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快追到了,卻見他又要走了,梁平渝連忙邊跑邊再喊,「詠壬,等等,詠壬!我是小渝啦!」
確定不是自己幻聽,他十分驚訝的回頭、低頭,眼睛嚇得瞠大了,「小渝?!真的是小渝!你是怎麼下來的?天!你是從窗戶摔下來的?你沒事吧?還好嗎!」他趕緊接抱起她,緊張、擔心的關切叨問不停。
「我很好,沒事!」她撥撥濕答答、亂糟糟的頭髮,甜笑道:「你呢?還好吧?瞧你頭髮都濕了,快去擦乾,可別著涼了。」她也撥了撥他垂掉額前滴著水的幾撮髮絲,關懷的道。
「還說呢!瞧你自己小水人兒一個的,比我還狼狽,自身都難保了,還這樣關心我,有沒有搞錯呀你?!」他沒好氣又心疼的點了點她的小腦袋瓜子。
廢話不多說,他們立即上樓,他放了盆熱水給她泡泡澡祛寒,接著自己也梳洗一番,都弄乾淨舒服了方才沏壺茶再坐下好好問問。
「小渝,告訴我,你是怎麼跑到樓下去的?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把我嚇出心臟病來?」他嘴巴張得大大的說。
「我呀,我……想試試自己法力恢復了沒,就從窗口躍不想試飛,結果失敗了,弄了一身狼狽。」她笑嘻嘻的說。
聶詠壬含在口中尚未吞下的茶水當場噴了出來,臉色大驚,「你、你真的這麼做?你怎麼敢這麼做呀?幸虧沒事,不然你要叫我怎麼辦呀!」
梁平渝卻呵呵呵的笑了起來。
「你還笑得出來?我都快腦充血、快嚇死了。」
「騙你的,騙你的啦!」她笑拍了拍他的胸膛。
「你這個頑皮鬼。」他白了她一眼,好氣又好笑。
「詠壬。」她斂起了笑容,關懷的望著他。
「嗯?」
她觀察了下,說:「你看起來……還不錯嘛!打擊還不算太大嘍?」
「嗯?」他怔了怔,一時不太能理解。
「康翊有打過電話來。」她直接說重點。
「喔,她有說她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基本上,她很好,你不用擔心,至於為什麼失約,你自己去聽聽答錄機吧。」
聶詠壬起身上前去按留言鍵聽,可是留言已給洗掉了。
「怎麼了?」始終沒聽見聲音的梁平渝問。
「洗掉了。」他回答。
「怎麼會?我沒有洗呀!」她驚詫道。
「大概是不小心碰到的吧?連話筒都沒掛好呢!我有打電話回來要聽留言,可都打不通,就回來看看了。」他絲毫沒有責怪之意,說著又將答錄機重新設定好。
她想可能是自己在踢打電話氣憤怒罵的時候,不經意去碰到而沒發覺。
「對不起,詠壬,真是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沒關係、沒關係,你不要那麼自責啦!洗掉也沒什麼大不了,你告訴我留言內容就好了嘛。」他拍拍她的肩說。
「康翊說有個老客戶臨時來訪,知道她生日就熱情的要幫她慶生,她不好拒絕就……詠壬,不管如何,我覺得她太過分了,她怎麼可以讓你空等而不想法子知會你一聲?我真的很生氣,衝到電話旁按通話鈕要她無論如何都得先去見你一面才是,可惜我慢了一步沒能攔到她。」梁平渝說起來仍不減氣憤。
「算了,是她的生日嘛,她開心就好。」聶詠壬無奈的苦笑。這種情形他可說是習慣麻痺了。
「怎麼可以這樣!你是她男朋友耶,而且這麼的疼她、這麼的好,她該慶幸,更重視、珍惜的才是。」梁平渝忿忿不平道。
「所謂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嘍!」他皺皺眉、自嘲的道。以前他也會很在意、很生氣,但現在看見她,心就平衡了大半,加上她的安慰與抱不平,他更覺得沒什麼好氣的了。
「詠壬……」她望著他,萬分的捨不得與心疼。
「不談她了,談談你吧,你為什麼會跑到外頭弄得一身狼狽不堪呢?」他挑起眉問。
「我一直等不到你回來,外頭又下起雨來了,怕你一直傻等下去,想去叫你回來。」她說。
「天!那你究竟是怎麼下樓的?」
「從窗戶沿著水管跟電線爬下去的。」她指了指開了個縫兒的窗戶。
「你瘋啦!」他跳起來大叫。「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你這小傻瓜!萬一出了事,我會良心不安的。」
「哎呀,我沒事嘛,我很好啊!」
「不行,你給我發誓,沒有下次,絕對沒有下次!」
「好,好,我發誓絕沒有下次了,好嗎?」看他為自己緊張、擔心成這樣,她好感動,好窩心。
聶詠壬吁了一口氣,「你真是個小傻瓜,真是傻!幸虧我們在樓下就相遇了,不然我真不知你如何到達目的地,光是下個樓就經歷這麼大的危險,何況是人車鼎沸的馬路,你難道一點都不害怕嗎?我光想就怕了。」
「當時我腦中只有對康翊失約的氣憤,和想到你在雨中傻等、空等的心疼,其餘什麼也不想了。」
「傻瓜。」他心疼的揉揉她的頭。
「不要再叫我傻瓜了嘛!I梁平渝嬌嗔抗議。她才不是傻,她是因為愛他呀!
「本來就是嘛!我這麼大個人有什麼好不放心呢?就算沒帶傘也會找騎樓躲雨,再說我還自己開車呢!即使淋點雨,也不會有什麼事嘛!老實說,如果我在約會地點看見你來找我,肯定會當場昏倒。」他搖搖頭,完全不敢想像。
「為什麼?」
「擔心死啦!哎,我看我再把我的手機復話好了,這樣你就隨時可以找我了。」以前之所以把手機停掉是不想把工作帶到生活中,想到吃飯,走路時,甚至方便時都有響不停的電話,就覺得煩,他不像康翊,她是很享受如此的人。
「不麻煩了,我……」她本想說「我又待不久了」,卻突然警悟他最討厭這一句話,趕緊收了口。
「這樣對你我才放心點,不過得小心不讓其他人知道,不然你恐怕沒有撥通的機會。」他微笑打趣。
她笑了一笑,沒再阻止。
「小渝,你吃晚飯了嗎?」他問。
「呃,有,吃了一點。」她怕他擔心,撒了謊,一邊不露痕跡的擋去小桌子上文風未動的食物。
「還吃得下嗎?願意再陪我吃一點嗎?我還沒吃呢!我去買一點熱食回來一塊兒吃,好嗎?」他摸摸有點發餓的腹部詢問她。
「好。」她二話不說的直點頭。
聶詠壬出去買晚餐時,電話又響起,同樣由答錄機代接。
「詠壬,你應該回來了吧?出去吃飯了?還是在洗澡?沒淋到雨吧?明天晚上的約會不能忘記喔!嘻,我今天好快樂喔!他們都好有趣、好好玩。他們還說我很幸福,有你這麼寵我,這麼體貼、寬容的男朋友,叫我……叫我早點嫁給你啦!嘻,詠壬,我愛你,明天見嘍!拜拜!」康翊的聲音有點微醺的感覺,情緒非常高亢、歡愉,而電話那頭隱約傳來熱鬧、吵雜的聲響。
她……還沒散會。
梁平渝聽得氣憤又起,覺得康翊是吃定聶詠壬了,永遠視他的付出為理所當然,一點兒也不懂珍惜,詠壬實在太吃虧了!愈想愈氣,她一舉站上Delete鍵,將她討厭的聲音洗掉了。
一會聶詠壬買回來香熱的食物,他們如往常般愉悅共餐、閒聊。
他隨口問道:「對了,小渝,康翊她有沒有說約會時間要更改到什麼時候?」
「呃……沒有,她只說今天不知道會玩到幾點,請你回家後好好休息,還有說對不起。」她決定隱瞞康翊更改約會時間的事,想趁此教訓一下康翊,讓她知道並非任何事都可永遠隨心所欲、為所欲為的。
「喔。」他微微一笑,不是很在意,繼續低頭用餐。
「詠壬,你明天的工作……緊不緊要?忙不忙碌?」梁平渝接著問。
他想了一下,回答,「還好。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記得你有天帶我去一處海邊嗎?我好想再去看一看,甚至在沙灘上走一走,但假日的人潮實在太多了,所以……明天可以嗎?」她央求道。
「怎麼突然想去那兒啦?」他溫和一笑說。
「呃,如果你很忙,就不勉強了。」她有點心虛,實在說不出她是想支開他,不讓康翊找到他。
「我想……偶爾忙裡偷閒也不錯吧!」不過聶詠壬還是一口應允了。
「真的?!謝謝,詠壬,你真好!」她開心的跳起來,抱住他的手臂手舞足蹈。
隔天聶詠壬即向公司請假,帶了餐點和梁平渝到海濱看美麗的海景,吹著鹹鹹的海風,和大自然一塊兒野餐。
餐後,梁平渝雀躍忘情的在沙灘上翻滾、蹦跳,玩到有點瘋的地步,聶詠壬見了不放心的喚道:「小渝,小心點,別翻進沙坑裡嘍,這沙灘太廣闊而你太小了,我會找不到你的。」
她又翻回他身旁躺下,愉悅的微喘著氣,「好過癮哪!我早想這麼做了,感覺真的很棒。謝謝你,詠壬,我真的好開心喔!」
「我也很開心,難得在非假日到郊外走走,真的是好舒服,沒有塞車,沒有擁擠的人潮,這才叫享受人生。」他深吸了一口氣,也跟著躺下。
「詠壬,你知道嗎?我也好想跳到大海裡暢快的游它一趟呢!」她遙望海連天、天連海的景象,語氣中充滿了崇敬、夢想。
「不行!」他激動的跳起來。「小渝,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片海洋對你而言是充滿危險、傷害的,你抵擋不了一個小小的海浪,更敵不過任何一隻小小的海底生物,無論如何你都不能下水,絕不能,知道嗎?」他嚴重的告誡道。
「瞧你緊張、嚴重的,我只是說『我好想』又沒有說『我要』下水,說說而已你就擔心成這個樣子。」她哈哈的笑著他的窮緊張。
「我當然緊張、擔心了,你這出其不意的小傢伙,雖然嘴巴上說說,但也很可能一轉身就跳進水裡向我招手了。」他十分瞭解的說。
她不否認他說的可能性,抿嘴一笑,沒再說什麼。
日光浴做了一段時間,水分慢慢蒸發,開始熱了起來,雖然已是十月天,但在這晴空萬里無雲的好天氣下,氣溫還是頗熱,望著清涼湛藍的海洋,她嚮往的心更強烈了,可是她不能下水,連淺灘也不能,於是乎無奈的心更加強烈,終於忍不住咕噥道:「當小人兒的不方便還真不少呢!」
「開始按捺不住了吧?」聶詠壬笑道。
說著,他站起身,走到一片半乾濕的沙地上挖窟窿。
「你幹麼呀?」她跟上前去探看。
他神秘的一笑,不語,繼續埋頭做他的,大窟窿很有創意的掘成心型,完成後他繼續蓋起城堡。
梁平渝很有耐心的等他給她驚喜,在一旁也堆起沙堡。
最後他在心型窟窿裡注入了冰涼的海水,她會意地睜亮了眼睛,歡欣地笑了起來,就一身T恤、短褲跳進了那心型泳池裡暢快的游了起來。
「謝謝你,詠壬。你老說我是個出其不意的小傢伙,我覺得你才是個充滿驚奇的大傢伙呢!」她開心的游著,「詠壬,你知道嗎?此刻我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公主,在城堡裡的私人泳池,幸福、悠閒地游泳。」
「你說得沒錯,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小公主,希望我將來能夠生一個像你這般伶俐、漂亮的女兒,小渝,你願意做我的女兒嗎?」他說。
「你真奇怪,一下說希望我是你妹妹,一下又要我當你女兒。」她的心情五味雜陳,說不上是喜是憂。
「女兒我才能帶在身邊寵久一點嘛。」他眼底的疼愛之情流露無遺。
她是很想高興,可是又無法真正高興起來。她知道老實、專情的他,心目中妻子的人選、位子,已由康翊先入為主的穩坐了。當不成親密愛人,當個掌上明珠、受疼愛寵溺的女兒也是很好的第二順位,但她還是不能呀……
「怎麼樣嘛,小渝?」他追問。
「但願我能呀,詠壬。」她無奈的一笑,懶懶的浮躺在水面上。
「這樣也不行呀?為什麼都不行?」他氣餒地垮下雙肩。
「哎呀,我也不確定啦,我、我答應你到時候向天神請求讓我投胎做你的女兒,好嗎?」她不忍看他一次次失望、傷感的表情,連忙安撫道。
「一言為定,不許騙我喔!」他笑容旋即展現。
「哎……我會盡力,我也希望能永遠待在你身邊呀。」她不禁微微感到壓力。
又游了幾趟,原本明亮炎熱的天空漸漸被一塊烏雲籠罩,遮蓋住烈陽,氣溫一下降低了許多。
「小渝,天氣要變了,起來吧,別著涼了。」聶詠壬細心關切的提醒。
「沒關係,我不怕冷,我只怕熱。」她繼續游著,蛙式、仰式、自由式變換個不停,好身材就是這樣保養來的。
「小姐,就算你不怕冷,但我可怕一會下起傾盆大雨把沙堡衝垮將你活埋。聽話,起來吧。」他拿出一條小方巾接她起來。
若非天氣變壞了,她還真想多流連一會他為她建造的愛心泳池,因為這一別可是永遠啦,她沒機會再享受他為她建造的泳池、他的溫柔、他的一切……時間已在倒數計時。
梁平渝乖乖的讓他用毛巾包裹住帶上車,而才坐進車裡關上車門,大雨隨即嘩啦嘩啦傾盆而下。他們不禁險呼一口氣的對看一眼。
「忘了給你這小頑皮多帶件衣服,早該料到你這愛游泳的美人魚定會玩水的,我太不細心了,抱歉,先委屈你用毛巾當衣服,換掉濕衣服吧。I他邊說邊將她送到後座更衣。
「你已經夠細心了,請別再自責,再說下去我就要自慚形穢嘍,一個女孩子家自己都不能好好打理自己,還讓你這大男生來照顧我、料理我。」她在後座更換濕衣服,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是個落入凡間的小精靈嘛,又不懂凡人的瑣事,不能怪你,照顧好你是我的責任。」聶詠壬理所當然的說。
「我想你是真的把我當你女兒來照顧了,但我不想這樣,我也想照顧你、回報你,可是我卻什麼也做不了。」她無奈的歎道。
包好毛巾她用髮帶在腰間繫上,爬到前座,他立刻把她接到口袋坐妥。他不放心她自己坐座椅,覺她太小了,安全帶又綁不住,十分危險。
「誰說你什麼也沒做、沒付出,你每天溫柔甜笑的為我等門,陪我不孤寂、不煩悶,這就是最大的回報了。若你仍覺不夠,那就努力爭取投胎當我女兒,再陪我開心久一點吧。」他看著前方路況笑道。
她只能回以一笑。
「回家了嗎?下雨天也不能下車玩了。」他詢問。
「我可以再去基隆看海景嗎?」她刻意地央求。
「OK,沒問題。」車子開出海水浴場,朝基隆方向行駛而去。
就這樣,他們走了一個地方又一個地方,雨停停下下的,有雨時他們就坐在車裡聊天,沒雨時就下車走走,不知不覺玩了一整天,回到家都已近午夜了,有點疲累,但十分充實、快樂。
回到家後,赫見門前一個濕淋淋的女孩在啜泣,那人竟是康翊,聶詠壬嚇了好大一跳,連忙趨前關切詢問。
「康翊,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康翊抬起淚汪汪紅腫的雙眼,見是他立刻投奔進他的懷抱,又是委屈又是嬌嗔,「詠壬,對不起、對不起嘛,我知道我錯了,你不要再懲罰我了,你這樣子我好擔心、好難過喔!」
「康翊,你在說什麼?我不太明白耶。」他捧起她的臉,替她拭淚。
梁平渝靜靜的躲在聶詠壬胸前的口袋裡,剛才被兩人緊緊夾在中間,她才難過呢!
「詠壬,你還在生氣嗎?」康翊噘著小嘴問。
「我沒有啊!我要生什麼氣呢?」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生氣,所以裝蒜,對不對?」她十分低姿態的責問。
「我什麼都不知道,從剛才到現在我一樣也弄不懂。」他無辜的聲明。
「你……真的不明白?你昨晚是否沒聽到電話留言?」
「電話留言……有啊,我有聽。」
「那你為什麼不來赴約?」她可憐兮兮、委屈不已的問。
「赴約?有……這回事嗎?」他真的是一頭霧水。
「詠壬,你是故意失約懲罰我,還是真的忘了?」她也傻了,看他確實不像生氣的樣子呀,但他也從沒對她失約過。
「兩者都不是,我真的不知道有這回事。」
「你……確定你聽過了留言?你很清楚的聽過了?我留言裡說了什麼?」
「你說有個客戶很熱心要幫你慶生,盛情難卻,所以……很抱歉對我失約了。」
「然後呢?」
「還有然後嗎?」
「然後我說改約今天晚上原時原地啊!」
「喔……對不起,我大概沒聽清楚。」他想是小渝忘了講。
「那第二通留言呢?難道第二通留言也沒聽清楚?」他愈是擺低了姿態,她的氣勢就不自覺的又提高了,口氣變得怨懟、責嗔。
「有第二通留言嗎?」他完全不知道。
「有的,我對天發誓,我叫你不能忘了今天的約定。早上我還不太放心的打電話到你公司要提醒你今晚的約會,結果公司說你請假,你就這樣失蹤了一天,詠壬,你真的不是在生氣嗎?你這一整天究竟是到哪裡去了?你就不怕我一直等你嗎?就不怕這麼晚了我出了什麼事嗎?」康翊叨叨絮絮的訴委屈。
梁平渝暗地咕噥,「你和其他男生出去玩到三更半夜就不怕出事!」
聶詠壬聽完康翊說完一切始末,在腦中整理一下,大概清楚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禁有些生氣的掐了胸口一下,裡頭的梁平渝咬牙忍痛不敢作聲,她已感受到他的怒氣了。
「小翊,別說了,先把你這身濕衣服換下吧,別感冒了。」他關切的道。
「喔。」康翊點點頭,轉身面對他的家門,等他開門。
「呃,小翊,我……送你回你的住處更衣。」他歉疚地對她說。家裡頭有一些小渝的物品擺設不好讓她看到,還有一些話必須將「三人」分開說比較好。
「為什麼?」她錯愕的望著他。他從不會拒絕她的。
「我……我房裡的熱水器壞了。」他搪塞道。
「是嗎?沒關係,我可以洗冷水。」她有些堅持。
「不行,你已經淋了雨,再洗冷水絕對會感冒的。乖,聽話,我送你回住處梳洗更衣吧。」他好言勸說。
「不,我不要,詠壬,不要趕我回去,我要待在這邊,我要待在你身邊,如果你真的沒有生我的氣,就不要趕我回去。」她好緊張、好害怕。
「別胡思亂想,我不是要趕你回去,只是要你回去洗熱水澡,不要感冒生病了。相信我,好嗎?聽話。」他耐心的安撫。
「真的?那你會留下陪我嗎?」康翊撒嬌央求。
「好,我會陪你。」他應允了,並隨即開車送她回住處。
藏躲在聶詠壬胸口的梁平渝,心情五味雜陳,惶惶不安,不知道待會會有什麼情形發生,他又會如何找她算帳?她真的很悶、很無措。
約幾分鐘的車程即到了康翊的住處,他送她上樓到門口。
「小翊,你先進去洗洗熱水澡,記得泡久一點祛寒氣,最好再泡杯熱牛奶喝……」他站在門口細心叮囑。
「詠壬,你不進來嗎?」康翊緊張的問。
「我還有一點事要處理,一會就回來找你,好嗎?」
「不,你答應要留下來陪我,我才回來的,你不能騙我。」她的大女人氣概一下全消失了,像個小女人般的嬌嗔著。
「我沒有騙你,我很快就會回來,很快,真的。」
「詠壬……」她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聽話,快進去,我真的很快就回來。」他幫她拿過鑰匙,替她開了門,把她推送了進去,逕自轉身迅速下樓。
梁平渝確定離康翊家有一定的距離了,她悄悄探出頭喚了聶詠壬一聲,但他沒回應,她知道他不是沒聽見,而是他在生她氣,她緘默的再躲回了口袋,甚至背不敢再靠在他胸膛,僵直得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擺了。
一路上他們沒有交談,聶詠壬把車開得飛快,她認識他以來從沒這樣過,這表示他是真的很不高興,而且迫不及待要回去跟她算帳。
一回到住處,他粗魯的脫下身上的薄風衣往床上甩去,梁平渝狼狽地爬了出來,一臉驚恐的望著他。
「說!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一吼,她又退縮了幾步。
「我……我……」原該是很理直氣壯的,不知怎地竟感覺變成好像理虧了起來。原是義氣抱不平之人,卻變成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似的。
「小渝,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我知道你並不是很欣賞康翊,但她好歹是我的女朋友,你這樣整她,知道我做何感想嗎?」
「詠壬……」
「小渝,我一直認為你是個開朗、善良、溫柔,體貼、懂事的好女孩,想不到你竟做出這種不光明磊落的事情來,我真是……錯看你了!」聶詠壬氣惱、痛心的責備道。
那麼多那麼多的優點,就在這一瞬間全給抹滅了,叫梁平渝如何不感委屈。
「詠壬,你誤解我了,我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喊冤道。
「是的,你不是我所想像那樣美好的人。」他冷冷的回她。
她被堵得啞口無言,不是理虧認錯,是太心傷、心碎了,她知道自己說再多他也不會相信,只會愈描愈黑、更扭曲而已,反正她已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聶詠壬渾身像要冒煙發火了般的氣憤,站都站不住,踱過來又踱過去,痛心的質問,「小渝,我怎麼待你,你又是怎麼待我的?口口聲聲說要回報我、要幫助我,結果你做出了什麼事情來?你明知道這一兩天我要向康翊求婚的,卻給我大扯這種後腿,究竟,到底,你是什麼意思啊?」最後一句話的口氣特別的加重,以示他深切的不解與疑惑。
說完,他撲倒在她面前,彈簧床墊的反彈力使她整個身子跳了起來摔到床面,這樣的氣氛令她委屈、害怕,他銳利的直視著她,像要透視進她的心到底在想些什麼?她自認問心無愧,但還是只敢怯怯的迎視他。
「說啊,到底是什麼意思?」他逼問。
「我……我看不慣她一再這樣的對你,覺得應該給她一點教訓,若是能就此改過,對你豈不是一大福音?而若是不知錯的氣憤離去,對你也並非壞事呀!」她誠心說道。
「以前你這麼說,我認為你是真心為我……」
「現在我也是真心為你啊!」
「不,我認為不是,你的心機實在太可議,太卑鄙了,竟隱瞞我、欺騙我,還設計調開我,這種行為實在太可怕了,城府這麼深的人不該是天使、精靈,所以,你應該是魔鬼。」他真的很痛心、難過,口不擇言的重重指責。
梁平渝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不,你不可以這麼說我,我不是魔鬼,我不是……」
他別過頭不看她、不同情,站起身冷冷的走掉,屋內像留下了一層冰,叫人寒顫,她的嚶嚶哭泣聲彷彿也都結成了一塊一塊的冰。她不敢奢望他愛她,但更不要他討厭她呀!
聶詠壬並非真討厭她,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其心情就好像是父親對疼愛的孩子狠下心痛痛的教訓,使其別再犯下令他人心痛的錯誤了。
現下的情況梁平渝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知道她得離開了,離開這曾經帶給她許多美好回憶的地方,雖然最後的結果是悲劇,但也抹煞不了那些曾經有過的美好。
原來離開是這樣心痛的一件事,儘管當初她不斷地心理自我建設,以為她可以灑脫且無怨地走,卻沒想到當這一天來到時,她的心會像被撕扯一樣,鮮血淋漓、滿是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