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敦煌飛天舞」首度在香港演出,主跳者是香港舞蹈學院的高材生單頌憐,演出三天的賣座成績全是滿堂紅,最後一場謝幕時,喧囂的喝采聲在席間響起,如浪潮擊打巖岸般,毫不停歇。
十數位仙袂飄飄的天女舞者,將主跳者單頌憐推向舞台的最前方,接受觀眾的喝采聲,她的髮髻稍嫌凌亂,臉上的妝也褪了一些,但整個臉龐透著光采,象牙白的肌膚漾著淡淡的紅暈,手中捧著花束,益顯得嬌弱動人。
她張開雙臂,緩緩蹲身行禮,在如潮水般的掌聲中,她知道這個舞台是屬於她的,她盡情享受著舞台上的絢爛與光華。
當她注意到舞台邊的布幔旁有人拚了命地朝她揮手,她面帶笑容地偷望了一眼,那是她的學妹,萬分驚恐地向她比手畫腳,聽見學妹焦灼的話語從她耳朵貫穿了進去,她的笑容凝在臉上──
「你父親出車禍了!很危急!」
所有的聲音和影像倏地消失了,她忽然聽不見也看不見,胸前的花束頹然摔落在地面,連同她的世界一起支離破碎了……
美國芝加哥──北卡大學
曾經孕育出NBA職籃超級明星球員──麥可喬登的北卡大學,正為即將畢業的籃球隊員舉行一場空前的國際友誼賽,台灣T大和日本、英國、韓國、加拿大等各一流學府均受邀參加比賽。
台灣T大籃球隊嚴新,帶著隊長周凌與六名球員上場應戰。
上場前,周凌發現北卡大學的球員中竟然有一名東方人,不禁驚訝地問嚴新。「教練,那個東方人是華裔嗎?還是日本人?」
嚴新低頭看著手中的球員資料,慢條斯理地念著:「秦舞陽,美國芝加哥北卡大學籃球隊的中鋒球員,身高一九六公分,體重七十八公斤,呃!原來他就是秦舞陽──」
「秦舞陽……」周凌笑說。「這名字聽起來像自己人!」
「你可要小心他啊!」嚴新警告說,「昨天和日本那一場比賽,最出鋒頭的人就是秦舞陽了,聽說秦舞陽的球技驚人,具有NBA的職業水準,麥可喬登的空中滑翔灌籃絕活他也辦得到,可見他的彈躍能力極佳,對他需要多加防備。」
周凌撇了撇嘴角,不以為然。
開賽前五分鐘,北卡大學的體育館內擠得幾乎爆滿,周凌不敢相信北卡大學所舉辦的籃球畢業賽竟會如此轟動!
一開賽,場邊的觀眾將西方人的熱情發揮得淋漓盡致,連周凌都感染到那種熱烈發燒的氣氛,當雙方球員握手時,突然有個女孩子尖聲叫出三個字,這三個字像傳染病一樣,瞬間傳染給了每個人,最後,幾乎所有的觀眾都在大喊這三個字,他聽了很久,才聽出觀眾喊的不是英文,而是單音節的中文,一字一頓地喊著:「秦、舞、陽、秦、舞、陽──」
周凌這輩子不曾見過幾千個外國人同時講中文的場面,瞪目結舌地打量著場中的秦舞陽,秦舞陽有一身小麥色的皮膚,短短的頭髮,外型明明是東方人,眉眼間卻有著西方人的氣質,遠遠看上去頗有點「基諾李維」的味道,他發現秦舞陽也正挑著眉回望他,嘴角微微勾揚著,眼神很友善,並沒有敵意。
上半場,北卡隊連連快攻,尤其是秦舞陽犀利的球技,與北卡隊的隊員搭配得天衣無縫,把台灣T大打得措手不及,上半場終了,台灣T大以極大的差距輸得連頭都抬不起來。
球賽結束,嚴新相中了秦舞陽驚人絕妙的球技,他興奮地對周凌說:「如果把這樣的人才簽下來,到台灣和你一起進軍職籃,你認為會怎麼樣?」
「所向披靡!」周凌不假思索,兩眼放光。
「太好了!」嚴新笑得幾乎看不見眼睛,興高采烈地說:「走,快陪我去找秦舞陽!」
體育館正在散場,人潮洶湧,嚴新和周凌費力的穿過人群障礙,好不容易在北卡球隊的休息區旁找到秦舞陽,他們正要上前,卻愕然看見一個金髮、高大的女孩子踮起腳尖吻秦舞陽,整個人幾乎懸掛在他身上。
「哇!西方的女孩子真大膽!」周凌看了嚴新一眼,擠眉弄眼地說。
嚴新窘迫地等著秦舞陽熱吻完畢,秦舞陽注意到了他們兩個人,隨即放開金髮美女,奇怪地看著他們。
「你好!」嚴新朝秦舞陽走近,用中文自我介紹。「我叫嚴新,是台灣T大的籃球教練,他叫周凌,是台灣T大的隊長,你……應該能說中文吧!」
「當然,我在家裡都說中文的。」秦舞陽微微一笑,接著說:「我剛想去邀請你們,沒想到你們先找上我了。」
「邀請我們?」嚴新和周凌頗感意外。
「嗯!」秦舞陽仍維持著禮貌的笑容。「我家移民美國十多年了,我爺爺的思鄉病很嚴重,一聽說有台灣的球隊到芝加哥來,叫我無論如何都要請你們到家裡吃個便飯,想和你們聊一聊台灣的近況,不知道方便嗎?」
「當然方便!」嚴新毫不遲疑立刻抓住這個好機會。「正好我也有事想找你談。」
秦舞陽抬了抬眉,有些詫異,他低聲對金髮美女說:「佩姬蘇,我有事先走,不送你回去了!」
叫佩姬蘇的金髮美女不太情願地點點頭,仰起臉,在秦舞陽臉上印下一個吻,然後踩著優雅的步伐離開。
秦舞陽揮別隊友,將車子從停車場開出來,接嚴新和周凌上車。
「喂!秦舞陽,你的女朋友好漂亮。」一上車,周凌就恭維他。
秦舞陽笑了笑,答得漫不經心。
「我還不準備把佩姬蘇當成女朋友。」
「啊?」周凌愣了愣,打著哈哈。「你們剛剛……不是……」
「主動的人不是我。」秦舞陽平淡地解釋。「我非常努力想打入NBA,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用在練球上,根本不想浪費心力去交女朋友,對於那些投懷送抱的女同學我也一向敬謝不敏,想不到卻因此貼上我是同性戀的標籤,這種謠傳弄得我很頭痛,所以乾脆公開和佩姬蘇交往,免掉不必要的麻煩。」
「真不錯,居然還有女同學投懷送抱!」周凌看著嚴新,壞壞地笑。
嚴新瞪了周凌一眼,嘲弄地說:「的確很不錯哦!這種既能享受又不必負責任的事最適合你了。」
「教練,別這麼損人嘛!」周凌大聲地抗議著。「我喜歡女人的程度只不過比一般男人多一點而已呀!」
「的確,只要是女孩子,你多半來者不拒!」嚴新繼續吐槽。
周凌發出抗議的呼聲,秦舞陽忍不住大笑起來。
車子轉進了第五街,停在美麗雅致、高貴得恍若一座博物館的大門前,嚴新和周凌不禁倒抽一口氣,異口同聲問:「你家?」
「對呀!」秦舞陽停好車,將他們帶進透著優雅古典氣氛的客廳裡。「坐一下,我去請家人出來。」
嚴新和周凌木頭人似的坐在浪漫華麗的沙發上,努力平穩呼吸,當他們聽見長廊中傳出輕快的腳步聲,不由自主地跳起來。
從長廊裡走出一個滿頭白髮卻紅光滿面的老先生,笑容可掬,神采奕奕,一看見他們就熱情地招呼。「你們好、你們好,我是秦舞陽的爺爺、兩位還沒吃飯吧!來、來,不用客氣,讓我們盡盡地主之誼,招待兩位用頓便飯,請進──」
嚴新和周凌緊緊張張地跟著舞陽和秦爺爺,穿過一道中國鑲玉的大屏風,接著看見一個他們幾乎只在雜誌上看過的美麗廚房和餐廳,長形的餐桌上擺滿了精緻的菜餚,兩個人被引到位子上坐下,一臉的不自在。
秦爺爺壓低聲音問嚴新和周凌:「你們今天贏球還是輸球啦?」
「輸得可慘了!」周凌哈哈一笑,自嘲地說。「秦舞陽的球技驚人,想贏他可不容易。」
「哈!」秦爺爺拍了一下桌子,不以為然地說:「他那顆腦袋裡除了籃球還有那個什麼NBA以外,什麼都裝不下了,最近聽說他交了一個金頭髮的洋鬼子女朋友,把我氣了個半死!」
秦舞陽和他的父母親正巧走進飯廳,聽見爺爺數落的那幾句話,沒好氣的頂回去。「又來了,爺爺老是念這個,不煩嗎?」秦舞陽的父母無奈地對嚴新和周凌笑笑。
秦爺爺仍兀自叨念著:「我百分之兩百不許舞陽娶一個洋鬼子,嚴教練,我們秦家的祖先可是戰國末年燕國太子丹身邊的武將,挑選出來與荊軻同赴秦國刺殺秦王的大將之一,名字就叫秦舞陽,我給他取這個名字,就是希望他能擁有先人的智慧和勇氣,可不是讓他想法子破壞秦家兩千年來的優良血統呀!」
秦舞陽撐著頭,一臉痛苦的表情,看樣子,這些話他少說也聽上好幾百遍了!
「爺爺,我求求您,我不一定會娶佩姬蘇,別那麼緊張好不好?」秦舞陽忍耐地說。
「你不娶她,成天和人家摟摟抱抱,像什麼話!」秦爺爺繼續數落個不停。「叫你在學校裡找個華裔女孩子交往,你偏偏聽不進去,還存心找一個金頭髮的來氣我!」
秦舞陽一手壓著太陽穴,用求救的眼神望著他父親秦子推,秦子推無奈地笑說:「爸,北卡大學裡的華裔女孩不多,才三、四個而已,要舞陽硬是從中間挑選一個,好像太為難他一點了。」
「為難什麼?」秦爺爺板著臉,萬般固執地說。「又不是皇帝選嬪妃,要多少個來選哪!三、四個就很多了,只要是中國女孩子都很好,我不要我的重孫長得像外國人。」
「爺爺,今天有客人在,別這樣好不好?」秦舞陽開始求饒。
周凌逮到機會,有意無意地插口:「要找中國女孩子當老婆,這種機會台灣多得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秦爺爺古怪地瞧著周凌,小小聲地說:「你的話帶著玄機喲!」
秦舞陽和他父母親全都回過頭來看看周凌,周凌吐了吐舌頭,不愧是活了六、七十歲的老爺爺,兩三句話就讀出他的心思了。
嚴新清了清喉嚨,鄭重地說明來意。「秦爺爺,不瞞您說,我今天前來有一個主要的目的,秦舞陽和周凌正巧都在今年畢業,我有意撮合他們兩個人成為搭檔,一起進軍台灣職籃,不知道舞陽的意願如何?」
秦舞陽慢慢喝著酒,思考的時間不超過一分鐘。
「很抱歉,我對台灣的職籃環境不熟悉,沒什麼特別的興趣,還是全心全意朝NBA發展好了!」
嚴新和周凌露出失望的表情,反倒是秦爺爺興奮不已地對秦舞陽說道:「什麼有興趣沒興趣,打籃球這種事到台灣也能打呀!環境不熟悉,去了以後不就熟悉了嗎?爺爺我贊成你去台灣打籃球,順便帶個台灣的孫媳婦回來,我已經決定了,就這麼辦吧!」
秦舞陽一口酒差點噴出來,大叫著:「爺爺,這種事您不能替我做決定──」
「就是啊!爸,這關係到舞陽日後的前程和發展,不可兒戲!」秦子推也不禁緊張地替兒子說話。
「爸,舞陽才二十二歲,婚姻大事並不急在一時啊!他目前的重心應該放在奠定事業基礎上才對!」秦舞陽的母親何描月一同幫腔。
秦爺爺定定地看著秦子推和何描月,冷哼了一聲說:「你們只顧著念博士學位,拖到快四十歲才生一個舞陽,生了舞陽以後又怕台灣的教育環境不適合他,也不管我這個老頭子願不願意,就自作主張移民美國,以前你們的決定我都可以讓步,但是這一次不行,秦氏兩千年的血脈就只剩下舞陽這一支,為了維護秦氏的血統,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要舞陽肯完成我臨終前的心願,他想在什麼地方打球我都不干涉,只要──完成我臨終前的心願。」
秦子推和何描月俱默不作聲,悄悄望著舞陽,舞陽若有所思地盯著酒杯,默默晃動著酒杯中殷紅色的葡萄酒。
周凌和嚴新對望了一眼,相視一笑,結果顯然已經出爐了!
秦舞陽已經有十三年沒有回過台灣了!
上飛機前,爺爺還笑咪咪地對他說:「舞陽啊!到台灣打球只有一年的契約,你可要把握機會,有空就多去認識一些台灣的女孩子,切記切記!」
秦舞陽的表情凍得有如千年寒霜,任憑他爺爺如何軟語哄騙,他一概來個相應不理,爺爺卻還把握住他上機前的最後機會,對著他的背影遠遠高喊著:「記得喲!我要的是一個黑頭髮、黑眼睛、會說中國話的孫媳婦,這可是我『臨終前的心願』喔!」
「臨終前的心願」這幾個字相當夠力,不得不使他屈服!
秦舞陽人高馬大,即使坐在頭等艙,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仍然讓他痛苦萬分,身上的各部位關節元氣大傷,當飛機終於在晚上十點順利降落於桃園中正國際機場後,他不禁鬆了一口氣,快步走出海關。
一踏進喧鬧嘈雜的大廳,秦舞陽不由得停下步伐,四下一望,還沒看見來接機的周凌,眼角餘光卻瞥見一名外型相當「艷麗」的女孩子,拖著行李,正緩緩跟著人群走出機場海關。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跟著她走,她穿著短短的黑色T恤和緊身的黑色低腰小喇叭褲,高挑纖瘦的身材比例均勻修長,走路的姿態優雅飄逸,令人不難猜出她也許是名模特兒,或者是名舞者的身份。小小的瓜子臉,直直亮亮的長髮,眼睛很大很美,帶著點憂鬱地左顧右盼,似乎也在等人。
令秦舞陽感到「絕艷」的原因,出自於她臉上略嫌濃艷的妝,完全破壞了她眉眼間那份深邃神秘的美──
很可惜!秦舞陽在心裡做出評論,那個女孩子就像一尊精心烘焙出來的白瓷,卻抹上了不適合她的顏色,可惜了!
女孩子忽然轉向他,他飛快地掉開視線,交抱雙臂,繼續努力要從人群中找出周凌。
單頌憐初次來到台灣,心情交雜著惶惑與不安,她不知道方姊把她安排到台灣來,真的能夠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嗎?
她呆站在大廳,發現每一個經過她的行人,都帶著異樣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她,她不明白,難道是她的打扮令人感到奇怪嗎?
哎!單頌憐歎了口氣,在香港的地下酒吧待了整整半年,接觸的多半是古怪的客人,穿著打扮也都十足十具有震撼視覺的效果。
酒吧老闆方姊也規定她和其他三個女孩子,不論衣著或臉上的妝,都必須要有足夠刺激客人感官的那種「超勁爆」裝扮,日子久了,她幾乎忘記平常女孩子所應該有的穿著了,其實這樣的自己,她是一點也不喜歡……
她又忍不住歎了口氣,看著手中方姊給她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圓圓胖胖,微禿,看起來精明幹練的樣子,方姊說照片中的男子叫石雄,是她的前夫,將會到機場接她並且安排她住的地方。
她抬頭不停搜尋出關大廳中熙來攘往的人潮,並沒有看見任何神似的影子,卻意外地看見了一個男人,鶴立雞群般的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從小到大,她不曾見過像他那種類型的男人,醒目又驚人的身高、意氣風發的姿態、傲慢的濃眉俊目、以及小麥色的健康皮膚,他的站姿、不耐煩的眼神、冷冷的薄唇、還有亂中有序的短髮,十足像塊大磁鐵,不僅吸住她的眼神,就連大廳中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幾乎被他吸住了!
秦舞陽並不知道單頌憐正看他看得出神,周凌的遲到已經讓他等得極為不耐。
由於他驚人的身高,起碼引起三百雙好奇的眼光停留在他身上,在美國住久了,幾乎令他忘記東方人普遍不高的身材,所以正當他急著想找位子坐下來,免得自己成為群眾注目的焦點時,周凌突然在大門口出現了!
他交抱著雙臂站起來,遠遠看見周凌朝著他的方向一路狂奔過來,正準備對周凌開罵時,突然之間,看見周凌身後奔殺出大批人馬,清一色全是少女,追著周凌狂呼他的名字,他不由得當場驚呆了。
周凌狂奔到他面前,連停也沒有停一下,對他大吼一聲:「快跑!車子就停在前面!」
秦舞陽沒空多想,立刻跟著周凌莫名其妙的跑起來,他們兩個人的身材都十分高大,步伐也跨得大,很快就與那批少女拉開了距離。
單頌憐怔怔地看著大廳突如其來的騷動,沒有察覺一名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出現在她眼前,待他熱情地叫著她的名字,她這才回過神來。
「你就是小憐嘛!本人比照片漂亮多了!」石雄的第一句開場白,讓頌憐露出淡淡的、疲累的笑容。
頌憐剛想寒暄幾句,方纔那個「磁鐵般的男人」像風一樣地從她身前奔過,男人的行李不小心撞上她的手臂,把她手中的護照撞得飛落了出去,她痛得抱住手蹲下來,隱約看見那個男人撿起她的護照看了一眼──
秦舞陽不知道自己撞上了誰,他急忙彎腰撿起來,瞥見護照上的照片,微微一呆,好細緻典雅的少女,眼睛大得出奇,眉眼之間有股深邃迷人的神秘魅力,他飛快看了一眼名字──單頌憐,照片上的女孩有點眼熟,好像先前看到的那名濃妝女孩,不過氣質差太多了……
他抬起頭搜尋著護照的主人時,一個矮矮胖胖、穿著白色西裝的中年男人「刷」地一下就把他手中的護照奪了過去,一面怒罵:「搞什麼東西!想撞死人哪!」
秦舞陽來不及從人群中找出那張細緻典雅的臉龐,就被周凌拖上了車,周凌還沒等他關好門就猛踩油門往前衝了。
一大群小女孩尖叫著,跟在車後猛追,一場激烈的追逐戰在車子駛到公路盡頭時宣告結束。
石雄笑著對頌憐說:「那兩個男人中的一個我看過,是銀虎隊的周凌,打職籃的,難怪有那麼多小女生在追。」
「噢!」她應付地笑了笑。
石雄一雙手冷不防地碰上她光裸的手臂,眼神不懷好意地。「你的手剛剛有沒有被撞傷呢?」
她不著痕跡地躲開他,尷尬地笑了笑。「沒有!」
「那……走吧!車子在前面。」
石雄接過她手中的行李,在前面帶路。
頌憐有些悵然,這個陌生的地方和一臉色迷迷的「石大哥」,實在讓她感到不安極了,她很想回頭,可是又不能,前途茫茫,感覺很孤單。
她坐上石雄豪華的賓士車,踏上未來不可預知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