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監護權開庭的日子,就算「曾經」對俞正新有意見,她還是很關心結果,也想見信倫。
她相信俞正新一定會勝訴,卻控制不住雙腿,無法坐下來等結果,只能焦慮的來回踱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焦慮什麼?
「喬臻姊姊?!」信倫步出法庭看到喬臻,鬆開俞正新牽著他的手,朝她狂奔而去。
喬臻回頭,看到信倫,眉開眼笑地蹲下身,將花束放在身旁地上,張開雙臂,信倫一路衝進她的懷抱,差點將她撞倒。
她緊緊擁著信倫,發現他明顯瘦了。
俞正新帶著微笑走過來。「嗨!好久不見。」原本打贏官司他心情就不錯,目到喬臻心情更是大好。
喬臻抱著信倫抬頭睞他一眼。「嗯。」鬆開信倫,拿起花束緩緩站起,並將花束遞給他。「恭喜你贏了這場官司。」
俞正新有些尷尬地將花束接下,要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捧一大束花,簡直比要他大聲說「我愛你」還要尷尬。
「感謝,這是我最想贏的一次。」若是今天沒贏的話,他不知要拿什麼臉來見她。
「我知道你一定會贏,因為你是東方不敗啊!」喬臻故意俏皮地說道。
俞正新無奈苦笑。「東方不敗卻被愛打敗。」
「信倫,想吃什麼、想玩什麼、想去哪裡?隨便你說,喬臻姊姊絕對奉陪到底。」假裝沒聽到他的話,逕自低頭和信倫說話。
「真的?」信倫揚高眼眉質疑道。
「當然。」這小子又像個小大人一樣不討喜了。
「那爸爸呢?」聽他們的對話也知道他們在鬧彆扭,唉……看來除了他以外,沒人可以讓他們再兜在一塊,這次,他就再犧牲一下吧!
「嗯……你的意思呢?」她反問。
「當然是一起去。他要負責當司機,還要負責付帳啊!」原來這就是俞正新的價值啊!
「我也可以付帳!」她不想讓人以為她處處占俞正新的便宜。
「我知道,但是我捨不得你付帳,爸爸的錢多多,這種錢給他付就好了。」他都義務幫忙爸爸追她了,出點錢請他們吃喝玩樂也算合理。
這孩子會不會早熟到落地了?
「走吧!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信倫率先走在前頭。
洪喬臻與俞正新相視一笑--孩子果然是最佳潤滑劑。
俞正新先揚起手。「走吧!」他很想牽她,又怕惹毛她,保險起見,先禮貌一點。
「嗯。」
「這花……」難道要他就這樣拿著走嗎?從這裡走到停車場至少要十分鐘耶!拿這麼一大束花在路上走,感覺很娘,這不可真的成了名副其實的東方不敗。
「怎麼了?你不喜歡?」喬臻差點因為藏不住偷笑而破功。
她知道俞正新在這方面有些大男人主義,他認為花是屬於女人的東西,非得要由男人送女人花才行。
「沒、沒,喜歡,我是擔心這花讓你花不少錢吧?」他在硬拗,明明就是要喬臻幫他拿花。
「不會啊!因為這是你今早要花店送來給我的,我不過是順手帶來借花獻佛而已,沒花什麼錢的,別擔心。」拍拍他肩膀後,轉身追上信倫的腳步,肩膀還因為狂笑的緣故而一顫一顫的。
可恨啊∼∼他又被她將一次軍了!
嗯?這是不是代表她已經原諒他,不生他的氣了?
他要弄清楚才行--
抱著花束,邁開大步,追著前面正在隱忍狂笑的女人……
「小孩跌倒?」信倫和喬臻互相出題猜冷謎語。
「馬馬虎虎。」喬臻露出得意的笑容,換她出題。「蚊子不叮哪種動物?」
見信倫深吸一口氣,喬臻以為他答不出來,開心大笑。
「哈!你輸……」
「布、丁、狗。」信倫信心滿滿。
喬臻撇撇嘴。這小子還真難纏,已經猜了十幾題都還沒考倒他,再這樣下去,她會輸得很難看,而且信倫也已經開始揉眼睛打呵欠了。「好啦!你該睡了,明天再猜。」
「再猜一題,小貓、小狗、小雞誰最先被叫起來背書?」信倫揉揉眼睛。
喬臻努力想、用力猜,最後決定放棄。「不知道。」
「小狗啊!」眼睛已經半瞇了。
「為什麼?」
「因為旺旺仙貝。」說完眼睛就全瞇了。
喬臻輕笑。真不知道到底是誰發明這些冷謎語,根本就是在折磨大人!
為信倫拉上被後,她起身關燈,轉身要出房門時卻看到俞正新倚在門框上盯著她瞧。
「嚇!嚇死我了,噓!」先拍拍胸脯,再將食指放到唇上警告他小聲一點。
俞正新攤開兩手聳肩,剛才發出聲音的可不是他。
喬臻指向門外,然後走到門口,將他推出房門,然後將門帶上。
出了信倫的房間,她打了一下俞正新的胸膛。「幹麼無聲無息的出現?人嚇人會嚇死人你不知道嗎?」
「我洗完澡經過,看到你和信倫聊天的畫面覺得很感動,所以就留下來聽你們說話了。」其實是被喬臻的溫柔所吸引。
她雖然留著一頭長髮,但是雙眉之間卻帶著英氣,光看她的外表實在很難和溫柔婉約畫上等號,而且依照過去的經驗,她是一位個性十足的女人,今晚卻讓他發現她溫柔的這一面。
「那你猜對了幾題?」喬臻很好奇。
「哈哈哈,一題都沒對過。」
平常他根本不層這種沒營養的東西,可是從信倫和喬臻的口中說出,他就覺得感動莫名!幸好有喬臻,因為他根本不會和信倫玩這些東西。
「早就知道了,真是無趣的男人。」越過他要到客廳。
「嘿。」他攔下她,將她拉向自己,距離近到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這陣子為什麼避著我?為什麼這麼不給我面子退我花?」
今天的氣氛很好,信倫也在,所以他沒問,現在只有他們兩人獨處,他就要問清楚。
「因為我還在生氣啊!而且我不喜歡花。」是他自己沒弄清楚就送花,造成她的困擾。
他沒想過她喜不喜歡花這個問題。「那現在呢?還氣嗎?」
「你說呢?」瞇起眼看他。
都陪他們父子瘋一整天了,還問這種白目的問題!?真是欠扁。
她仔細地想過了,上次他求婚的事是自己太敏感,俞正新不是一個會使小人步數的人,他們之間也是真感情,他向她求婚,她不但不高興,還冠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給他,的確是委屈他了。
所以今天她才會主動出現,而且為了避免俞正新算這筆帳,所以她打算嘻哈帶過這個幼稚的錯誤,希望以後都別再談起。
「跟你借一樣東西。」對他來說,只要他們能回到過去甜蜜的日子,他就什麼都不想再追究。
「什麼?」
「這個。」他吻上她。
這個吻來得又猛又急,讓喬臻直往牆邊退,好尋求支撐。
俞正新用禁錮已久的熾熱薄唇封住她芳馥香甜的小嘴,手也從她襯衫的下擺伸入,爬上她小巧卻豐滿的胸部,他有滿腔的熱情急著表現給她看,證明他絕對不是一個「無趣」的人。
「等等等等……」喬臻試圖拉開他正在山丘上玩耍的毛手。
「不想等。」他在她頸項旁咬牙道,然後又是一波令她招架不住的攻勢。
她原本是擔心會吵醒信倫,但是在俞正新的挑逗下,她也顧不了那多了,拾起修長的腿勾上俞正新的腰,宣示她熱情的邀約。
有了她的「明示」,俞正新更加肆無忌憚,也更加賣力,他要把這些日子的相思化作動力,用力地愛她……
洪喬臻把工作辭了。
和俞正新討論後,為免黎怡璇逕自到學校帶走信倫的事件再次發生,所以他們幫信倫轉校,然後喬臻將助教的工作辭掉,全力幫忙照顧信倫。
平常俞正新上班時,她就負責接送和陪伴信倫,休假日時俞正新會排開所有的公事,負責當他們的司機,載他們到處遊山玩水,不知情的人都把他們當成真正的一家三口。
喬臻坐在大草皮上看他們父子踢球,心中有著滿滿的滿足。
最近她想嫁人的念頭越來越強烈,信倫這麼可愛,俞正新又疼她,能成為他們家的一份子是件很幸福的事。
信倫氣喘吁吁地跑到她身邊,用有氣無力的聲音說:「水∼∼」
喬臻將水遞給他。
俞正新也跑過來,喘得比信倫還厲害。
「你要是再把舌頭吐出來散熱的話,一定會被人家誤會。」以為是披著人皮的……
「你說我是狗?!汪汪!」俞正新假裝自己是狗將她撲倒,還故意在她脖子和臉頰之間聞嗅,惹得她不斷地格格笑。
信倫喝完水,搖搖頭。這種劇碼天天上演,他們不膩,他卻覺得煩,拿起球往草皮走去,看來他只能一個人踢球了。
好不容易俞正新終於願意「停嘴」,側過身和她並躺在草皮上仰望天空。
「好棒。」
「什麼?」喬臻轉過頭看他。
「這樣的感覺好棒。」仍仰望著清澈的藍天。
「天氣確實不錯。」
「我指的是我們一起出遊的感覺。」
「嗯,我也這麼覺得。」她也很喜歡這種感覺。
俞正新轉頭和她面對面。「信倫變得很快樂,不再是那個惹人厭的小大人了。」
「原來你也知道喔!他以前確實早熟得像個大人,卻不惹人厭,惹人厭的是那些仗勢欺人的小孩。」她還是無法忘記信倫在喬治亞常常被欺負的事情。
「幸好有你。」發自內心深處的感動。
喬臻驕傲地點頭,信倫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她當然功不可沒。「那……你要怎麼報答我啊?」
「你說呢?看是要吃大餐還是要買什麼東西,只要你開口,小的絕對誓死達成。」他用兩隻手肘將上半身撐起。
「真的?」
「真的。」
「那……我要……」
「儘管說沒關係,就算要上月球看阿姆斯壯的腳印,我也會想辦法帶你上去。」俞正新拍胸脯保證。
「哪那誇張?」喬臻輕捶他的肩膀一下。
「我只是要讓你知道,我是很有誠意的。」假如真要上月球,那他可要更努力點,畢竟想上去一次可要好幾千萬才有資格登記排隊。
「知道啦!讓我想想。」其實她早想好啦!
俞正新索性閉起眼睛小憩一番,好讓她可以慢慢想。
數分鐘後,她推推他的肩膀。「欸∼∼」
「嗯?」仍閉著眼睛。
「睡著啦?」這麼重要的時刻竟然睡著?!真是殺風景。
「沒,只是覺得微風輕吹過來好舒服。」他緩緩睜開眼睛與她對上。
「喔,我想到了。」早在心裡準備很久了好不好。
「是什麼?」
「我要……我要……」
「嗯?」他盯著她,等她的答案。
難道真的是不可能的任務?!不然怎麼會令她這麼難以啟齒。
「我要……我要……」她的眼角已經洩漏笑意。
「小姐,你再要下去,我就真的在這裡要了你喔!」他低聲警告。
「我要你娶我!」總算乾脆說出口了。
「……」俞正新驚愣得說不出話來,不斷地眨眼以消化她剛剛簡單卻又極具震撼力的要求。
「喂∼∼你這是什麼態度?不想娶是嗎?」她用力推他一把,害他重心不穩往另一邊倒去,還得用手撐住才沒讓臉親吻泥土。「剛剛不知道是誰說誓死達成喔?還說要上月球咧!」她酸他。
「你說真的假的?」他不敢相信她會主動提結婚的事,因為「結婚」這兩個字早已成為他的罩門,說不得、說不得啊!
「上月球的事喔?」她故意的。
「不是,要嫁給我的事。」
「嗯。」她不喜歡扭扭捏捏的態度。
「求求你再說一次!」他坐直身體。
「我說--俞正新!我要你娶我!」她靠向他的耳邊大聲說。
俞正新因為她的獅吼功而有短暫的耳鳴,卻樂得大呼小叫,還站起身將她抱起來轉圈圈,猛親她的臉頰。
「放我下來啦!你這個瘋子。」她不想被人家看笑話。
信倫遠遠看著他們,唉……短時間他會假裝不認識他們的。
「對,我是瘋子,我高興得快瘋了!走,我們來去挑戒指,然後要狂歡慶祝。」他放下她,拉著她的手就要離開。
「喂,等等啦--」草皮上的東西都還沒收拾,要走去哪?
「我不要等。」他一分鐘也不想等。
「東西還沒收。」瞥瞥草皮上的零食飲料。
「不要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涼涼地又說:「那信倫呢?也不要了嗎?」
俞正新下車,在洪宅前歎氣。
他正興高采烈的等著和喬臻步入禮堂之際,洪家卻突然來電話,說有事要委託,他很想拒絕,因為喬臻的關係,所以他並不想再接任何洪家的案子。
喬臻的表哥剛好從外頭進來,看到俞正新杵在外頭。「俞律師,怎麼不進去?姨媽等你很久了。」
「我正要進去。」俞正新回神,跟著他進屋裡。
一群洪家人坐在客廳豪華的沙發上等著他的到來。
除了洪昆堯病危時他曾看過他們齊聚一堂外,他們平時可是互鬥得很厲害,根本不相往來。
洪夫人看見俞正新進來,馬上起身相迎。「俞律師你來啦!請這邊坐。」
她過於熱烈的態度,讓俞正新覺得有點毛毛的。「找我有事?」
他環視大家一眼,心中默數著,一個都沒少啊!這次應該不是有人病危才對。
「唉……當初我就說不要去找那野種回來就不聽,現在惹麻煩了吧?」三叔公率先發難。
「就是說嘛!我就說事情絕不可能那簡單,看,現在知道了吧!」大姨丈參一腳。
「貪得無饜啊!」四舅媽以一句話表達。
「唉……」這會兒又不知是誰先歎氣,然後大家就跟著歎氣。
俞正新覺得好笑,看起來他才是該歎氣的那個人才對。「有誰能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
他是律師,不是神仙,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還不是昆堯當初堅持要認的那丫頭。」洪夫人代表發言。
喬臻?!
「她怎麼了?」她很好,等著當最甜蜜的新娘。「咳咳。」俞正新以咳嗽掩飾差點洩漏的得意笑容。
「回來要錢啊!」洪夫人低啐。
「喔?」這怎麼可能!喬臻早表明不跟洪家有任何瓜葛,而且她都和他或信倫在一起,根本不可能與洪家聯絡。「什麼時候的事?她親自來嗎?」
「她哪敢啊!當初說得這麼好聽,現在咧,卻叫養父來勒索要錢,真是不要臉!」
「養父?!曾大慶?」這名字很久沒聽到了。
「是啊!已經來好幾次了。你知道的嘛!像我們這種富貴人家,總是不希望家務事上報,所以乾脆給錢了事,不過他們也真狠,三天兩頭就來一次,前前後後也拿一、兩百萬有了,再這樣下去怎麼可以?所以想請你出面,把這件事情徹底解決!那丫頭當初可是有簽切結書的,怎麼可以事後不認帳?!」
「對,告她、告她,看她還敢不敢囂張。」一干親戚附和著。
俞正新即使不喜歡洪家的人,但也不高興曾大慶利用喬臻的名義向洪家勒索。
「要告一個人是要舉證的,你們有什麼證據嗎?」他們真是天真。
「她養父一天到晚上門要錢就是證據。」洪夫人堅定地說道,其他人點頭附和。
「有錄下畫面嗎?有他收下錢的證據嗎?比如收據或借條什麼的,轉帳資料也行,有能夠證明是洪喬臻指使的文件嗎?」他就事論事。
「……」這次沒人搶著開口了,難不成被勒索給錢還要對方開收據嗎?
「如果都沒有的話,那就要開始搜證,而且最好還是報警備案,這樣打起官司絕對可以穩操勝算。」他知道洪家不會想要報警,這樣很容易上新聞。
「一定要這麼麻煩?沒有其他方法嗎?」他們果然不想報警。
「其實據我所知,洪小姐不可能支使她的養父上門要錢,這很可能是她養父自己的意思,不應該把洪小姐給扯進來,也許你們下次可以直接拒絕曾大慶。」喬臻已經很久沒和曾大慶聯絡了,根本不可能唆使他,她搞不好還不知道他已經上來台北的事。
洪家人全部陷入思考中。
「這樣吧!這件事就交給你全權處理,只要能夠漂亮解決,該算該給的酬勞我們一毛也不會少。」洪夫人提出結論。
她考慮的是「耀利集團」的面子問題,如果讓外界知道他們被曾大慶這種小人糾纏,難保喬臻的身世不會跟著曝光,他們絕對不能冒這個險,由律師出面處理最為適當,要是事情爆發,來個死不認帳就好了。
「很抱歉,我沒辦法接這個案子。」
「什麼?!我們過去一直都是委託你的啊!」洪夫人驚呼。
「除了手上還在進行的案子很多,沒餘力可再接案外,我和喬臻正在準備婚禮,所以我無法接這個案子。」以前無論再多的案子他都接下,現在卻是重質不重量,他要多空出時間陪家人。
「什麼?!」這消息令在場的洪家人齊聲驚呼。
「所以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俞正新起身提起公事包準備走人。
這次沒人攔他,所有人都還在錯愕中。
「對了,如果到時你們執意要告喬臻的話,那我們法院見。」臨走前還不忘丟下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