柔地注視著她,更讓范筱苓有一種被獵物盯上的感覺。
「嗯……」范筱苓忙點頭,冀望能瞞過他,別發現她心裡的畏懼。
彭逸皓脫下外套覆在她肩上,不理會她的拒絕,圈著她快步走往停車場。
他當然明白,惹得懷裡的嬌弱身軀連連顫抖的罪魁禍首正是自己,因為她懼怕他!但不知為什麼,他卻寧可說服自己,范筱苓是禁不起涼風吹襲而顫抖,也不願承認她怕自己怕得渾身發抖。
他只是想替被她玩弄的男人們出口氣,幹嘛要在乎她怕不怕他這檔事?
彭逸皓搖搖頭,拒絕思考這個問題。
「我不應該……」范筱苓推拒他環抱她的手,儘管在他懷裡很溫暖。
「相信我,我真的只想送你回去,沒別的意圖。」他在她耳旁輕喃,不願看到她眼底對他的恐懼和排斥。
彭逸皓的解釋只是適得其反,讓范筱苓的身心緊繃到了極點。
從上車一直到達目的地,范筱苓一直處在緊張的情緒中,只明白自個兒愈接近彭逸皓,愈是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危險。
「到了。」彭逸皓體貼地為她解開安全帶,瞧范筱苓不發一語地直盯前方,他橫過她的身子,看似要幫她鬆開安全帶,卻整個人撲在她身上,驚得她猛然醒了過來,瞪大了雙眼看著他,只能僵直身子,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嚇到你了?」彭逸皓的手指柔柔地撫過她臉龐,試圖安撫她的緊張。
「沒有,我……」范筱苓有些不自在地想解釋,卻在看見彭逸皓溫柔的笑容及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樣時,一時忘了要說什麼。
「沒關係,明天再告訴我,晚安。」彭逸皓貼心地拍拍她的手,要她放寬心。
「晚安。」
范筱苓偷偷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地對他淺淺一笑,也化解兩人間的緊張氣氛。
范筱苓下了車,望著彭逸皓駕車離去,忽然覺得自己好似被他那多變的樣貌給迷惑了。
他一有動作,她就反應激烈;她不想去理會,可是偏偏情緒總會受他影響,連她自己都無法自由掌控。
然而她卻不知道在車上的彭逸皓,此刻正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對於自己的追女計劃進行順利而沾沾自喜;但就是不願去面對心底無端升起的感覺,只因那已超越他所能控制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