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餘天,西門吹雪一直保持君子風度,並無不軌行為,兩人倒也相安無事。只是,揚州龍記客棧一別,柳無雙即未再見著江浪高碩的身影,不免芳心掛慮。不知他是否當真暗中跟上嶗山,抑或改變主意,業已回轉飛龍山?否則,她一路上甚為留意,為何不見有人跟蹤其後?難不成他跟監技術爐火純青,高明到連自己都察覺不出?
柳無雙心事無限,西門吹雪一樣心懷鬼胎。
「九陰玄功」再御一閨女,即可大功告成,稱霸武林指日可待。但,這最後一名處女卻頗為棘手。只因風雲寨柳當家武功高強,未練就神功前,西門吹雪根本非她對手,如何能強逼她成就好事?她可不似先前四十八名閨女,能任由他擺佈。
雖然西門吹雪大可利用深夜,隨便闖入一家民宅,玷污一名閨女,圓滿神功;但西門吹雪對柳無雙一見傾心,別的女人再也引不起他興趣。而且,「九陰玄功」的成就,他希望她能參與其中。換句話說,那第四十九名處子非柳無雙莫屬,西門吹雪極盼由她來成就自己的神功。
這些日子兩人一路同行,西門吹雪愈加迷戀柳無雙美色。明日就要上嶗山頂,自己的謊言即將拆穿,勢必得先對她下手,練成「九陰玄功」,否則,一旦詭計穿幫,她翻起臉來,自己絕非其對手。
其實,他師父「白髮淫魔」皇甫昊,早在一年前就因練功走火入魔,一命嗚呼。騙柳無雙上山,無非是想伺機佔有她,但,一路北上,西門吹雪卻苦無機會下手。想誘拐她上床,偏她冷著一張俏臉,神聖不可侵犯;自己武學又沒把握穩操勝算,故不敢對她用強;想用迷魂藥放倒她,以成就好事,可抱著個毫無知覺的木頭美人,又太索然無味……然而,眼看明日上山後,謊言即將被拆穿,西門吹雪暗自決定,明天抵達山頂前,必須施放「幻化春散」,先練成「九陰玄功」再說。
「幻化春散」是白髮淫魔研製的一種強力催情春藥,無色、無味,聞者渾然不覺。約一炷香後,藥性發作,即春潮氾濫,欲與男子野合遂其情慾;若否,再一炷香後,則逆血迸脈而亡。
西門吹雪雖想以「真才實學」征服柳無雙,奈何技不如人,又礙於情勢緊迫,只得先以這不入流的手段佔有她。相信有了這次銷魂的體驗後,她會對自己死心塌地,就如同那四十八名閨女一般,深陷情慾深淵而不可自拔。
嶗山 巖詭奇,峭壁萬仞,柳無雙與西門吹雪清晨入山,不時施展輕功攀登縱躍。約莫午後,終於來至將近山頂處的一泓瀑布前。
「師妹,就是這兒。」西門吹雪含笑凝視柳無雙。
「就這裡?」柳無雙舉目四眺,見一泓白練瀑布如銀河倒瀉,從斷巖懸空湧出,飛花噴雪,點綴於鬱鬱山林間,景色幽絕。然卻未見有房舍築於四周,她不禁狐疑地望向西門吹雪。「為何不見屋舍傍山而築?師伯呢?」
「我師徒二人的住處,就在那泓飛瀑內。」
「住室隱於瀑布之內?」柳無雙大感詫異。
「師父不想外人干擾,當他發現瀑布內有一寬敞石室,可供棲身後,即隱居此處,與世隔絕。」
「原來如此。那我們是否入內拜謁師伯?」
「當然,容愚兄引路。請!」西門吹雪瀟灑一抱拳,提氣飛身,率先縱入飛瀑內。
柳無雙見他消失于飛瀉的白練內,也不假思索,玉足一蹬,隨後投身瀑布內。
兩人穿越瀑布,身上衣裳僅被水珠濺濕些許,可見其身形之速。柳無雙進入石室後,便打量起四周。室內有石桌、石椅、石床,收拾得乾淨齊整,卻未見皇甫昊蹤影。
「咦?師伯呢?」柳無雙疑道。
「師父可能出外採摘藥草吧。」西門吹雪詭笑回答。
差不多了!幻化春散在一炷香前就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施放,只消再等上半晌,這美人就是自己囊中物了!
「師伯常出石室外麼?」柳無雙感受到一絲奇詭氣氛。
「既是隱居,當然極少出外。」西門吹雪好整以暇,東拉西扯一番,就等她藥性發作。
「那可真不巧。」
「既來之,則安之。師妹何須心急?」
「我想盡快拜謁師伯,好趕回風雲寨。」因為她擔心江浪反悔,回飛龍山暗動手腳,畢竟自己尚未弄清他意圖。
「師妹為何急於趕回風雲寨?」
「風雲寨正是多事之秋,先是宿敵飛虎崗騷擾,再者幽冥教找碴,還有那……」柳無雙頓住,因她不知如何將江浪及楚玉定位。
「本教滋擾風雲寨商號,純屬誤會,今後定然再無此事發生。」西門吹雪長揖賠禮。
「那就多謝教主高抬貴手了。」不知為何,這師兄二字,柳無雙就是叫不出口。
「咦?」突地,她卻攏聚雙眉,臉泛桃紅。
「怎麼了?」西門吹雪大喜,他知道藥力已開始發作。
「不知道。這石室怎麼突然熱了起來?」
「師妹既覺悶熱,何不卸去衣裳?」
「什麼?!」柳無雙驚見西門吹雪眼神詭異,心中倏然一震。「教主出此言,豈不有失禮教?」
「禮教?哈哈哈!」西門吹雪仰頭狂笑。「待會兒,師妹可就顧不得什麼禮教啦!」
「你……」柳無雙已警覺情況有異,顫聲道:「師伯呢?他老人家究竟在何處?」
「他麼,上極樂世界去了。」
「嗄?!此話何意?」
「師父練功走火入魔,早在一年前就與世長辭。」
「那……你誑我到此,有何目的?」柳無雙粉臉一沉。
「愚兄一見師妹,便驚為天人,意欲與你共效于飛,故而誘你至石室,成就周公之禮。」西門吹雪輕浮地涎著臉。
「荒唐!」柳無雙怒叱。
「嘿嘿!真正荒唐的事還在後頭哩!」
「你……咦?」柳無雙駭極,正待提氣運功,卻猛然一陣虛脫,渾身使不上力。「你對我動了什麼手腳?」
「美人,待愚兄扶你上石床,當可知其中奧妙矣!哈哈哈!」西門吹雪邪笑連連,上前輕而易舉抱起柳無雙。
「你……放肆!放手。」柳無雙急得滿臉緋紅,卻軟綿綿地無力抗拒。自己有一身武功,卻為何真氣渙散?究竟是中了什麼機關?「你廢了我武功?」她悚然詰問。
「我是很想,可惜沒這個能耐;再說,你成為我的人後,就是幽冥教主夫人,要襄助我一統武林,這身好功夫,我豈捨得廢去?」
「那為何我無法氣聚丹田,渾身使不上力?」
「因為『幻化春散』藥性發作之初,會覺全身無力,半刻鐘後即可恢復正常。等你武功恢復正常,卻已慾念高張,根本無心抗拒,那時即是我倆洞房吉時。」西門吹雪得意笑說。
「什麼?!那藥物是……」柳無雙大驚失色。
「幻化春散是春藥,女人若無男人與之交合,一炷香後,即會因情慾無處宣洩,逆血迸脈而亡。」「卑鄙的畜牲,我跟你拼了!」柳無雙掙扎著想從石床坐起。
「別作困獸之鬥,此刻你沒力氣反抗,待會兒則是根本不想反抗。」西門吹雪曖昧地對她眨眼。柳無雙見情勢不妙,立揚手掌,想自碎天靈蓋,保住貞節,卻叫西門吹雪一把擒住。
「想自盡?別傻啦!你沒力道發掌,我也捨不得呀!」西門吹雪將她雙手反翦於背後,用左手鉗住,右手則開始替她輕解羅衫——
「放手!放開我!」柳無雙奮力扭動身軀。
「嘿!馬上你就會求我愛你的。呵呵!」西門吹雪解開她第一顆布扣。
「啊!不……」柳無雙大叫,卻被一股突如其來、襲遍全身的燥熱,燒燙得呻吟不止。
「唔,差不多是時候了。」西門吹雪面露狂喜。「你現在覺得渾身燥熱難耐吧?」
「我……」柳無雙輕輕喘息。
「那……師妹不反對愚兄為你脫去衣裳嘍?」
「呃……嗯……」柳無雙無助地低吟。
「心肝寶貝,別急,我馬上會解救你。」
西門吹雪知道藥性已全面發作,遂停下解她衣裳的動作,將她推臥在鋪著軟墊的石床上,轉而脫下自己衣裳——
「你……」石床上的柳無雙眼見他裸露出精壯的上身,體內那把無名火似乎愈燒愈旺,再也無法冷卻下來。
西門吹雪貪婪地注視床上美人,語意曖昧:「別急,我馬上會令你很舒服。」他正欲鬆開褲頭,驀地——
「大膽狂徒,休得無禮!」一聲暴喝傳來——
一條昂藏身影飛撲入室,正是一路暗中護隨的江蓋世。他乍見柳無雙仰躺石榻,衣著雖尚齊整,但西門吹雪卻已裸露上身,不由怒火中燒,厲聲叱道:
「你這淫賊,玷污四十八名閨女清白,猶不知悔改,還妄想染指柳姑娘,今日江某定要替天行道,教訓你這惡徒。」
「哼!少大言不慚。你有多少本事,儘管使出來。」西門吹雪不知江蓋世乃大內第一高手,並未將他瞧在眼裡。倒是見他壞了自己好事,心中直惱恨不休。
「先將解藥交出來。」江蓋世見柳無雙受制,斷定又是西門吹雪動了手腳。
「沒有解藥。」西門吹雪獰笑著搖首。
「不可能,天底下任何毒藥,都有解藥的。」江蓋世心中暗急,表面卻表定如常。
「你說的也不錯,只不過,這幻化春散的解藥與眾不同。」西門吹雪故意吊他胃口。
「如何與眾不同?」江蓋世不耐地問。
「男人,就是她的解藥。」西門吹雪露出邪氣笑容。「若想要她活命,何不讓我先與她成就好事?否則,過不了多久,她即會因情慾難禁、氣血逆湧而亡。」
「可惡!萬惡淫賊,饒你不得,納命來!」江蓋世勃然大怒,掄起寶劍閃電刺出。
伏虎劍法氣勢磅礡,如泰山壓頂般瞬即罩向西門吹雪。西門吹雪見他劍式銳不可當,才知碰上了難纏的高手。他慌忙回身閃躲,奔至石室一角,取出利劍格鬥起來。
在石室內纏鬥,手腳施展不開,又恐傷及一旁的柳無雙,江蓋世遂將西門吹雪逼出石室飛瀑外,將戰場轉移到一處斷崖上。
「伏虎」劍法與「降龍」劍法,同列武林兩大劍法,西門吹雪礙於「九陰玄功」尚未練成,自是難與爭鋒,逐漸呈現不支頹勢……
「啊呀!」西門吹雪陡地發出一聲驚呼,原來想避開江蓋世雷霆萬鈞的一擊而斜飛出去的身子,卻煞不住疾速的身形,意外地墜落萬丈深壑——
當江蓋世再度進入石室,卻被突如其來映入眼簾的景象,震得面紅耳赤、氣血翻湧。
適才江蓋世與西門吹雪纏鬥之際,柳無雙燥熱難當,竟然自行寬衣解帶,脫得一絲不掛。此時她正活色生香佇立在江蓋世跟前,面露誘人淺笑,癡癡盯著眼前高大魁梧、充滿男性氣概的英俊男子。
江蓋世二度目睹柳無雙引人遐思的豐盈胴體,雖是怦然心動,卻也怔立當場,不知所措。
「江浪,我……好熱啊!」柳無雙摩挲著由自己曼妙的光裸玉體,眉眼含春瞟睨著江蓋世。
「柳姑娘……」江蓋世脈膊迅即加速跳動,小腹也開始灼熱沸騰。
「我……我要到瀑底沖個涼……」柳無雙喃喃自語。身上那股愈來愈難耐的火熱,燒得她渾身難受,想起那泓清涼潭水,腳步不自覺向石室外踱去。
「不,柳姑娘,那不管用的。」行過江蓋世身畔之際,他伸手攔下她。
兩人此時面對面而立,近得彼此心跳聲都清晰可聞;柳無雙迷人的體香沁入江蓋世鼻息,令他一陣心蕩神搖。小腹下的蠢蠢欲動,更加凸顯,他頻頻用力吸氣,要自己冷靜克制。
「江浪……」英氣勃發的江蓋世阻在身前,迫人的男性氣息,惹得柳無雙慾火更熾,只想盡速釋放體內炙人的灼燙。她下意識地貼近江蓋世胸前,將他摟個死緊。「我……我要……我要……」柳無雙感覺腹中心有一股期待的強烈悸動,卻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些什麼,只覺偎近江浪,他的體溫竟神奇地能使自己身上的燥熱降溫不少。
「柳姑娘!」軟玉溫香抱滿懷,此刻江蓋世天人交戰。
適才西門吹雪曾說,她中了「幻化春散」,若無男人當她「解藥」,不刻就會逆血迸脈而亡。他豈能眼睜睜看她香消玉殞?但,唐突佳人之罪,事後該如何彌補,又豈是彌補得了的?
娶她為妻嘛,偏禁宮盜寶事件渾沌未明,她難脫嫌疑,若與她結成夫婦,自己如何秉公查案?江蓋世陷入兩難。此刻他唯有希望西門吹雪是誇大其詞,唬騙自己的,說不定還來得及帶她下山求醫。
「江浪,我……好難受呀!你……快救救我……」柳無雙突然推開他,退離三步遠,揪住自己胸口,大口大口喘氣。原本徘紅的雙頰,泛出一層青白。
「柳姑娘,你怎麼了?」江蓋世大吃一驚,急急趨前擁住她,一顆心跟著抽疼起來。
「我……我不能……呼吸……好難過……」柳無雙一口氣上不來,只覺胸口悶脹得快爆開來。「我……快窒息……」她張口喘息不已。
江蓋世霍地明白。西門吹雪並沒有危言聳聽,適才自己與他一場搏鬥,耽擱不少時間,顯然時辰已屆,柳無雙氣血開始逆湧,才會呼吸不暢。
情勢危急萬分,不容江蓋世再遲疑。若繼續拖下去,恐怕會造成終身遺憾。他咬牙抱起柳無雙,踱向鋪著軟墊的石榻。將她輕放床上後,迅速褪除自己衣裳。
「江浪……」此刻的柳無雙呼吸更加困難。適才的燥熱已消失於無形;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波波森寒。
看著江浪強健的男性體魄赤裸裸昂立眼前,她的意識卻已遂漸渙散。
「柳姑娘,振作一點。」江蓋世五內俱焚,急得用力搖晃她香肩。
不能再拖了!看來已無法溫柔地待她,必須盡快採取行動搶救她。
自己是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何其有幸;但,清醒後的她,是否肯諒解自己的無禮?江蓋世此時的心情,可謂憂喜參半。
「啊!好痛!」原呈半昏迷狀態的柳無雙,突然遭到這一記重擊,撕裂般的疼楚令她痛醒過來。
「無雙,雙兒!」江蓋世情難自禁,低喚她的名。「放輕鬆,很快就不疼了。」他無限憐惜地輕哄安慰她。
江蓋世停在她體內深處靜止不動,耐心等待她適應自己的存在,才敢再發動下一波攻勢;他深怕再次弄疼她,只好強忍自己的慾望。
然而,很奇異的,原先那股燥熱,竟又開始燒炙著柳無雙,那火燙的感覺之強烈,連適才穿透般的痛楚也顯得微不足道。此刻,她只想釋放體內磨人的熊熊烈焰,她不自覺拱起身子,抬臀迎向他的堅挺,緩緩律動起來。
「雙兒!」江蓋世悶叫一聲。佳人的大膽撩撥,叫他險些岔了氣,也引爆沉潛已久的熱情,彷彿水庫的閘門突然開啟,一發不可收拾。
此時此景,江蓋世再無任何顧慮,他忘卻世俗的禮教羈絆,只盼能與伊人抵死纏綿一番。
「幻化春散」的強烈藥性,讓初解人事的柳無雙,困乏的蜷縮在江蓋世厚實的胸膛裡沉沉入睡。美麗的臉龐雖略呈疲憊之色,弧度優美的唇角卻噙著一絲滿足笑意。醒著時的柳無雙,是精明能幹的當家寨主;睡夢中的她,放下一切武裝,竟像個純真的嬰兒般甜蜜可人,讓人不由得想要好好疼惜她一輩子。
江蓋世深情凝視懷中佳人,回想剛才兩人極度美妙的結合,他渾身溢滿幸福的感覺。此刻他方知自己已無法自拔地愛上了她,只是,一思及她涉嫌宮中竊案,心中不免蒙上一層陰影。
天哪!但願自己與皓天的判斷是正確的;,她並未入宮盜寶,只是有人利用她的手絹作案而已。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辦她。他懷疑自己真能狠得下心腸公事公辦。
蜷伏懷抱中的可人兒,突然嚶嚀一聲,身子輕扭了起來。「江浪……我……我還要……」一雙小手開始不規矩地撫挲江蓋世強壯的胸肌。
「雙兒……」江蓋世微微吃驚,低頭一瞧,卻見她仍緊閉雙目,並未醒來,只模糊地喃喃吐出囈語。
江蓋世心中瞭然,那是她體內尚殘留的「幻化春散」藥力要開始作祟,他情不自禁緊摟著她。只要她還想要,他不吝盡一切所能滿足她。
睡夢中的柳無雙伸手勾住江蓋世頸項,仰起微啟的朱唇,輕輕喘息:「吻我……江浪,吻我……」那紅艷似蘋果的粉頰、吐氣如蘭的呢喃,再次點燃江蓋世澎湃的情火。他翻身覆上她嬌軀,溫柔地撫觸她光滑如絲緞的雪肌,深情道出心中的仰慕:「雙兒,我的寶貝,我好愛你。」
像是要回應他的愛語般,柳無雙發出喜悅的低喃,體內殘餘的藥性,促使半睡半醒的柳無雙下意識地迎合他燃沸的熱情。
在暈陶陶的銷魂滋味中,他們再一次臻於歡愉的高峰,共同體驗與第一次時同樣美妙的快感。
接連兩次宣洩高度熱情的江蓋世,終於疲累地睡著;而被他「喂食」兩次「解藥」的柳無雙,體內殘餘藥力已消失殆盡,在小睡片刻後,很快便悠悠醒轉。
當柳無雙張開眼,驚見自己與江浪裸裎相擁而眠,一霎時,她以為又跌入不可思議的夢境中。
前兩次的夢境好詭譎,在夢中,江浪既溫柔又狂野,帶給她極度的快樂與滿足,使她蛻變成一位真正的成熟女人。那高亢歡暢的感受,鮮明得歷歷在目,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是真是幻。
柳無雙不明白自己為何一再作著與江浪纏綿悱惻的綺夢,是自己對他暗生情愫,才導致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但,一連三次同樣的夢境,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江浪呼出的鼻息,拂在柳無雙粉臉上,讓她癢兮兮、麻酥酥;兩人交纏緊貼的身軀,更使柳無雙感受到他燙熱的體溫,像火一般幾乎要將她融化。
真的只是一場春夢麼?夢境裡會有如此細膩且鮮明的感覺嗎?但,如果那不是夢,自己怎麼可能允許他做出如此違背禮教的荒唐事?柳無雙好迷惑。
驀地,柳無雙眼角餘光瞄到江浪肩胛上,印有幾處齒痕及指甲抓痕,她的臉倏地刷紅,憶起夢境中自己激狂的演出。但,奇怪的是,為何江浪不僅不制止,反而一副相當舒服、享受的表情?難不成在夢境裡是不會感覺到疼痛的麼?
柳無雙真的被這如真似幻的迷離景象搞迷糊了。此時的自己究竟是清醒,抑或漫遊在美夢之中?
盯著那幾處淺淺的咬痕,柳無雙突發奇想,猛地湊嘴到江浪肩胛上,用力狠狠咬了一口。如果他沒反應,她可就安心不少,因為這證明一切都不是真的,不過是一場春夢罷了。
「哎唷!」剛入睡不久的江蓋世被突如其來的刺痛驚醒,他痛叫出聲,接著,立即鬆開摟抱柳無雙的手臂,彈坐而起。
這一聲痛呼卻震住了柳無雙。他會疼?這……是否代表一切皆非夢幻?天哪!他們做了什麼?!江蓋世也驚異地瞧著呆怔的柳無雙,只見她披散著烏髮,以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瞠視自己。一時間,江蓋世也慌得不知如何啟齒。她狠咬自己一口,是否代表佳人對他的行為痛恨入骨?忍著肩胛上的疼痛,他的心情跌到谷底。
「這……這是怎麼回事?」好半晌,柳無雙才抖動著雙唇開口,聲音裡儘是破碎的哽咽。
「雙……柳姑娘,」江蓋世即時吞回對她的暱稱。在尚未明白她的心意前,他不敢再唐突佳人。「對不起,我……」他只能吶吶致歉。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柳無雙摀住嘴,防止自己崩潰地哭出聲。
「對不起,在下情非得已,請姑娘見諒。」江蓋世低垂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大孩子。
「什麼……意思?」他為什麼又是道歉?
「是西門吹雪對你施放……春藥,若不與姑娘……燕好,你……你就會命喪黃泉,所以……我……請恕在下無狀……」江蓋世沒條沒理地結巴著。
「嗄?!」柳無雙整個人像跌入冰窖般,全身冷得打顫起來。他就只會道歉麼?就不能說點好聽的體己話哄哄人麼?
「哇!」一聲,她再也忍不住傷感,悲不可抑地痛哭失聲。
「這……柳姑娘……」江蓋世見狀,慌亂的猛搓雙手,不知如何是好。他從來沒有應付過哭泣的女人,不知要怎樣安撫她們。
原來準備好滿肚子的綿綿情話,想在她醒來後傾訴一番;但被她無情地狠狠一咬,江蓋世滿腔熱情被逼回心房一角冰封起來。他以為伊人定是恨透了自己,才會狠咬自己一口洩恨,這叫他如何敢再開口示愛呢?
哭了好一陣的柳無雙,見江浪竟像個木頭人般,默默杵在一旁發呆,連假情假意安慰一番都不屑為,這口氣再也嚥不下。她跳下石床,匆匆套上衣裳後,像旋風般衝出石室瀑布外。
呆坐床畔的江蓋世心中一驚,也急忙穿妥衣褲,隨後追出。
遠遠地,江蓋世驚見柳無雙徘徊在適才西門吹雪墜落的斷崖邊,內心飛閃過一絲不祥徵兆。他迅即拔起身形,宛若一陣疾風般,飄落在她背後。
適巧,柳無雙也正欲投身躍下深谷,千鈞一髮之際,江蓋世及時攔腰抱住她。將她拖離斷崖,到一處平坦的安全地帶後,他才驚心動魄地吼了出來:
「柳姑娘,你瘋了!」他嚇出一身冷汗,一顆心猶怦怦地狂跳不止。
「你放開我,讓我死、讓我死!」柳無雙在他有力的臂彎中不住掙扎。
「柳姑娘,別這樣,你不用尋死,我……我會負起一個男人的責任。」江蓋世心急,不由脫口而出。
「你……你是什麼意思?」柳無雙陡地在他懷中安靜下來,帶淚的眼眸凝睇眼前俊逸的江浪。
「我會娶你為妻。」江蓋世堅定地回視她。
「你說什麼……」柳無雙喃喃低語,抬頭望進對方深邃的眼底,心裡有一份希冀——她能聽到他愛的告白嗎?
「是我不好,不該壞了姑娘名節,毀了姑娘清白……」江蓋世期期艾艾地表達「心意」。
原來他願意娶她,只是為了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非關情愛,只是為了「善後」,為了負起一個男人的道德、責任?
柳無雙一顆心頓時破碎成千萬片,再也拼湊不完整。她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任止不住的淚水氾濫成災。
這樣的結合有何幸福可言!她寧可獨自守著破碎的心終老一生,也不願強要他負責,逼他不情不願地迎娶自己。畢竟,他的出發點也是為了救人。但他為什麼要多事救自己?她寧可失去性命,也不願活著面對如此的難堪!他以為她會巴著糾纏他麼?
「柳姑娘,若你不嫌棄……」見她良久不語,江蓋世擔心得很,鼓起勇氣探問。
「不要說了!」柳無雙迅速打斷他。她已完全冷靜下來,抹去淚水,重新恢復平日的堅毅。「今天的事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太大意,我不會要你負責的。」
「可是……」江蓋世愕住,手腳一片冰冷。
為什麼?為什麼她都失身給他了,卻仍不願接受自己?她心中已有了心上人麼?或是……她根本就是討厭他、恨他?江蓋世覺得好難過、好沮喪。
「你走吧!我不要再見到你。回飛龍山後,我會要楚玉即刻下山與你會合,你就在山腳下的銀河鎮等他吧!」
柳無雙說罷,反身疾步朝山下走,留下江蓋世獨自發愣。他頎長的身軀在夕暉斜映下,顯得孤獨無助,那張令京城無數女人癡狂的俊美臉龐上,浮現落寞、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