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查過了,近二十年來沒有任何姓唐的名門望族發生過變故。」
難得的悠閒假日,在龍嘯爾的書房裡,有兩個人卻皺著眉對坐著。一個是書房主人龍嘯爾,另一個則是他得力助手兼好友之一的朱樺 。
「雖然福伯當初交代我不要追查小蕊的身份,時候到了一切就能揭曉;但……我一看到小蕊那麼痛苦,」他眉頭皺成了一團。「著實不願繼續等待……」
「我明白,事情實在太古怪了。後來我又從小蕊的戒指上著手,那是她父母親的遺物,應該會留下什麼作為相認的線索才對,但查來查去也查不出所以然。」
朱樺 口中的戒指,在福伯過世之後,就被龍嘯爾做成項練,一直掛在唐鳳蕊的頸上。
「是很奇怪。照理說一個龐大而有權勢的家族發生變故,應該會有消息傳出才對……」
「我會試試其他的管道,要我栽在這樣簡單的一件事上,我可嚥不下這口氣!」朱樺 的能力很強,自尊心自然也高,愈不容易成功的事她就愈要挑戰它,不成功絕不善罷干休!
「我相信你的能耐,那就拜託你了,樺 。再過不久小蕊就要滿十八了,我希望這份大禮能趕得上當她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朱樺 給了他一個勢在必得的表情當做回答,接著又說:「我還有另外兩件事要告訴你,一件是關於寰達的回覆,另一件則是關於龍嘯天。」
龍嘯爾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照你的意思把話傳給了寰達,不過他們遲遲沒給與回覆。不止如此,還有一件事讓我覺得很奇怪,之前他們一直在進行攻城掠地以擴大事業版圖的舉動,最近都停止了。
「全部嗎?」
「是的,包括正在進行中的也一樣。感覺像是主人不在家的安分,又像是山雨欲來之前的平靜。」
「這是別人的家務事,我們也不好插手,再等等看吧。」龍嘯爾思考一陣之後下了指示。
「我知道了。」
「那龍嘯天呢?他做了什麼?」
「與其說他做了什麼,倒不如說他什麼都沒做。他的行事變得很神秘而且低調,常常鬧失蹤記。」
「伯父知道這件事嗎?」
「還不知道,龍嘯天在前總裁面前還是裝得很乖巧。」
「那還是瞞著他吧。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寄與厚望的兒子其實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他一定會承受不住。」他面無表情地繼續說:「至於龍嘯天那邊就別管了,我想這樣的他也奈何不了我。」
「嘯爾,這樣太大意了。」朱樺 憂心地勸。
「小蕊的事情還沒解決之前,一切都以她優先,我已經受夠了看她承受痛苦,而我卻一點忙都幫不上的那種無力感。我想為她做點什麼,什麼都好,只要能幫她減輕痛苦就行了。」
「我明白了。不過嘯爾,你還是多注意一點,龍嘯天不可不防。」
「謝謝你,我自有分寸。」
他給了朱樺 一記微笑,當做結束這話題的表示。
「逢揚跟小蕊在庭院裡吧?那我們下去吧,我怕去晚了,他又不知道要教壞小蕊什麼了。」
龍嘯爾想起了他的寶貝正跟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在一塊兒,於是正事一談完,就迫不及待地想趕過去。
當兩人一踏進院子,就看到尋找的目標正坐在樹蔭下交頭接耳,不知道在密謀什麼不可告人之事,專心到連有人靠近都沒發現。
「你們兩個想好了這次要怎麼對付我了嗎!」一顆頭顱自他倆頭頂上探出。
「啊——」
「哇!鬼啊——」
唐鳳蕊跟紀逢揚同時大叫,接著又同時定睛一看,「怎麼會是你?!」異口同聲。
「為什麼不會是我?」
龍嘯爾在回答的同時,大搖大擺地在驚魂未定的唐鳳蕊身邊坐下;而一直沒出聲的朱樺 也在龍嘯爾之後,在紀逢揚旁邊落了座。
「只有作賊心虛的人才會被嚇到。說吧,你們這次打算怎麼對付我?」他的手仍不停輕輕拍撫身旁人兒的背。
剛從驚嚇中恢復的一大一小,這下又再度吃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們在討論什麼?不對。你……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好不容易把話擠出來的紀逢揚因為還在震驚中,所以說得結結巴巴。
原以為是他親愛的老婆陣前倒戈,回頭以目光詢問,卻發現朱樺 也是一臉詫異。
「我跟小蕊天天生活在一起了十二年,你們也跟在我身邊那麼久了,你以為我會不清楚你們嗎?從你們夫妻倆先前的反常,再加上日前你們的動作頻頻,我還不難猜出事情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嘛,嘯爾你什麼都知道了,那我不就糗大了!」唐鳳蕊欲哭無淚。
然後她的心思又一轉,既然嘯爾什麼都知道,結果卻什麼表示也無,那不就代表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不僅如此,搞不好還被當成笑話來看了……想到這裡,她的心情懷到了極點。
忽然一陣鼻酸,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她的失態,於是二話不說,站起身便打算離開。
「丫頭小心!」。
「危險啊!」
「小蕊!」
不知道是站起來的態勢太過猛烈,還是之前為了完成作戰計劃而拚命忍下來的頭痛徵兆一次性爆發,總之唐鳳蕊站起身之後就失去了意識,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雖然在龍嘯爾以自身當肉墊、搶救得宜之下,緊急送醫檢查後她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意識卻始終沒有恢復。
眾人束手無策,只能看著她像是睡著一樣,一天過一天。
整整一個月過去,當初因為緊急送醫使得唐鳳蕊的存在曝光而炒得沸沸揚揚的新聞,早已被新的八卦替代。
身為頭條男主角的龍嘯爾,過去一個月的注意力完全都在一方病床上。
外面媒體為了獨家搶得頭破血流,跟他無關;等著他批示的公文原封不動地堆積在他辦公桌上,他壓根兒遺忘;這一個月的風風雨雨,他毫無知覺。
他每天就是守著病床,守著眼前有著生命跡象,卻動也不動,也喚不醒的心上人。
是的,他終於承認唐鳳蕊對他意義非凡了。唐鳳蕊終於盼到了她想要的結果,可他卻無法讓她親耳聽到。
每隔幾分鐘,他便伸手探到唐鳳蕊鼻下,確定她的氣息尚存與否。惟獨藉著這樣的舉動,才能讓他感覺到唐風蕊的生命力,讓他暫時放下提心吊膽的恐懼。
唐鳳蕊昏迷了一個月,龍嘯爾也寸步不離守候了一個月。
「嘯爾,你這樣守著也不是辦法,要是小蕊一直沒醒……」朱樺 掩不住她濃濃的擔心。
紀逢揚夫婦在龍嘯爾不在崗位上的這段期間,一邊合力替他守著企業,一邊每天輪流來醫院探望情況。這天好不容易兩人都撥出一點空,連袂前來探望。
「我擔心她,我要守著等她醒。」
「可惡!你比小蕊更讓人擔心你知不知道!」
紀逢揚露出難得的怒氣,要不是朱樺 拉著,恐怕就要衝上前去湊龍嘯爾一頓了。
「今天她會躺在這裡,都是我的責任,我現在只想守著她,其他的我統統都不想管。」
他沒有轉動身體的意思,始終背對著紀逢揚夫婦,眼睛盯著床上唐鳳蕊的蒼白容顏,雙手交握把她的一隻手包住,答起話來始終死氣沉沉。
「你!」紀逢揚氣得只能迸出一個字。
「嘯爾,這並不是你的錯。」朱樺 試著開導。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到現在才知道,我犯了多麼大的一個錯誤!因為我的逃避,讓我珍愛的女子受到多大的苦楚……」咬著牙,他痛苦地一字一句說道。
一旁的紀逢揚夫婦被他突如其來的忿怒嚇到,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我比誰都清楚,我對她早就不是什麼親情了!我是真的愛她,我也知道她的心意。看著她為了爭取我的表態而付出的努力,我很感動,但我選擇不作回應,我自私地以為這樣對她最好,卻沒想到竟害了她……」
龍嘯爾將他每日緊緊握住的柔荑靠近自己的臉頰摩挲。雖然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他還是忍不住流下了一滴男兒淚。
看著向來自持的好友如此情緒崩潰,紀逢揚夫婦選擇在一旁靜靜守候,任由他發洩。
「那時送她到醫院的途中,我抱著毫無血色的她,感受不到她的呼吸,我才意識到了什麼叫作恐懼。當時我連要探她鼻息的手,都要花好大的氣力才能克制住不顫抖。待到感覺到她微弱且持續的呼吸,我才找回我的心跳。」
龍嘯爾忍住哽咽,試著想把這段時間以來的感覺整理出來。
「我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她沒有任何動靜,只能靠著機器維生,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好像隨時都會拋下我離去,我連眨眼都不太願意了,就怕在沒看見她的那一瞬間,她就自我眼底完全消失……我又怎麼可能離開她身邊?」
龍嘯爾終於轉過頭面對他們夫婦。
「我是真的怕了,你們明白嗎?」
他的手依舊緊握唐鳳蕊的小手,憔悴疲憊寫滿了他的臉。
「如果這是上天要對於我太過懦弱的懲罰……我心甘情願,但是我不想我挨罰,受苦的卻是她啊!只要小蕊能醒,我真的什麼都願意、都願意啊……」他把頭埋回雙手間,臉頰緊貼著唐鳳蕊失溫的掌心,淚流不止。
紀逢揚夫婦倆看得一陣鼻酸,一句話也沒再多說,靜悄悄地退出了病房。
「小蕊你聽到了嗎?我好愛你!我真的錯了……原諒我、原諒我……張開眼睛好嗎?讓我能親口對你說我愛你……你要我說幾次我都願意,只要你醒來……小蕊、小蕊啊……不要丟下我……」
龍嘯爾斷斷續續地說著每一句話,他的情緒終於崩潰,心酸的淚一滴一滴落在唐鳳蕊的掌心,冷冰冰的手指頭依舊低溫,在病床上的她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對剛剛發生過的一切沒有任何知覺。
而龍嘯爾則在痛哭之後,把最後的一點氣力耗盡,靠在床邊睡去,雙手仍舊緊握著小手不放。
朦朧間,他感覺到了唐鳳蕊的手輕輕撫過他的發、他的額、他的臉頰、他的唇線、他的手指,他看見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兒正對著他綻放出一朵絕美笑靨,然後慢慢遠離、遠離……
他想要她別走,想告訴她還有好多話沒對她說,但是聲音就是發不出來。他怕這是代表什麼壞徵兆,所以伸直了手要挽留她,試圖不讓她離開,但是腳卻動彈不得。他急瘋了,眼看唐鳳蕊的身影逐漸淡去,他卻束手無策。
「不要走!」
龍嘯爾彷彿用盡了一生的力氣大喊,終於發出聲音。
一身冷汗涔涔的他自噩夢裡甦醒過來,兀自沉浸在滿心絕望中,卻突然感覺到順著夢境而伸直的手上,傳來了一陣冰涼的觸感。
滿腹疑問的龍嘯爾順著手臂,他的視線與冰涼觸感的來源對上。
白皙的青蔥玉指,瘦弱蒼白的藕臂,然後……然後……一雙明眸大眼!
「小蕊!」
一時之間,龍嘯爾尚無法消化他眼睛傳來的訊息,愣愣地看著那雙一整個月被掩在長睫下的澄澈美眸,還有那一抹虛弱卻真實存在的微笑。
「嘯爾……你別哭,我心會痛……」小手從手心慢慢移到他的臉頰。
「我沒有哭,小蕊,我高興都來不及了!」
唐鳳蕊搖搖頭:「不是現在,是之前……不知道你為什麼哭得好傷心,我想要幫你擦掉眼淚,告訴你不要哭,可是我碰不到你,也發不出聲音……唔……」
也許是因為剛剛清醒過來就說了一大堆話,耗盡太多氣力,讓她突然皺起眉頭。
「我叫醫生過來,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比較要緊,有什麼想說的,晚點再說好嗎?」龍嘯爾好緊張,深怕她又要再度昏過去了。
「我沒事,讓我說完好嗎?說完了,我就會乖乖都聽你的。」
「那你慢慢說,別急,我都聽著?」
「我那時好著急,聽見你一直叫我,我也一直想告訴你我就在你旁邊,可是你都沒有聽到……於是我也哭了。然後心好痛、好痛,接著我就醒來了。」
按著心臟,唐鳳蕊總算把想說的話說完。
「嘯爾,請不要對我視而不見好嗎?如果你希望我永遠當你的女兒,那我會努力不再愛你,乖乖當個好女兒,但是請你……請你不要不要我……我這裡好痛,痛得讓我不知如何是好……」她按了按心臟。
「千萬別不愛我,我希望你愛我,我從來就不要你當我的女兒,我要你當我一生的伴侶。是我不好,一直懦弱地沒敢說出口,對不起、對不起……小蕊,我真的愛你……」
龍嘯爾拉過唐鳳蕊放在她胸房上的手,再度貼上自己臉頰,這一次終於感受到指尖傳來的熱度。他親吻了一下白皙小手:
「小蕊,你願意把一生交給我嗎?讓我好好照顧你、愛你、疼你……」
聞言,唐鳳蕊早已淚如雨下。「嗯,我願意。」
「對你,我會不離不棄,終此一生。」
輕輕把摯愛擁入懷裡,吻去她落個不停的淚水,龍嘯爾許下了承諾。
「我也……不離不棄……終此……一生。」唐鳳蕊抽抽噎嘻地回應了誓言。
唐風蕊在龍嘯爾細心照料下,順利通過一連串精密的檢查,健健康康出院了。
回到家之後,兩人依舊維持住院前的習慣,每晚同床共枕而眠。而睡前一聊的習慣,當然也沒改變。
「問你哦——」
「給你問。」
唐鳳蕊舒舒服服地被環在龍嘯爾懷裡,只見他帶著一臉寵溺望著她,等著下文。
「你還沒告訴我,你明明什麼都知道,那為什麼還是放任我實行計劃啊?該不會是你覺得我道行太低,不足為懼吧?還是存心看我出糗啊?」
「這……我想是因為我的私心吧。就算只有一次也好,能好好地感受你,這樣我就能毫無遺憾地繼續當你的監護人了。」沒想到是興師問罪,龍嘯爾只好摸摸鼻子,老實地全盤托出。
「嘯爾真是大笨蛋!嗚嗚……」最近的唐鳳蕊就像是水龍頭,說哭就哭。
「別哭啊,小蕊,全部都是我的錯,我道歉好嗎?我保證不惹你傷心,對不起、對不起!」不知道自己是哪裡說錯而惹出唐鳳蕊淚水的龍嘯爾,急急忙忙收了收手臂,好聲安慰。
「這是高興的淚水,所以你不用說對不起的。」擦擦眼淚,唐鳳蕊定定地回望他:「這是喜極而泣,我真的很感動。謝謝你,嘯爾。」唐鳳蕊露出了漂亮的笑容。
龍嘯爾被那笑容吸引,情不自禁地低頭在那柔軟的唇上落下一吻,好一會兒才離開。而唐鳳蕊一臉酡紅的模樣,讓他差點克制不住,急急忙忙移開視線時,他注意到了一樣東西。發現龍嘯爾拿起她掛在頸上、從不離身的戒指盯著看時,疑惑充斥在她心中。
「這是你父母親留給你的東西。」他的視線還是沒離開那枚戒指。
「我知道,你從小就告訴過我了。」
「這表示總有一天,這枚戒指會證明你的真正身世,然後帶你回到你該去的世界。」
「我該去的世界只有一個,那就是有你存在的世界。」她一臉堅定,「我是說真的,就算我恢復記憶了,我哪兒也不會去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我發過誓的。」她以為龍嘯爾不吭聲是因為不相信她,於是再度強調她的決心。
「不是的,小蕊你誤會了,我沒有懷疑過你的誓言。」他溫柔地把他珍愛的寶貝擁入懷裡。「我只是看到你這麼堅定地捍衛我們之間的感情,一時之間覺得慚愧而已。」
龍嘯爾的一番解釋,這才讓唐鳳蕊的表情由堅定轉回原本的柔和。
「上一次我的懦弱差點讓我失去你,這一次我會像你學習,陪你一起堅定地捍衛我們的愛情。」
「嘯爾你好嚴肅喔!」
「嚇到你真是對不起,不過,小蕊請你記住,」他將他和她的手指交叉相握。「從今以後,我決不再放手,不管是誰要帶走你,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
「嘯爾你終於開竅了,那就不枉我之前的一片苦心,真是太棒了!搶救愛情大作戰,唐鳳蕊以一比二逆轉成功,太棒了!」唐鳳蕊開心地回抱著龍嘯爾大叫。
「小笨蛋,你一我二怎麼逆轉啊?」
「當然可以逆轉嘍!你的得分一就是一分,我得一分則是要乘以三倍,所以這樣算下來,你兩分而我三分,當然是我逆轉成功嘍!」
「你喔,都是歪理,我辯不過你……」看似好像不滿的話,在龍嘯爾說來卻是滿滿地寵溺,一點都沒有埋怨的意思。
「那你不可以欺負逢揚大哥哦。」
「你沒提我都沒想到,我應該好好『感謝』感謝,他一肚子的壞水才對。」
「不准、不准,嘯爾,我不准你欺負逢揚大哥,如果不是他,我們就不會在一起了。要是你欺負他,我會不理你哦。」
「我答應你不會欺負他,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准再逢揚大哥長、逢揚大哥短地叫。你的眼裡只能有我知道嗎?」
看到自己的愛人如此維護別的男人,他就一肚子火。
「嘯爾你在吃醋耶,好可愛喔!」唐鳳蕊好開心。
「以後你的心只能向著我,要是又替別的男人說話,我可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事喔!」
與其日後抱著醋桶狂飲,不如事先斷絕可能,就算被當成笑話也無所謂,反正目的達成就行了。
「我知道了,那你是保證不欺負逢揚大哥……呃,不是,是你保證會做到我的請求嘍?」接收到龍嘯爾的不悅,唐鳳蕊連忙換個說法。
吃醋中的女人很可怕,沒想到吃醋中的男人也不遑多讓。
「這是當然。」反正龍嘯爾多得是名目好報仇,不差這一項。
這時的紀逢揚在睡夢中忽然感到一股惡寒,同時他也夢見了第十九層地獄正在不遠處向他招手。
「很晚了,趕快睡吧。你身體還沒復原完全,要早點休息。」
「嘯爾你不陪我嗎?」見龍嘯爾把她移出懷抱,她嘟著嘴問道。
「對不起,這個月我累積了很多公文沒看,明天我就要銷假上班了,不處理不行。」
「陪我睡嘛!我會睡不著……」
「這……」
「拜託你!」
面對唐鳳蕊淚眼汪汪的請求,龍嘯爾狠不下心拒絕,左右為難。
「好吧,我陪你,那你要趕快睡哦。」還是不敵。
「我就知道嘯爾最好了!那你不可以趁我睡著離開哦。」「我不會的,放心吧。」
他心裡打的如意算盤被識破了,這下只好完全投降。至於公文,看來只有明天早點帶去辦公室看了。
兩人躺好之後,龍嘯爾托起唐鳳蕊的小巧臉蛋,在她額上印了一記吻。
「晚安,我的小蕊,願你有個好夢。」
他做的是早已習慣的晚安吻,只不過這是第一次在唐鳳蕊清醒的時候完成,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回應。
倣傚龍嘯爾也來個晚安吻之後,唐鳳蕊也道:
「你也晚安,親愛的。」
兩人終能安心雙雙入睡。
雖然龍嘯爾銷假回到工作崗位之後事情多得讓他應接不暇,不過他總是會盡量撥出時間陪伴唐鳳蕊,享受兩人的甜蜜世界。
而這常常惹來紀逢揚的抗議,因為他必須留下來處理那些本來都歸龍嘯爾處理,但現在已被他視為比較次要,可以不必他經手決定的事項。
雖然說龍嘯爾沒有禁止他出國考察,但是他挑明了告訴紀逢揚:
「你要考察我不會攔你,但是這些被我劃分出來的事,你不做我不會去做,所以最後的結果必定會落到樺 的身上,你自己好好考慮。」
他知道龍嘯爾向來說到做到。
所以還有什麼好考慮的?他怎麼會不知道他老婆原先的工作量,要是他還跑出國考察,那不就是要眼睜睜看著他的甜心過勞死?
這樣的選擇,有跟沒有是一樣的!所以雖然紀逢揚恨得牙癢癢的,卻無可奈何。
這個就是龍嘯爾一石二鳥的完美報仇計劃。一來整到了紀逢揚,為自己出了一口氣;二來又能空出時間,陪伴心上人。
而龍嘯爾拚命挪出時間來不是沒有原因的。雖然說想要享受兩人的甜蜜也是原因之一,但這只是對外宣稱的理由,實際上還有一個原因,讓龍嘯爾迫切地想和她寸步不離——
就是保護唐鳳蕊的安全。
自從緊急送醫的事件使她的存在曝光之後,龍嘯爾明白唐鳳蕊的性命安危已成為敵人們長久以來想要知道的他的弱點。所以他竭盡可能地護著她,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體會過一次失去她的苦楚,龍嘯爾不想再嘗第二次!
加強了宅邸的安全系統;再三囑咐她不要獨自一人,也盡量陪伴她;當自己不在她身邊的時候,也安排了貼身保鏢。
明的陪伴、暗的保護都有,龍嘯爾不計金錢、不惜任何代價,為的就是要對唐鳳蕊做到滴水不漏的保護。
然而,唐鳳蕊還是失蹤了。
某天唐鳳蕊下課,本來要去接她的龍嘯爾被臨時的突發狀況留在辦公室裡,等到他解決完的時候,也傳來了保護唐鳳蕊的保鏢全都被發現受傷送到了醫院,而唐鳳蕊不知去向的消息。
問保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全都一問三不知。
唐鳳蕊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似的,沒有任何蛛絲馬跡能知道她發生過什麼事,以及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