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二個時辰,他們發現有幾匹馬往這個方向奔來。
「蜜意,侍會兒若他們發現了我們,你駕著馬車先走,我攔住他們。」濃情朝她叮囑。
「不行,你現在已無功力,如何攔住他們?要走我們一起走。」蜜意堅決道。
「蜜意,聽話,別任性!此刻我們能走一個算一個,倘若我們兩人全被擒,誰來通知劍一呢?只要有人能逃走,就還有一線希望。」濃情好言相勸。
「我要跟你在一起。」蜜意眼中閃出淚光。
「只要你能逃走,還可以想辦法救我,對不對?」
「那不如我攔住他們,你逃走,等你找到劍一,恢復功力,再來救我!」
「不行,你憑什麼攔住他們,聽我的話,否則我生氣了!」他佯裝要發怒。
「我可以佈陣困住他們呀!」她仍不死心。
「你現在哪來的力氣佈陣,總之,待會兒若他們找到此處,我護著你,你盡快逃走,別就誤時間,知道嗎?」他語氣轉為嚴肅,無論如何他都要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傷害。
不容他們再多說,馬匹聲已漸漸接近他們,他們還放出獵犬追蹤他們,不多久便找到他們藏身之所。
濃情駕著馬車衝出山洞,往另一方向疾奔而去,黑衣人的人數也比方才多了好幾人,顯然被困住的黑衣人已獲救。
他們立刻策馬,緊緊追在濃情後面。不知追逐了多久,他們來到一處狹隘的山路,一旁臨著萬丈深淵,濃情跳下馬,拍了下馬腿,讓馬兒往前奔馳,他則攔住山道,不讓那群黑衣人通過。
那群黑衣人似乎奉命要留下活口,因此並沒有繼續再追蜜意,因為他們如果追上去,勢必會將濃情擠入深淵。
他們立即跳下馬背,準備將濃情逮住,濃情抗拒,不願被擒,在拉扯中,他腳下一個踏空,身子往後跌入萬丈深淵中。
蜜意在馬車奔馳中,不住地回頭望,看到這個情景,她驚呼出聲,立即拉住馬兒,跳下馬車,往回奔,在濃情掉落之處,跳了下去,那群黑衣人看見濃情跌入深淵,驚恐萬分,呆立當場,因為他們的主人是要他們捉活口,如今他跌落深淵,該如何向他交代,以致蜜意奔回,他們也沒注意到,任她跳入深淵。
「蜜意!醒醒啊!」濃情輕輕搖晃她。
「唔!濃情,這裡是哪裡呀?我們沒死嗎?」蜜意恍恍惚惚地睜開眼。
「我們沒死,還活著,是上面那棵樹及這堆草叢救了我們!」他柔聲道。
蜜意打量四周的環境。
他們在一條山澗旁邊,周圍有一處平坦的草叢,草原上還有許多不知名的花及一些奇特的樹,此處芳香四溢,充滿著濃郁的花香。
「你是怎麼跌下來的?」他記得她應該已經駕著馬車逃走才對,怎會也跟他跌在同一處?
「我見你跌入深淵,於是跑回來想救你!」她將頭垂得低低的,小聲道。
「你是為了我才跳下來的!」他震驚又激動。
她不敢看他,怕被他罵,輕聲道:「嗯!」
「噢!你怎麼這麼傻!」他又感動又生氣。
「不管在什麼地方,我都不想與你分開嘛!」她見他並無責罵她之意,便大膽道。
他輕歎一聲,將她摟入懷中。
蜜意舒服地將身子偎入他懷裡,不時偷瞄他的表情,他時憂、時怒、時喜,最後長吁一聲,她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但是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不論在何處,都不要緊!
她看看四周的山壁,十分陡峭,想爬上去,只怕難如登天,而且現下他們還中了軟骨散的毒,全無半點功力,目前只能留在此處,另謀出路了!
「蜜意,餓不餓?我們找找看此處有沒有吃的?」他扶起她。
「暫時還不餓,你餓嗎?」
「我也不餓,不過先找點吃的,待會兒餓時可以吃。」
他們順著山澗走,看到有不少野生果子,也找到一處山洞。
他們走進山洞,洞裡山壁十分光滑,而且洞內還有一小水潭,潭邊環繞著白霧,四周長滿了繽紛的花朵。
「哇!這裡真美!」蜜意驚歎道。
「是啊!今晚我們可以暫時在這裡歇著,明天再想法子出去。」
「這裡如此美,不如我們在這裡玩幾天再出去!」
「不行,我們得早些出去,免得劍一找不到我們會擔心!」他正色道。
「好吧!那等我們出去後,找到劍一再一起來玩!」她十分異想天開地道。
他們晚上在洞裡過了一夜,翌日清晨吃了些野果子之後,便開始找尋出路。
「休息一會兒再找吧!」濃情扶蜜意在草地上坐下來,他們已找了一上午。
蜜意見清澈的山澗,頑皮地激起些水花,起身走到山澗邊,掬起冰涼的澗水把玩。
「濃情,我想到一個辦法,或許可以出去!」她忽地低呼。
「什麼辦法?」
「我們做一條木筏,順著山澗而流,應該可以離開此地!」
「不錯,澗水應該可以通往外面,我們立刻動手做木筏。」
濃情抽出懷中的一對匕首,吃力地砍了些樹枝,當他正在砍樹籐時,聽見蜜意一聲驚呼,他立時回頭望,卻見她已昏倒在地,他飛奔至她身旁,見她身邊有一條紅白相間的蛇快速竄走。
「是紅媒蛇!」他驚呼。
他抱起已昏迷不醒的蜜意朝山洞走,將她放下來,他不知所措的望著她。
他該怎麼辦?要救蜜意,還是任她昏迷!
紅媒蛇的毒性十分特別,凡被它咬到之人,必須陰陽交配才能甦醒,若不用此法相救,將永遠昏迷不醒!
「我該怎麼辦呢?天哪!你告訴我,到底該怎麼做?」他無力的嘶喊。
掙扎良久他凝望蜜意的容顏,痛楚道:
「蜜意,原諒我!我只有這麼做才能救醒你,如果有罪,我願承擔所有過錯!」
他將蜜意衣衫一件件解開,也將自己衣衫褪去……
與她陰陽交配後,他迅速地為她及自己將衣衫穿好,他不願讓她知曉這件事,這份痛苦,由他來承擔就夠了!
過了不久,蜜意緩緩睜開雙眼,看見濃情正焦急地注視著她。
「我怎麼會在這裡?我們不是在做木筏嗎?」
「你被蛇咬了,我已為你將毒清乾淨了!」他扶起蜜意靠在他胸前。
「對了!那時我的腳好像被什麼東西咬到,痛得昏了過去,是你為我把毒吸出來的,是嗎?」蜜意已想起昏倒前的情形。
「嗯!」濃情含糊回答。
「謝謝你,濃情,你對我真好!」她滿含柔情地對他道。
「傻瓜,我們之間還須說謝嗎?」他將她整個人攬入懷裡。
蜜意雙手環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胸膛。
濃情心中漾起一抹奇妙的感覺——她已經是他的人!如若他們不是兄妹,此刻他們該是夫妻了!他不要與她做兄妹,不要!他在心中無力的吶喊。
蜜意在他懷中動了一下。
「怎麼了?」濃情問。
「我的身子有點痛。」她不好意思地回答。
「是我弄疼了你嗎?」他衝口而出。
「怎麼會是你呢?」她不解地道。
「哦!我是說……可能是方才為你吸毒時弄疼的。」他吶吶道。
「沒關係,不會很疼!」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些果子!」他走出洞外,平息自己上下起伏的心情。
蜜意在他出山洞後,不經意瞥見水潭中一抹七彩花,她訝異地奔至潭邊,此時潭邊的白霧已都散去,所以能清楚望見潭中的情形。
潭中的水清瑩無比,卻見不到底,一株七種顏色的花朵,正慢慢綻放它的嬌顏,它有七片花葉,每一片的顏色都不同,當它將花完全伸展綻放時,在花朵下方結出幾顆果子鮮紅欲滴,呈不規則形狀。
濃情一進山洞,便見蜜意正蹲在潭邊。
「蜜意,你在那裡做什麼?」
「你快來看!」她喚他至潭邊。
他沿著她所指的方向看,見到一株七彩絢麗的花。
「這花真奇特!」
「那是百變七轉花,書上說,這花的果子叫百變果,可以解百毒,而且服食後,百毒不侵。」
「你是說如果我們服了百變果,就可以解了軟骨散的毒,而且以後還百毒不侵!」他吃驚道。
「不錯,這百變七轉花的開花結果都在瞬間完成,花與果子只能持續一個時辰,過了之後便開始枯萎凋謝,我們將果子摘來服下吧!」她欣喜道。
「如此一來,我們就能恢復功力了!」他摘下果子與蜜意分著吃。
「我們真是幸運,居然能吃到這罕見珍貴的奇果!」她笑咪咪地看著濃情。
「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吧。」
濃情與蜜意已將竹筏完成,乘著竹筏沿山澗而下,沿途遇到不少山洞,他們將身子躺平在竹筏上,順利地通過山洞。
終於,他們來到一處平地,下得竹筏,將竹筏暫擱溪澗邊。
「這裡是哪裡?」蜜意抬眼四望,週遭林木茂密,有些眼熟。
「好像是我們遇到那群黑衣人的地方,我們再往前走,瞧瞧是不是?」
他們往前行了一會兒,果然來到那日他們遇襲的地方。
「沒想到那條山澗竟然通到此處!」蜜意頗感意外道。
「我們往前走,看是否能找到劍一?」
他們行了約摸一個多時辰,來到一處山脊上。
「有打鬥聲,我們過去瞧瞧!」濃情聽到不遠處傳來兵刃聲。
他們走近打鬥處,看見一群黑衣人與劍一及另一陌生男子在打鬥。
劍一已恢復男裝,與他打鬥的對方是一名武功不錯的黑衣人,看情況恐怕得再過片刻才能分出勝負。
另一陌生男子則獨挑其他黑衣人,雖然其他黑衣人,武功不怎麼樣,但那名陌生男子終究雙拳難敵四手,漸露敗跡。
濃情見狀,加入他們的打鬥,他先幫那名陌生男子擊退那群黑衣人,並且將他們制伏;另外這邊,平劍一已揭開與他對手的那名黑衣人的蒙面——竟是杜奇。
「是你!你為何要這麼做?」平劍一憤怒地用劍頂著他的脖子。
「少說廢話,我既然落入你們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他面無表情地別開頭。
「好,那我就殺了你!」他作勢要動手,打算嚇他,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急呼:「劍下留人!」
杜明媚騎著一匹快馬,奔馳過來,隨同而來的還有何紅姿及周純梅與范鴻。
杜明媚哀求道:「不要殺我爹,我求求你!」
「我也不想殺他,但是他卻想害我們!」平劍一森冷道。
「他不會殺你們的,他只是無意間聽他的手下回報,得知失傳已久的梅花三技,竟出現在你們身上,想得到那份武功秘笈而已!我爹他嗜武成癡,妄想收集天下武學於一身,所以才四處搜羅武功秘笈,求你們看在我的份上,放了他吧!」
「是啊!沈公子,我也求你們放了我師叔吧!」何紅姿與周純梅也一起求情。
「天下之大,武學各門各派有數千家之多,就算你窮盡畢生之力也學不完!何況武學本來就是人創的,就算我們取得其中精華,若沒有加上自己體悟的心得,它仍然是死的,沒有生命,唯有將我們自己在武學上所悟得的心法摻入其中,才能將武學發揮得淋漓盡致,若只是照單全收,永遠不會有多大進步,即使再平凡的武功,若能適當加入自己的心得,所發揮出的威力,仍將十分驚人。武學真正之道,在於精,而不在於多,你又何必苦苦追求所謂絕技!」濃情正色道。
「你說的是真的?」為何他從不曾想過這層道理呢?
「倘若你不信,我以最平凡的招式與你過招。」濃情示意劍一放開他。
在他們拆招、進招之中,濃情始終以最普通常見的招式應對,沒多久,杜奇即被他擊敗,他不可置信的盯著濃情。
「你該相信剛才我所說的話了吧!」
「我怎會現在才體悟到這點!」杜奇喃喃道。
「現在體悟,總比你永遠都不瞭解好。」
「可是為時已晚!」他長歎一聲。
「只要你能覺悟昨日之非,今日徹底改過,便不算晚!」
「你願意原諒我?!」他驚道。
「我相信經過這次,你必已後悔往昔所為。」
「謝謝你。」杜明媚感激地看濃情。
「帶你爹回去吧!」濃情淡然道。
何紅姿臨走前投給濃情一抹哀怨的眼神,輕聲道:「保重。」
周純梅則淚眼汪汪瞅著蜜意。
范鴻卻在此時說了一句話:「小師妹,你怎地還雌雄不分呢?」周純梅不解他話中之意,呆望著他。
范鴻嘴角泛起一抹神秘的微笑,道:「回去我再告訴你!」
他們與杜明媚扶著杜奇與那群黑衣人走後,平劍一立刻質問濃情:
「這兩日你們到底跑去哪兒?我整座山都找遍了,只見馬車,卻沒看到你們,還有你又沒吃解藥是怎麼恢復功力的?」
濃情將事情經過約略告訴平劍一。
「原來如此!對了,這位是單兄,就是那日撞了蜜意的人,今日若非他出手相救,此刻我恐怕也不能再站在這裡了!」
「我這是回報平兄那日救命之恩,不算什麼。」單良傑謙遜道。今日他路過此地,竟見到平劍一正被圍殺,心想是還他救命之恩的時候,便義不容辭出手相救。
「這麼說,是劍一有先見之明,先為自己做一件好事咯!」蜜意打趣道。
他們朗聲大笑!
黑幕籠罩整個星空,清風涼爽地拂過。
蜜意緩緩地往濃情房裡走去,敲了門,沒人應門,她逕自將房門打開,走了進去。
他們已回到忘憂谷了,但是她卻常常找不到濃情,真是奇怪。
今日她決定非等到濃情不可,自回到忘憂谷,她發現濃情非常奇怪,常整日不語,不然就是不見人影。
她非要弄清楚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爬上他的床,想在床上等他回來,從坐在床上,直到整個人躺在床上睡著了,他仍還沒回來。
當濃情一進房裡,已發覺有人在他床上,他走近床榻,發現竟是蜜意睡在他床上,他微怔片刻,想將她抱回她房裡,卻將她驚醒。
「噢!濃情,我終於等到你了!」她雙手纏住他的腰,充滿睡意地道。
「你等我?有事嗎?」蜜意如此嬌憨態,令他很難抗拒,她像磁石般地吸引住他。
「自從回到忘憂谷,就常見不到你的人影,你到底在忙些什麼呢?」她嘟著嘴道。
「就為了這件事,所以你一直在我房裡等我?」他略感吃驚。
「嗯!這幾天我都沒看見你,我好想你哦!」她靠著他的胸膛,抱怨道。
他心中掀起一陣激動:「你想我?!」
「是啊!自從回來之後,你就怪怪的,也不太理人,你究竟怎麼了?告訴我,好不好?」她一臉的關切。
「沒什麼,我只是想一個人靜靜。」他壓抑住內心的激情,平穩道。
「你為何想一個人靜靜?是不是嫌蜜意很煩?或者是你在想杜姑娘及何姑娘?」她追問。
「我怎會嫌你煩呢?我疼你、寵你都來不及了。我也從沒有想過杜姑娘與何姑娘,你別多心了!」
「是真的嗎?」她有些不信。
「是真的,蜜意乖,很晚了,我送你回房吧!」他抱起她往她的房裡走去。
她癡癡望著他,突然在他的唇上輕啄一下。
他全身一震。
「蜜意,下次不許這樣!」他不得不警告她。
「為什麼?你不喜歡嗎?」她噘著嘴道。她自小就喜歡親他,他也都不曾反對,為何這次不可以呢?只不過是親的位置不太一樣而已嘛——以前是臉頰,這次是親他的唇。
「不是,不過我們是兄妹,不能逾越規矩。」他正色道。
「你是說如果我們不是兄妹就可以,那我不要和你做兄妹!」她任性的說。
「倘若可以我也不想,但是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如果能改變這個事實,我願付出一切代價!」他突然沉痛地道。
她見他忽然的轉變,十分納悶,他好似有很深切的哀傷,究竟是為什麼?
她伸手想撫平他痛苦的神情,卻被他拉下雙手,他將她抱進她的房內,立即轉身出去。
蜜意此時更確定,他一定有事瞄著她,為什麼不能告訴她呢?他們從小便十分親密,而且無話不說,彼此間沒有任何秘密呀!
在一泓翠綠的湖中,有一人獨坐在小舟上,他一手支著下巴,凝望蒼茫的天際。
「濃情。」一個清脆的男中音自湖邊傳來。
湖中的人回頭望,見到三個年輕俊朗的人佇立湖邊。
「你要過來,還是我們過去?」平劍一高聲呼喊。
與他一起的還有林嘉與盧尚英。
「我過去。」濃情將小舟划向湖岸,他一下小舟,便被平劍一揪住。
「好小子,你這幾天幹嘛陰陽怪氣的?」他朝他吼。
林嘉立刻拉開平劍一:「劍一,你這是做什麼?」
「你這樣子好像要找濃情打架哩!」盧尚英插口道。
「嘿!我看不慣他死氣沉沉的,一點精神也沒有,想激發他的鬥志,你們難道不瞭解我的用心良苦嗎?」平劍一怪叫道。
「我們非但看不出你的用心良苦,還認為你是想藉機揍濃情一頓吧!」林嘉露出一副非常瞭解的表情。
「夠了!咱們是來看你們耍嘴皮子的啊!」盧尚英阻止他們繼續抬槓。
「好吧!先辦正事要緊。」林嘉提議暫時休兵。
「濃情,這幾日你是怎麼回事,與往常不太一樣。」盧尚英轉向濃情,溫言道。
「我沒什麼,真的。」濃情淡淡地說。
「沒什麼!我看問題才大咧!你不但陰陽怪氣,還整日不言不語呆望天空,要不就喃喃自語,要不就不見人影,你該不會是中邪了吧!」林嘉劈哩啪啦說了一串。
「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淨挑些難聽的說,就算人家真有心事也不會告訴你,哪有人像你這樣問的?」平劍一低啐他一口。
「你會問,你來問呀!只怕還沒問之前,就先將人家捉起來打一頓,哼!粗魯的人,還敢說我!」林嘉不滿地回答。
「好了!你們倆要吵到一旁去吵,不要在這邊礙事!」盧尚英嚴肅道,他一向就是他們四人中最老成穩重的人。
「好嘛!我們不說話,總可以了吧!」
「濃情,你若有問題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總比你一個人悶在心裡好!」盧尚英委婉道。
「我確實沒什麼事,只是想一個人靜靜,你們不要擔心,若真有事,也一定會找你們一起商量。」他平靜的看著他們。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好!」盧尚英輕拍他的肩膀。
「對了!蜜意在找你。」林嘉突然想起此事。
「她找我有什麼事?」他聞言神情不太自然。
「她沒說。」
「說你呆頭呆腦你不信,她沒說,你就不會問啊!」平劍一忍不住又想跟他磨牙。
「你聰明,你怎不問?」林嘉不服道。
「我又沒遇見她,怎麼問?」他怪叫道。
「你既然這麼聰明,怎會不知她找濃情有什麼事?」他語帶嘲弄。
「你們別再沒完沒了!濃情已經走了。」盧尚英實在拿他們無可奈何,兩人一碰面,便開始吵嘴,從小吵到大,只怕到老也一樣。
濃情回去找蜜意——他怕見她,卻又忍不住想見她。
他在他們常去的一棵大樹上找到她,她坐在樹上,托腮發呆,沒注意到他來,直到他躍到樹上,她才發現。
「你怎知我在這裡?」她略感驚喜。
「我回家找你,沒見著你,心想你可能在這裡,便過來看看。」他凝視她的嬌顏。
「你遇到林嘉了?」這幾天都是她在找他,而他卻總像在跟她玩捉迷藏,讓她找。
「嗯!他說你有事找我?」
「我好想見你,可是你卻像有意躲著我,為什麼?」她頗為感傷地說,原本她以為只是巧合,就如他所言,想一個人靜靜;但最近,她越發覺他是有意避開她,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一定離得遠遠的。
「我沒有。」他強忍心中的波濤洶湧,極力平靜地道。
「是不是我做錯什麼?所以你才不想見我,不想理我!」她面帶哀傷,從小她最在乎的人就是他呀!
「不是,你沒有做錯什麼,就算有,我也不會不理你、不見你!」他無法克制自己,將她摟入懷中,他只希望她快樂幸福,永遠洋溢著甜美笑容。
「可是我總覺得這陣子你好像很不快樂,心事重重的樣子,什麼事,你可以告訴我,我願意為你分擔一切。」
自幼她與濃情一起長大,他們雖是雙胞兄妹,但他對她呵護備至,她對他則是百般依賴,他們從沒有分開過,她對他的愛護憐惜視為理所當然,也早已習慣凡事都有他的日子,她從沒有想過什麼叫男女之情?什麼又叫手足之情?只要有他在她身邊,她就覺得心滿意足、幸福快樂,她不曾想過,如果有一天,失去他,她會怎樣!
直到最近,濃情總是有意無意的疏遠她,她才認真想過這個問題,所得的結論是,她無法忍受沒有他的日子,失去他,她連日子要怎麼過都不知道。
以往,他們心靈相互契合,他們很能明白彼此的需要及想法,可是近來,她不但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更無法瞭解他了!在他們之間,突然出現一條很深的鴻溝,她跨不過去,心裡既著急又惶恐。
「我——只是對世事有些意興闌珊,對人生頗為無奈;人的生、老、病、死,從出生開始就由不得自己,我們更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手足,甚至是妻子!」他消沉地道。
她愣愣的看著他,他一向十分積極樂觀,怎會突然說出這沮喪消沉的話,其中必有緣故,她必須仔細查清楚是何故。
忘憂谷一年一度的豐年祭到了,幾天前,全谷居民便已開始準備食物,佈置祭場,每個人都忙得不亦樂乎,因為這一年一度的豐年祭對忘憂谷的人來說,是個非常重大的日子。
今天傍晚酉時起,豐年祭的祭典將正式開始,大家可以盡情高歌、跳舞、飲酒、作樂,恣意狂歡。
昨日大伙已將所食物及慶典活動準備妥當。
今日一早,忘憂谷未婚的少年、少女,便已開始沐浴打扮,準備將最美好的一面,呈現在今天的祭典中,雖然谷裡只有數百居民,但以過去的經驗來看,有很多人都是在豐年祭中找到自己的終身伴侶。
蜜意也不例外地在起床後,開始沐浴更衣,梳理頭髮,對於梳頭,她一向非常沒耐心,所以平常也只是綁兩個辨子而已。她換好衣衫,便捧著些髮飾到左雅香房裡,每年的祭典,都是她為蜜意梳理頭髮。
左雅香為她那頭青絲梳好後,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女兒,稱讚道:
「蜜意真是越來越美了!連娘都要被你迷住了。」
「娘才是個道地的大美人哩!我怎比得上娘!」她對美醜一向都不太在意,在她心裡,她認為溫柔慈祥的左雅香才是最美的女人。
「你不要哄娘了!娘老了,怎還是美人呢?」她溫雅的道。
「才不,娘一點也不老,此時的娘,才更風韻絕佳!」
「哪有母女像我們這樣互相吹捧!好了,你不是還要同可雲她們練舞嗎?」
「嗯!那我去了!」她跳下椅子,一溜煙地衝出房門。
另一邊,濃情與林嘉他們三人正巡視晚上祭典的地方。
「喂,尚英,今天晚上你準備找誰跳舞呀!」林嘉突然道。
每年的豐年祭上,年輕的男子,依慣例都會邀請一位少女跳舞,也因此通常都能成就不少對姻緣。
「那還用說,他一定找……」劍一突然停頓,眼睛瞟向濃情。
「你幹嘛這樣看我?我臉上有花嗎?」濃情瞪著他。
「尚英,你該不會是要找濃情吧!」林嘉怪叫道。
「你在胡扯什麼?」盧尚英略斥責道。
「是啊!還沒搞清狀況就亂猜。」平劍一得意的揚眉。
「喂!是你自己先盯著濃情的,怎能怪我猜錯呢?」林嘉不服道。
「我盯著他看,並沒有說是他呀!」平劍一撇撇嘴。
「那你說,是誰?」林嘉就不信他會知道。
「當然是濃情……的妹妹——蜜意嘍!尚英,我有沒有說錯?」平劍一得意的看向盧尚英。
濃情的臉色霎時變得很難看。
「劍一,你別亂說,我還沒決定呢!」盧尚英看著濃情的臉色,不安道。
「蜜意可是谷裡的大美人,就連外面那些姑娘,也沒一個比她美,你不找她,找誰呀?」平劍一沒瞧見濃情的臉色,繼續道。
濃情寒著一張臉,轉身離開。
「劍一,你還說!濃情走了。」林嘉輕聲警告他。
平劍一轉頭望見濃情的背影:
「他真是奇怪,每日只要一扯上蜜意,他就這樣。」
「人家兄妹情深,不願你拿她來開玩笑。」林嘉對他翻翻白眼。
「我跟可雲也是兄妹,就不會這樣!」他反駁林嘉的話。
「那表示你跟可雲沒什麼兄妹情!」林嘉揶揄道。
「啐,你小心我告訴可雲,那時你就吃不完兜著走咯!」他威脅道。
「千萬不要!」他馬上求饒。可雲是他的意中人,萬一她生氣,他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盧尚英若有所思的望著濃情離去的身影,他隱隱覺得濃情的反常,應該與蜜意有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