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柯衡禹果真是個鐵面無私的嚴格教練,對靜言的訓練並沒有一點「優惠折扣」。
靜言總是不相信他的決心。她會用各種手段來向柯衡禹討價還價,可是不管她怎麼說,柯衡禹都要求她按照課程和他的規定來進行。
然而,即使是超人也有弱點,柯衡禹也不例外。靜言發現只要自己在他耳邊說些挑逗的話,他便會把持不住而嚴肅不起來,這時候也是她偷懶休息的時候。
偏偏柯衡禹識破了她的計謀,今天做的訓練沒一個是有機會靠近他的。像此時,靜言正俯臥在一板長條上,連柯衡禹的臉都看不到,
「把小腿舉高,用小腿的力量往上舉。」柯衡禹得意地站在一旁催促著她。
「哎喲!好累喔!我舉不起來啦!」靜言慘兮兮地叫著,既然無法用絕招,只好用苦肉計了。「我的腿快抽筋了,我可不可以先休息一下?」
「你五分鐘前剛休息過,現在又要休息,那乾脆回家休息好了,明天也不必來了。」柯衡禹不帶感情地恐嚇她。
眼看苦肉計也沒用,靜言長長地「唉」了一聲。正想著還有什麼借口可以用時,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衡禹。」而且是一個輕柔的女人聲音。
衡禹?居然叫得這麼親熱,是哪個大膽的女人?靜言正想爬起身來看個究竟,就在這一秒,她又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個聲音好熟悉……
看見唐可芸突然出現,柯衡禹也是一愣。自從報紙登出那篇八卦之後便一直沒有她的消息,沒想到她會忽然出現。
「對不起,沒想到你正在忙。」唐可芸瞄了一眼他身邊趴著的背影,不覺有異。
「沒關係。」柯衡禹大方地笑著問:「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唐可芸露出嘴角兩個小梨渦,溫柔地說:「晚上剛好有個空檔,所以想過來運動運動,我不知道你有課……」
聽著他們的對話,加上那熟悉到讓她起雞皮疙瘩的聲音,靜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撐起身體轉頭。這一看,不禁傻眼——
「靜言?」看見靜言,唐可芸也是一臉見到鬼似的驚訝。
「你們認識?」柯衡禹看看唐可芸又看看靜言,她們兩個的表情都有些慌亂。
這是怎麼回事?唐可芸竟認識靜言,而靜言顯然也認識唐可芸,可是,她卻沒有提過?
望著柯衡禹眼睛裡的疑問,靜言不禁在心裡喊糟。
她竟忘了唐可芸可能出現的事實,或許說她沒想到唐可芸還敢出現在這裡。但眼前的正是唐可芸沒錯!而柯衡禹似乎在等著她的解釋。
或許有一天柯衡禹會知道她和唐可芸的開系,但絕不是今天,不應該是今天!太早了!她和柯衡禹之間才剛開始,禁不起一絲一毫的意外。而她卻疏忽了這件事,她沒想到唐可芸會來找柯衡禹。
許久之後,靜言才訕訕的、尷尬笑著對唐可芸說出第一句話:「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問題等於是白問的嘛,明知道她是來找柯衡禹。但,靜言心裡真的是一團亂。
「我……」唐可芸也是嚇壞了,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靜言,雖然沒和柯衡禹說出什麼話,但想到自己和靜言的關係,霎時不禁心虛了起來。她看看柯衡禹再看看靜言,不知該說什麼。
「你們認識?」柯衡禹又問了一次。他實在不懂這兩個女人在搞什麼鬼,幹嘛這麼緊張?好像兩人之間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聽見柯衡禹的問題,靜言和唐可芸互看了一眼,還是說不出話來。
想到柯衡禹馬上就會猜到自己找上他的用意,靜言一顆心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天!求求你幫幫我!靜言默禱著。
她知道她一開始的動機錯了,她不該藉著上課來刺探他和可芸的關係,她現在已經「改邪歸正」,她是真心喜歡柯衡禹,不要對她這般殘忍!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揭穿她!
就在靜言在心中求遍諸神的時候,唐可芸說話了。「靜言和我……」
不要說!不要說!靜言緊閉著眼睛,深怕一張開眼睛就會發現自己失去柯衡禹。
但,唐可芸如何能不說?「……靜言是我先生的妹妹……」
完了!完了!靜言的心涼了一半。
靜言是唐可芸先生的妹妹?柯衡禹看著神色慌張的靜言。她為什麼這麼緊張?她為什麼從沒跟自己提過她和可芸有這一層關係。這之間有什麼是他沒想通的?
柯衡禹凝重的表情嚇壞了唐可芸,而靜言像是面臨世界末日的神情也讓她不知該怎麼辦,她發現自己來的好像不是時候。「我看……我還是改天再和你聯絡好了……」可芸說完之後就匆匆走了,留下兩個心情同樣沉重的人。
許久之後,柯衡禹才問靜言:「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告訴我?」
「我……」靜言硬著頭皮撒謊:「我只是不希望別人以為我藉著可芸的名號在外面招搖撞騙,所以……」這也不算撒謊,她的確從來沒對外人炫耀過她與可芸的關係。
所以她沒有主動告知她是可芸的親戚!?這的確是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但,沒必要連他都瞞吧?難道她以為他會為了她是可芸的親人而對她特別嗎?
而且她出現的時間點太巧合了,就在他和可芸的事情見報之後……難道她沒看見報紙嗎?不知道自己就是和可芸鬧紼聞的人嗎?
一連串的問題在柯衡禹的腦子裡轉呀轉的,轉得他都覺得頭有點大了。
看著他自可芸出現後就沒鬆開過的眉頭,靜言忙丟下一句「我去洗手問」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望著她的背影,柯衡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卻說不上來。
「教練——」他回頭,見到一個女孩正鬼鬼祟祟地東張西望,他眉頭間的皺紋又深了一層。
「什麼事?」這時候他可不希望再有其它的麻煩。
確定柯衡禹是獨自一人後,女孩站在他身邊俏聲地問:「剛才那個是唐可芸吧?」
果然又是個三姑六婆!柯衡禹正想著該怎麼打發她走,忽然便聽到她說:
「你剛剛那個學生是不是和唐可芸有什麼關係?」
柯衡禹愣了一下——
她怎麼會知道?
發現柯衡禹對自己的話題感興趣後,女孩像逮到機會建功般樂得直說:「有一次我在更衣室聽到她和她的朋友在聊天,談到你和唐可芸……」
朋友?她說的是端端嗎?靜言和端端聊起自己和唐可芸的事,這麼說來她並非對那件事一無所知的嘍?
「……她和她的朋友在討論你和唐可芸的關係,後來我又聽到她們說要用美人計破壞你和唐可芸……」
什麼?美人計?「等一等!等一等!」他緩住那女孩的話。「什麼美人計?」
好不容易有表現的機會,還能放過嗎?女孩因此一臉神秘又幸災樂禍地告密:「她們說要色誘你,等到你喜歡上她們其中一個又放棄唐可芸之後再一腳把你踢開。」女孩加油添醋地說。
聽著聽著整顆心都擰起來了。他……終於懂了。難怪端端千方百計對自己示好、在自己面前極盡暴露挑逗之能事,當她發現自己對她沒反應之後就換靜言上場了……
她是可芸的丈夫的妹妹,他可以理解她對緋聞事件的反應,但,她需要做這麼大的犧牲,用自己來換取她哥哥的幸福嗎?她說喜歡自己、和自己一切的好都只是美人計的一部份嗎?
當靜言回到柯衡禹的身旁時,看到的是一個她差點認不出來的柯衡禹。他的表情變得好恐怖,好像他剛聽見一件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
「你怎麼了?」他不會還在怪自己沒告訴他和可芸的關係吧?
柯衡禹直直地盯著靜言。想起自己難得付出的感情竟是別人設下的圈套,他的心痛不禁轉為忿怒。「你真的喜歡我?」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問。
靜言一愕,正想著他為何突然這麼問,接著便是青天霹靂——
「還是我該恭喜你的美人計奏效?」
瞬間,靜言只覺自己身上正通過百萬伏特的強烈電流,令她整個人一震。
美人計……他說的是……是端端說的那個美人計嗎?可是……他怎麼會知道?
靜言目瞪口呆地望著柯衡禹,而柯衡禹只冷淡無情地說了句:「你欠我一個解釋。」
他的眼神像是要把靜言吞了一般,但不是溫柔的吞法,是那種恨不得把她撕成一塊一塊的生吞活剝。
「我……」靜言忽然感到好害怕,比剛剛見到可芸的那一剎那還要害怕。
「等一下我在停車場等你。」撂下一句話後,柯衡禹面無表情地掉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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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肯編一個謊言,也許可以安全過關,但,靜言編不出來。不單是她沒有捏造故事的天份,而是她不想欺騙自己心愛的人。而且一旦說了一個謊,就得為圓這個謊而不斷地說謊,她不想過這種日子,不想天天提心吊膽擔心謊話被揭穿。
所以,她誠實地把自己和端端出現在健身中心的原因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柯衡禹靜靜聽著,深鎖的眉頭找不到鑰匙打開。「你說……你接近我只是為了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和唐可芸在一起?」
「開始是這樣的,但是後來……」
柯衡禹打斷她。「我不懂。如果你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喜歡可芸,你大可直接問我就可以了,何必大費周章?」想到她剛來上課時的不認真和心不在焉……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你會說嗎?我試過,我和端端都試過,你從不提你的私生活,更別說你的感情生活了。」靜言怯怯的、低聲地說著。這樣應該不算滔天大罪,不至於斬首示眾吧!?
端端?柯衡禹想起那個聒噪的女孩。他不生她的氣,因為她從頭到尾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但眼前這個女人不一樣,自己對她的感覺是如此特別,而她卻只是為了一件末加證實的事而靠近自己,甚至讓自己以為她是真心喜歡自己。
想到她竟以為可以用自己的身體來達到目的,柯衡禹有種受辱和受傷的感覺。
「那麼,恭喜你,你的目的終於達到了。」柯衡禹冷冷地說。想到靜言接近自己的用意,想到自己從頭到尾被要得團團轉,他的心好痛。
認識他以來從沒聽過他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靜言的心像被把利刃刺了一下。「衡禹,你聽我說,我並不是有心要騙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和可芸是不是真的在一起……」靜言想拉柯衡禹的手,卻讓他無情地甩開。
「我想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柯衡禹說完便毫不留情地轉身。
他真的不給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眼睜睜看著他離去,靜言的心碎成一片一片。她很清楚他這一走就表示他們之間完了。
唐可芸意外的出現亂了所有的事。原本兩人還約好今天晚上要再去左岸碼頭,靜言說她想乘坐渡輪,但,顯然是機會渺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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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回到家後,靜言一整個晚上不斷地打柯衡禹的手機,但他的手機卻處於關機狀態。讓靜言一夜無法成眠。
好不容易盼到天亮又熬到上課時間,靜言早早便等在停車場,希望能在停車場堵到柯衡禹。就在她翹首期盼了半天之後,終於看見柯衡禹的車駛進停車場,她連忙下車迎上前去。
看見一臉焦慮的靜言出現在停車場,柯衡禹無動於衷地把車停好,又面無表情地下了車,彷彿無視於靜言的存在。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靜言小心地觀察著他的表情。只見他緊抿著嘴唇,連正眼也不看她一眼。
「衡禹——」靜言可憐兮兮地央求。只要他給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只要他知道自己後悔自己所做過的蠢事,只要他原諒自己,叫她做什麼她都願意。但,他顯然是不想給她機會。
電梯來了後,他不像以往先讓靜言,反而自己一腳先踩進去。靜言還傻瓜似的等著他喚自己進去,看見他正在按按鈕,她只好趕緊跟進去,免得他真把自己丟在這裡。
「你聽我說好不好?」趁著電梯裡只有她和他,靜言再次乞求。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電梯的速度好像特別快,她要說的話都還沒開始便到了一樓。電梯外果然又是一大群人,等到電梯裡擠滿了人,靜言更不可能說話了。
柯衡禹依舊瞧也不瞧她一眼,只目不轉睛地直視前方,幾個女孩見他一臉嚴肅也不敢和他打招呼。電梯裡是一片尷尬的寂靜。
幸好他們兩個是最後出電梯的,等到人都走後,靜言掌握最後一個機會——
「衡禹——」
柯衡禹終於有反應了。他回頭。
「你聽我說……」
他只看她一眼,冷冷丟了一句:「待會兒見。」就朝著男更衣室走了。
「呃……」再一次,靜言失去了機會。
不過,他總算開口了。或許等一會兒上課的時候他就願意聽自己解釋了。
懷抱著小小的欣慰,靜言快步走進更衣室換衣服。
更衣室裡仍舊和平常一樣喧鬧不已,所有人嘰嘰喳喳、開心地吵嚷著,更顯出靜言的寂寥和失落。忽然,她從吵雜的人聲中分辨出一些聲音:
「就是那個女的!就是那個女的!」
「喔,就是她啊,她就是要對柯教練用美人計的那個女生。」
「她說要等教練愛上她後就要把教練甩掉。」
「柯教練這麼聰明,不會中計的。」
「我剛才在電梯裡看見她,柯教練根本不理她。」
「那她還敢來?臉皮真是厚呢。」
咦?靜言一怔——
她們在說的事情和自己知道的是同一件嗎?為什麼情節不太相同呢?她和端端說過要甩掉柯衡禹嗎?沒有吧!
這些人真是太會竄改劇本了,沒有的台詞也硬要加上去……
等一等!她們怎會知道「美人計」的事?柯衡禹又是從哪裡聽來的?
忽然之間靜言的頭腦變得很清楚。昨天居然忘了問柯衡禹是怎麼知道「美人計」的事。
「美人計」只是她和端端在更衣室裡開的玩笑,怎麼會大家都知道?
啊!她懂了!一定是她和端端說話的時候被偷聽到的……一定是這樣!端端的嗓門這麼大,人家要不想偷聽也很難。
噢,天啊!就知道她的大嗓門總有一天會惹禍。
快速換好衣服後靜言來到健身區,柯衡禹一反常態的沒在那兒等她。靜言四處張望著,這才看見他正慢慢地朝自己晃來。
看見柯衡禹,靜言興奮又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他:「我知道你為什麼會知道『美人計』的事了。」找到了事情的源頭就好解決了。他一定是從某個聽到傳言的學員身上聽到自己用美人計的事,問題是那個傳言和事實有出入。只要她和他說清楚,說不定他就不會生自己的氣。
以為柯衡禹會問一聲「為什麼」,但他只是淡淡地說:「還是和平常一樣先做暖身。」說完之後便走了。
靜言一陣愕然。他怎不聽自己說呢?她心裡有股衝動想追上去拉住他、叫他站著好好聽自己說話,但,她又不敢。望著他的背影,靜言只能默默按表操課。
當她沒勁地踩著腳踏車時,眼睛卻停不下來找尋著某個熟悉的目標。而那個目標正在健身區的另一邊和一個女孩在說話。他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心情不好,看他和那女孩說的多開心、多愉快……
靜言覺得自己的胸口被人緊緊地一把揪著。
等到靜言踩完腳踏車要做別的項目了,柯衡禹還是沒有回來。他只是不斷地和不同的人聊天,簡直忘了靜言的存在……不!他是根本不當靜言的存在。
一直到上重量課程的時候,他終於回到靜言的身邊。不過,他換了個表情,和之前與別人說說笑笑時差別極大。站在靜言的身邊,他就是像戴了張橡皮面具。他還是沒給靜言說話的機會,只是不停地講解著重量課程的作用和使用方法。
好不容易等他停下來喘口氣,靜言趕緊插嘴:「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聽到我對你用美人計,但是,我真的沒這麼想過,我對你的感情……」還沒說出「是真的」三個字,靜言便看見一個男人正向這邊走來,她只好把剩下的字吞回去。
她一停,柯衡禹又繼續講他的課。等到他講完,又是靜言練習的時間,而那男人居然就在她旁邊做趄同樣的器材,靜言只能感歎連老天都跟她作對。
就在她不斷等待又不斷失落當中,一堂課又過去了。
「你等一下還有課嗎?可不可以給我十分鐘……不,五分鐘就好。」靜言抓著最後一點時間懇求。
柯衡禹只有酷酷的三個字——
「沒辦法。」
噢!她沒見過這麼拗的男人。就算他怎麼生氣,看在他和自己的感情份上給自己幾分鐘都不行嗎?難道他們的感情就如此脆弱,禁不起一點風吹雨打?
這麼一想,靜言便提醒了自己——
她和柯衡禹的感情不過才剛剛萌芽而已,的確是很脆弱啊!她自己不也常常懷疑他對自己是不是真心的,又如何去要求他一定要給自己機會、相信自己呢?
「我等你。」靜言堅定地說著同時,覺得自己真的變了。以前的她何時向男人低頭過?唯有眼前這個。
柯衡禹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隨便你。」然後又晃走了。
靜言這才開始著急。他都沒告訴自己離開的時間,她要怎麼等他?他會不會趁著她進去換衣服的時候溜掉呢?
看著柯衡禹走向健身中心的另一端,似乎還沒有離開的打算,靜言拔腿便往更衣室的方向沖。
進更衣室十秒、打開置物櫃三秒、拿好東西三秒、穿上外套……不,外套可以在出來的時候穿……從更衣室出來十秒,這樣總共三十秒鐘左右,他不會比自己動作更快吧?
靜言氣喘吁吁地跑回櫃檯前,還來不及換口氣便急著探頭找尋柯衡禹。
人呢?人呢?她終於在一個健身器材前看到他了,他正在和一個男生說話。
嗯……幸好他還沒走,靜言放心地喘了口氣後走到櫃檯旁邊的休息區坐下。這樣她就可以掌握柯衡禹的行蹤了。
瞥見靜言坐在櫃檯邊的休息區發呆,柯衡禹悄悄歎了口氣。她是何必?而他又何必呢?
只要他給她五分鐘、聽她把話講完,事情不就結束了?為什麼非得在這裡搞得像警匪追蹤一般?
問題就出在他那該死的男人自尊。他不甘心自己被整、也不甘心自己被騙,他耶,柯衡禹耶,一向以掌握女人心態自傲的他,怎麼會輕易就被一個看起來單純的女孩子要得團團轉?居然還中了人家的美人計!
現在這個笑話應該傳遍整個健身中心了吧!那個女生絕不會為他保守這個秘密。根據經驗,只要是牽涉到「柯衡禹」三個字的消息,一定會散播得比任何一種細菌病毒都還要快。這也是為什麼他不喜歡和學生提起自己私事的原因了。
她還想和自己說什麼?現在說什麼似乎都是多餘的了。
柯衡禹也沒有心情繼續待在健身中心裡,於是拿了東西準備回家。
看見柯衡禹,靜言像是坐到通電的椅子般忙跳起來。
柯衡禹沒看她一眼,她也不敢說話,況且來來往往還有其他人,她可不想自己的話再次成為更衣室裡的流長蜚短。
一直跟到電梯前,已經有幾個人等在那兒,靜言於是和柯衡禹保持著距離。但那幾個女生卻用怪怪的眼神看靜言,靜言只好大方地向她們微微一笑後看向別的地方。
進了電梯,柯衡禹就站在自己旁邊不到十公分的距離,靜言垂著眼皮看著地面。接著便聽到背後細細的說話聲——
「款!又是那個女生耶。」
「她的臉皮怎麼這麼厚啊?一直纏著柯教練……」
聲音雖然小得像蚊子叫,靜言還是一字一句聽得清楚,也可以想像她們正在自己背後指指點點。她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她,只要柯衡禹能給她機會讓她把話說完就好。
柯衡禹也聽到那些聲音了。雖然生氣,卻也不忍心靜言受到這樣的對待。他回過頭對著那群女生笑:「要回家了?」
本來道著別人長短的幾個女生看見柯衡禹忽然回頭先是嚇了一跳,但看見他笑瞇瞇的樣子,她們又放心地和柯衡禹說起話來,沒空再批評靜言。
到了一樓之後,她們魚貫走出電梯,靜言以為電梯裡又剩她和柯衡禹,誰知道還有一個男生,很顯然他也是要到地下室的,靜言只好繼續閉著嘴巴。
到了地下室後,靜言最後離開電梯,她故意放慢腳步,希望柯衡禹會等她。但是他沒有。他還是按照著自己的步伐,一點也沒有留戀地直往自己的車子方向走。
如果現在再不和他說,今晚又要睡不好了,靜言略微遲疑後便撤開腳步往他追去。
聽到她的腳步聲,柯衡禹忍不住用餘光偷偷往後瞄了一眼。
「衡禹。」靜言邊跑邊叫。見他似乎沒有聽到,靜言乾脆停下來拉開嗓門叫:「柯衡禹——」
他終於停下腳步了。慢慢回頭斜眼看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靜言。
「你可不可以聽我說一句話?」靜言忍了一肚子的委屈,也發酵為氣了。
看著她氣呼呼的樣子,柯衡禹冷冷地拋了一句:「我說過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