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樓與其說是樓,不如說是它坐落在洛陽城郊,四面松柏森森,再加上南宮影的稍加佈置,便成為一個天然的屏障,利用五行的相生相剋守衛著殘月樓。
殘月樓佔地極廣,分為五塊,分別是位於東方的五嶺軒,南方的曉風閣-西方的臥雲院,北方的天宇亭。以及處於正中的引劍樓。這其中引劍樓是眾人商議事務之所,曉風閣是冷清寒的住處,樓中首要則居於臥雲院,刑堂設於五嶺軒,剩下的天宇亭則充做客房用。
這五個地方中,最令人恐懼的當數五嶺軒。但最神秘的卻是曉風閣。因為曉風閣中有座癡園,癡園之中一切都是最好的,雕欄玉砌,綺戶朱閣,當其是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做煙籮,不過它是個禁地,從來沒有人可以住進去,就連冷清寒自己也不例外。
沒有人知道冷清寒為什麼造了癡園,它,總是籠罩著一層神秘。
南宮影一行人佇立於殘月樓外,恭迎冷清寒回樓,南宮影當前而,左首是一面目祥和的老者,他是殘月樓的內務總管,人稱「出雲手」孫堯。
這兩人之後是十個身著紫衣的中年男人,他們即是曾經叱吃一時。後來被冷清寒收服的天魔十凶,而今掌管殘月樓的防衛。
冷清寒下馬,向他們微一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隨後逕自走向馬車,掀開車簾。
「塵,到了。」她將手遞給他。
車中傳來一陣輕咳一而後一個低柔的聲音應了一聲,「嗯。」一隻修長如玉的白膂手臂扶在她腕上,自馬車中出來。
每個人的眼睛都盯著他看,先是因為冷清寒對他的態度,冷若冰霜的樓主何時會對一個人如此關切入微、小心翼翼?而後又怔仲於他絕世的容貌。他們從未見過那麼美的人,不,連用「美」這個字都無法形容,清靈而飄逸的氣質,修長而清瘦的身形,雋永而雅致的五官,完美得無一絲瑕疵,他就像是水做的,不染半點煙塵。
南宮影率先回過神來,向冷清寒拱手,「樓主,請回樓歇息,我等已設下宴席,今晚為樓主洗塵。」
冷清寒微微頷首,扶著楚落塵向樓內行去。
三天的舟車勞頓己令他的體力到達極限,她現在只想早些讓他休息。不過,他還是必須先認識一下樓中首要人物。
「塵,這位是殘月樓的軍師,南宮影,那位是總管孫堯,後面十人是天魔十凶。」冷清寒極簡的為他介紹。
楚落塵輕輕一笑,推開她的扶持,優雅從容的一揖,「在下楚落塵,久仰諸位大名。」
「楚公子客氣了,由老朽帶楚公子到天字亭歇息。」孫堯呵呵一笑,很是欣賞眼前這個沉靜溫和的年輕人。
「孫老,不必了,你讓他們將癡園打理好,讓塵住進去。」冷清寒淡淡的道,「走吧,先去我房中歇息一下。」
楚落塵點頭,任她引領著向曉風閣走去,留下一群呆若木雞的群眾。
「哇,我沒有聽錯吧,癡園耶,那個禁地!」顏含情激動的喊出來。一路行來,她是知道樓主對那個小白臉很好啦,想不到居然連癡園都撥給了他住,天哪!
「含情,你小聲點,沒半分女孩子的樣子。」慕雄飛打了她一下頭,心裡其實也為冷清寒的舉動驚異不已。
「呵呵,看來樓主對那位楚公子真是特別啊,也許樓中要辦喜事了。」孫堯笑呵呵的道。
「喜你個頭啦,孫老,你下巴別笑掉了。」顏含情瞥了一眼南富影。
「丫頭,你生什麼氣?真是。」孫堯被吼得一頭霧水。
「孫老,你別理她。」慕雄飛搖頭無奈的歎息。這含情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看見楚公子就像見到仇人似的。
南宮影默不作聲,心中一陣刺痛及失落。她連癡園都撥給他住了,他黯然的向樓內走去。
南宮影臥雲院的聽濤小榭,任早春冰冷的細雨打濕臉頰。
楚落塵來到殘月樓已經五天了,這五天中,任誰都可以明顯感受到冷清寒對他的重視。她會對他笑,有閒暇便在癡園陪伴他,會因他身體稍有不適而放下手中一切事務。他明白,這絕不是一個女人對恩人的態度,她動心了,雖說他並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他不甘心,即使他竭力說服自己豁達的祝福她,但他做不到,五年前的驚鴻一瞥使他對她一見鍾情,認定今生的新娘注定是她。
而後,她創立殘月樓,他更是放下自負與驕傲,甘心屈居她之下,守護著她,為她出謀策劃,助她成就霸業,他希望有一天她會感動、會接受他,但她現在卻愛上了另一個男人。
「為什麼,為什麼?」南宮影仰天大吼,一掌擊出,離他十步之遙的一棵梧桐應聲而倒。
他實在不懂,他有哪點比不上那個病慨慨的書生,他對她不夠好嗎?為什麼她不愛他,卻愛上別人?不,不可以,她是他的,誰也不能奪走,誰也不能。
「軍師,小心著涼了,奴婢送軍師回房。」柔軟的話聲響起上把油紙傘擋在南宮影頭上。
南宮影回頭,望進一雙溫柔的眸,她就像顆香扇墜子,纖細嬌柔,她是他的隨身婢女,名喚萍兒,是他一年前自人口販子手中救下的。
「嗯。」他頷首,莫名的感到一陣溫馨。
雪冷霜嚴,倚檻松筠同歲傲;日遲風暖,滿園花柳各爭春。
癡園之中,柳煙花霧,風簾翠幕,令人如入桃源仙境,畫圖難足。一陣悠揚平和的琴音伴隨清風飄蕩其中。
冷清寒步入癡園,淡泊寧靜的琴聲令她有種洗盡鉛華之感,生出一種欲與楚落塵就此一同退隱山林的衝動。她知道是他在撫琴,只有他的琴聲會如此純淨,不染一絲塵雜,她隨琴聲尋去,立刻見到了他,他向她微笑,最後一次撥弦,一曲終了。
「寒兒,過來這邊坐。」楚落塵起身,指指身邊的黑雲石凳含笑道。
她走過去,一把摟住他的腰,將頭靠在他胸口。每次只要他在她身邊,她再煩亂的情緒都能奇異的平復。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他輕聲問。寒兒的氣息有些浮躁,像是有什麼事困擾了她。
她搖頭,只是依偎著他,聽他略比常人緩慢的心跳。
「別瞞我,我知道有事,乖,告訴我,讓我為你分擔。」他有些心疼,他的寒兒呵,總是自己扛下所有的重擔,也不管自己纖弱的肩膀是否承受得住。
「沒事,真的沒事。」他總是那麼細心,那麼注意她的心緒,但這件事,她不想讓他知道,也不想將他扯進去。
「寒兒,你不相信我嗎?所以,你寧願自己一人承受,卻不願我與你分擔。」
他的聲音有些失望,她的憂慮當真不願他分擔嗎?
「不是、不是。」她推開他,抬頭望著他,「我只是不願你擔心,為什麼你要那樣想?」
「是我多想了,我們坐下來,你再慢慢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楚落塵拉她坐下,靜靜的等她開口。
「昨天夜裡引劍樓失火,兩名守衛遭人殺害,後來雖及時撲火,但樓中帳房己被焚燬。」冷清寒以手撫額,疲累的道。
「怎麼會?殘月樓外有九轉千回陣防衛,可謂固若金湯,外人如何進來,何況是放火?」
楚落塵沉吟,第一次進殘月樓,他就看出松林之中蘊藏機巧無比的九轉千回陣,此陣極其高深,由五行八卦輔以奇門遁甲之術演化而成,每日隨時辰變化,萬一陷入是萬難脫身的。
「九轉千回陣昨夜被破了,南宮影早在三天前病倒,現在,樓中防禦成了一個大問題。而且,不知怎的,九轉千回陣被破的消息一大早就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她一撥身邊的琴弦,七絃琴反出嗡的一聲顫響,使四周的氣氛添上幾許煩悶。
楚落塵站起,微微皺眉的踱著步子,九轉千回陣向來只可由內部開啟,要從外界破壞可說是不可能。難道是殘月樓中出了內奸?但這等猜測卻是說不得的,看來如今只可從長計議。
還有一點也奇怪得很,當日他見到南宮影時,他氣色極好,實在不應突然病倒,而且又是在這個時候,難道其中另有蹊蹺?沒有理由啊,他何必這樣做呢?
但若不是他,又會是何人?
「樓主,樓主,不好了。」顏含情匆匆趕到,滿臉通紅的她焦急之色溢於言表,她向冷清寒微微行了一禮,對楚落塵則是視而不見。
「誰准你進來的,不知道癡園是禁地嗎?」冷清寒微怒。
顏含情撇撇嘴,吐吐舌頭,又被罵了。
冷清寒看她的樣子,著實氣不得又笑不得一隻得問道:「說吧,出什麼事了?」
「洛陽城中殘月樓名下最大的祥瑞錢莊昨夜被人洗劫一空,掌櫃的今天早晨才發覺。現在主顧們都得到消息,在錢莊門前聚集著,要求取回銀兩。」顏含情想起來此的目的,急將剛收到的消息回報。
「什麼,祥瑞錢莊被劫?」冷清寒涮地站起,驚異至極。「寒兒。還不去看看,愣在這兒幹什麼?」楚落塵的提醒中帶著有別於往日溫柔的犀利。
「好,含情,你和雄飛留在樓中,助天魔十凶防禦總壇,我與孫老去祥瑞錢莊,千萬注意癡園安全。」冷清寒吩咐完又望向楚落塵,「待在癡園。千萬別出來。」
「快去吧。」他向她揮手催促道。
她點頭,身形一晃,施展輕功離去。
楚落塵待她遠去,也轉身行向癡園之外。
顏含情一把攔住他,「你要去哪裡?」
「去松林看看,右護法可願帶路?」
「樓主吩咐,你絕不能出癡園。」她唯樓主之命是從。
他看她嚴肅認真的樣子,實在與她向來的飛揚跳脫不符,忍不住笑道:「不過我似乎也聽樓主說過,癡園乃屬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只不知右護法現下為何在此?」
顏含情漲紅了臉,「那是我有事急稟,當然可以破例。」
「右護法既知事有輕重緩急之分,又何必言聽令,擋住我的去路?」楚落塵聽完她的狡辯順勢道。
顏含情啞口無言,瞪著他她實在恨不得咬他一口,好刁滑的一張口,但她卻依舊不肯讓路。
「左護法,你怎麼在這裡?」忽然,楚落塵語帶驚訝的向顏含情的身後喚道。
「雄飛?」顏含情下意識的回頭。
楚落塵衣袖一翻上把白色粉末撒出,顏含情還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人已軟軟癱倒。
楚落塵歉然的對她美笑,舉步離開。
「含情,含情……」
楚落塵方踏出癡園,便撞上行色匆匆的慕雄飛,他正尋著顏含情,見了楚落塵,驚訝的上前招呼。
「楚公子,您怎麼出了癡園?」
「難道我是出不得癡園的?」楚落塵眉宇含笑,柔和而微帶戲渭的反問。「不敢不敢。我不是這個意思。」慕雄飛連連搖手。
這位公子爺可真會戲諂人,平日不見地邁出癡聞,今日此舉任誰都會感到驚訝。
楚落塵笑笑,帶著慣有的平和沉靜。
「對了,楚公子可有見到含情?「
「右護法?左護法找她可有要事?」楚落塵不答反問。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今兒個都沒見著她,樓中又值多事之秋,是以……」
慕雄飛靦肭的笑笑,微黑的臉上浮上一抹暗紅。
楚落塵見他羞赧的樣子,不禁淺淺一笑,「右護法方才與寒兒在一起。左護法不必擔心。」他並沒有騙他,剛才顏含情的確與寒兒在一起,不過現在正在休息。
「我…」我不是擔心。」慕雄飛被他說得不知所措,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裹擺,結結巴巴的道。
「左護法可願隨在下往松林一行?」楚落塵岔開話題。
「松林?楚公子去松林做什麼?」
「只是聽說松林中的陣勢出了些問題,去看看罷了。」
「楚公子精通陣法?」這人究竟如何深藏不露?
「稍有涉獵而已,還望左護法帶路。」楚落塵說得平淡,似在商詢,可慕雄飛已帶頭引領他向松林而去。
整座松林,看外觀似是毫無變化,一樣的古木參天、松柏長青,但九轉千回陣被破了。現在的松林只是一片極普通的松林,再也起不了防禦殘月樓的作用。
他一眼便看出松林正中兩棵百年老松向上延伸而出,原該交錯在一起的糾枝斷裂了,他暗暗歎息,這斷裂的樹枝正是九轉千回陣的陣眼,陣眼一破,這曠絕古今的障法算是毀了。
而破陣之人著實不簡單,竟一擊直達中樞,將陣式毀得徹徹底底,叫人無力可回天。而今,看來只能再重布一陣了。
楚落塵眉心輕鎖,微微踱了幾步,查看四周地形及松柏的分佈,隨著他步子的移動,腕上玉鈐輕輕的晌著,聽在慕雄飛耳中,無端生起一陣壓迫感。
他實在感到奇怪,每次只要這位楚公子斂去那抹常掛在臉上的溫和淺笑.他總會感到隱約的壓力。
楚落塵自懷中取出一個如嬰兒手掌般大小的銀匣,打開裡面是一隻司南,上面的指標不偏不倚的指向正南。他抬頭,目光在松林之間梭巡,好一會停在一棵兩人高的松樹上,注視良久。
慕雄飛隨他的目光望去,只覺這株松樹實在平凡,既非特別高壯,也不是枝繁葉茂,忍不住好奇的問道:「楚公子,這棵樹有什麼不對嗎?」楚落塵沉吟下,「請左護法將這株松樹毀去。」
「為什麼?這……」
「先別問,照我說的做。」楚落塵表情顯得很是凝重,似是在思考什麼,緊盯著掌中司南。
慕雄飛雖感莫名,仍揮掌出招。讓松樹倒地。
就在這一瞬間,楚落塵看見掌中司南指標微微一偏,不再指向正南,而是略微向東偏了一些,緩緩的,他現出一抹淡淡的笑。
然後,他走至一棵巨松之下坐下來,雙眸定定的凝視一點,陷入沉思之中。
慕雄飛實在不知他要做什麼,又不放心留他一人,只好也隨他坐下。
約莫坐了大半個時辰,楚落塵起身,見掌中司南的指針又稍稍偏向了西南,他滿意的一笑,嚮慕雄飛道:「我們回……」
「姓楚的奸詐小人,你給我出來!」一聲聲清亮卻飽含憤怒的咒罵打斷了他的話。
「含情?」慕雄飛認得這聲音是顏含情的,詢問的目光望向楚落塵。
楚落塵苦笑。她醒得倒快一看來又有場硬仗要打了。
「小人,原來你在這裡。」轉眼問,滿臉怒容的顏含情出現在他面前,指著他大罵,「無恥,卑鄙,居然這樣設計我,我要……」
慕雄飛截住她的話頭,疑心的問道:「含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別生氣,慢慢說。」
她限恨的咬牙說:「你不知道他多可惡,我向樓主稟告祥瑞錢一壯出了禍事,樓主前去處理,命我們留守.還禁止他出癡園,誰知樓主前腳一走,他後腳就往外走,我攔住他,他竟趁我不備用迷藥迷昏我。」
慕雄飛聽罷,苦笑搖頭,果真是「右護法方才與寒兒在一起」啊,看來他陷入他的文字遊戲中。
楚落塵抱歉的嚮慕雄飛笑笑,轉身對顏含情打了個揖,「右護法見諒,當時我實是別無他法,還望右護法勿放在心上。」
「你倒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從來沒有人這樣招待過我,你既然做了,這件事就別想輕易了結。」顏含情不甘心,哪有這麼輕易就放過他,這件事可是令她顏面大失耶。
楚落塵撫撫前額,一陣倦意襲來,他還是一樣不擅應付她,無奈道:「那右護法待如何,在下悉聽尊便便是。」
顏含情怔住,她待怎樣?她又能怎樣呢?他是樓主的人,身子又未恢復,殺了他還是打他一頓,根本行不通的,她可還想活下去,不想被樓主追殺。顏含情恨恨的跺腳,怒道:「要不是有樓主給你撐腰,我一定要你……」
「呵呵,丫頭又要怎樣啊?」
孫堯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不消片刻,便看見冷清寒攜同孫堯向他們走來。
顯然冷清寒看見了楚落塵,因為她在皺眉,除了他,這世上沒有什麼事能令她皺眉的。
不是叫你別出癡園嗎?你是一定要我擔心嗎?」她有些憤怒,她知道他來這裡幹什麼,當時就是怕他操心,才不讓他知道殘月樓昨夜發生的事端,萬一他知道了,只怕是要插手到底了。楚落塵迎上她微怒的眸,溫和的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寒兒。」她有事,叫他如何能袖手旁觀?
「好了,好了,大夥兒別盡在這兒耗著,回去吧,都回去吧。」孫堯像趕鴨的人催促著。
洛陽城內飄香院
飄香院是洛陽最大的青樓,於一年前開業,如今已聞名各王公貴族、富商大賈之間。院中夜夜笙歌晏舞,來客盡可享受暖玉溫香,羅儒半解的醉人風情,佳餚,醇酒,美人,都在這裡集聚。
毋庸置疑,飄香院的美人自是極多,環肥燕瘦之間也不乏有著沉魚落雁容貌的佳麗,但從設有人否認或質疑過張素屹是最美的。她吹彈可破的肌膚,玲瓏嬌柔的身段,顧盼流轉的雙眸,再加上白柔媚的吳儂軟語,她根本就是一個誘人犯罪的妖姬,但這樣一個絕色卻不是那些王孫貴胄可以嘗到的。因為她是飄香院的老闆,唯一的老闆。
深夜,飄香院中歌舞昇平,歡聲笑語不斷,一片燈火通明!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一個嬌小的黑衣人輕巧的翻過飄香院後院的圍牆,進入院內那棟小紅樓中。
小紅樓是張素屹的居處,房內全是粉紅的色調,引人綺旎遐思。此刻張素屹正半臥床上,衣衫不整的露出胸前大片雪肌與一雙玉腿,但她毫不在出忌,自顧自的為指甲上著蔥丹。
黑衣人出現在她面前時,她沒有尖叫!沒有驚惶,甚至一點表情變化也沒有。
出乎意料的,黑衣人單膝跪地叩拜道:「屬下瑤光叩見玉姬。」黑衣人蒙著面,但從嗓音判斷,無疑是個女子。
「晤。」張素屹不經意的應了一聲,也不叫她起來,逕自望著雙手十指上血紅的蕙丹。
「稟玉姬,昨夜屬下己依令縱火燒了殘月樓的帳房,開陽與璇璣也順利的自祥瑞錢莊劫得黃金五百餘萬兩。」瑤光恭恭敬敬的向張素屹稟告。
「殘月樓沒有懷疑到你吧?」張素屹終於抬起頭。出乎意料的,她的臉竟屬於端一壯秀麗的那型,若是輔以清雅的氣質,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如玉佳人,可惜她目光一轉,便現出一種蕩人心神的妖媚,展現勾魂攝魄的風情。
「沒有。」瑤光肯定的回答,「昨夜殘月樓軍師南宮影竟親手毀了九轉千回陣,加上他在幾日前佯病,所有的嫌疑都會轉移到他身上,絕不會牽扯到屬下。」
「喔?為什麼?據說南宮影對冷清寒那妮子可是出了名的死心塌地啊。」張素屹有趣的勾勾嘴角,顯出幾絲媚態。
瑤光眼神一黯,隨即迅速斂去,「殘月樓最近來了個姓楚的男人,冷清寒對他極好。所以……」
「咯咯咯,原來南宮軍師吃醋了。」還沒等她說完,張素屹已開心的笑起來,「不過,你可別學他因私忘公啊,有些人不是你愛得的。」張素屹說得輕描淡寫,卻含帶警告。
瑤光身子一顫「屬下不知王姬的意思。」
張素屹蛾眉一挑.「不知道就算了,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罷了,白骨教要入主中原,殘月樓就一定不能存在,它是最大的絆腳石,一定要毀掉,別因兒女私情誤了大事,晤……縱使南宮影是個吸引人的男人,但他的心中另有佳人。」
「是,屬下明白。」瑤光恭敬回應。
「對了,你剛才說的那個是什麼人?能讓冷清寒這冰人對他另眼相看,叫什麼名、長什麼樣子?」
「稟王姬,那人叫楚落塵,屬下並沒有見過,但所有見過他的人,沒有不驚懾於他絕美的容貌的。」瑤光把自己知道的據實以答。
「好吧,你退下吧,記得放機靈點,別洩了底。」張素屹軟聲的提醒。
「是,屬下告退。」像來時一樣,瑤光沒驚動其他人的離開。
張素屹緩緩起身,隨手披了件衣裳在身上,望著窗外朦朧的夜色,喃喃道:「楚落塵,你當真是冷清寒的命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