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這裡很安靜!有別於都市的塵囂,靜到可清楚地聽到蟲鳴鳥叫的聲音,大和民族的族風,動作都輕輕柔柔的,更讓和式的主屋在偌大的莊園裡,顯得格外莊重有如神廟。
「你……你究竟要我怎麼樣?」郭佳如下了車警戒地盯著他,又氣憤又無奈地問道。這個男人簡直是她命中的剋星。
「先跟我來。」
他領她至他的房間,一間充滿和式風味的四方型房間,榻榻米的地板。牆邊的矮櫃上置著兩把長刀,劍身不住泛著刀光看起來森冷無比,令人畏懼。
「不明白嗎?我以為我說得很清楚了。」他半瞇著眼,端坐在一旁,啜著才剛送上來的熱茶。郭佳如怔怔地望著他,覺得他此刻嚴肅的感覺比任何他不正經調著笑時給人更有一種安全感,他恍如靜默中的黑豹,一旦精銳養足便準備開始開疆闊土,擴展屬於他的權利版圖。
「你說了什麼嗎?」她止不住驚嚇的情緒,雙手仍在微微發抖。他有給過她任何答案嗎?
蔡仲得哼笑一聲,「別再問傻話了,我要什麼你會不清楚嗎?你再這樣裝糊塗下去,我會認為你是故意的。」
郭佳如臉漲成了豬肝色,又羞又憤地低喝道:「我故意什麼?」
蔡仲得曖昧地睨了她一眼,扯了個若有似無的笑容,徐徐說:「你怕我不行動,才會用言語來暗示我對嗎?」
「胡說!」她聲音又提高了些。瞧她被他說得多難堪哪!
「別否認,我想這三年來你一定也是對我念念不忘吧?嗯?」蔡仲得開始不正經地笑了起來,狂肆無章。
郭佳如被他笑得心更亂了,臉上聚滿了紅潮不知該如何是好。「你……你別胡說,我……沒有……」
倏地,蔡仲得神情一斂,銳利的眼神直射向早已如驚弓之鳥的她,他沉沉地問:「三年前……為什麼要自殺?」
他低沉的嗓音似乎有著魔力,郭佳如心裡又是一陣慌,連忙別開頭不語,心臟卻像剛跑完一千公尺般猛跳個不停。
「為什麼想不開?」蔡仲得冷冷地又問了一次。
「不……不關你的事。」還好是坐著,否則她準被他咄咄逼人的氣勢給嚇得軟了腳。
「為什麼?為什麼寧可尋死也不願接受我的合約?」蔡仲得雖然表情不變,但是天知道他內心痛苦極了。
「不,」倏地,郭佳如轉回頭看著他。「不關你的事,只是那時我再也承受不住別人對我的污蔑、栽贓,我……我才會一時想不開。」說到最後,聲音幾乎聽不見了。
她很後悔,真的很後悔,此舉讓關心她的人跟著緊張,尤其是郁欣,那一陣子根本為了她都住在醫院,擔心之餘還不時地哄她開心,充當開心果,這份情,她欠她太多了。
蔡仲得沉吟了下。「我記得三年前我就許諾會替你擺平官司,難道你不信任我的能力?」
「不、不是……」她歎了口氣搖搖頭,三年前的種種回憶霎時像走馬燈般全湧上了心頭。
「那是為什麼?」他咄咄逼人的眼神直視著她。
她躲開了他的眼神,他的眼神讓她感到相當不安,既讓她心悸又讓她喘息不已,這讓她感到沒來由的害怕。
「我……」她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優雅的庭園景致。
他走至她的身後,雙手由後向前圈住她,她全身像是被電擊般縮了一下,他感覺到她的緊張,動作放得更慢更柔緊緊圈住她,讓她無絲毫逃脫的機會。
「你……你放開。」她試圖掙開他的束縛,可惜卻掙脫不了他有力的臂膀。
他低下頭輕輕吻著她的耳垂,她嚇得耳後根一陣緊縮,雙腳一軟更是跌進他寬厚的胸口。「別怕,也別抗拒你自己。」他在她耳邊低喃。
「不,我沒有。」
「是嗎?」蔡仲得性感一笑,魅惑著說:「那為什麼我總感覺你並不討厭我的擁抱?」
「你……」郭佳如臉一紅,羞澀地說不出話來。
「你的反應已經告訴了我一切,你也是想我的,嗯?」
「你……」她才想要說些什麼,又被他打斷。
「別急著否認,否則只會欲蓋彌彰。」說話的同時,他等於在她耳邊吹氣,侵略著她全身的感官神經。
「為什麼,為什麼來找我?」她眼眶有些濕熱,嗚咽地問道。三年的時間說短不短,雖說不足以忘了他,但已夠她從新生活。
蔡仲得不語,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一股衝動想見她,濃濃的佔有慾令他只想奪回他的財產,不論任何原因,他的確從來沒有這麼熱切渴望一個女人過。
郭佳如見他不回答,眼淚撲簌簌掉了下來,她低下頭稍微擋開了他濕熱令人窒息的唇瓣。他凝著一雙深幽的瞳眸望著她的腦後,對自己此刻複雜的情緒毫不瞭解……他是怎麼了,他忽然發現開始不瞭解自己……
「告訴我,為什麼?」郭佳如轉過身來對住他。
蔡仲得瞇起眼與她相望,一時間竟被她飽含控訴的眼神震得心神迷蕩。
「很重要嗎?」他笑得很壞。「我想……所以就來了。」
呵!好一個無賴呀!
她斂著淚水望著他,心裡猜想著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如此任性霸道,卻又如此令人難以苛責。
「你一向如此嗎?對每個女人都是一樣?」她突然想知道她對他而言究竟有幾分重要性,讓他在三年後突然又出現在她的面前。
「怎樣?」他有些不明白她真正想問什麼。
郭佳如嚥了嚥口水,有些乾渴道:「你……你對女人一向如此隨心所欲嗎?」
他和煦地哈哈大笑。「你的問題真多,不過我可以回答你,我曾有過的女人的確是不少,當然不是每個都一樣。」如果每個女人都一樣不就累死他了?
「是嗎?」她隨口應了句,聽到他說他曾有過不少女人,一股酸意不知不覺就從胸臆間蔓延開來。
「想些什麼?我好像不太受歡迎?」
郭佳如聞言怔怔地不知該如何回答,許久才緩緩道:「你走吧。」
「為什麼希望我走?」他依然壞壞的笑,根本不把她所說的話當一回事。
「沒為什麼,只是希望一個人靜靜。」她試圖推開他,但如她所想根本是白費力氣。
蔡仲得笑得更曖昧了。「只是希望一個人靜靜?你確定不是在等待某人?」
倏地,她睜圓了眼。「你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在猜測你是不是正在等陳少傑那個呆瓜。」
「你認識他?」她有些詫異。
「不只認識他,我所知道的遠比你所想的還多,例如……」他故意調高了音量故作神秘。
「例如什麼?」她有些著急。
「例如在陳家大宅裡發生的那一場好戲。」他依然調著笑望著她。
郭佳如聞言臉色霎時呈現黑青色,她抖著聲音問道:「你……你都知道了?」
他但笑不語。
郭佳如倒抽口氣,又驚且懼地瞇起眼望著他,她突然發現他好陌生,她一點也不瞭解他,他不像只是個單純的律師。
「你究竟是誰?」她警戒性地問。一抹奇異的預感在她腦海中形成。
「我是誰你不知道嗎?」他一邊玩弄著她小巧的耳垂笑道:「我是你的債主啊,難道你忘了?」
「不,放開我。」她全身的警戒細胞全都復活了。「為什你對我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剎那間,她突然覺得他的能力實在好到她簡直無法想像的地步。
「這有什麼難,花個小錢請個有些能耐的徵信社調查不就得了?」他說的彷彿這沒什麼大不了。
「是嗎?」她不信任地睨向他。
他呵呵笑出聲。「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是個律師,自然有那樣的門路,否則三年前你的案子我怎麼能替你平案?」
「是嗎?」郭佳如覺得他的話雖不無道理,但就是想不出哪裡不對勁。
「你不信我?」
郭佳如僵在那裡,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搖頭。她發現他的笑容裡有著一抹哀戚孤單的神色。
為什麼呢?他不快樂嗎?
「我說的你不信,就偏信陳少傑說的?」
「這和他有什麼關係?」她臉冷了一半,並且扭脫出他的懷裡。
「你若不信他對你所說的一言一句,怎會還待在日本沒回台灣?」說到這裡,蔡仲得沒有發現他的口氣已經酸極了。
「這不關你的事。」她覺得她沒有必要向他解釋她的一切行為?
「為什麼無關?別忘了我們的合約。」此時,他沒發現他像個吃醋的丈夫。
合約……對呀!她似乎注定要欠他一輩子了!
郭佳如無奈,歎了口氣。「為什麼,為什麼三年前你對我不聞不問,三年後在我有了男朋友後才來和我重提三年前的帳?」
她實在摸不清他的想法,但唯一可確定的是她知道他不會像三年前那樣輕易地放過她。
他嗤哼一聲。「男朋友?那算什麼男朋友?」
「你、你什麼意思?」
「你不會有任何其他男人的機會,因為你唯一該有的男人就是我!」他狂狷霸道地宣示著。她不語地望著他,心頭為他的話撞了大大一下。
他點了根煙抽上。「該我的我會討回來,這只是時間上的問題,所以你最好和陳少傑斷得乾淨些,別忘了你是我的。」他提醒著她。
「我是你的?」她不可置信地睜圓了杏眼。
她是他的?那麼他當她是什麼?一件物品?還是一具生兒育女的機器?
「不用懷疑,我替你討回了清白,你就該還給我當時所給我的承諾。」他說得理所當然。
「我……」她一時語塞,知道她的確欠他。
「怎麼?捨不得陳大少爺?」他冷笑。「你不如死了這條心吧,他父親不會允許你和他的婚事的。」提到陳少傑他就沒來由的滿肚子氣,他沒說出口的是自己也不會允許他們兩人的婚事。
突然間,郭佳如的腦袋霎時清明了一些。
她斜眼睨著他。「為什麼?為什麼你對我的事知道的這麼一清二楚?你究竟是誰?」
「別又回到老問題,我就是你眼前這個人,一名律師,不是嗎?」他有些訝異她的敏感度。
「不,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你不必花那麼多精神查探我的行蹤,甚至將我的事都調查的一清二楚,你究竟是誰?你又有什麼目的?」
蔡仲得呵呵地笑了,邪肆地凝著她。「我看你大概是偵探片看太多了,受好萊塢的荼毒太深,滿腦子胡思亂想,我記得剛才已經說過,因為我想,所以我就來了,來討回你所欠我的,難道你想賴帳?」
郭佳如無語了片刻,任思緒在腦海中蔓延組合,突然間,她做了決定,臉上儘是義無反顧的神情。
既然少傑的父親容不下她,她又欠蔡仲得一份情,該還的還是要還,強求的姻緣還是不要勉強,眼下除了還蔡仲得這份情外,她似乎也別無他途。
「怎麼?被我猜對了,我——」
她倏地截斷他的話。「我……答應你!」
「什麼?!」他有些訝異。
她走到他面前直視他迷人的眼瞳。「我說我答應你,三年前我欠你的我會還,你滿意了嗎?」
蔡仲得從她木然的表情中看不出她的想法,但他仍試探性的問:「那陳少傑呢?你真捨得放開他?」
「他?」她搖了搖頭,有些嘲諷地反問道:「就算我不想放,就能不放嗎?」
他笑了,似是讚賞她的識大體。「很好,你很聰明,知道時務。」
「謝謝你的誇讚。」她笑得言不由衷。
「好吧,從現在起你就在這住下,直到你履行合約為止。」
「我知道。」她的心已經冷了一大半,她知道他要的只是一個子嗣,一旦她的任務完成就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那好,你休息吧。」他抓起外套就要踏出房間。
「你要走了?」
蔡仲得走至門口回過頭笑得頑皮。「怎麼?捨不得?還是你迫不急待想早點履行合約?」郭佳如聞言肚裡有氣。「沒有。」
蔡仲得朗笑一聲。「好了,不逗你了,早點休息吧。」說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了。
她歎了口氣低頭瞪著自己的雙腳,她不知道她這樣決定對不對,她也不知道到時候她真能瀟灑地功成身退嗎?
只是她還能怎麼辦?這是她欠他的,不是嗎?
唉,只能請求老天爺保佑,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