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獨自起身,想四處探探將軍到底是將她帶到哪裡來了。
推開房門,滿庭花卉映入眼簾,各式各樣的花朵像是在爭奇鬥艷般,每一朵都開得好大、好美,花上的蝴蝶歇下忙碌的身影,停在花上汲取花蜜,好像將軍低下頭來攫住她的唇一般……
嗯,她是想到哪兒去了?段問雪暗罵自己一聲,繼續欣賞這一景一物。
在房子兩側的小牆邊,栽種一整排的矮樹叢,綠葉襯紅花,紅花映綠葉,美不勝收。
這裡是哪裡呢?
段問雪大膽的走了出來,穿過小橋、亭閣,她發覺這裡如非皇宮內苑,必是官宦之家,雕樑畫楝,可比她曾住過的知府府邸,隨處可見權勢富貴的象徵。
在穿過白石為砌的拱門後,段問雪來到一座宮殿前,「晌歡宮……這是什麼地方?」
抬頭一見黑底金字匾額,寫著晌歡宮三個大字,橫掛在門扉上,門是緊閉著,想來是沒人住在裡頭。
段問雪轉身欲走,卻被叫住:「喂,等一等。」
聲音是在上方,她退了幾步,仰起頭,想看清來人。
「你是哪個宮裡的宮女?」煙波看她身著樸素衣裳,連鞋也沒穿,以為她是宮女。
「我?」段問雪指著自己,想起方才出來的時候,好像見到匾額上寫著元德宮。
「我是從元德宮來的!」
「新來的?」煙波手裡拿著木盆,裡頭裝著的是她和姑娘的衣裳,她正準備去洗衣池洗衣,卻發現有人經過,而且還是新來的宮女。她一喜,拿出大宮女的氣勢,「你等等我,我馬上下去。」
不多時,煙波馬上開門,一把將木盆交給她。「喏,拿去。」
「這什麼?」段問雪不明白她拿這麼多衣裳給她,是要給她穿的嗎?
「衣裳啊!叫你去洗衣。」
「為什麼?」段問雪兩眼圓瞠,她又不認識她,而且她又不是她的宮女,為什麼要幫她洗衣?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會洗衣。
「叫你洗就洗,你不是元德宮的宮女嗎?我們家姑娘總見過吧!要是惹得姑娘不高興,在四皇子面前告你一狀,保證送你回蘇州老家。」煙波得意洋洋的說。
仗著主子得寵,她在宮裡可是威風得很。
「咦?你家姑娘是誰啊?」段問雪不明白的問。
「我家姑娘可是四皇子最寵愛的小妾。」
小妾?那是妻子的一種嗎?段問雪沒來由的心酸,他已經成親了?
「小妾是做什麼的?」她不懂,如果是妻子,為什麼沒有和將軍同睡?還在離元德宮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居住,這不是很奇怪嗎?
「小妾都不知道?」煙波不禁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白癡,沒穿鞋就算了,還問這種問題;看來她要挑個最淺顯易懂的字句告訴她,她才會明白。
「小妾就是陪睡的,解決將軍的需要。」
陪睡?段問雪想到,從北境回來到之前,她一直和將軍睡在一起,那麼她也是小妾嘍!
難道也有一座宮殿準備給她?
「是這樣的嗎?」
「去,問這麼多,還不快去洗衣?」煙波不耐煩的趕她走,「記得洗好要拿回來這裡。」
「不行,我也是小妾,我不洗,你洗!」段問雪的死硬脾氣上來,氣沖沖的放下木盆,拒絕聽她的。
這下,煙波的眼睛睜得老大,「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洗。」
「不是,前頭那句。」
段問雪想了想,便說:「我是將軍帶回來的小妾。」
「哈哈哈,憑你也配?將軍會看上你才怪,將軍賜你衣服了嗎?將軍賜你住在宮殿裡了嗎?將軍連鞋子都沒給你穿,你還說自己是小妾啊?你是在做白日夢!」
她的幾句話刺傷段問雪的心,讓她顯得有些狼狽,她低下頭,久久不語,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轉。
「還站在這兒幹啥?我家的姑娘是最得將軍憐愛的,你算什麼?就連我的身份都比你大,你還不乖乖聽話去洗衣服!」煙波以為端出主子的身份便可以使喚宮裡所有的奴才,她很得意的呼喝道。
「你……」段問雪指著她,眼裡閃著羞辱。
「還不快去!」煙波在一旁等著。
「好,洗就洗,你可別後悔!」段問雪端起腳邊的木盆,問也沒問洗衣房的位置,轉身離開。
煙波得逞的站在原處,露出得意的笑容。
哼,想跟我爭,你還早咧!
潺潺的流水聲、清澈見底的湛藍池水……此刻倒映的是段問雪忿忿不平的小臉。
「捶死你、捶死你……」段問雪撿了一個大木棍,嘴裡唸唸有辭的蹲在池邊搗衣。
「叫我洗你的髒衣服!我就給你洗、洗、洗……」
段問雪氣極,但又不知道自己氣些什麼,該是氣那宮女給她的羞辱,還是氣將軍已經有妻室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
幾個捶打過後,她停了下來,將軍連衣服都沒賜給她,是不是就如她所說的,她並不得寵?
將軍既然不寵她,幹啥帶她回來呢?
蘭姨,我好想你,你怎麼不告訴我,男人都是這麼難以捉摸的?你又是以什麼心情面對三皇子的?
而段問雪始終不明白小妾的定義。
一個陽光普照的早晨,就這麼的在她的疑慮中過去了。
一想到等會兒那宮女歪七扭八的臉,段問雪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來。
「喂!小妾的小跟班,衣服洗好了。」她在晌歡宮外大喊,不想走進裡頭。
煙波在房裡聽到外頭的聲音,她連忙跑出來,走過去要拿回衣服。
「這麼快就洗好了?」
「喏,這堆全是你的。」段問雪指著旁邊的碎布。
「這是什麼?」煙波看到那堆七零八落的布,一股不安感竄上心頭。
「不就是你們晌歡宮裡的衣服?」段問雪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可心底卻笑得開心。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倔強、不服輸,誰要欺侮她,都等著她的報復,從以前就是這樣,連師父都拿她沒轍呢!
突地,她的思緒飄過一抹熟悉的老者身影,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師父?
她用力的回想,想捉住那閃過腦海中的身影,卻在此刻傳來一聲尖叫,打斷她整個思緒。
「啊!」煙波衝上前去,拿起來一看,這些衣服不是破了大洞,就是比原來的更髒,沒一件是完整的。
「你你你……」
完了!姑娘的衫袍,還有千年白狐製成的披衣!
「你、你把我們的衣裳弄成這樣?」
煙波尖銳刺耳的聲音傳來,段問雪忍不住摀住耳朵。
「小妾的小跟班,這不能怪我啊,洗衣池那邊的小意外那麼多,我一個人哪顧得了這麼多衣服!」段問雪早就準備好一套說辭,一點也不怕她找自己麻煩。
「你看,這件是不小心被池裡的石頭劃破的,這件是漂到池中央,我冒死去撿的耶!還有這件和這件,是回程的時候,被樹枝勾破的……」段問雪拿起木盆裡的紅的、綠的、藍的……一件一件數給她聽。
煙波愈聽,火氣愈大。最後,終於爆發。
「你一定是故意的!你、你想說我叫你做事,心裡不情願,就破壞我們的衣服?」
「我沒有啊!你是小妾的小跟班耶,我哪裡敢破壞;而且,我只是個小小的宮女,身份低下、又愛做夢,誰喚我做事,我就得做,哪有那個膽子違抗啊?」段問雪不慌不忙的把剛才她說過的話,全拿回來堵住她的嘴。
「你……」煙波氣得發顫,恨恨地說:「我要去告訴將軍。」
「你去啊!順便告訴將軍,你偷懶不做事,叫我做!」段問雪無所謂,她要是怕事,就不會答應三皇子偷軍印。
「哼!」煙波拿她也沒轍,只好回宮裡頭去,找姑娘作主。
段問雪聳聳肩,暗罵她活該後,便轉身離開,繼續她的探險。
果然,在上官德佑回元德宮後沒多久,皇帝就下了詔。
「安王建平三十二年,立四皇子德佑為皇太子,賜號為風王,即日起遷離元德宮,搬至皇太子東邊的居所青雲宮。」
元德宮的殿前,跪了一地的奴才和上官德佑本人,正等著公公宣讀完聖旨,好感謝安王的德澤,讓元德宮的所有奴才們都沾上主子的光。
「賜皇太子玉如意一對、雙龍搶珠金冠一頂、千年天山雪蓮十二斗、珍珠寶玉十二斛……美女十二名……欽此!」宣讀聖旨的公公有條不紊的念著,直到一個時辰過去,這才將皇上的賞賜給念完,他們的腿也都跪酸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上官德佑首先站起,領了太監手上的黃皮聖旨。
接著,一干奴才又全跪了下去,「恭賀四皇子榮登太子之位……」
「都起來吧!」上官德佑撤下所有的禮節,「周公公,有勞你走這一趟。」
他由袖內拿出一錠元寶,充作報喜賞金,交給周公公。
「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周公公說歸說,但元寶仍是照拿。「那奴才就不擔誤皇太子的時間,這就回宮覆命了。」
「嗯。」上官德佑應允。
「奴才告退。」
周公公恭敬的退下,不料背後沒長眼睛的他,撞著了上官德佑的侍妾。
「哎喲!」
「唉!對不起……」周公公抬頭一見,連忙打恭作揖,「原來是慕容姑娘,奴才不長眼,沒瞧見你過來,這才撞上你,你沒事吧?」
「你撞著了我的鼻子。」慕容婷捂著鼻樑,疼得她眼淚直流。
她是要上官德佑安慰她,所以才如此的矯情;哪知,上官德佑充耳不聞。
「奴才不是故意的。」這慕容姑娘是皇太子的侍妾,待皇太子接位以後,她的地位恐怕不低,周公公在心裡暗忖,這女子得罪不得!
「好啦,算了!」慕容婷看上官德佑沒有移動身子的意思,是以自己找台階下,「德佑……」她嬌喊道,也不顧有第三者在場,踩著小碎步來到上官德佑的身旁,作勢要倒入他的懷裡。
上官德佑使了個眼色,一行人便迅速退下,臨走前,還不忘將門帶上。
直到全部的人都離開後,上官德佑才推開在他身上磨蹭的女人。
「你來幹什麼?」不耐煩的口吻,顯示了他的不悅。
然而,慕容婷沒發覺他神色有異,想起她來的目的,她自顧自的哭了起來,「德佑,你一定要替婷兒作主。」
上官德佑不語的睨著她。
「德佑,你到晌歡宮一趟,好嗎?」
「有這個必要嗎?」他豈會不知她的動機,恐怕是想勾引他吧!
「有、當然有。」幕容婷強調著,「你宮裡頭的宮女把你送給我的衣裳全弄壞了!」
上官德佑眉一皺,這算是什麼事?
「我宮裡頭什麼時候有宮女了?」
「有。她說是你的宮女。」她已由煙波口中得知,有一位宮女裝扮的姑娘自稱是元德宮的人。她就是覺得奇怪,才忙來求證。果然證明她的猜測沒錯,那個宮女是冒名的,若要讓她抓到,非要她好看不可!
該不會是問雪吧?她醒了?
上官德佑連忙推開她,向外走去。
「德佑,你要去哪兒?」
「去找人。」他丟下一句話,「還有,以後別直呼我的名諱。」
他的名字只有他允許的人才能叫的,非一般泛泛之輩可以直呼的。
連一句為什麼都來不及問出口的慕容婷愣在原地,訝異著他的改變。
在出元德宮找人的路上,上官德佑巧遇承太醫,他雖急於回宮,可是承太醫堅持要和他說幾句話。
「微臣叩見將軍,不,皇太子。」
宮裡頭人多嘴雜,皇上下詔冊封四皇子的事,早已宣揚得人盡皆知。
「承太醫,有事嗎?為何非要將我留下?」平時他們沒有交集,他也才回宮不久,因此對承太醫的舉動感到不解。「皇太子,恕臣斗膽請問皇太子,近日是否會與女子交歡?」
「什麼?」上官德佑大斥,太醫居然敢問他這種私人的問題。「你想說什麼?」
「皇太子,微臣瞧你的皮膚有些脫落,不知……」
「這是天氣乾燥所致,太醫你多疑了。」他長年在外頭打仗,風吹日曬的,脫點皮算得了什麼!
「皇太子,這可不是普通的脫皮啊!」做大夫的不外乎是望、聞、問、切,皇太子的脫皮現象,看似平常,實則不然。「皇太子若不嫌棄,讓微臣替你切脈。」
看來不讓他看看,似乎是脫不了身,上官德佑按捺住急躁,隨即挑了個地方坐下。「好吧!你可得快點,我還有事。」
「是。」不一會兒,只見太醫臉色一變,「皇太子,你體內有忘心丹的劇毒。」
「什麼?」
忘心丹?那是什麼鬼玩意?
「皇太子,你身上忘心丹的毒性不深,可見是初染上的;請你仔細回想,近日可有與女子交合?」
上官德佑不消多想便知是誰,他問:「這毒性是靠交歡傳染的?」
「是。」
「那施毒者呢?她會有什麼反應?」
「回皇太子,之所以取名為忘心丹,乃是因為食用後,過去所發生的事全都會被遺忘,因此乃毒中之最,堪稱毒王。施毒者本身若為女性,除了與男子交合後會昏迷數日外,其餘皆與一般人無不同,唯這種毒藥,會將毒性透過交合時傳染至男性身上。通常交合次數愈頻繁,毒性竄流愈快,直到死亡。」
然而承太醫所不知道的是,服用忘心丹的女子會在頻繁的交歡後死亡,至於存活時間,因人而異。
當太醫還在述說著忘心丹毒性時,上官德佑的思緒早已飄離。
原來,三皇兄要置他於死地,所以派了個美人來誘惑他,想讓他死於不明不白之中。
那麼,段問雪知道嗎?她又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獻身給他的?
「皇太子,那名女子你可識得?」承太醫關心的問道。
事實上,數年前,由他管理的練丹房曾遺失數顆忘心丹,而此藥乃來自西域,用來對付那些沒有閹割的太監和不安於室的妃子,讓他們不敢在宮裡頭亂來的,污了皇室的名聲。沒想到卻被不明人士偷了,讓他自責不已!
現在,總算有了眉目,他定要追回剩下的丹藥才行。
「識得!」
「那太好了,皇太子,請你帶微臣去找,微臣要追回其他丹藥。」
「不必了!」上官德佑按住承太醫的身軀,「這事我會處理,你只要謹守秘密就行。」
「這……」承太醫有些猶豫,事關皇太子的性命和他的金字招牌……
「對了,解藥為何?」
「稟皇太子,需千年回魂草。」他記得方才提過,皇太子居然沒聽到,可見得他多麼不專心。
「千年回魂草?」細細咀嚼這幾個字,上官德佑覺得自己有聽過,但想不起來哪兒有。「這千年回魂草在哪兒有?」「微臣聽說在佳木斯的智寶山上,只不過,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承太醫突然沒了把握,雖說皇太子中的毒不深,只要不再和該名女子交歡,並不會有其他的病狀;怕就怕在,皇太子大意,一再中了施毒女子的道,那就性命堪憂了。
「佳木斯?」上官德佑想起久未聯絡的好友玄聿,不如來個飛鴿傳書,聯絡他吧。
當他終於又回到元德宮時,仍然沒有找到段問雪的人。
該死!她醒來了就到處惹事嗎?還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偷盜軍印?
他驀然火大起來,新仇加上舊恨,令他的怒火更熾,「來人啊!給我把那個女人找來!」
一群搞不清楚狀況的奴才們,急得在宮裡頭亂竄,雖然不懂,可誰也沒有膽子多問一句。每個人都急得一頭大汗,卻不知自己在急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惹上官德佑心煩的人兒,才從前頭緩緩的走了過來。奴才們全都不識得她,又瞧她衣衫不整的模樣,當下以為她是宮女,要將她趕出去,免得惹得主子心煩。
「你是誰?別在這兒遛達,快走。」
「走?我就是從這兒走出去的,當然要走回來啊!」一個下午,段問雪連連被幾個人誤認是宮女,叫她做這做那的,已經弄得她狼狽不堪,連回到這兒都被他們欺侮。
一聽到段問雪的聲音,上官德佑立刻起身走至門外。「你給我進來!」
段問雪見著了他,那個欺侮她、又已經娶妻的人站在門前命令她,她走了進去,撇開頭,故意不瞧他火大的模樣。
她比他更火大哩!
「你去哪裡了?」關上房門,他立刻問她。
本來想一把將她抱住,可想起太醫的話,令他縮回手。
「去逛逛。」她簡短的回答。
「去找軍印?」他又問。
段問雪搖頭,可他不信。
「軍印我已經交回父王那裡,你要偷它可不容易。」
他故意透露軍印的消息,讓她別再白費力氣。
段問雪抬起頭來看著他,不懂他為什麼要告訴她。
他會意,坦誠不諱的說:「父王已經封我為皇太子,從今天起,我就不是帶兵的將軍,自然不用軍印。」
「你已經當上皇太子?為什麼?」她驚問,三皇子果然料得沒錯,他傷害親哥哥為的就是在皇上面前邀功,好取得皇太子的地位。
這個人實在是卑鄙得可以!
上官德佑看她吃驚的模樣,好心情的向她解釋:「你該不會不知道,我帶兵戰敗伊寧一事吧?」
「你戰敗了伊寧?」她以為三皇子回到蘭縣,代表戰爭已落幕,沒想到事實並不是那樣。
「三皇兄落馬那一役,我們戰敗了。但在送走三皇兄後,我們又進行下一場戰役,也就是那一役,讓我們大勝,順利讓伊寧降服我們。」
「所以皇上因你護國有功,冊立你為皇太子?」
上官德佑點頭,「可以這麼說。」
原來,那日她瞧北境的天狼星隕落,並不是三皇子打敗伊寧,而是上官德佑帶兵打敗伊寧,敵軍降服之兆。段問雪這才恍然大悟。
這麼說來,三皇子的腿傷究竟是不是他害的,就有待查明了。
「告訴我,你和他的關係!」他,說的是三皇子。
「我不認識他。」段問雪否認,既然軍印已交回,那麼她也沒有說出的必要。
「還想騙我?」他勾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視他銳利的眸子。「那麼忘心丹呢?」
「什麼忘心丹?我不懂!」段問雪不解地道。
他捏緊她,「還想裝蒜,你吃下忘心丹,想置我於死地。這一點,你一定很意外我這麼快就知道吧?」
「不,我沒吃下什麼忘心丹,更不想任何人死。」
三皇子沒說要她取下他的命,三皇子也知道憑她是不可能取下他的性命的。
這是怎麼回事?誰來告訴她?
見她從頭到尾都不承認,上官德佑已然失去耐性,他惡意的說:「不然你告訴我,為何每回你在我身下呻吟的時候,便會昏睡過去,而且還不只一次?」
「我沒在你身下呻吟!」她否認道。
「好,就算你沒在我身下呻吟,那總有脫光衣裳獻身吧?」他似將她看透,那嬌俏的身子只為了供男人享樂而生,他替她感到不值。
「獻身?那叫獻身?不是陪睡?」
上官德佑不耐煩的看她玩把戲。「這兩者一樣。」
「一樣?」段問雪大驚,掙扎的退了兩步,「那我是你的小妾嘍?」
按照方才晌歡宮的宮女所言,她應該是小妾沒錯了!
「小妾?」上官德佑仰頭一笑,「憑你,想成為我的小妾?你以為我這麼不挑剔,挑中三皇兄送我的玩物?」
玩物?
她只是個玩物!段問雪再怎麼不經事,也明白玩物代表的意思。
天真的她還以為,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總有些地位的,不然為什麼老要她陪睡。
可,他現在這麼一說,完全打碎她心中的夢想。無情的言語猶如刀割,在她的心上劃下一道道血痕,好深、好深……
盯著她的鷹眸閃爍著怒火,原來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讓她成為他的小妾,這樣,他就不會殺了她,更不會因為東窗事發而遷怒於他們。
他們的如意算盤打得真好!可惜,他們沒料到的是,他早就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該說是他運氣好,還是他們太愚蠢,派了個這樣的笨女人?
「如何,要不要我再把你們的陰謀說下去?」他假意的問她。
段問雪搖頭,她不要聽,再沒有誰會比她更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她真的不知道什麼是忘心丹。
「告訴我忘心丹是什麼……」她只有這個疑問。
她是真的不知道嗎?
上官德佑狐疑的看著她,在她眼裡只有閃著疑惑、不解,再沒有其他訊息。於是,他將從太醫那兒得來的消息,轉述予她。
「這麼說,我們都中毒了?」段問雪在聽完上官德佑的說法之後,大概明白了。
三皇子還是不信任她,怕她陣前倒戈,於是在她體內下毒。就算她沒拿到軍印,若四皇子對她動了慾念,他還是得死!
皇室的鬥爭,真是這般可怖、不擇手段嗎?
段問雪從他們兩人的身上已經看清事實。
「沒錯,現在你還要為三皇兄效命嗎?」上官德佑一直沒放過段問雪的表情,這也才慢慢相信,她雖然聽命偷取軍印,可卻是真的不知道忘心丹的事。
皇兄實在是太狠心了。
為了皇位,他太不擇手段了,甚至傷了無辜之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一向以天下蒼生為重,此刻,更是完全無法諒解皇兄的行為。
段問雪羞愧的低下頭,都是她害他的。要不是她誤服忘心丹,也不會害他中毒了。此時,一心想補救的她,哪裡記得三皇子交代的任務,她堅定的說:「我回蘭縣拿解藥。」
「你?」上官德佑不信道,「該不會是拿更猛烈的毒藥來吧?」
「不,我不會這麼做的。」段問雪搖頭,她不怪他誤會她,畢竟,是她害他在先的。「我去求蘭姨,她會幫我的。」
涉世未深的她,又經過於蘭的刻意隔離,使她對人心完全不瞭解,她滿心以為癡情的於蘭會幫她,她相信自己能說服於蘭。
「皇兄害我都來不及,又怎會給你解藥呢?」
「他若是不給我,我可以用偷的。」段問雪天真的回答,中毒已深的她完全以救他為當前目標,忘了軍印、忘了自己是他的玩物,只因,她從不想害人。
「偷?憑你的功夫?」他提醒她連軍印都愉不到的事實。
她的頰邊驀地泛起紅暈,「總之,你讓我離開,我會想辦法就是。」
「你以為我會縱虎歸山嗎?」他摟緊她的腰,將她的身軀按在他的身前,「這輩子你休想離開皇宮了。」
他喝道:「來人啊!把她給我關進翩然宮,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入!」
猛地,他一把將她推得老遠,背轉過身;直到侍衛帶她離開前,都沒有再瞧過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