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江邊,陳九洵下意識地摀住唇,也不敢看站在附近琥珀的便裝隨行人員--誰知道他們當中誰昨夜擔任著暗中保護琥珀的任務呢?誰知道他們有沒有看、看到……
陳九洵感覺到了臉上溫度的迅速上升,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不是已經面紅耳赤了。
KISS……
和琥珀……
我、我的初吻……是被嚇傻了嗎?為為為什麼當時沒有閃躲啊?!
琥珀一行選擇的秘密上船地點,似乎和兩人初次見面的地方,離得相當近。應約來為她送行,她倒是說了句,陳九洵等我下,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讓陳九洵慢慢等。
從這個故事開頭,少年就在想,為什麼琥珀一直無憂無慮,笑容燦爛。臨了結束,少年也還是不知道。
她居然可以那樣吻了別人,一點想法都沒有的樣子,照樣開心地看人,目光純潔。真不知道,該說她是無邪到極至,還是比自己還沒神經……陳九洵歎了口氣。
他承認,即使不是主動去吻琥珀,是被襲擊,他現在也沒辦法完全自然。
早覺得和琥珀的關係,漸漸古怪,但是在昨夜之前,還真沒仔細考慮過。
她所謂的喜歡……
如果吻的是……嘴唇……
那、那個所謂的喜歡,就是戀愛的意思嗎?
但是我對她……到底是什麼感覺呢?
我確實很喜歡琥珀,她不在了,悵然若失,也在她吻過來時沒有逃避。但是,這樣的心情,真的已經是戀愛了嗎?
我不知道。
我……
"陳九洵!"琥珀從船裡出來,上了岸。儘管依然是普通女孩子的裝束,時刻注意她動向的隨行人,早把她的身份,標誌得那樣明顯。
算了,想也沒有用,反正今天一別,將來都未必見面。陳九洵打消腦海裡的念頭, "出來了啊。"
"嗯!"琥珀跑至面前,把什麼放進陳九洵手裡, "送給你!"
手裡的是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 "什麼?"
"避雷珠。"
"哈?你怕我遭天譴嗎?怕我天打五雷轟?"
琥珀說: "不是啊!因為它很漂亮!你收下呀!"
陳九洵也沒有推辭,隨手把珠子放進衣袋, "這麼一說,我來送你,反而要你給我禮物,真是沒面子。"
就算神經再粗,也覺得有點隱隱不妥。陳九洵在衣袋裡放下手,卻並沒有什麼可以用來做離別紀念的東西……
除了,在佛檀山上拿到的那對情人鎖。
這種東西,應該是送戀人的,既然來自莫垣,就更該仔細考慮。但是行將告別,除它外別無他物。
琥珀她,今日一別……如果什麼留念也沒有……不想這樣。
料想琥珀不是這個國家的人,未必知道情人鎖,更不會知道這可以是定情信物,陳九洵稍微猶豫,把鎖和鑰匙取出來,一股腦遞進琥珀手裡, "你啊……還是那句話,一路小心。現在看著你,對你是公主的事情,我還是覺得像個玩笑。不過呢,既然這件事情是真的,你要做個有規矩的好公主才好。"啐,這話說得真彆扭。
看琥珀低頭注視鎖,有些消沉,他心裡不覺微微有些難受,"好了,打起精神來吧。以後,應該還會有機會再見。"
"……"
"琥珀?"
"……為什麼?"琥珀輕輕合上掌。
"嗯?"
"陳九洵!為什麼這個時候,我這個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離去的這時候,要給我情人鎖,動搖我的決心!"琥珀抬起頭,笑容難得地消隱不見, "我好容易才笑到現在,要離開,為什麼這個時候……"
"……"
"你怎麼知道這是情人鎖?!"
琥珀咬住下唇,神色變換不定, "你!陳九洵!是你不好啊!"
"什、什麼?"
眼看琥珀,難得地露出了憤怒神色,握緊了小小的拳頭, "我本來打算就此忍耐……不做那種事情……"
"什、什麼事情?"
"本來打算就這樣走掉,把一切只當做回憶!是陳九洵不好,讓我想利用特權,想用強權!想做沒有規矩的公主!"
"到底在說什麼啊?!"陳九洵倒退兩步,對自己大意地遞出情人鎖,感覺十二萬分的後悔。天生的直覺,讓他有了少許不祥的預感。
琥珀握緊雙手舉在胸前,大聲叫起來: "所有在這邊的人全部給我過來!把陳九洵給我綁到船上去!我要他一直一直做我的保鏢!"
關於賞金獵人?陳九洵的事情,就是這樣。
當日仍在一月,萬里晴空,江水平靜。
先前雖然有過慘絕人寰的慘叫,船離開岸邊以後,一派安寧祥和,岸上空無一人。惟有船鳴笛,遠遠地發出了"嗚--嗚--嗚"的聲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