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嬈……」
回到客房,李郁與花若嬈兩人同時叫喚對方。
「我猜你有話……」
「我猜你有話……」
兩人相視而笑,對彼此越來越深的默契感到特別開心。綻開笑容,李郁比了個手勢,示意讓妻子先說。
「相公,我想我們對盛弟新收的義子崔巧語肯定又有了相同的感受。」她直接用了肯定句。
「沒錯,我相信你的直覺會更準,因為女扮男裝也是你的拿手戲。」
「我在想呀,她應該是襄琮的女兒吧!因為當你提到襄琮的事情時,我注意到她的神情有著激動的起伏。而且她認真時的表情,與襄琮有些相似的感覺。」花若嬈說出當時所觀察的細節。
「嗯!經你一說,我也想到了。襄琮四十多歲時曾又添了一名女兒,讓他欣喜不已。也許在抄家時,有人救走了那名小女娃吧!」
「你覺得應該將這件事告訴盛弟嗎?」
「不好,因為襄琮之事尚未查清楚,如果他的女兒仍活著的事洩露出去,恐怕非好事。」
「這樣。」花若嬈顯得有些失望,「我看得出來,顏兒很喜歡她,雖然他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但對她的依戀與重視,卻是異常明顯的。」
「我能體會他的心情,因為顏兒正走在三十多年前我曾走過的路上。」李郁擺出個心有慼慼焉的表情。
「討厭!」花若嬈紅著臉輕捶了一下他的肩。雖然已不再是青春年少,兩人的感情卻依然如昔。
「三姑丈,剛剛你們在談什麼呀!為何說我正走在你三十多年前曾走過的路上呢?」花顏走進客房,一臉茫然的問。
「呃……沒什麼,只是挺羨慕你們還年輕,眼前仍有許多美好的事等著你們去經驗。」李郁讓話轉個彎兒。
「顏兒,如果現在有人要帶走崔巧語……」
「我不准,誰也不能這麼做!」沒聽完花若嬈的話,花顏立即激動地握緊拳,發出否定的言詞。說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不明白為何會說出這樣嚴峻的拒絕之詞。
「小姑姑只是打個比喻而已,你先別激動嘛!」花若嬈沒忽略他呆愣片刻的迷惘表情。她朝李郁看了一眼,後者則回她個「我也看見了」的笑容。
「對不起,小姑姑,我失態了。」花顏赧然而答。
「為什麼你不同意讓別人帶走她?將來她也會自己組成家庭,而你也是,終有一天你們會有各自不同的生活,不是嗎?」這次換李郁下猛藥。
「我……」花顏垂頭喪氣地盯著地面,「我沒有想到那麼久以後的事,只希望能一直跟他生活在一塊兒,相守到老。雖然講這種話好奇怪,因為巧語又不是女子,但是偏偏我就放不下他。」
「很多事情先別這麼快就下斷語,也許最後你會發現事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為什麼不給自己一些期待呢?那可是很美的事哦!」
「你小姑姑的話沒錯,就像多年前的姑丈一樣。」李郁一語雙關,走近花顏拍拍他的肩,「你只要一直記得一件事,你現在碰到的情形,是姑丈的翻版就是了。」
「相公,你不是說別說穿比較好嗎?」
「是啊,可我也感染了你剛才的心緒,覺得讓多情人的心受苦有些不忍呀!」他再轉頭對著花顏,「剛剛的話,就當是三姑丈與小姑姑多送給你的弱冠禮好了。」
「嗯!沒錯,因為完全不在我們原本的意料之中。也許是上蒼給你最好的賀禮也說不定呢!」
「三姑丈、小姑姑,你們在暗示我什麼嗎?」花顏表情複雜地看著兩人,心中同時燃起了令他也感到難以置信的希望。
「有些話說得太清楚反而失去了意義,運用你的聰明才智去看清事實,好嗎?」花若嬈兩人又同時說出相同的話。
* * *
「三姑丈和小姑姑到底要告訴我什麼?」回房的路上,花顏數度因沉思而駐足。
「大哥,明天我陪你去闈場好嗎?」花艷開心的來到花顏面前問。
「不用了,巧語會陪我去,妹妹還是陪娘進宮去覲見皇后,也許還能得到好的結婚對像哦!」他說完便舉步向「亞築廂」前進。
「哥!」花艷跺著腳,都快哭出來了。她的確聽見母親提到,明日皇后將為她指婚,對象是尚書大人的公子。
拋開妹妹的攔道,花顏回到「亞築廂」,看見坐在簷廊處的襄巧雨。從他來的角度方向,她是側面向著他,挨著簷廊柱子靠背而坐。一股慵懶的美包圍在她秀麗的臉上。
花顏打算不再前進,只在轉角處靜看著她,如欣賞一幅美麗的仕女圖般。眼前的人看來就是女子的模樣與氣質。
忽然他的腦海飛快閃過一段話,但速度太快,讓他來不及深思,惟一能肯定的是——那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對他來說。
襄巧雨仰頭望天,清淚兩行掛在粉腮上。「娘,花大人、花將軍與李將軍對爹的讚美您都聽見了嗎?巧雨感到好驕傲。」
藏身一旁的花顏,聽見她的喃喃低語,頓時覺得無比震撼。
「爹,十二年了,您到底在哪裡?是不是依然記得您還有個女兒呢?為什麼連李將軍都探不到您的消息?哥哥們是不是也都安好?
「我對全家的印象都很模糊,好想見見你們。爹,我一定要到陣前去,親自去找尋你們的下落,為襄家一門與崔氏家族平反沉冤。」
巧語是襄家的人?!花顏在心中驚訝地自語。
忽然,他想到方才三姑丈與小姑姑的話意,再歸納先前種種的不解:巧語以少人使用的勾勾手指承諾、包紮傷口的方式與小魚妹妹一樣、日前自己說出小魚妹妹是襄家女兒時,忽然抱住自己。
還有自己曾感到他的胸、足、腿與男子不同,怎麼看都容易將他「誤認」為女子。
是「她」嗎?這是最終歸結出現於花顏腦中的結論,為此,他感到心情飛揚愉悅。要怎麼樣才能確認此事呢?兩腳不待他多想,往前踏去。
「巧語,在想些什麼?」花顏努力忍住想緊抱她的衝動。
「沒什麼。」襄巧雨很有技巧地拭去臉上的淚痕。「明天大哥就要進闈場科考了,還有什麼要準備的,讓我也來幫忙吧!」
「不用了。」輕輕地,他以手背為她拂去殘餘的淚。噢!她真的好愛哭。
他的動作讓她感到驚訝,他眼底有著不同於以往的情感,他聽兒自己適才的呢喃輕語嗎?他知道了?但時間不容許她有細思的空檔。
「我都已經準備好了。明天請你跟我去,後天再來接我。」花顏說出讓襄巧雨分心的話。
「好哇!」想到要分離兩日,襄巧雨的心中有一絲不捨,雖然只是短短的兩天,但就是感到難過。在她心裡,已習慣與他朝夕相處,很難調適過來身邊沒有他的感覺。
「等我回來時,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
兩天後,在眾人的期許中,花顏入了闈場,送他前來的襄巧雨依依不捨地緊盯著他,有好多好多話想告訴他,可就是說不出來。
或許時機未到吧!只有等待……
* * *
「巧語,你已經準備好要去接顏兒了嗎?」花若嬈對正巧在庭院迴廊遇見的襄巧雨問。
「嗯!小姑姑。」每次見到花若嬈,她的心中總會有兩股完全對立的情緒在拉扯。
她非常想親近她,因為她曾與爹共事過,而且為人正直,明白爹的冤情,可是又害怕靠她太近,自己女扮男裝的秘密要教她看穿了。
「顏兒是個難得的好青年,身為他的姑姑,我希望他能得到他心目中的好對象,當然,我也希望你能找到最好的歸宿。在你面前的路途是很辛苦的,但願你要好好堅持下去,如果你想達成你的目標。」花若嬈給了她一朵如花微笑,其中含著對她身世的不捨。
「小姑姑!」襄巧雨心悸了一下,難不成她已看出來了?是何時的事?她會對眾人揭穿嗎?
「不要擔心那些事,我和姑丈會給你最大的協助。」執起她的手,花若嬈緊緊一握,將自己的支持傳遞給她。
「謝謝小姑姑。」心照不宣吧!也許自己該盡早找機會投身前線,離開花府,以免未平冤卻憑添事端。
告別花若嬈的襄巧雨,不久後來到闈場外候著花顏,她坐在一旁樹下的大石上,低頭不知想些什麼,當花顏來到她的身後時猶未察覺。
陡然,她眼前一黑,被人用掌心蒙住雙眼,她嚇了一大跳,但隨即聞到背後來人身上淡淡的香氣,一顆心平穩了下來。
「大哥,你想我嗎?」說完的同時,她的臉頰開始發燙。
感受到她的臉頰溫度不斷上升,花顏放開了手,由後將頭探向前,從上往下看著她的臉,「為什麼這麼問?又為什麼問完了要臉紅?」他故意使壞地挑了挑眉,邪邪的笑爬上了臉。
聽他嘲弄卻含情的話語,看他揶揄但帶愛意的表情,她的頭再度低垂,粉腮則更紅艷,如火紅的牡丹。
「來吧,我帶你去個好地方。」花顏扶起她,「我剛才讓元吉先回府去了。」
「要去哪兒呢?」襄巧雨滿眼疑惑地問。
「去了就知道。」他只是牽著她的手往前走,不直接回答問話,神秘得令她更好奇。
繞過數條街道,轉過數個街角,一座寺廟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原來是大哥放心不下自己的成績,所以想到這裡來求菩薩保佑呀!」
「不是那樣的!我對自己的考試結果非常有把握,狀元郎除了我不做第二人想。」
「真的嗎?」襄巧雨異常興奮的眼神緊盯著花顏看。
「對我,你一定要有最大的信心,知道嗎?」用食指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甜蜜的感覺讓兩人各自在心中發下了難移的誓言。
花顏繼而轉身面向佛前,跪地虔誠膜拜,並求得籤詩一首——
抽得簽王萬事成,添油三斤點佛燈,任爾所求皆大吉,一向前途振輝騰。
同時,襄巧雨也為了投入陣前尋父之事,求了籤詩——
枯木欲待逢春時,如今且在暗中藏,寬心且守風霜退,勸君依舊作乾坤。
襄巧雨探過頭來看花顏手中的詩句,「好棒喔!是簽王耶,會心想事成的哦!」是祝福,也是羨慕,因為自己要繼續忍耐,等待時機。
「我願意將我的幸運分一半給你,我只要知道未來的一切都能達成就好,無所謂早或晚。」看了籤詩的指示,花顏的心中更篤定,看著身旁的襄巧雨,很輕很輕地說了一句,「遲早我都會娶得所愛的美嬌娘。」
「呃?」沒聽清楚他的話,襄巧雨想問又不好意思,「我相信你的幸運,也祝福你!」
「謝謝!」他順勢摟了她一下,很自然的連續動作,讓襄巧雨不覺有何異樣。
回府的路上,兩人沿途逛街看熱鬧。走著走著,在販賣玉器的小攤前打住腳步。
「請問這個多少銀兩?」花顏拿起相中的玉簪子,在眼前細細端詳。
「公子好眼光,這是翠綠青石琢磨成的,世上難得的上品,而且是出自有名的玉匠之手。不過這只賣給有緣人,因為這簪子有個傳說,還不知道公子適不適合擁有它。」小販一臉正經的神色,讓人不覺有疑。
「能說來聽聽嗎?」花顏與襄巧雨同樣的好奇。
「這我也是聽人說的,故事是關於打造玉簪的師傅與他心愛的人……」小販將輾轉得來的玉簪子,與據說的故事一同說給滿臉企盼的兩人聽。
許多年前,在一處淳樸的小鎮中,有一位善於製作玉器的年輕人叫慕玉。他手下完成的玉器特別能發揮璞玉的特性,變成光燦奪目,璀璨異常的作品,讓觀者愛不釋手,並爭相高價購買收藏。
他心愛的女子住在他家附近,是繡莊主人的女兒叫巧織。要好的兩人早已交換信物私訂終身,言明不能同日生,願能同日死,非君莫嫁,非卿莫娶。
慕玉給巧織的信物即是一隻精心琢磨而成的玉簪子,他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每次拿起工具磨製時,均是想著她的容顏,將他對她的愛灌入其內。
巧織則送給慕玉一匹鴛鴦圖騰的織錦,花了她四個半月的時間,一針一線都是對心上人情意的延伸。
但好景不常,繡莊主人平日有嫌貧愛富的缺點,又因替人作保,古人有說:「人呆才作保。」果然被保人跑掉了,以致繡莊要代人扛債。但債款太大了,根本不是小小的繡莊所能撐得住。
於是鎮上的土財主錢福錢員外答應幫他們的忙,但條件是納巧織為小妾。雖然小鎮的居民們都說錢員外是老牛吃嫩草,但一向見錢眼開的繡莊主人還是執意將巧織當成償債下的犧牲品。
哭得肝腸寸斷的巧織,終於在七夕的那夜投河自盡,撈起了屍首後,只見她雙手緊緊握著玉簪子,一臉幸福的笑容。
看見這個景象的慕玉當下發了狂,取出懷裡的織錦鋪在地上,一頭撞向地面的石板,頓時頭破血流,深紅的綢布因染血而更添紅艷。
鎮民提議將兩人合葬,但因女兒自殺而失去償債籌碼的繡莊主人硬是不肯,讓兩人硬是分隔了數尺之距葬下。
從那時起民眾常在夜半時分,聽見兩人呼喚彼此的聲音,一聲淒絕過一聲,一聲悲苦過一聲。最後鎮民們為了不再為此恐懼,也不忍拆散相愛的兩人,決定不顧繡莊主人的反對,打算重新將兩人合葬。
就在大家掘開兩處塋墓時,僅見兩口空棺!
驚駭之餘,大家將兩處塚地間的土全挖了開來,結果兩具屍首竟在兩墳正中間相擁,狀如交頸而眠,且兩人手中合握巧織下葬時陪葬的玉簪,合蓋慕玉入土時覆著的那方鴛鴦織錦。
鎮民議論紛紛,也為兩人對愛情的堅貞頻搖頭,進而同掬感傷之淚。
將兩人合葬後,大家在墓地前蓋了一座「玉巧廟」,並將當初兩人交換的信物供在廟中。如果有情人想求得終成眷屬,只要到廟中祈求並觸摸玉簪與織錦,假若玉簪出現了異象則一定能如願。但若是情人的心不夠堅貞,那玉簪便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從此絡繹不絕的情侶,便常相偕到「玉巧廟」中祈求。
「哦!這當真是奇特有靈性的玉石嗎?」花顏看著小販,看他五官端正,眼神正直,不像是狡獪的人。「這玉簪應該供在『玉巧廟』裡頭,又怎會流落到你手上?」
「因為年代久遠,小廟失修,加上有一年大洪水氾濫,將廟給沖毀,玉簪與織錦從此流落他方。數年前有一位老婦人因為生病的孩子要錢用,於是將這玉簪子賣給我,並告訴我這個傳說。
「自從我買了以後,常夢到一對年輕男女用哀怨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怪我沒有讓玉簪發揮它的功用,於是我在夢中與兩人對話,他們告訴我要將其賣給有緣人,而且只能便宜賣。」小販瞧了兩人一眼,「如果公子是這支玉簪認同的有緣人,那我就收個兩文錢意思一下就好。」
「如何才能知道這玉簪子是否跟我有緣呢?」花顏想,這又不是我自己要用的,是想送給……
「我相信公子這是要送人的吧!那請公子拿著玉簪靠近胸膛,如果玉簪子變了顏色,就表示它願意跟著你,同時也願意幫公子與那位幸運的佳人結成良緣。」
聽完小販的話,花顏半信半疑。
「公子不信的話,那我試給你看。」小販照著他剛才說的做了一遍,短暫的時刻過了,再取出的玉簪子,依然不變色,翠綠的色澤晶亮如水。「我不是玉簪子的有緣人,所以顏色不變。」
「那如果是有緣人,它會變成什麼顏色?」
「這位公子的話有趣,如果我看過它變了顏色的話,那這支玉簪此刻肯定不會在這裡,一定已賣給了能讓它變色的買主了呀!」小販笑著回答依然是男裝扮相的襄巧雨。
花顏倒是沒有問題,直接學著小販方纔的做法試了一次,結果,三人均看見玉簪轉換了顏色。
「原來它的顏色可以這麼美麗!」小販看愣了眼。
玉簪閃出金色的光,透出那如水翠綠的表層,給人如夢似幻的感受。
「這玉簪當真只要兩文錢嗎?」花顏認真地問著小販。
「嗯!沒錯。」這時他才回過神來。
花顏掏出了兩文錢交給小販。小販在接過銅錢的同時,對他道謝,「謝謝公子讓我親眼見識了玉簪的靈性,以往我只能想像聽別人描述出來的情形而已。」
「我也要謝謝你,讓我找到這麼好的東西。」說完,花顏將玉簪收進衣袋中,牽著襄巧雨的手離去。
「那玉簪好奇特哦!」襄巧雨忍不住讚歎。
花顏不語。
看他沒有回話的意思,她續道:「能得到的女子肯定是非常幸運的,因為她是最有才氣的花家長公子未來的妻子人選,也是我的嫂嫂。」她偷瞄了他一眼。
他只是微笑。
「可惜我不是女子。」說得她心好酸,「但願我也能見得良緣。」
「你的廢話好多,我一定會讓你知道這簪子將要送給誰,但不是現在。」
「哦!」應了一聲,襄巧雨即不再出聲。而花顏也只是安靜地握著手中如玉蔥的纖指。
* * *
「花大人,恭喜你嘍,有這麼一位氣度不凡,軒昂挺拔的兒子,老夫真是好羨慕呢!」在花顏的弱冠禮宴上,行台大人荀 撫著長鬚說。
「荀大人過獎,小犬隻是初出茅廬的後生小輩,還有許多事要多磨煉。」花盛笑得開懷,說得謙遜。
「晚輩見過行台大人。」花顏帶著襄巧雨過來向荀 請安。現在他無論做何事,一定非將襄巧雨帶在身邊不可。
「花公子客氣了,」荀 笑著,同時也看見跟在他旁邊的襄巧雨,「這位是……」
「哦!我忘了向荀大人介紹,這是我收的義子叫崔巧語。」繼而轉頭對襄巧雨說:「巧語,見過行台荀大人。」
「晚輩崔巧語見過行台大人。」襄巧雨行禮如儀地問候。
「好好好!花大人真是好福氣,這位崔公子看來也是人中龍鳳,將來必是大將一名。」此話並非他的客套恭維,而是他的真實感受,雖然眼前的年輕男子讓他覺得好小。
「荀大人,真是稀客!」花若嬈與李郁聯袂出現。
「李將軍、花將軍,能見到兩位真是太好了。」荀 笑著,「既然兩位將軍都在此,不如也為我出個主意。呃,小女慧嫻今年一十六了,我一直想替她找個好婆家,今天花大人的長公子甫屆弱冠,聽說也未有婚配,我想是否讓我們高攀,結為兒女親家?」
「蒙荀大人看得起,我是沒問題,顏兒的確是該定門親事了呀,」
在場的人,除了荀 與主人花盛外,個個都有了不同的擔心。
「我們不好表示意見,因為這是弟弟該做主的事,而且也是年輕人自己的未來。」李郁與花若嬈同樣擔心的看向站在一旁的襄巧雨。
襄巧雨感到心被掏空了,像被刺了一劍,但保持風度地微笑。「恭喜大哥!」
「晚輩能蒙行台大人的賞識,實是無上的光榮,本是該接受的,但晚輩一心只想從軍報國,目前尚無成親的打算,且出征去何時才能返家並不能確定,所以不敢辜負小姐。」花顏不敢太直接的拒絕。
「好,老夫喜歡!我最欣賞有遠見的年輕人,沒關係,小女還可以等個幾年。」
「既然荀大人這麼中意小犬,那我們不妨把親事定下,等過個幾年再讓他們成親吧!」兩名同朝為官的男主人,就此將兒女的親事言定。
花顏縱有再多的反對,也只能忍下,因為還得顧及雙方長輩的顏面,他想私下向父親表達想法。
李郁與花若嬈相視不語。
襄巧雨靜靜地回到席上落坐,花顏也跟著回座。
「恭喜大哥終於找到玉簪子的新主人,巧雨敬大哥三杯,祝福你們能幸福到白頭。」襄巧雨仰頭一乾而盡。因為心慌意亂,她根本忘了自己不曾飲過酒。
「巧語,你不能這樣喝!」花顏想阻止她。
「大哥,我們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我是真心誠意祝福你,你不打算接受嗎?」她又喝了第二杯。
花顏冷眼看著她,她迴避他的眼神,再一次仰頭飲盡。連喝了三杯的她,意識開始有些混亂。
「好,要喝我們兄弟倆一起喝個痛快,但是我不接受那些鬼祝福,因為我沒有答應!」花顏也喝了一杯。
「可是義父已經接受了,而且自古婚姻大事本就由父母主意,為人子女的哪有違背的道理。」
「我有自己的想法,不會讓別人左右我的姻緣!」他又斟了一杯,再飲。
襄巧雨不再說話,只是悶悶地喝著酒,但不一會即伏案不起。
花顏直勾勾地盯著面頰醺紅的她,心中拿定了個主意,接著又飲了數杯黃湯下肚壯膽,希望藉以讓自己不會對接下來要做的事緊張。
放下了酒樽,他托辭不舒服,向父親提出離席回房的要求後,即回座橫抱起沉睡中的襄巧雨,步行回「亞築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