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幽陽山山谷下的一個小村落,靠近溪澗邊的一間茅屋,傳出一聲淒厲的哭喊,「阿爹!」
被這哭喊聲驚醒的一些村人,慌慌忙忙的披上外衣,一個個提著燈籠,陸陸續續的趕到茅屋外,村裡較有聲望的幾個人走進屋去,而剩下的村民則圍在門口、窗邊觀看。
「唉!可憐唷,出生就死了娘,現下才八歲又死了爹。唉!阿靈這娃兒的命還真硬啊!」一個婦人對身旁的人低語著。
「是啊!這杜老爹一病就是兩年,現在兩腿一伸,也算是一種解脫了。」另一婦人接著道。
「也真是苦了阿靈這孩子,還好這娃兒乖巧、懂事,要不然啊,這兩年可怎麼過喔。小小年紀……唉!可憐唷!」
屋裡,年方八歲的杜靈兒,神情呆滯的跪坐在床前,門外老婦們的談話聲,字字句句全人她的小耳。就連目前圍在床邊的幾個老伯,他們安慰的話,她也聽得明白,但是她就是無法擠出一絲絲表情來回應他們。
隔日,他們好心的幫她料理杜老爹的後事,雖簡陋但還算是隆重的葬了杜老爹。畢竟,大家都是遇苦日子的,體力有,憐憫同情心有,就是少了些許的財力。
後事處理好,村民推選了陳老兒做代表,拿著大夥兒東拼西湊的幾弔錢,來到了靈兒面前。
「阿靈啊!這是大夥兒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陳老兒說。
她感激的看了大家一眼,黑白分明的一雙大眼泛著些許薄霧,輕聲的道了聲謝,將那幾弔錢收了下來。
「你……真的不留下來嗎?」陳老兒終於還是忍不住的開口詢問,只是此舉卻為自己引來了一些白眼。
「不了,阿爹臨終前交代,要我一定要到京城去。」靈兒當然知道村民們的心思,她的命硬,出生就剋死了娘,現下阿爹又被她剋死了,誰敢收容她呢?大夥兒都很善良,但性命攸關的當口,誰不自私呢?這事誰也不敢大意輕忽的,就算是因此得讓一個小女孩到處去流浪……
「京城?!」陳老兒驚呼一聲,「這兒到京城路途遙遠,翻山越嶺、跋山涉水的,你一個小娃兒少說也得走上好幾年,更別說深山野嶺裡的一些毒蛇猛獸了。而且你又沒盤纏,要怎麼去呢?」
「沒關係的,我可以沿路乞討,或是打些零工討口飯吃,總會讓我走到的。阿爹的遣命我一定要遵從。」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明兒個一早就走。」
「這麼快?」
「早一天走,早一天到。」她那精緻姣美的小臉蛋有著超乎年齡的早熟,那是艱苦的生活歷練出來的。
「那麼今晚你就早點休息吧!明兒一早才有精神上路。我們這就回去了。」陳老兒說完便帶著村民離開,靈兒也沒留他們,直接送走他們,將門關了起來。
她想到阿爹臨終前的話,趕緊鑽到床下挖起地來。沒多久,起出一個約巴掌大的鐵盒子。
捧著盒子,她小心的從床下退出來。拍拍身上的砂土,她坐在床上,深吸好幾口氣,緩緩的將蓋子打開。
「哇!」輕呼一聲,靈兒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看著盒子裡的東西,「好漂亮的項鏈喔!」那是一條七彩的珠鏈,乍看之下像一條彩虹。仔細一看,才發現每個珠子都有七個顏色,整齊的串連起來,真的就像雨後的彩虹般奪目。
她將項鏈戴起來,藏妥在衣服內。阿爹有交代不可以讓任何人看到,除非找到他要她找的人才行。
再翻翻盒子,又發現一塊半月形的玉珮。這玉珮,連她這外行人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貨,只可惜……「怎麼好像是壞掉的?看它的樣子,它應該是圓形的才對,另一半呢?」她又翻翻盒子,卻沒找著,納悶的看著玉珮上的怪鳥,算了,她決定不管它。
盒子裡還有一條金黃色的手巾,上頭繡了一尾飛龍,還繡了些宇,但靈兒不識字,根本不知道它是什麼意思。
不管了,阿爹說這東西很重要很重要,千萬不可以弄丟了,當然更不可以示人,同項鏈和玉珮一樣,都得找到阿爹說要找的人以後,再一併交給那個人。
盒子裡除此之外,就剩幾塊碎銀了。真好,這幾塊碎銀子,再加上村民給的那幾弔錢,夠她生活大半年了。
收拾好包袱,靈兒安心的睡下,睡了個這幾天來的第一次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