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禮拜之俊,黎曼英終於發現這件事。
不管她走到哪裡,去到哪一家店,他一定會尾隨而至,並且不擇手段、不計代價將她「扛」出來。
地實在搞不懂,既然他對她毫無興趣,而且也不願意幫忙,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當她第N次被扔進車子裡,終於忍不住發飆了。
「你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不要管我啊?!」
「辦不到!」
「為什麼?」她逼近他,整個人幾乎就要壓在他身上。
因為我愛你--伍少勳差點便要脫口而出,但還是強忍了下來。
倘若他真的說出口,他將淪為笑話。因為他很清楚,她討厭他……喔,不,準確一點來說應該是她瞧不起他。這一點在過去十幾年來她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明顯得讓他連一點希望都無法保留。
「我沒有辦法看你這樣作踐自己。」他的身體緊繃--因為她的靠近:「你不是那種人,不是那種可以把性愛視為遊戲和手段的人,如果你真的做了,你會為此折磨自己一輩子。」
「別說得好像你很瞭解我似的!」她斥喝。
比起被拒絕的難堪和痛苦,他同倩的溫柔更讓她難過。
她寧可被他討厭,也不想被他憐憫。
「得了!黎大小姐,你只是倔強的不肯承認自己作了錯誤的決定,你不必用自己的貞操來證明你辦得到,我太瞭解你了!」
「哦?」她揚眉,賭氣道:「為什麼你不考慮一下也許是因為我想要?我不是想證明什麼,只是想享樂一下?」
「不可能。」
「就算是血緣至親都不可能完全瞭解另一個人,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因為在你的字典裡根本沒有『享樂』這兩個字!」他斬釘截鐵道:「你甚至不喜歡男人這種生物!」
她的眸中閃過一絲痛苦,但旋即被壓下。
「也許我不喜歡的是你,不是男人!」
這句話踩到伍少勳的痛腳,他怒極反笑,「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可能喜歡男人。」
喝!這傢伙!自大也該有個限度吧?
黎曼英往後退開,生氣的道:「你錯了!大錯特錯!我告訴你,我喜歡男人,我愛得不得了--除了你以外!」
伍少勳被她的話狠狠刺傷,不假思索的反擊,「哈!才怪,你的血液裡除了理性之外什麼也沒有,你對待男人的態度冷若冰霜,當他們讚美你的外貌,你當他們是蠢蛋;而若他們說你聰慧知性,你會反問他們是不是真的瞭解那四個字代表的意思。你愛男人?相信我,我看過真正喜愛男人的女子,她們絕不是像你這樣冷冰冰的高高在上,你的骨子裡根本沒有熱情這樣東西!」
黎曼英瞪著他,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說不出話是因為他說對了,那的確就是她會做的事,她自小被教育要守禮,要像個千金小姐,不能輕佻的和男人說話,不能和他們調情。
其實就算不是自小被如此教育,她或許仍會這樣,因為打從一開始她的心就給了他,別的男人從來入不了她的眼,自然也沒有心思和他們玩遊戲。
但他的形容仍叫她難受。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麼風華絕代的美女,也知道他對她興趣缺缺,但沒料到會被他視為冷冰冰的嚴厲老姑婆。
他的這番形容再加上他的拒絕以及雞婆的幫忙,在在都讓她覺得備受侮辱。
在她還沒意識過來之前,她的手已經先動了。
「熱情是嗎?」她伸手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拉近。「這樣夠不夠熱情?」
話聲一落,她的雙唇隨即貼上。
這一幕曾在伍少勳的腦海出現過無數次。
真的,連他自己也數不出來有幾次,不管是清醒或是昏睡甚至在夢中,但在現實中從來沒有發生過--他連想都不敢想有這一天。
但它現在確實發生了。
而且是她主動的。
那至少免去事後挨巴掌的危機。
有一瞬間,他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好狗運,但是很快的,他回過神,決定好好把握這絕無僅有,也許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得到的機會。
他拉下她抓住他衣領的手,化被動為主動的將她攬入懷中,柔軟的女性軀體倒在他懷中--感覺美妙得一如想像……不,比他所能想像的更好,好上千百倍。
唯一的遺憾是車內空間狹窄,排檔桿阻礙兩人完全的貼近,他微微傾身,調整姿勢,直到兩人的上半身完全貼合,然後滿足的歎了一口氣,火力全開的向她的唇進攻。
那總是吐出刻薄話語的雙唇嘗來不可思議的柔軟、香甜,他沉迷的品嚐著,就像餓了好幾天的人好不容易得到稀少的食物那般,恨不得一口吞下,卻又戀戀不捨的想讓那香氣多停留在口中幾秒。
當他察覺到她的回應,內心被狂喜佔滿。
她畢竟不像自己所言的那般對他無動於衷,事實上,從她的反應看來,伍少勳知道她和他一樣都沉迷在這一吻裡。
為什麼不呢?這個吻實在太美妙了。
他這輩子吻過許多女人,可從來沒有一個女人的雙唇帶給他如此奇妙的感受,他激動得幾乎無法自己。
一吻完畢,兩人都是氣喘吁吁,像是剛剛咆完了百米競賽。
「曼英……」他低頭,啞聲喚著她的名字,決心說眼她兩人才是最合適的一對。她根本毋需用上那荒謬至極的計劃,只要她答應嫁給他,他會為她除去所有的阻礙,就算要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她遲疑了一會兒才仰起臉,白皙雙頰漾著酡紅,但雙眼卻異常冷靜。
她看著他,緩緩開口,「現在你還敢說我不夠熱情嗎?」
霎時間,伍少勳像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當他還因為方纔的吻意亂隋迷時,她在意的竟是方纔他的一番批評?!原本漲滿胸口的滿腔柔情蜜意立刻消失無蹤。
他不知道的是,其實黎曼英費了好大的勁才制止自己在他身上化為一攤爛泥,那個吻給她的震撼絲毫不亞於他,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她很快的控制住自己,她不想讓他發現他對她有這麼大的影響。被他拒絕已經夠悲慘了,若他發現自己愛他、渴望他,那更是雪上加霜。
她直起身,將他推開,高傲的道:「我不是沒有熱情,我只是選擇將它用在我感興趣的人身上,可惜那個人不是你。」
「你說謊,」伍少勳壓根不信,「你和我一樣享受那一吻。」
黎曼英的呼吸一窒,但隨即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就算他說享受那一吻,那並不代表什麼。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向來喜歡女人的陪伴,今天就算換成別的女人,他一樣會樂在其中。
「我承認你吻功一流。」她用那種像是在給他打分數的語氣說道。
伍少勳真的很佩服自己沒有撲上去再吻她一次,好證明她在說謊。
畢竟,何必自取其辱呢?
就算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麼火花,就算燃起的熊熊慾火足以燒掉這個城市,這個女人也絕對不會承認的。不只不會承認,還會把他們之間的化學反應歸因於他的技巧太好。
「我應該謝謝你的稱讚嗎?」他反譏,「真是令我受寵若驚。」
她抿唇,僵硬道:「不客氣,想必我不是第一個稱讚的人。」
「可不是?我不想讓你以為我在炫耀,但女人一向喜歡和我在一起,」
「是啊!就像蜜蜂喜歡花蜜,或是蒼蠅看到大便一樣。」
伍少勳轉頭瞪她,「你為什麼不肯承認你也是?」
「好讓你在輝煌功勳裡再記上一筆?」她冷哼。「謝了,我沒興趣成為其中之一。」
「別忘了你曾主動要求我跟你上床。」
「而你拒絕了。」她的表情讓伍少勳幾乎以為她因此受到傷害。
他一時無語。
「曼英……」他挨近她,低聲道:「如果你誤會我的意思,我們最好趁現在說清楚,我拒絕的原因不是你不夠好,而是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後悔,你會因此恨我,也會因此折磨自己一輩子。」
「你真是個好人。」她用毫無起伏的聲音說道。
伍少勳難以分辨她是真的這麼認為,還是在諷刺他?
他歎了口氣,「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麼多年來,我們相處的模式像仇人而非朋友,但我們畢竟不是真的仇人,我沒辦法眼睜睜看你毀了自己的人生。」
黎曼英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但就因為是實話才更令人難受。
如果他是一個自私的混蛋,或者,是一個毫無節操的花花公子,事情會容易許多。偏偏他不是--話說回來,如果他真的那麼差勁,她也不會愛上他。
她一言不發的打開車門下車。
「你做什麼?」伍少勳傾身阻止她。
車門砰的一聲被關上。
她彎腰,隔著車窗對他道:「我很感激你的關心,但那真的不關你的事,請你不要再管我了,再見。」
語畢,她快步走到街上攔了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是了,就是這個樣子。
十分鐘前,他接到二哥打來的電話,電話中伍克全無奈的道--
「你的心上人剛剛透過律師警告我,如果敢再派人跟蹤她,大家法院見。所以小弟,這件事恕我愛莫能助,你自求多福吧!」
摔上電話,伍少勳發誓從今以後要離黎曼英這女人遠遠的。
她根本沒有心,沒有感情,甚至不懂得感激!
也不想想他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公司重整的事已經夠讓他頭痛,他還要四處追著她跑,只因為怕她一失足成千古恨!
結果瞧瞧她是怎麼回報他的?一句「不關他的事」就把他踹到一邊去!
真是犯賤了他!明知人家不會領情,偏偏雞婆的去管這檔閒事,搞得自己裡外不是人。
算了!各人造業各人擔,她想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敗塗地,與他何干?反正人家壓根就沒把他放在眼底。
為她好?哼!她還嫌他多事呢!
他憤憤難平的走出辦公室,秘書一見著他,立即戰戰兢兢的迎上。
「總經理,今天各大部門的經理都送了辭職信上來……」今天老闆心情特差,她很擔心這個消息會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料,伍少勳沒有如她預想中的發飆罵人,只是淡淡應了聲,「是嗎?」
秘書稍稍安了心,鼓起勇氣道:「最近公司裡傳言很多,雖然有一些主管反彈,但是基層員工都很支持您的改革計劃。」
「那就好。」他鬆了口氣。
雖然他不顧大老們反對的強制推行改革,但是實際會遭遇多大的反彈他也沒有把握,既然員工支持,阻力已經少了一半。
「李秘書,替我安排一下行程。」他迅速下達一連串指示。
從現在開始,他要把黎曼英這個女人遠遠拋開,全心工作。
「你終於回來了。」
黎曼英前腳才剛進門,一道男人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嚇了她一跳。
「我等你好久了。」林家聲捧著花對她笑。「本來想要回去了,沒想到你就回來了。」
她聞言,開始後悔自己太早回來。
「你來做什麼?」她越過他,往大廳走去。
「邀你共度晚餐。」他亦步亦趨的跟著她。「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她神色冷淡,逕自上樓。
「黎小姐!」林家聲見狀急忙喚住她。
「有事嗎?」她在樓梯上轉身,態度擺明不耐。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他狀似委屈的問:「我知道這樁婚事非你所願,但我們就快做夫妻了,你何必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
我們不可能當夫妻,因為我根本沒打算嫁給你--黎曼英差一點便要將這些話脫口而出,但她及時壓了下來。
在她還未成功弄臭自己名聲之前,最好不要打草驚蛇。
「我今天不太舒服……」她掩嘴,咳了兩聲。「可能有些小感冒,改天好了,改天我一定奉陪。」
語畢,她連忙轉身上樓,卻在逃進房間前被母親攔了下來。
「啊!你回來了。」黎母笑盈盈的抓住女兒的手,將她往樓下帶。「家聲在家裡等你好久了呢!我才想要問問陳管家你究竟去了哪裡,怎麼最近老往外跑?」
「媽……」她掙扎著,「我今天不太舒服,不想出門……」
「胡說!」黎母輕斥,「你不是才剛從外頭回來嗎?家聲特地來找你,你最起碼得陪他出去走走。」
她毫無反抗餘地的被硬拖下樓,塞進林家聲懷中。
「我這女兒就交給你了,」黎母一語雙關的對著未來女婿道:「你可得好好照顧她,否則我饒不了你。」
「是的,伯母!」林家聲開心答應,手頤勢環上她的腰。
「瞧家聲多貼心,還買了花送你呢!」黎母從他手中接過花,又塞進地懷裡。「你們年輕人出去玩吧,玩得開心一點,想多晚回來都沒關係。」
是啊!黎曼英譏誚暗想,最好不要回來,生米煮成熟飯是吧?
知道自己若不答應勢必無法脫身,她認命的歎了口氣。
「走吧!」
為了博得佳人一笑,林家聲可以說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他訂了最好的餐廳,安排視野最好的位置,請來樂手為她演奏浪漫音樂,甚至送上一套價值不菲的鑽石首飾,但黎曼英始終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他努力的講著笑話想讓氣氛熱絡一點,她只是低頭撥動盤中的食物,一點也不捧場。
當他講完事先準備好的最後一個笑話,她仍無反應,林家聲終於宣告放棄。
「你很討厭我是嗎?」他幾乎是可憐兮兮的問著。
黎曼英抬頭看他,考慮了好一會兒,緩緩搖頭。
「我們連認識都稱不上,怎麼說討厭?」
「我真的很希望我們能在婚前培養出感情,」他誠懇的說:「畢竟再過不久我們就是夫妻了,我會努力當一個好丈夫。」
她聽了忍不住皺眉。「你覺得我這個人怎樣?」
像是沒料到她會這麼問,他微微一愣。「呃……」
如她所言,他們連認識都稱不上,而且她連讓他接近她、瞭解她的機會都不給,這個問題委實難答。
黎曼英放下叉子,往後靠向椅背,瞧著他,平靜開口,「你連我是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就想娶我?難道你沒想過我們可能個性不合,根本無法相處,也許我剛好是你最討厭的那種人,或者你剛好是我最討厭的那種人,我們壓根就不可能和平共處,更別說培養感情了?」
他綻出笑容,「不會的,我聽說很多關於你的事,我相信你一定是個好妻子。」
「譬如說?」
「你很乖巧,很文靜,喜歡看書,不喜歡熱鬧;你彈得一手好琴,插花手藝好得足以開班授課,而且你的心地很善良,我聽說了你假日寧可到育幼院和醫院當義工,而非上街購物。」
這個可怕的女人是誰?黎曼英從來不曉得自己在別人眼裡是這麼無聊的存在。
聽起來他需要的是一個模範妻子樣本,而非一個活生生、真實的女人。
「你的資訊可能有誤。」她決定矯正他錯誤的印象。「我很乖巧、文靜,那是因為我的父母從不允許我有其他的表現;喜歡看書,這點倒是沒錯;不喜歡熱鬧,那得視情況而定。
「至於彈琴、插花,我老實告訴你好了,如果我有任何成績的話,那都是在老師的籐條下逼出來的,你沒有辦法想像要成為一個大家閨秀是多麼痛苦的事。還有善良,如果你只單憑我去當義工就認定我是溫柔得像天使一樣的小女人,那就大錯特錯了。
「簡單說,我不是你想像中那種可以成為完美妻子的女人,事實上,我建議你最好趁早取消婚禮,否則我肯定你將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她連珠炮似的說完,聽得林家聲目瞪口呆。
在他的想像裡,她或許會有些千金小姐的驕氣,或者溫馴得有些無趣,但絕不是像現在這個樣子。
像只強悍的母獅--尤其是最末丟下的威脅。
她嚇到他了。
「呃……」他一臉苦瓜。「沒辦法,我爸媽叫我娶你啊!」
這是黎曼英聽過最爛的理由了。
「這是你的人生,你的婚姻,你連爭取的念頭都沒有嗎?」她質問,像嚴厲的女教師逼問學生正確答案。
林家聲瑟縮了一下,囁嚅道:「我相信他們是為我好……」
黎曼英才不相信。
「我是為你好」這五個字,終其一生她不知聽了幾次,多少人假這句話之名行暴力干涉之實?
她的父母老是把這句話掛在嘴上,逼她順應他們的期望,而她一直相信的結果是到最後連婚姻的選擇權也賠了進去。
她再也不信這種鬼話了!
「你有沒有想過娶妻的人是你,將來要承受好壞結果的也是你,他們就算真的是為你好,那又如何?沒有人能保證未來。就拿這樁婚事來說,你現在知道我不是你想像中的小甜甜了,即使如此,你還是寧願乖乖聽話,娶一個你壓根不想要的女人回家嗎?」
他一臉無奈,「你不知道我父母是多麼可怕的人,我寧可面對你,也不願面對他們。」
黎曼英瞪著他,想不通一個大男人怎麼會軟弱到這種地步。
「你能不能有點骨氣啊!」
林家聲萬般委屈的看著她,「既然我們一定得成為夫妻,也只能認命,努力培養感情了啊!雖然你跟我想的不一樣,但我會努力的,你能不能也跟我一起努力?」
「誰說我們一定會成為夫妻了?」
「啊?」他聞言一愣,壓根沒想到她竟有膽量反抗父母之命。
「我不打算嫁給你、」她宣佈。
坦白說,她不討厭他,甚至開始同情他來了。但是即使她不是早就心有所屬,也不可能考慮這樁婚姻,因為她知道自己將會一輩子瞧不起他。
她根本受不了沒主見、沒肩膀的男人。
「是嗎?」他看起來像鬆了一口氣。「但是……親戚們都知道我們的婚事了,難道你打算逃婚?那可不行,這會讓我家很丟臉的……」
聽他這麼說,黎曼英更確定如果她嫁進林家,幾乎等同於地獄的開始。
「我不打算逃婚,」她擰眉,「為什麼我非得為了別人霸道的決定離開我熟悉的環境,像隻老鼠一樣四處躲藏不可?」
「那……」
「細節你不用知道,」她還沒天真到對他掏心掏肺的,「如果你跟我一樣不想踏進這個墳墓,到時候只要配合我演戲就好了。」
這下他看起來是完全放鬆了。
他抓抓頭,不好意思的道:「老實說,我一輩子都受父母的掌控,實在不想再娶一個強悍的妻子來接替他們的位置,所以--開始聽到媒人跟我說你很溫柔又善解人意時,真的很高興……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
下一秒,他驚覺失言,連忙又道:「我沒有批評你的意思,只是……」
「只是你應付不了像我這樣的女人是吧?」她接口,同情的看著他。「我瞭解。別忘了,我也有一對專制的父母。」
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家裡一對暴君,同時露出苦笑。
「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他懇摯道。
黎曼英聳肩,「只要別做夫妻,做什麼都好。」
四目相接,他們一起笑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