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終於凱旋京城,各個將領按功受了封賞,各自回府。
皇上將多博留了下來。
「有人奏你同押送的犯人曖昧不清,有失軍法。我已經知道你和蕭芙之事,忽而哥克部族之事,也有了公斷。若非她將事情原委告之穆察王爺,也不會這麼快就平定了亂子。不過,她以前有過其他的犯科之事,還是要先送刑部審理。你把人交出來吧,既然,已經定了裕青格格,就將此事放下吧。」
「皇上如果說是蕭芙在九風山寨之事,那麼,臣也是同黨,懇請皇上一同發落。臣以前到各地造訪民情,莫兒鎮一役,見民不聊生,卻有粥食,後來得知是九風山寨周濟難民,他們反的是那些貪官污隸,不是咱們大清。而且,謝士昭等人已然接受勸降將山林歸國,自己營運生意,何談還要審理?」
「這些,我都知道了,李鷹鴻早已經稟明了,謝士昭等人的劫囚之罪也赦免了。因為江南送來了萬民請願書,都是褒揚九風山寨的,現在是要得民心,順民意。這些事情,為了大清可以定邦安國,都可以作罷不再追究,都可以赦免。朕已經赦免了他們,百姓也都歡心鼓舞,歸心我大清。現在已經安定了外面的局面。」
「那,蕭芙的事情?」多博不解。
「外局已定,我無可擔心,太后說裕青在她身邊訴苦,說蕭芙生於小野,沒有教養,並在忽而哥克部族時欺負過她。如她所說,你作為朝中重臣,為眾臣表率,怎麼能對已定的婚事出爾反爾?顧全大局就要捨棄小利,只得以以前的罪名把她放逐回去,給她個好歸宿,讓她回去生活得更好。」
「果然如此,是皇上要安內,所以,就……臣就是她最好的歸宿。」多博義憤,又不能在皇上面前發怒,畢竟皇上也是顧全大清的全部基業。裕青的父親也是重臣,不能以為此事使朝中不和。
「此事,太后要親自和蕭芙說,她現在應該召到了慈寧宮。」
「皇上,您為國事憂勞,日理萬機,臣的家事,不敢再勞煩皇上。可是,蕭芙去不得刑部,她已經懷有臣的骨肉,又兼身體單薄,受不了任何的顛簸了。臣跪請個恩典,不要讓她去刑部受審。」多博說罷跪了下來。
「好,朕都准了,就看太后那邊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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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如此知書達理的佳人,可裕青怎麼說她沒有涵養、粗野鄙陋呢?這樣的修養是裝不出來的。
與蕭芙坐聊了半天後,太后詫異著。本來是要問罪的,可是,聊了一陣子就對眼前的這個女孩有了好感。正經的詩書,旁門的小趣兒,蕭芙都能說出一二。
太后也就此之時,問了民間疾苦和百姓家事,蕭芙說得莫不在理。太后也是通情達理之人,沒有為難蕭芙,還賞了一些東西,讓她去了。
「要是個旗人的女兒,早那麼幾年見面,就也指給了多博。唉,現在啊,怪誰呢?裕青沒有錯,還受了委屈,婚事退不得。」太后心想。
「裕青格格到!」一會兒的工夫,裕青就聽說蕭芙在慈寧宮沒有受罰,還得了賞,氣沖沖地來到了慈寧宮。要向太后訴委屈。
多博竟然也在,是為蕭芙求情的,於是大鬧了一場。沒想到,倒挨了太后的一頓數落,又氣沖沖地轉身回去了。多博派人偷偷叫賢兒回來,裕青在忽而哥克部族的時候,一直是她在身邊的。裕青只顧發脾氣,怒氣沖沖地找她阿瑪去訴苦了,也沒有在意。
賢兒進來後,咬了咬牙想道出心中一切。她一直在心中自責,一是自己的主子存心害別人,讓人覺得太狠毒;二是蕭芙實在是善良無辜。她早就等這一天了,「撲通」就跪在了太后和多博兩個人的面前。
「太后,郡王,奴才把事情瞞了好久了,心裡也愧疚得很,奴才應該早說的。」賢兒嗚咽了起來。
多博沒有太過吃驚,他以為是賢兒指出罪魁禍首是二德薩,只想為蕭芙洗了罪名,於是,讓她起來給太后說明白。
「格格在忽而哥克部族回來的樣子是裝的,和太后游南苑時說受了欺負也是假的。是那個二德薩出主意,讓格格裝著受欺負,激怒郡王,郡王就會恨蕭姑娘,我們家格格就能放心地做福晉。」
果不出所料,多博心中想著。
「格格就聽了他的話,為了把蕭姑娘除掉,就向蕭姑娘要了郡王給她的信物。然後弄壞了,騙郡王說是受了蕭姑娘的欺負,誣陷蕭姑娘並不喜歡郡王,是貪戀郡王的地位……」
「什麼?」說到這裡,多博也詫異了,是裕青在騙自己,是她在演戲。
「其實格格在忽而哥克部族過得很好,蕭姑娘還提醒格格讓她留神小心,好心地勸格格趕緊回呢。她還在二德薩面前冒生命危險保護格格,甘願救格格而受死……我明白蕭姑娘的心,自己性命都危險了,還替我們家格格說話,我知道……」賢兒邊哭邊說著。
「事情竟然是這樣,芙兒,你為什麼不為自己辯白呢?」多博悔恨非常,現在,他又陷入了沉痛,自己對芙兒的罪過太多了啊。
太后也將前後的事情又問了個清楚,心中也明白了。
多博將前前後後都聽完,額上青筋突起,他不曾想,竟是如此一個毒計,就是這個計謀,自己最心愛最心愛,甚至能用生命去換的女人險些喪命在自己手中。多博不禁憤怒,攥緊了拳頭。
「太后--」多博恭身,他,斷然是不會娶這個格格了,無論如何。而且,要討要個說法。
「我知道了,此事就由我來處理。丫頭,你收拾收拾,我送你去別處避一陣子,要不,你主子饒不了你。」太后不無縝密地向著賢兒說著,賢兒萬謝地出去了。
「多博,我有主意,會給你個滿意的答覆。」太后也憤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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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博告退後,裕青隨後跟著自己的阿瑪晉見太后,想竭力勸太后將蕭芙趕走。
王爺一堆形式的話,祖宗家法又附和著裕青的話茬一起,想勸服太后。
「王爺,既然你說那個漢女貪圖富貴,欺上瞞下,你有憑證嗎?」太后耐著性子聽完這父女的一陣抱怨之辭,問道。
「裕青就是憑證啊。」
「是啊,太后,您看著我長大,我的話您還不信?」裕青嘟囔著說。
「好了,我就全當咱們是自家人,也就不拐著彎說沒用的話了。王爺,回去好好問問你的寶貝女兒,做了一些什麼違背了良心的事,還到這裡來睜著眼巴巴訴苦。」
太后一拍桌子,站起來說道: 「這件事,你問好了,再來找我,那時候你還有理我再聽,自家的事情說出去不好聽,也就在我這兒結了,去吧。」
王爺看了看裕青,裕青見事情敗露也低著頭,心中正賭氣。太后如何知道事情真相?又想要抗辯。
「誰爛了嘴,背地裡說些不乾淨的話了?有人誣陷我。」裕青大喊著,她脾氣向來就如此,太后念及是自己家的格格也就忍了,覺得她還小,不懂事。可是,看蕭芙還小她一歲,卻是明理得很,頓時覺得臉上無光。怎麼出了這麼不懂規矩的刁蠻孩子?她心中生氣,臉沉了下來。
王爺覺得此事有隱情,現在也理虧,就跪了安,拉著女兒出來了。
回到府中才得知了事情的原委真相。
「你啊,不早說,不想想就做,還拽著我到太后那裡受氣,是你理虧,現在看上邊的意思,也別指望著太后給你撐腰賜婚了。」王爺歎氣道。
「阿瑪,不能讓那個漢女就這麼進了咱們旗人的門,說什麼你也要給女兒出口氣,這是觸犯了祖宗的家法,你要幫女兒把事給擋下來啊,說不定擋下了它,女兒還有回轉的機會。」裕青哭著不依地說。
「好,阿瑪就給你出出氣,有我在,絕對不讓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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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齊格爾善為著兒子立了赫赫戰功而高興,又為兒子要娶漢女進門而憂心。三幾天的工夫,已經有兩三個親王、郡王合夥著以「祖宗的家法不能變」勸他。
其實齊格爾善心中也有本明賬。自從看了蕭芙送來的書信後,他對這個女子的見解和膽識就頗為欣賞。以前,他反對多博娶漢女,一是礙於祖宗家法,朝廷中有人說辭;二是怕漢女多是閉門女子,沒有見識。他就這一個兒子,一定要找個淑禮得體、可以持家的福晉,才能不使兒子沉迷一些糜廢荒亂的東西。他見了裕青並不中意,後來知道兒子想要的正是這個明大理、識大局的蕭芙,心中有了幾分動搖。
不過,悠悠眾口啊,恐怕不是自己默許同意就完了的。
「阿瑪不要擔心了,兒子的事情,阿瑪能同意,已是萬分高興了,別因為和親王、郡王有異議愁傷了身子。」多博在旁勸道。
「是啊,王爺,您憂勞朝中之事,還要為我們的事情煩心,是我們做小輩的不肖。您要注意身子,不用為我們擔憂了。」蕭芙奉上一碗茶,也勸道。
唉,多好的兒子和兒媳啊,可就是天不遂人願啊……
「哎?你們怎麼不在郡王府好好休息,又跑來幹什麼?」齊格爾善將煩憂放在了腦後,笑著問道。
「哦,兒子帶芙兒過來,是想告訴阿瑪一件事。」多博回京幾日,忙完了事情,知道阿瑪同意了他和蕭芙的婚事,就將一直在郡王府休養的蕭芙帶了過來。她經過多博的細心照料,又兼習武之人本來就康復得快,所以,精神也好多了。
「芙兒已經有了身孕,兒子也想盡快完婚。」多博將蕭芙拉過來,一起跪在父親的面前懇請道。
「當真?」齊格爾善放下茶水,驚訝地問道,臉上卻透著掩蓋不住的笑意, 「我快要有孫子了啊,好,好啊,是要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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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騙你阿瑪,讓他下定決心為我們完婚才那麼說的吧?」聰明的蕭芙略帶薄怒地笑著問道。
多博只是笑,他瞞了好幾天了,今天,是瞞不下去了。
「你的肚子裡現在可是有我的骨肉,我就用這個拴住你,你不能跑了。」多博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開心地笑著。
「你說的,是真的?」蕭芙看他笑得那麼開心,又不大相信, 「別逗我,你最討人厭了,總是亂說。」蕭芙不依地偎在多博身上。
「要不,怎麼不讓你騎馬了呢?傻瓜。」多博看著靠在身邊的蕭芙,還是他的那個傻妹妹啊。
「那是真的?」蕭芙看他不像騙她的樣子,悄聲問道。
「你不知道,這就是、就是我最怨恨自己的那幾天……」多博忽地又憂鬱地自責道。
蕭芙看著他,緊緊地摟著多博的胳膊,「我,沒……有怪……過……你。」
多博握著蕭芙的手,緊緊的。
兩人說說走走,就到了郡王府。
郡王府府邸還沒有全蓋好,金柱大門還沒有雕飾勾葺,山牆、外簷、吊頂也沒有繪彩。
「照堪輿學說,這雕琢是有講究的吧?」蕭芙看了看滿臉自責的多博,想讓他忘記了剛剛的事,笑著問道。
「什麼講究?」多博摟過了蕭芙,在大門外看著寬廣氣派的郡王府。
「滿族的親王、顯貴們進京後,大門都是九階的光亮大門;而郡王你,和其他郡王貝勒則要地位稍低,所以是六階金柱大門。對吧?」蕭芙抬頭俏皮地看了多博一眼。
多博只是抿口而笑,這個丫頭什麼時候研究過堪輿學呢?
「漢宮調入京城,」蕭芙接著說, 「即使官職再高,也不能過於張揚,所以他們建的都是階少的窄門府邸。朝中有些滿族貴臣叫漢官南蠻子,於是也就順著叫他們的府邸為蠻子門。現在漢官覺得有辱斯文,看蠻子門上門楣華麗精美,雕琢的是如意吉祥圖,就呈請改叫如意門。前幾天,看見三師兄了,他的府邸就是如意門。」蕭芙娓娓道來。
「不錯。」多博也說道,他的鴻儒師傅也給他講過這些雜文趣事。蕭芙真是不簡單。而且,看她眉目之間的英氣,卻不像個江南女子,倒像個滿族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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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察王爺齊格爾善為兒子奏請婚事,在朝中引起了一場大的爭議,不僅滿漢官員爭執起來,幾個主張不同的滿族官員也爭得面紅耳赤--每次,只要有個關於滿漢的話引子,就準會引起軒然大波。
「穆察王爺,看看你今天給朕添的好事。」皇上很是氣憤,埋怨起了齊格爾善。他多次主張滿漢一體,可是,總有滿族親貴們唱反調,在朝廷上大叫祖宗規矩和家法。
「皇上,老臣……」齊格爾善也說不出什麼。
「好了,你回去也想想,那些親貴們不少是朕的叔伯,他們自然是口口聲聲祖宗家法、祖宗規矩,你也要打通打通他們,此事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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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格爾善下了早朝,就來到了郡王府,氣呼呼地坐在了椅子上。
「阿瑪,又是在朝中爭吵了吧?您別總和他們慪氣,別傷了身子。」多博安慰道。
「王爺喝茶。」蕭芙端來了茶,奉在齊格爾善面前。
齊格爾善看了看蕭芙,接過了茶喝著,心裡平和了些。
「想讓你改口叫阿瑪,卻是真難啊,阿瑪是沒了主意啊。」齊格爾善歎了口氣說道。
「別心煩了,阿瑪,到了這裡就別想這些煩心的事了。不如我派人回府去接額娘,今天就在府裡擺個家宴吧。」多博勸慰道。此時他和蕭芙在一起就夠了,他想,如果能為蕭芙爭個名位的話,就爭;不能的話,她在自己身邊,是不是封福晉就無所謂了。只是關於爵位的傳襲,只有嫡福晉之子才能世襲罔替、封王加爵……這些,就以後再說吧。
「好,也好,也好,很久沒擺家宴了,今天就在這吃了。」齊格爾善也消了心中的怨氣,笑著說。
「宣,多博郡王攜蕭芙入宮議事。」
話剛說完,就聽得了府外宣召。蕭芙緊跟著多博走出去聽宣,濟格爾善也走了出去。
「喲,王爺,您在這哪,府上的奴才們還四處找您呢,皇上也宣您了,快進宮吧。」
幾人相互看了看,一起進了宮。
進宮一看,已經有幾位大臣安坐了。父子兩個不知出了什麼事,也不知為何也叫蕭芙過來,心中惴惴。
不會要來硬的,把蕭芙直接送走吧。多博暗暗握緊了蕭芙的手。
「各位大臣到齊了,今天朕和太后,是要和諸位證實一件事情。在座的都是滿漢朝臣的代表,素有聲望,早朝時為了一件多博郡王娶漢女為妻一事,爭執得很是不快。朕要問問各位,如果蕭芙是咱滿人的格格,以她所立之功勞和為人品性,各位還有爭議否?」
下面靜了一會兒,一個對漢宮最為憎恨的親王不悅地說道: 「那,自然是沒有,只是……」還要說什麼,皇上向他擺了擺手,他只好先坐下。
「好,李鷹鴻,將你的奏本再對諸位大臣說一遍。」皇上吩咐道。
「微臣遵旨。十八年前,微臣還在西山師傅門下時,和師傅一起出行,行路中,看見莫安界內路旁人倒馬翻,一堆死屍。開始以為是饑民逃難餓死,後來看車馬華貴,猜度可能是遇盜匪了。一輛倒著的馬車裡面傳來小孩的啼哭聲,師傅翻開破碎的板子一看,下面壓著一個出生不久的女嬰。她的腿上套著一個銀圈,銀圈上面刻的是滿文,頸上還戴著用絲線拴著的一個玉扳指,師傅便知道這個孩子應是滿人家中的孩子。那時候,週遭都是抵抗我大清的明朝殘餘,於是師傅不敢聲張,怕有仇人來殺,就帶了回去養,取名蕭芙,意為蕭瑟中之芙蓉。待長到十二歲,師傅去世的時候,要我嚴守此事,等師妹長大後再告訴她,以防遭人陷害。後來微臣和師妹在戰亂中失散,也就把這事給擱下了。至今再見師妹,才忽然想到。如今,微臣將此事稟明皇上、太后,以求明斷。」
聽到此,多博和蕭芙心中都「咯登」了一下,提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是李鷹鴻為了蕭芙能順利和自己完婚而撒謊?多博滿臉驚異和猜疑地看著李鷹鴻,又轉頭看著身邊的蕭芙。
怎麼?是大師兄為了我能當上福晉而編造的謊言嗎?不過,自己是一直珍藏著一個刻著滿文的銀圈和玉扳指,師傅說那是撿到她的時候,父母留在她的襁褓裡的。她一直非常珍視,還想著或許有一天憑它們還能見到父母。也曾經懷疑過為什麼銀圈上刻的是滿文,但時局動盪時,怕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只和大哥說過此事,還叫大哥好好地替自己珍藏。大哥在搬出九風山寨的時候,把她視為珍寶的東西也帶了出來,原封不動地還給了她。現在,覺得平穩了,想問問多博是否知道一些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問,就碰上了今天的事情。
多博看著她, 「是嗎?」
蕭芙點了點頭,把胳膊伸向多博。多博輕輕從她的腕子上褪下了銀圈,看著上面的滿文,念了出來: 「壬午年八月十八生於上京,齊祁格特氏。」多博念罷,靜靜地看著蕭芙,蕭芙也一臉驚異,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顯然都聽見了,靜默了許久。
「一派胡言,是你們合夥編出來的!齊祁格特氏什麼時候在上京有了個格格?今天早朝商議婚事不成,就出了這麼荒謬的說法,皇上、太后,奴才不信。」那個王爺突然起來吼道。
「王叔別急著爭辯。查勒庫王爺陣亡後,家策就收在了掌管戶籍的宗事府,朕派人拿來了查勒庫王爺的家策,壬午年八月十八,正福晉生了一位格格,王叔看看。」
眾臣都傳看了一遍,不住地點著頭。
「那這個小丫頭也不一定就是,天下掉包的事情多的是。恕奴才直言,當時戰亂非常,格格又是被福晉帶到了戰場上,兵荒馬亂的,難保格格平安。查勒庫王爺陣亡後,奴才也曾為他找過丟失的格格,那時大肆張揚找這個銀圈和王爺的遺物--玉扳指,有心的人,怕是早有打算。時隔十幾年之久,真的格格恐怕已經……這些,應該是格格的遺物。」憤憤說完後,復又坐下,以為這個辯解足以駁了剛才的話語。
「那王爺可知道這個格格有何特徵?」
「當時只說找個銀圈和玉扳指,哪有什麼特徵?」
「可是,宮內有記載,當時史官一百零三人編撰,齊祁格特氏貝善格格因失蹤不得尋,追封了封號。當時,記錄了她身上的特徵,各位尋找格格的親王、貝勒們也不曾見過。而這些特徵是十八年前,查勒庫王爺旗下的嬤嬤親口說的,帶人上來。」
一個年逾四旬的嬤嬤走了上來見了禮,平靜地敘道: 「當時查勒庫王爺戰死疆場,正福晉帶著奴才們抱著剛滿月的小格格離開上京去找王爺,見到王爺的屍體後就跟著殉了情。後來,奴才們帶著小格格回上京的路途中遭遇盜匪。他們見人就殺,見錢就搶,幾個奴才都被砍死了,奴才也被他們砍了幾刀,只是沒有斷氣,就裝死。格格就在旁邊翻倒了的車子底下,竟然也沒哭。奴才不敢出聲,怕他們萬一殺了奴才,小格格就再沒有活路了。他們遲遲不走,奴才撐不住,昏死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就發現格格不見了。後來奴才被救,兩個月後才回來,把小格格失蹤的事報了皇上。」
「皇上於十八年前念及查勒庫王爺一家忠義,追封了王爺為忠德伯爵,福晉為敬賢福晉,並且多次派人找尋格格下落,無奈都無果而終。」一位參與此事的大臣補充道。
「是,奴才也就又奔了命,回到旗下。後來就進宮做了嬤嬤到今天。」嬤嬤一邊哭一邊說著。
「格格背後右下有顆痣;格格生下來十天時候,右腳被劃傷,有道一寸長的傷疤;還有格格前頸下有個紅色的小斑,形狀像朵小花。」嬤嬤接著說道。
「好,當場驗證。皇額娘,就煩勞您了。」皇上向一直在身旁靜聽的太后道。
「好,帶蕭姑娘進來。」太后起身微笑著看了一眼蕭芙,吩咐著身邊的侍女。
多博鬆了蕭芙的手,示意讓她進去,儘管兩人都已經一頭霧水,不過……
蕭芙進去了,片刻後走了出來,又坐到了多博的身旁,表情複雜。多博雖然與她有肌膚相親,但是,那是在洩憤之時,什麼都沒有注意,只是想著報仇。所以,他也不知道蕭芙的身上是否有這些印記,是否就是格格。查勒庫主爺的格格的事情,他也有耳聞,為了迫崇查勒庫王爺的一家忠貞報國,很多人都為王爺找這個格格。他似乎還朦朧記得自己幾歲的時候,阿瑪征戰南北時也順便找過這個格格,不過,一直沒有消息。
「沒錯,嬤嬤說的這些,蕭芙身上都有。」太后端坐後向著大家宣佈。
「嬤嬤十幾年前就說過了,記錄在案,後來又一直在宮中當差。宮中禁忌,侍女、嬤嬤、太監不得隨便出宮,更不用說遠去千里之外了,這也是能串通的嗎?朕下詔,恢復蕭芙固倫貝善格格身份,承襲齊祁格特氏。」皇上斬釘截鐵地下了詔書。
這次,沒有人再提出什麼,幾個親王、郡王和漢族大臣向蕭芙道了賀;另幾個反對滿漢融和的親王、郡王,和裕青格格的阿瑪的旗下兄弟,也礙著面子道了賀,跪安後憤憤走了。他們不能再懷疑什麼了,再懷疑的話就懷穎到了皇上和太后的身上了。這些也只不過是小事,朝政和征戰才是正事,於是,也就不計較了。
「齊祁格特氏固倫貝善格格蕭芙,賜婚給罕齊拉氏多羅衍禧郡王多博,擇吉時完婚。」
第二天早朝,恢復蕭芙貝善格格身份和賜婚的詔書公佈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