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粟凝攪動著咖啡,淡淡的應著。
「是因為感情問題嗎?」季然很小心的問。
粟凝只是苦笑。
「因為梁沛軒是吧?」季然揉了揉粟凝的長髮,「我就知道,總有一天堅強的你會敗在愛情上。」
「敗在愛情上?聽起來很淒慘。」粟凝強打精神,微微一笑。
「在我面前你又何必逞強?你是個堅強的女人,可是,女人總是容易為感情受傷。」季然的聲音很柔和。
「很不公平。」粟凝輕輕地道。
「是,的確很不公平。」
「季然,可不可以把你的肩膀借我靠一下?」
「好,只要你想。」
粟凝坐到季然的身邊,將頭輕靠在季然的肩上。
季然的肩很窄,沒辦法讓她有依賴感,可是卻讓她感動,讓她覺得好想哭。
「我是不是太傻?一直小心翼翼,害怕受傷,到了最後,卻還是遍體鱗傷。這算什麼?命中注定嗎?」粟凝彷彿是在自言自語,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下來。
「就算是吧!既然你已經決定放開了,就徹底的忘掉一切,別再因為他傷心,有什麼意義呢?」
「季然,你告訴我,有什麼辦法可以不心痛?」
「你那是心病,能幫得了你的,只有你自己。」季然輕輕的撫著粟凝的發。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做。」如何可以忘記他,讓自己的心不再因為他而痛?如果她知道,又怎麼會心痛至今?
「我和Dennis打算去美國,你呢?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我在那邊有朋友,你可以到那邊散散心,讓心情好一點;而且你不是一直想學作曲嗎?在那邊,也許你可以嘗試一下音樂創作。」
「我……我要想一想。」粟凝坐正了身子,有些猶豫。
「你還是放不下啊!」
「不,我只是擔心我妹妹。」
季然只是一笑,「好,你考慮一下吧!」
美國啊!那麼遙遠的一個國家,她真的要去嗎?去了那裡,她是不是就真的可以忘記他、忘記心痛呢?
梁沛軒強忍住衝進去的衝動,一直看著粟凝和季然走出咖啡屋,互道再見。
該死的!那個季然究竟想幹什麼?乘虛而入嗎?
梁沛軒怒沖沖的走出車子,追上粟凝。
「你……」粟凝驚怔的看著梁沛軒,「你又想怎樣?」
「為什麼你可以對別的男人和顏悅色,卻一定要對我這麼冷漠呢?」
「你知道答案在哪裡。」粟凝的目光迎上梁沛軒的。
「我不知道。」梁沛軒的額頭青筋暴露,「我以為你是愛我的,可是才一轉眼,你就已經在別的男人懷裡了,這算什麼?」
「什麼?」什麼叫在別的男人懷裡?
「你和季然算什麼?不要告訴我你沒有靠在他的懷裡?」梁沛軒咬牙切齒的說。
「你、你明知道季然是……」粟凝扭開頭,「算了,怎麼想是你的事,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她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她又何必向他解釋?
是啊!他是怎麼了?他明知道季然是不可能與粟凝有什麼的,可是看到粟凝在他的懷裡,他就氣得沒有辦法思考,哪裡還想得起季然究竟是怎麼樣的人!
他在乎粟凝,在乎到他自己也無法想像的地步。
「粟凝,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需要你。」沒有了她,他的生活競變得那麼迷茫。
「可是我已經不需要你了。」粟凝聲音輕輕的。
梁沛軒扣住粟凝的肩,「你是愛我的,不要否認。」
「既然已經放手了,又何必再回頭?」霧氣氤氳了粟凝的眼,「覆水難收,你應該懂的。」
「你愛的!」梁沛軒俯下身,霸道的吻上粟凝的唇。
她用力的推他,他卻更加瘋狂的吻她。
不要!不要!她不要再在他的吻中淪陷!她不可以再相信他,不可以再心動!
漸漸的,她還是在他的吻中迷失了,無力反抗,也不想反抗。
「現在你是不是還要告訴我,你已經不再愛我了?」梁沛軒在粟凝的耳畔說。
啪!粟凝反手打上他的臉。
天!她竟然打了他,她並沒有想過要打他的。
梁沛軒揉著臉頰,難看的一笑,「沒想到,一向溫柔的你也會打人。」
「不要再逼我了,你並不瞭解我,再溫柔的人被逼得走投無路也是會發狠的。」粟凝的聲音很是無力。
「你這是威脅嗎?」梁沛軒看粟凝的眼神充滿了挑釁。
「就算是好了。」她只求他不要再逼她,讓她可以恢復平靜。
粟凝轉身欲走,卻被梁沛軒扯住手腕。
「不要讓別人看我的笑話好不好?我已經當夠小丑了。」
梁沛軒無奈的放開手,看著粟凝離去,究竟要怎樣做才可以讓她重新回到他的身邊?她是愛他的呀,為什麼不可以再次接受他?
粟凝怎麼也沒想到Carolyn會約她,她想推拒,可是Carolyn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在這一點上,她與梁沛軒同樣霸道。
「我約你絕對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她的語氣比粟凝想像的要平靜。
「我並不認為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粟凝淡淡的應道。
「是嗎?」Carolyn笑得有些冷,「你以為你是受害者,那麼我呢?我是不是比你更無辜?」
粟凝一陣沉默。沒錯,自始至終Carolyn何其無辜?她可以怨恨梁沛軒,卻沒有理由怨恨Carolyn。
「不過,我也知道,即使你不出現,我和他之間也會出問題。」
「他的事情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Carolyn苦笑,「那天你一出現,我就知道我和Leo之間已經結束了。他從沒有用那種眼神注視過我,也不會因為我和人動手,我一直以為L3就是那樣的一個人,沒有多麼深刻的感情;可是,你出現了,我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你究竟想告訴我什麼?」她不想從Carolyn的口中聽到梁沛軒對她的感情如何,那種感覺真的很怪異,讓她完全沒有辦法去否認、去迴避。
「儘管我不想面對,可是,還是要承認我輸了。」
「你我之間,無所謂勝敗。」她與梁沛軒已經沒有任何牽連。
「沒有嗎?我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眼裡卻沒有我;你離開了他,他卻惦念著你。我敗給了你,七年的時間竟然敵不過幾個月,我竟然會輸給一個醜丫頭。」Carolyn的語氣中有嘲諷的味道。
「如果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我想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粟凝起身要走。
醜丫頭?是,她並不漂亮,但這並不能作為傷害她的理由啊!
「我還沒有說完,你也沒有懂我的意思。」Carolyn示意粟凝坐回位子上。
「那麼,你的意思究竟是什麼?」
Carolyn輕咬下唇,「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做到什麼?」粟凝不解。
「讓Leo愛上你。」
粟凝突然笑了,笑得好無奈,「我不過是一個醜丫頭,他怎麼會愛上我?」
「我也很奇怪。」Carolyn挑了一下她完美的眉。
「不,他並沒有愛上我,我不過是鬧劇中的一個小丑。」粟凝的雙眼變得矇矓。
「如果你是小丑,我又算什麼呢?」
「你究竟想對我說什麼?」粟凝開始懷疑她約她出來的目的,她以為等待她的是警告,或是一頓咒罵;可是,沒有,她一直聽不出Carolyn的目的。
「我想告訴你,如果我是你離開Leo的原因,那麼現在你可以回到他身邊,我已經決定放開他了。」Carolyn笑得無奈,「事實上,我懷疑我是否曾經擁有過他。」
「為什麼放手?你不再愛他了嗎?」粟凝有些驚訝的問。他們在一起已經七年,七年的感情說放就放,她真的可以這麼灑脫嗎?
「愛他?有時候我自己也很懷疑,或許我是愛他的,可還是沒有愛我自己的多。我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去接受一個心已經不在的男人?」
「我曾經以為在他的眼中看到深情,那時,我以為自己找到了天堂;然而,當我知道原來這不過是一場欺騙之後,那種感覺比落入地獄還要可怕。」粟凝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如果你沒有看錯,如果他真的很愛你呢?就這樣放棄他,你不會覺得不捨嗎?」
「如果你是我,你還會再相信一個欺騙過你的人嗎?」粟凝反問。
「那要看我究竟有多愛他。」Carolyn的回答很是耐人尋味。
粟凝的眼光幽幽的飄向窗外,「或許,我還是不夠愛他吧!」
「Leo你是因為公司,可是現在因為你,他對新音文化完全不聞不問;如果不是因為在乎你,他不會這樣,他不會拿事業開玩笑。」
「你來做他的說客嗎?這樣真的很奇怪。」
「畢竟我和他在一起七年,即使分開我還是希望Leo可以快樂;至於你,他對你這個醜丫頭動心,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我從沒有說過我不滿足。或許,你認為他肯回來找我,我就應該千恩萬謝,至於什麼愛、什麼情,就不應該再計較了:可是我做不到,我沒有辦法忘記他的欺騙,沒有辦法再相信他,甚至沒有辦法再愛他。」
「因為他曾經欺騙你,所以你就選擇這種方式報復他?」Carolyn反問。
粟凝搖頭,「不,我沒有。」她從沒有想過要去報復誰。
「有,你迴避他、逃離他、折磨他,這不是報復是什麼?」她咄咄逼人。
「不,我沒有,我並沒有折磨他。」沒有,她真的沒有。她逃離只是為了尋找自己的安寧。「我不想再和他牽扯上任何關係,我只想遠遠的離開他。」
「你離得開嗎?你以為他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嗎?」
他或許不是,但只要她走得遠遠的,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我想,他必須要放棄了。」
「什麼意思?」
粟凝淺淺一笑,「你不需要知道的。」
「你捨得嗎?你既然愛過他,現在捨得離開他嗎?」
「既然你捨得,為什麼我不捨得?何況,我真的不知道我還擁有什麼。」
「你和我不一樣,否則他不會選擇你。」
粟凝靜靜的看著Carolyn,許久之後,輕輕的說:「不,他從沒有選擇我。」
愛與不愛,都與她無關了,地球的另一端,有一個嶄新的開始在等待著她。
粟冰看著粟凝收拾行李,「姐,你去美國是不是因為姓梁的?」
粟凝苦笑一下,沒有應話。
「為什麼呢?逃避不是你會做的事!」粟冰不解。
「我還能做什麼呢?」她不想再糾纏了,她好累,真的好累。
「你可以留下來,可以活得很瀟灑,證明給那傢伙看,沒有了他,你一樣可以很開心、很幸福。」
「那是在賭氣,我不想賭氣。」她只想過平靜的生活。
「姐,你根本就忘不了他,對不對?」
手一抖,她的衣服掉落在地上。
「既然你忘不了他,那就回去找他啊!他不是有心重修舊好嗎?」
或許,她真的忘不了他,但她也沒有辦法不去計較他的欺騙;那是一個心結,在她的心中結得太緊,她解不開,也不想再費力的解開。
「小妹,你不想讓我走,是不是?」粟凝淺笑的看向粟冰。
「我自然是不希望你去美國,畢竟美國那麼遠。不過,如果你真的認為去美國是一個正確的決定的話,你就去吧。有電話,我還怕聯絡不到你嗎?」
「那我就放心了。」
「可是……姐,你真的認為去美國正確嗎?」
「去美國有什麼不好呢?至少我可以認識季然的朋友,還可以學作曲。」
粟冰無奈的一歎,那是姐姐的真心話嗎?她知道姐姐放不下梁沛軒,雖然她不明白姓梁的究竟有什麼好,可是就這樣離開,姐姐真的會開心嗎?
梁沛軒像瘋了一樣超速駕駛,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闖了幾個紅燈,剛剛接過交警遞過來的罰單就又衝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應該冷靜,但他沒有辦法冷靜,路遠的一句話讓他徹底亂了陣腳。
粟凝今天要和李然一起去美國了。
她是什麼意思?在她與他的問題沒有解決之前竟想一走了之?
他不允許,絕不允許!
該死的!她到底在哪裡?
梁沛軒在機場毫無頭緒的尋找粟凝,可是機場裡有這麼多人,他應該去哪裡找?美國!她是要去美國!
梁沛軒直奔登機口,看見粟凝的背影,還有……季然。
她不是說她和季然沒有什麼嗎?現在,她卻要和季然一起去美國?
梁沛軒上前猛抓住粟凝,不等粟凝反應,就拉著她往回走。
「你?你又要做什麼?」粟凝的聲音不大,卻很焦急。
「我不會讓你走。」
「你有什麼權利限制我?」
梁沛軒回頭瞪著她,不發一言。
他的眼神有些嚇人,她第一次看見他這樣的眼神。
「粟凝!」季然見粟凝被拉走,急急的追了過來。
「你聽好了。」梁沛軒轉對季然開口:「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你不要管,否則,你和Dennis之間的事明天就會見報。」
季然怔了一下。
「梁沛軒,你卑鄙!」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用這種事來威脅人?
「你才知道嗎?」梁沛軒瞪著粟凝,眼睛已經發紅。
天!他還是梁沛軒嗎?現在的他更像是發狂的野獸。
「季然,我恐怕不能去美國了。」粟凝遺憾的語氣對季然說道,
「可是,粟凝……」
「你快登機吧。」她從不想傷害人,現在也是一樣,所以她不要季然因為她而受累。
「粟凝。」
季然的聲音在粟凝的身後飄散,梁沛軒已經拉著粟凝快步的走遠。
「你到底要怎樣?」
梁沛軒將粟凝推到車裡面,然後狠狠的甩上車門。
她撫著被握疼的手,「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在挽留我愛的女人。」
「挽留?這樣算是挽留嗎?」
梁沛軒發動車子,離開機場,「總之,我一定要留住你。」
「留住我又能怎樣?我們已經結束了。」
「這不過是你一個人的想法,你總要做出受害者的樣子,指責我、怨恨我,就是不肯原諒我。我說了,我愛你,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
「我為什麼要相信?」她恨恨地瞪著他。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想要我怎樣做才可以原諒我?」
「我只要你放開我。」
「休想!死也不放!」梁沛軒猛地加速,「我說過的,在你將我的東西還給我之前,我們永遠都會糾纏不清,你休想就這樣走掉。」
她忍不住地大吼:「你無理取鬧!我拿走了你什麼東西?好,只要你說出來,我就還給你,然後我們互不相干。」
「那麼,把我的心還給我。」
「什麼?」粟凝一驚。
「你將我的心帶走了,你不知道嗎?」梁沛軒轉過臉來,看著粟凝,眼中有著不容錯辨的認真。
「夠了、夠了,我已經決定離開了,我不再做經紀人。對你來說,我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你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我有說過我不放開你是要利用你嗎?」梁沛軒氣急敗壞的問。
「你有,你有對Carolyn這樣說過。」她親耳聽到的。
「是,我是個笨蛋,沒有明白自己的心意,現在我悔悟了!」
「不需要悔悟,我們之間本來就是一個錯誤了。」
「你!」梁沛軒一踩油門,時速超過一百五十公里。
她嚇白了臉,「讓我下車,你已經不理智了,等你冷靜下來我再和你談。」
「你以為我還會放開你嗎?」
什麼意思?難道他想從此囚禁她嗎?
「停車!停車!」
粟凝越是喊,梁沛軒就越是加速。
突然,一輛貨車從街角竄出來。
「不--」粟凝大喊。
猛烈的撞擊讓粟凝暈了過去,最後的一點意識卻想著,如果真的死了,梁沛軒會放開她嗎?若真的放開了,為什麼她會覺得失落呢?
緩緩的睜開眼睛,粟凝意識到自己沒有死,四周是刺目的白,她隨即迎上粟冰擔心的雙眼。
「姐,你終於醒了。」
她沒有死,梁沛軒呢?
「他……」粟凝欲言又止。
「姐,你嚇死我了,好在只是一點輕傷,擦傷手臂和額頭而已。」粟冰的眼眶又紅又腫,似乎是哭了很久。
知道自己不應該再去關心梁沛軒的,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小妹……」
「姐,你昏迷的時候一直說什麼『我錯了』、『別走』之類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當她在昏迷之前,想到梁沛軒的話--即使是死也不放開。
她發現自己是個彆扭的人,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是恨他的,以為自己想遠遠的離開他,可在面對死亡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不想失去他。
她的逃避更像是一種賭氣,氣他的欺騙、氣自己的愚蠢,最氣的,卻是在她與Carolyn之間,他沒有選擇她。
她躲,她逃,因為她知道梁沛軒一定會追。她竟然是這樣的任性!
她以為一場欺騙就足以擊潰所有的愛,可是她心中的愛卻從來沒有停止過;既然愛著他,又如何能去恨他?
「啊!姓梁的可沒有你這麼幸運了,姐。」
「他怎麼了?」難道他傷得很重?
「斷了兩根肋骨,脾臟破裂。」
「什麼?」沒有道理的,她只是受了輕傷,他怎麼會傷得那麼重?
「我也覺得很奇怪,照理來說,一般出車禍的時候,都是副駕駛座的人傷得最重,因為司機一定會本能的保護自己,向自己的方向轉,副駕駛自然就首當其衝的受到撞擊;可是,你才是坐在副駕駛座的人,你沒事,他卻傷得不輕。」
粟凝沒有應話,眼淚卻撲簌簌的滴落。
她的任性、她的固執差一點就害他失掉了性命。
粟冰小心翼翼的看著粟凝,「姐,你說會不會是因為他重視你更勝於重視自己,所以才會下意識的去保護你呢?」
粟凝撐坐起來,想下床。
粟冰慌張的問:「姐,你要做什麼?」
「我想……去看看他。」
「哦,他就在隔壁,剛做完手術,我陪你去。」粟冰來扶粟凝。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看著粟凝打開隔壁病房的門,粟冰對站在走廊的路遠說:「我不是在幫梁沛軒,只是不想我姐姐那麼難過而已。」
路遠一笑,「目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他們彼此相愛,實在是沒有分開的道理。」
「我真的不明白,梁沛軒明明就做錯了,我姐姐為什麼不恨他?」
「小丫頭,你還太小。當你愛上一個人,愛得很深很深的時候,你就會知道,當心被愛填滿就沒有空間可以容納恨了。」
「是嗎?那愛上一個人豈不是很糟糕?」
糟糕?很特別的形容詞,不過倒也沒什麼不對。
愛讓人敏感,又讓人遲鈍;有了愛情的點綴,每一個人的生活都不再平凡、不再平靜。如此說來,愛上一個人,果真是很糟糕。
粟凝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梁沛軒。
他緊緊的閉著眼睛,呼吸很慢、很淺;起初,她甚至以為他已經……
她離不開他的,心底的疼痛讓她明白了這一點。
他的眉頭皺得很緊,不知道他究竟夢到了什麼,讓他如此的害怕。
她的食指輕輕點在他的眉心,想撫平他眉間的不安。
「丫頭。」他輕輕的喚道。
粟凝的手一顫,他知道是她?
梁沛軒費力的睜開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粟凝,他的第一個動作是握住粟凝的手,緊緊的。他知道是她,只有她的手是那樣的溫暖,只有她的動作是那樣的輕柔,只有她可以讓他的心底產生那樣的悸動。
「躺好,不要動。」粟凝急忙按住他。
「不要離開我。」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粟凝的淚再一次忍不住滴落。
「在夢裡我想抓住你,卻怎麼也追趕不上;我告訴自己不可以放棄,不可以失去你。我知道我傷害了你,你想要一份完整的、沒有瑕疵的愛情,可是我給你的偏偏是缺少真誠的愛情;但是,相信我,丫頭,你在我的心中是沒有人可以取代的。我一直不讓任何人走進我的生活,但你來了,我拒絕不了,你讓我安心、讓我舒服,在你的身邊,我才可以安然入睡,才可以心平氣和的做事情。就算是來拯救我好了,丫頭,回來,回到我的身邊吧。」
「我不會再離開你了。」粟凝哽咽的保證。
「真的?」梁沛軒難以置信的問道。
「我不肯原諒你是因為我害怕,我自私的想保護好自己,所以我選擇躲起來。我以為可以從此忘記你,可是不行:我依然愛著你,也依然渴望你的愛,我只是固執不肯面對而已,直到這場車禍才讓我明白。一
梁沛軒激動的想要坐起來,卻牽動身上的傷口,痛得齜牙咧嘴。
粟凝俯下身,深深的吻上他的唇。
「丫頭,告訴我,我不是在作夢。」
她含淚搖頭,「不是作夢,我們剛剛從一場惡夢中醒來。」
「我應該感謝什麼?感謝路遠的計劃,讓我找到了你:還是感謝這一場車禍,讓我重新得到你?」
「感謝你自己吧,因為你沒有放開我。」如果他沒有追來,或許她已經去了美國,從此就會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結局了。
梁沛軒拉過粟凝,讓她緊靠在他的身上。
「天,你的傷口!」粟凝急急的想起來。
「沒有關係,我只想知道,我真的抱住你,真的不會失去你了。」
「不會,即使你想放開我,我也不會離開。」
「感謝你留下來,感謝你讓我又找到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