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哪個人看來像拿鈔票當衛生紙用的?海莘一眼望去……每個人都好像。說的也是,這是一場連報紙都用了跨版廣告,大肆宣傳的豪華晚宴,當然來參加的除了她是冒牌千金外,其他人應該是正牌的吧?
前面有一堆女人正七嘴八舌的圍了圈圈,個個氣勢如虹,你推我擠的死命往前頭鑽,不知道前面是不是有座金礦站在那兒。
海莘當然不會笨到去和別人搶,她也沒有一窺究竟的慾望,眼前就是先找一個看來最和藹慈祥的大亨,先來聊上幾句,不管成不成功,至少能在別人眼中,製造她和上流社會的富豪們,交情很熟絡的錯覺。
鼓起勇氣,海莘就將打包好的宴會菜藏在窗戶邊,拉了窗簾遮擋住,然後朝長桌邊有說有笑的一對年輕男女靠近;那英俊青年看來,對旁邊有點眼熟的小姐呵護備至,極其溫柔,這讓海莘或多或少放寬了心,不過她手腳發抖仍是免不了。
捏緊了手中恩人留下的手帕,海莘努力深呼吸,邁開腳步往前飄。
她生平第一次與人搭訕,總不希望出師不利;雖然打斷那對看來挺甜蜜的情侶交談有些尷尬,不過仍要試試。
她走到兩人面前,露出她生平最嬌媚的笑容道: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你好……我是……申……海……莘……」
還準備以「不成氣候的二手商品賣場台北執行部部長」自我膨風的海莘,才一開口便露餡,原因無它,那看來和煦的男人猛一回頭,卻是一臉肅殺之氣、直讓海莘突然有種讓人,一腳從沙漠踢進北極去當企鵝的感覺;好、冷、啊……
宗方聖佑滿心以為,這回把白凰院青龍丟下海當餌,讓他被那些如狼似虎的賓客們給纏住不放,他就能順利與他心愛的未婚妻小海瑪,來個濃情蜜意閒聊一番,再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溜走好好享受溫存。
想當然爾,要是誰敢破壞他的絕妙計劃,就把脖子洗乾淨等著被鍘吧!「有何貴幹?」這個一身白、白的毫無存在感的小女人,是來送死的嗎?
海莘就是聖佑眼中,不知者仍有罪的那一個倒楣鬼。
「我……我找錯人了……」海莘反射性地想裝蒜,逃過眼前可怕的男人。
她纖弱的身子,被宗方聖佑宛若冷箭的銳利視線,給射的東倒西歪,搖搖欲墜。打從今天一早她就等著要闖進宴會,整天都保持高度戒備,終於在這一刻,被那個看來想把她吊上天花板毒打一頓的青年給嚇到,緊繃的神經弦終於繃斷--
雙手使不出力,珍惜著的手帕落了地……
「欸,小心點哪!」及時有人從背後扶住了海莘。
「尊子,你來了?」小海瑪從佔有慾強的未婚夫身後探出頭,開心的向好友海老原尊子打招呼。
「對呀,青龍叫我來的。不過我原本就想來看看你過的好不好。」尊子扶起臉色發紫的海莘,不免關心的問了:「你沒事吧?別被聖佑嚇到了。」
「你朋友?」宗方聖佑氣焰未消,只想盡快打發掉她們。「申海莘?申海莘,聽起來像「生海參」,人還真如其名,軟趴趴的,才說上幾句話就暈了,嘖。申小姐,你到底要找誰?」
「別嚇她嘛!她剛剛出面替我說話,人還不錯呢。」即使是陌生人,曾幫過尊子,尊子當然不會為難她。「我瞧你們在講話才過來看看,怎麼,她難道不是你朋友?」
海莘努力的打起精神,一樣都是人,沒什麼好怕的,這個金主她開不了口,那就換人再試。尊子小姐不知道有沒有財力資助她的生意?
「這個,尊子小姐……」堆起滿臉笑,海莘站穩腳步對著尊子伸出禮貌的手。同為女性她比較敢開口。「容我自我介紹--」
慘叫來不及發出口,海莘的手臂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不知是否讓人識破她偷潛進來的秘密;大概打算把她當垃圾提起來扔出去。
隨即她只感到身子被人當陀螺一樣繞呀繞,弄得她頭暈目眩的--嚇得海莘直在心裡哆嗦著:下次絕對會安分工作賺錢,再也不敢異想天開找金主了……
※ ※ ※
在晚宴開始的前夜,白凰院朱鷹熬夜草擬作戰計劃;過去他雖不怎麼插手家族的事,這可不代表他無能;卻因他懶得多管事。今天他既然要完美的將青龍,一舉推上繼承人寶座,當然得要好好的盤算盤算才是?
青龍老喜歡裝病,讓大家誤解他吹吹風就會發燒、走走路就會體力不支暈倒,今天朱鷹他不但要打破這一切假象,還要以哥哥的名義開口向尊子小姐求婚,讓相中尊子小姐當孫媳婦的爺爺心花怒放,一高興就立刻把當家位子交給青龍!
「我看你還能躲多久!」等到青龍哥哥受不了的時候,也該會現身了吧?然後朱鷹就可以為他那一頭,「肯定在不久將來會陣亡」的漂亮褐髮,預先報仇!
於是朱鷹略為斂下自己豪放不羈的舉止,換上他總認為綁手綁腳的英挺西裝,甚至學著青龍,展露那份人畜無害的微笑,在宴會上四處穿梭。
就外人看來,平日謹言慎行、雖然溫和卻總讓人有隔閡感的青龍,今夜彷彿是受了酒力影響,宛若驕陽般熱力四射;同時高傲的王者氣勢半分不減,穩重的表相下,彷彿蘊藏著深不可測的爆發力,像一頭尊貴美麗的花豹,優雅與野性並具。
一頓晚宴下來,青龍的人氣直升,無限狂飆--只是朱鷹很累。
他向來率性自然,極端厭惡虛偽逢迎、不懷好意的馬屁精黏人蟲,之所以自甘放縱逃避家業,部分原因是不想讓自己多花心思,在那些無聊的人際關係上,然而今天短短四個小時不到,他招呼過的賓客,比他至今應付過的還多。
到了後半場,朱鷹偽裝的笑容已經像被水泥固定住,完全僵化在臉上;原本擁有過目不忘絕佳記憶力的他,甚至已經腦子一片渾沌,有些搞不清楚,現在和他同時攀談的這五、六十個人的名字是啥,只知道耳邊蒼蠅嗡嗡叫很吵很煩人。
總之不管怎麼樣,朱鷹就是笑、再笑、繼續笑、笑個沒完沒了,笑的讓他深刻體認到,青龍為何老想裝病半途離席;但是為了向哥哥復仇,就算笑到嘴角抽搐、青筋暴突、中風倒地,朱鷹也不願就此罷手。
朱鷹是個非常有決心毅力的人。只是如果,他肯把逃避繼承的這份用功心思,放在管理家業上,也許他早就不只是,白凰院家機動部隊的實行部長,說不定連眾家看好的青龍,也未必能這麼順利的取得繼承權。可惜的是,朱鷹懶得去爭取。
白凰院朱鷹略顯不耐的左右張望著。
對了,尊子呢?他故意告訴尊子說台灣多有趣多好玩,撩起尊子的好奇心,設計她出席這場晚宴,就是為了要表演向她求婚的戲碼,她怎麼不見了呢?
「尊子你來了?」聖佑未婚妻的聲音,從包圍著朱鷹的人群後頭傳來。
目標在那裡。朱鷹微瞇眼眸,估量著方向與正確的台步。
「青龍少爺今天格外的迷人性感,讓人家心兒亂跳,害羞的說下出話呢。」
既然說不出話就別說廢話。朱鷹帶笑接受了不屬於自己的讚美。
「青龍少爺真是了不起,聰明能幹,又是舉世無雙的第一美男子--」
無雙?那他這雙胞胎兄弟擺明混假的呀?可朱鷹卻頻頻點頭,心口不一地表現自己像是十分開心的樣子。
「青龍少爺--」
朱鷹一擺手,制止所有人繼續發言,同時示意大家在前方為他讓開路。
「首先,我很感謝大家對我的熱烈愛戴。」走沒幾步,這時還要適當回頭注視所有人,再次展露那能讓女性,尖叫三天三夜不停歇的俊美笑顏。
「現在我想藉著這公開場合說幾句話。今天我來到這裡,為的是證明我不受到家族的影響,所做所為全是出於自我的……真心真意。」
又往前移動了數步,朱鷹沒忘記要表現自己,好似下了多重大的決心,強悍的氣勢看的眾人一時停下了話,面面相覷,猜測著這番話的用意。
朱鷹瞄見了尊子那小小的身影,立刻加快腳步街上前。「我愛上了一位美麗的女人,今天我在這裡宣佈,我決定要娶她為妻,希望能得到她的應允。」
全場像被原子彈炸過,一陣轟然巨響後完全鴉雀無聲,連根頭髮飄落地上的聲音,都能聽的一清二楚,宴會四處瀰漫著詭譎迷霧。
那個方向是尊子小姐!難道白凰院青龍要當場向尊子小姐示愛?這麼一來,下屆當家鐵定就是他!萬歲!大家剛剛討好青龍少爺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誠心誠意的極致表現,青龍閉上雙眼,對準目標一把擒去,強勢卻不失深情,將那嬌小身軀捲入自己懷中,攬住她纖腰,低頭壓下她粉嫩小臉。
「要是沒有你,我就像地球磁軸力場突然改變,大地將失去陽光、空氣和水,南北兩極會邁向沙漠化,赤道上會出現冰河,板塊移動造成地震和火山爆發頻傳,物種會改變,人類不再是以猴子為祖先,地表會成為蟑螂的樂園……
你可知道我是如此掏心掏肺掏肝掏膽掏胃掏腸……(為了篇幅,以下省略)的愛你,能掏的內臟都給你,所以請你嫁給我!」
自己聽來都覺得,真是肉麻乘以噁心巴拉再括號的N次方。
雖然台詞是朱鷹自己編的,但他也差點咬到舌頭說不下去。
要知道,打白凰院朱鷹出生的時候,就沒把浪漫細胞帶在身上,務實的他能翻情書大全,重新改寫出這樣的內容,已算難能可貴。
當然他昨晚也實事求是的,參考了地球科學與人體解剖學……
朱鷹多少對自己的容貌是有絕佳信心的,雖然他從沒嘗試主動追求一個女人,過去都是任憑她們自動投懷送抱;但他深信,這番嘔心瀝血的深情告白,應該能讓尊子大受感動吧。
「青龍少爺!」沒人管青龍說什麼無俚頭的冷笑話,大家卻是一逕異口同聲的問道:「你當真愛她?當真要娶她?」聽來整齊劃一、雄壯威武的像黃河大合唱。
「你……你……你愛我?」聽到這番告白的女孩子,想要忍住不笑幾乎是不可能吧?但是她的反應更為怪異,虛弱,訝異,不信,追問回去。「為什麼?」
朱鷹能感覺到懷中人兒,那份異常震驚的注視,滿意的睜開眼睛,低頭就要乘勢吻向她。一吻定江山,是吧?
「愛情是沒有道理可循的。對,我要娶你--」漂亮的答案,標準的答案。當朱鷹自信十足的吻上懷中可人兒時……呀?「你、你怎麼在這裡?」
該死!他告白的對象--她--不是尊子!
這張柔弱小臉他是有印象的,前幾天在夜市裡遇上、讓他狼狽回家的那個小迷糊蛋!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又為何竟大意扯錯人?還錯吻了她……啊啦?他真的錯了嗎?
隨著吮吻那張能紆解他渾身惱火的清涼櫻唇,輕啜隱藏其中的醉人花蜜,甚至讓他一時沉醉的,忘了要當機立斷推開她;反而在她怯生生的掙扎回應時,他無法自遏的反剪她的雙手到身後,繼續享受著她意料之外的那份嬌美。
完蛋了,明知不能一錯再錯,但他怎麼感覺還滿不錯……他受她蠱惑,卻無力自拔,無能脫身。
為什麼?她僅僅是他見過兩次面的蠢女人哪……
宗方聖佑在一旁摟著未婚妻海瑪,輕噓了聲口哨。朱鷹不是想要力挽青龍的名聲嗎?可這麼一來……青龍不是注定被淘汰出局了?
※ ※ ※
「原來她是你的愛人啊?」猜了半天,大伙這才發現,那個畏畏縮縮陰森森的白衣女郎,竟然是白凰院青龍鍾情的對象?
尊子滿懷羨慕的口吻拍拍青龍的肩膀。「你把我從日本找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嗎?別擔心,你無須因為不娶我而內疚,反正我一向不怎麼欣賞你的虛弱體質。但你今天這麼決然公開你的心意;不錯,有氣魄,我得對你改觀了。」
「事情不是這樣的!」
聽聞尊子一席話、才恍如遭到當頭棒喝清醒過來的朱鷹,發現他鑄下大錯時,立刻決然地推開懷中那暈陶陶、早軟成一塊麵團的嬌柔小女人。
「我不認識她,我--」意識到自己出力過猛,竟差點推跌她之時,白凰院朱鷹卻又一把抓回她搖搖欲墜的身軀,不忍心見她摔疼。
真是可惡之至的女人,看她一身打扮活像神社巫女清純無瑕,該不會真對他下了什麼可怕的巫術吧?
所以他才會每次一看到她的臉,便變得癡傻起來,做什麼都不對勁,只想好好愛憐呵護她。糟了,她好像又昏過去了?這女人怎麼這麼纖弱呀!
「咦?你說你不認識她,可剛剛從她手中掉落的這條手帕上,確確實實繡有升雲青龍紋……全白凰院家除了你之外,沒人用這東西,該是你送她的紀念物吧?」海瑪充滿疑惑的撿起地上,那差點被人踩髒的手帕,狐疑看向白凰院青龍。
外人難以分辨那對孿生兄弟誰是誰,海瑪當然是照他們自我介紹的說辭來分,自然滿心以為站在眼前的青龍是本尊。再者,她這陣子剛巧在猛記,白凰院家自平安時代遺留下各支脈的家徽紋章,一有機會當然馬上得意地層示她的努力。
「那也不是我的--」否認的話才出口,白凰院朱鷹便發現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被迫和青龍交換身份的同時,他當然也改用印有青龍紋章的東西;此刻他若坦承自己不是青龍,那他辛苦一晚所為何來?
「喂喂,白凰院青龍,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擔當,你既然決意要娶她,幹嘛又出爾反爾?」說著說著,尊子和全場四分之一的人,都對朱鷹流露出鄙夷眼光。「是你的女人就大方承認,就算白凰院爺爺不肯答應,我也會盡全力幫你的忙。」
「我說了我不認識她。」他該怎麼說,該怎麼做才能化解這場僵局?「她只是個陌生人。」
「不認識她,你幹嘛隨便當眾吻她?好無恥。」又四分之一的人表示輕蔑。跟這樣品格有問題的人做生意有保障嗎?嗯,得好好考慮清楚才行。「難道你會抓錯人,吻錯人?連喜歡的對象都會搞錯,那你還有什麼不會搞錯的?」
「你……難道是在玩弄我嗎?」細弱聲音從朱鷹懷中傳開,卻是顆威力十足的大炸彈。
※ ※ ※
申海莘起初讓混亂現場,給嚇得失神好一會兒。她正準備要認識新金主時,被人從中阻撓;以為她會讓人踢出去時,卻又發現自己好像沒事。
當她恢復神智,枕著對方溫暖手臂,聽明白對方來意,映在她眼簾的那張英俊面容,赫然是那天在夜市裡相遇,外表淪酷內心卻溫柔的救命恩人。
她還在感動兩人有緣重逢,不料他卻突然開口向她求婚?
這……難道會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嗎?狂野俊美的他,今日看來比那天更風采出眾,叫人怦然心動,這樣的他竟對她暗藏情愫?而且,會出現在這宴會上,不就表示他是個大金主嗎?
當那充滿活力的放浪熱吻,強勢的展露追求行動時,海莘霎時整個人被捲入未曾有過的情潮大浪,只能隨波逐流,任他擺佈。
可能嗎?童話不再是童話,就算她沒坐南瓜馬車自己走路來、沒有玻璃鞋穿著溜冰鞋、沒買票進場也能變成午夜場的灰姑娘?
她馬上就能鹹魚翻身了!喔!天哪!會不會是她想大多了?
「我不認識她。」冰冷的五個字,瞬間證明果然是她想太多。
他突然急欲撇清關係的冷淡態度,不僅讓她尷尬,更讓她難掩失望。雖然很明白彼此身份懸殊,可若非他先挑起她滿懷期待,她又怎麼會憑空妄想?
「你……難道是在玩弄我嗎?」就算她只是個海邊來的窮女孩,她也有自尊,搞不清楚自個兒斤兩就混進來雖是她不對,但他也不能拿她清譽來開玩笑呀;這些她都還能不計較,可最讓她難過的,是他……真忘了她。
「那是意外。」看到她的白玉小臉糾結著,彷彿被他傷疼了的表情,有那麼片刻,白凰院朱鷹竟然升起罪惡戚。
「那你專用的手帕落在她身上這事,要怎麼解釋?」尊子毫不放棄的追問著。
「我不知道為什麼她身上有那東西。」朱鷹說的是事實。他少了條手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是你的。」海莘咬白了唇,笑的有些無奈。他說忘就忘,她還想要留戀什麼呢,將東西還他便罷,只是她不容許自己的清白被抹滅,聽他的口氣像把她當賊一樣,她只是節儉一點而已。「手帕確實是你留下來的,我沒有偷你的東西。」
「你總不會忘了那天的事吧?那一夜,沒人見到,就我們單獨相處,你披散著長髮接近我,還強勢的拉住我,不許我走。」他那時的壞脾氣,她至今還記得。
「我記得,為了你的話,我整個人都發昏了,昏倒在你懷抱裡。」海莘當真被他嚇暈;若不是他接著,她可能早摔死了。
白凰院朱鷹聽著她的描述,勾起他當晚回憶時,他還不住點頭;可當他發覺週遭的人怎麼整齊劃一的倒抽口氣時,這才忽然發現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呃,你先慢著……」
「你閉嘴!」尊子與海瑪同時回頭瞪了他一眼,再次握住海莘小手,鼓勵她說出真相。不論如何,既然讓她們碰上這個被始亂終棄的女孩,同為女性陣線,為她仗義執言也應該。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定要叫青龍這王八蛋好看!
後排的人已經開始為了搶得第一手情報,而推擠卡位,有大打出手的趨勢。
海莘深吸一口氣,緩緩吐露出,眾人望眼欲穿引頸期盼的超級八卦。「那時,你就是用這條手帕徐徐撫弄著我,」幫她擦去臉上的髒污,輕輕喚醒她。「還溫柔的解開我的衣服扣子。」想看看昏迷的她有無異狀。
白凰院朱鷹越聽越覺得背脊發涼。她沒說謊,但,怎麼聽來就是怪怪的?
「我醒了之後,唉呀!接下來的事……我不好意思說了!」她把恩人當色狼,還打了人家一巴掌,當然不好意思說。「我們的關係……就是在那晚發生的。」被救與救人的關係。
「不--」我拜託你說清楚吧!
白凰院朱鷹正想衝上前,懇請海莘別把話輕描淡寫只說前半段時,卻出其不意地被誤以為,他死性不改強要否認的尊子,使了個過肩摔。
「那一晚過後,我把你留下的手帕帶在身上,小心保存。」當然,物盡其用、絕不浪費是海莘向來原則,尤其這個東西看起來還滿貴的,她當然會好好珍惜。
「這是你的東西,千真萬確。」說著說著,她一臉哀淒,叫人不忍心再責備她什麼。一想到這麼貴的絲質手帕不僅沒得用了、還要物歸原主,當然讓節儉的海莘好心疼。
她最喜歡免費的東西,把那些東西從她身上奪走,就像剜去她心頭一塊肉。此刻心有多疼?瞧,竟能在她眼眶中迸出一滴淚。一滴就夠了,大多也浪費水。
「你可以說不認識我,可以說不記得我,你怎麼說,就怎麼是,但是我……這些日子在夢中老是會想起你,那晚我真的永生難忘。」備受驚嚇的那一晚,想忘也很難,想起他那驚悚的打扮,半夜都會做惡夢被嚇醒。
見她滿腹委屈無以名狀,楚楚可憐,在場又有四分之一的人對她投下同情票;就算是演戲,大伙也被騙的心甘情願。
「所以,這條手帕是你的,現在,我還給你。」她說了半天,總算說到她的重點。「只求你別再那麼說。」別誣賴她是賊。
「衣、冠、禽、獸。」尊子看著毫無防備,被她摔在地上的那傢伙,已經連理都不想理了。沒想到青龍看似俊秀儒雅,卻淨作這些讓人不齒的齷齪事。
「玩弄了女人一次不夠,還把她叫來想當眾羞辱她?」尊子單方面的想著,能進來宴會的必定都是受邀者,所以海莘不是青龍找來的,還有誰請她進來?
「不但不承認她是你的女人,還強辯說你不認識她?」被激起強烈正義戚的尊子,咄咄逼人的欺身看向倒臥地上的負心漢。「現在你怎麼說?」
「沒想到白凰院青龍竟然是這種人。」
沒那本事遊戲人間,也別隨便踐踏別人真心哪!
最後四分之一的賓客,已經完全不對白凰院青龍抱有任何期待,讓他成為下任當家太冒險。還是快轉頭去巴結別人吧。
「這……」被摔得眼冒金星的白凰院朱鷹,疼得差點站不起來。
若讓這種百口莫辯的情形持續下去,依舊是全盤皆完。
被這女人一攪局,現在白凰院朱鷹完全慌了手腳。朱鷹好不容易為青龍的當家之路鋪好康莊大道,卻憑空降下隕石雨,打的他滿頭包,還落的滿路阻礙。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此刻再多說也沒用,挽不回劣勢;只會讓自己成為狡詐小人。他得爭取時間另尋高招才行;可瞄瞄全場輕視目光帶給他的沉重壓力,今天不說出個所以然,顯然是無法脫身……但,多說多錯,他就算是死也不能開口。
以不變應萬變,為今之計,只有一個法子能讓他脫離泥沼!
裝傻不成,那就--裝死!
「砰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