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笑了笑,不知該如何回答,打算閃人之際卻聽見他問:「你吃飽了嗎?」
冉菱震了下,馬上接口,「吃過了。」
「哦。」施釘點點頭,才往前走一步,竟聽見身後傳來一股響亮的腹鳴聲。
一回頭就見她捂著臉想逃,也不知他是怎麼了,近來似乎多事的神經太活躍,他居然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臂。
「我請你。」
「什麼?」她怔忡了下。
「快走吧,要不你肚子叫的聲音連那頭的脫衣秀的喇叭聲都擋不住了。」他的下顎朝對面那輛花車點了點。
她突覺臉兒一陣紅,也在這時候,她更明顯的發覺他與以前大大不同了。
是她認錯人了嗎?
不,雖然事隔八年,但就因為太恨他,他的模樣自始至終都刻劃在她心版上,不曾稍褪。也因此,在八年後再度見面時的第一眼她就認出了他,不可否認他的模樣也有些微的改變,可是那狂傲浪蕩的調調是改不掉的。
感覺他抓著的小手緊緊繃著,甚至還隱隱發著抖,他終究忍不住又問:「喂,你到底是怎麼了?好像我是瘟疫,只要一碰你,你就全身不對勁。」
「我沒怎麼了。」她有意閃避這問題。
「還說沒有,你抖什麼呀?難道我像大野狼不成?專門拐你這種小紅帽。」她愈是不說清楚,他愈是煩悶。
「我哪裡發抖,你胡說。」她別開臉,乾澀地笑了笑。
「算了算了,你不說就算了。想吃什麼?」他一邊問,一邊觀察這裡的夜市究竟賣些什麼。台灣的夜市大致都一樣,賣的東西也大同小異,頂多多了幾樣當地特產。
「都可以。」她從沒逛過夜市,根本不懂夜市文化。
「嗯……滷味配那攤的炒飯,還有四神湯怎麼樣?」她可別說要在這種地方吃法國料理呀。
「都可以。」
「怎麼又是這三個字,你到底有沒有主見?」這感覺就像在對牛彈琴,他彈得累死,她只知道哞哞叫著;都可以。
「主見?!」她揚首看著他,真想告訴他,她的主見早在八年前遇見他的剎那已經完完全全失去了。
一看見她的眼,他就認輸了,誰教那雙利光是這麼像當年的「她」。
「你既沒意見,就這麼吃吧。」他發現,今天他對這女人說的話,要比在風學園和那些傢伙說一個禮拜的話還多。
啐,連他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神秘感都不見了。
冉菱跟著他進入夜市,挑了其中一個攤位坐下,他點了一堆東西,有面、有點心、有湯,還真是豐富。
「這麼多,吃得完嗎?」她疑惑地看著這滿桌東西。
「吃不完就別吃,反正又不貴。」他從桌上拿了雙免洗竹筷給她,「儘管吃別客氣,我雖然不是很有錢,但夜市的東西吃不倒我。」他唇角一抿,幽邃的黑瞳直勾勾地凝入她水靈靈的眸底。
冉菱直盯著他……說真的,愈是與他相處,就愈難相信他就是當初那個極度放縱的淫逸之徒。
這時炒麵送上來了,她立即收回視線,用力扒著飯,看樣子是真的餓了。
瞧她那副吃相,他突然問:「他沒請你吃飯呀?」
「誰?」冉菱抬起臉。
「你離開之後,有個男人打電話過來。我以為——」
「他不在這裡,我們沒碰上面。」不等他說完,她趕緊解釋。
瞧她那欲蓋彌彰的急促反應,他僅是揚揚眉,沒再多說一句話,也跟著埋頭苦幹。
剛剛校長李勁來電,已和美術館館主與警方聯繫好,要他於後天潛入裡面,運用他特殊的「隱身術」抓到那個盜畫賊。
但他很疑惑,對方既然已經將五幅畫偷到手了,定猜得出這次乃是誘賊之計,怎還會自投羅網?
吃了碗炒麵後,她便放下筷子,「謝謝你,我已經飽了。」
「就這樣飽了?!」他抬起頭睨了她一眼。
「嗯,這碗麵很大碗了。」她倒是驚訝地看著他眼前又是空碗又是空碟子的,沒想到他瘦瘦高高的居然那麼會吃。
「我怎麼不覺得。」施靪挑挑眉,又埋首吃著東西。吃飽了他才開口,「我好渴,你想不想喝點什麼?」
「都可以。」
施靪早該知道她又是這個答案,於是搖搖頭走到另個攤子為她叫了杯柳澄汁,自己則點杯咖啡檳露。
冉菱坐在那兒看著他在人群中穿梭的景象,他是這麼高、外表這麼酷、這般狂野,的確是非常醒目且耀眼。
本來那顆要報復他的心,竟在這瞬間凝住了!
該怎麼著手報復呢?
她不知道,因為她連自我都沒有,談報復哪那麼容易?
「來,喝吧,冰得可爽口呢。」將柳澄汁遞給她後,他先喝了口咖啡檳露,「嗯……沒想到夜市的咖啡檳露不比PUB差。」
「我從沒去過PUB。」她突然說道。
「啥?」施靪像是看外星人般瞪著她,「那你平日的生活呢?怎麼打發呀!」
偷竊嗎?他是很想這麼問,但怎麼能說呢。
「我……沒做什麼。」只是天天被迫練著偷竊術、練著功夫,練著身體的靈敏度、反應度。
「改天有機會帶你去見識見識。」他颯爽一笑。
冉菱也跟著一笑,卻沒多說什麼。
「你如果真有困難儘管跟我開口。不管你擁有多少,能心安理得賺取金錢才能讓自己真正的滿足,不義之財拿在手上也是壓力。」
聽他這麼說,她震驚地抬起臉瞪著他,」你到底是誰?調查我嗎?」
「我調查你做什麼,莫非你真是幹一些……那種事?」他反問。
「我?!」
「我剛才不過是猜測?新聞報紙看多了,離家少女能幹些什麼,不就那幾樣嗎?」他噘起嘴角。
離家少女?
二十三歲的女人還算是少女嗎?突然間,她想起自己從八年前離家後就再也沒回去了,好想爸媽呀!
數年前她曾偷偷回去看過,經打聽才知道他們因為久尋不到她,為避免觸景傷情,全家移民到新加坡了。
「我不需要幫忙,謝謝你的關心,還有你今晚請我的錢,我一定會還給你。」她喝完柳澄汁便站了起來。
「我沒要你還錢,只是想問你今晚睡哪兒?」
「不用你傷腦筋,我已經有去處了。」她不想讓他知道他們是住在同一間飯店內。她緊張地繃起身子,「謝謝你的晚餐。」
落下這句話後她就轉身逃離,這樣的情況讓他感到莫名不已。
扯,遇到這種怪異的女人他還能說什麼,只能自認倒楣了。
冉菱回到房裡,已不見林子慶,讓她可以好好的睡一覺。
第二天,林子慶見了她並沒有問她昨晚吃了沒,只是丟給她三千元後就要她開始練身手與技巧。一直以來他都是用金錢約束她,總不給她多餘的錢,好讓她事事依他、遷就他。
她只好在這間房裡佈置了各種陷阱,諸如紅外線、熱力感應器。而她必須身著密封式的衣物,閉住氣,在僅有的兩三分鐘內將東西偷到手。
至於三餐,則由林子慶定時派人送來。
這樣的辛苦她並不在意,因為以往更辛苦的鍛煉她都經歷過。她只求這次成功之後,林子慶能收手別再讓她做這種事了。她算過,這些畫脫手的價位足以讓他享盡一生的榮華富貴,而她只希望找份工作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一直到天黑,她正在用餐時,林子慶又現身了。
「準備得怎麼樣了?」一進門他便問這些,絲毫投有多餘的關心。
冉菱無力一笑,「差不多了。」
「那就表示這次定能萬無一失囉?」他要的是她的保證。
「我不敢保證。」她誠實地說。因為這次她的心是浮動的,似乎少了以往該有的自信與冷靜。
她甚至有種預感,她會輸……而且輸得奇慘。
「我不准你這麼說,你既然答應我要全力以赴,就只能贏不可輸。」一聽她這麼回應,林子慶根本不能接受。
「你不能逼我,我說過我會盡力,但可不保證一定能成功。」她仍強調。
「你!」他心一急,用力抓住她的手腕。
「你抓痛我了。」冉菱緊皺起五官。
「說,說你一定會到手。」他非但不鬆手,反而更緊更牢地掐住她的下顎。
「我不懂,你明明知道這次極可能是陷阱,為什麼還要往裡跳?」她疼得皺起眉。
「我林子慶從不服輸,即使知道是陷阱也要讓那些條子知道我是神,他們是攔不住我的。」他狠冷地說著。「快說,你可以的。」
「我……」她的眼淚滴了下來,不過仍不肯依了他的自大。「我還是那句話,我不能給你什麼保證。」
「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變了呢?以前你不是這個樣子的。」林子慶將她拉到眼前,近距離盯著她。
「我變了?」她微愣了下。
「對,你變了。是不是因為那個男人的關係?」他咬著牙說。
「哪個男人?」
「就是那支手機號碼的主人。」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頭一偏,根本不想提另一個男人的事。
「好,你可以裝蒜,但我要的東西你絕不能失手。」用力推開她,林子慶的眼底激射出寒光。
「子慶,當初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但請你不要這麼對我,不要……」冉菱受不了了。
如今只要一看見他,她就覺得好累,甚至會渾身發毛,她真的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
「我怎麼對你了?當初是你說要鍛煉自己、要讓自己堅強,所以我教你這些別人想學都學不到的技巧,一切的一切我都是在幫你,你現在居然怪我?」他半瞇起眸,直視著她脆弱的瞳心。
「我知道你幫我很多,可這些年我幫你偷的東西也不少,你能不能別再靠偷竊為生了?」她苦口婆心地勸著他。
「呵,怎麼了?你想金盆洗手?太遲了。」林子慶勾唇一笑。
「不管,我就只做這一次。」她閉上眼,輕吐了口氣。
「不管你只做幾次.但記得這次肯定不能失手,若成了,其他的……好說。」林子慶斜唇一笑,反正就是先安撫她,到時要她做,她還能不做嗎?
「可是……」
「沒得可是。你記得了,腦子裡只能放下兩個字——成功。」說完,砰地一聲,他把門關上,離開了這裡。
看著林子慶憤而離去的身影,冉菱不禁重歎了口氣,就在這時候,她突覺腦袋一陣暈沉,趕緊扶著牆輕輕喘著息。
她感覺不對勁地摸了下額頭,好像有點燙。
糟!怎麼在這個時候生病呢?
不行,她絕不能生病,一定得退燒才成。
看看表,還不太晚,她得趕緊買幾包退燒藥,應該以撐過明天吧?
關鍵性的一天來了。
施靪一早就來到美術館與館主張詳深談了一個上午,為上的展示做準備。
商談中,張詳忍不住問道:「我跟李校長通過電話,他說你會……隱身術,這是真的嗎?」
「我們校長都這麼說了,我還能否認嗎?」施靪撇撇嘴。
「那你能不能……」
施靪當然知道他想親眼目睹所謂的隱身術,只不過若誰想看他隱身一次的話,他早就虛脫而亡了。
「現在我必須儲備能量,不過晚上,你就可以從透視鏡頭中看見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想當初我向李校長求助時他二話不說就推薦你,所以我是絕對相信你的。」張詳笑了笑。
「哦,謝謝你了。」他不在意地還以一笑。
發現施靪似乎並不太喜歡聽恭維的話,張詳立刻將話題轉向,「快正午了,我請你到外頭用餐去。」
「不用了,時間緊迫,你還是叫飯盒吧。」身負重任的施靪,哪還有心情吃什麼佳餚。
「呃——這樣子呀。好,那我請助理去訂兩個飯盒。」張詳按下內線電話向助理交代了幾句。
「那就別再浪費時間,我們趕緊將該注意的事重新複習一遍。」施靪又指著桌上一大張藏畫室的位置圖,以及四周圍的機關務求一番瞭解。
其間他們曾稍事休憩,可是絕大部分的時間,施靪均在現場做實地的勘察。他已下定決心,若那偷兒敢來,他定要手到擒來。
眼看夜七點開幕的時間已慢慢接近,施靪先進入房內,盤腿而坐,漸漸閉上眼後,他的身影竟在一剎那間消失了!
透過螢幕,張詳詫異地看著這一幕。真的,若非親眼所見,他壓根不信這世上真有「隱身術」這樣的絕學。
隱身的施靪從安置在牆角縫隙旁的小型監視儀中專注地監控外面的情況。不一會兒工夫,陸陸續續有參觀者進入,他必須從這些人當中找到最可疑的人物。
就在這時候,他瞳眸一閃,因為他居然看見那奇怪的女人——冉菱走了進來!
他的眉頭緊緊蹙起,不禁懷疑她就是今天他要抓的主角。
冉菱,希望不是你,你可別讓我失望呀。施靪心裡默默祈禱著。
由於這個監視儀可接收會場上每個監視器的畫面,他開始一路追蹤著她的形跡。
起初,她的確是很認真地在欣賞一幅幅的畫作,可漸漸的她左顧右盼了起來,隨即便走出館外不再進入,這倒是令施靪心生不解。
美術館的夜間展示時間是七點到十點,在這短短三個小時內,他得拉高每一條神經的張力,好讓自己能更正確的判斷。
終於,十點到了,美術館開始進行清場,上好的幾幅畫也收進藏畫室。他知道真正的偷兒就要現身了。
施靪相信與警察裡應外合,絕對沒有lose的可能。
就在這時候,他突然聽見外頭發出警鈴聲,接著監控螢幕上出現張詳著急的臉。
「糟糕,全館電路被損毀,監視器不能用了,只有藏畫室是單一發電體。」
「也就是說,你們身在外館根本幫不了我了?」施靪隱忍不住地壓低嗓音。
由於這美術館分為外、中、內三館。外館是讓人參觀之用,中館為儲藏普通畫作的地方,內館則是用高科管理的藏畫室,亦是他現在所待的位置。
張詳點點頭,老實說,他也只剩下手上這台鋰電池連線小螢幕能與施靪溝通了,且電池所剩的時間不過數分鐘。
「電力修復要多久?」
「大約要半個小時。」張詳顫抖地說。
「媽的!」他忍不住低咆道。
「你別著急,或許小偷根本沒來。」張詳揮者汗水,心裡滿是緊張,可是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你錯了,對方來了。」
施靪已經聽見外頭傳來很細微的腳步聲,可以想見這樣的聲音若非如他這般接受過聽力訓練的人,是絕對聽不出來的。
關了螢幕與聲音的連線,他專注地等著那人現身。
不久,他先聽見一道俐落清脆的撬門聲,接著一個身穿緊色黑衣和頭罩的盜畫賊潛入。瞧那身材與個子,他斷定是個女賊。突然,冉菱的身影劃過他腦海,他竟然很不希望是她!如果真是她,那顯然他又被她擺了一道。
隱身於牆角的他,其實與其說他會隱身,倒不如說是他運用本身異於常人的DNA,將自己先變透明再縮小分子、細胞核,形成無物體狀態。
更厲害的是,他可以指定身體某部位在萬分之一秒內消失。當然,在實體與透明體之間轉換是需要經過非常長的一段時間來練習,而他也是吃盡了苦頭才有今天這樣的成績。
這時候,那位黑衣人已開始運用其本身的靈敏度,以跳躍、翻滾、及各種類似地板操的俐落身段與漂亮的肢體動作相結合,幾近無聲地往目標進逼。
由於她身著的黑夜有阻隔體溫的作用,那體溫感應器是一點作用也沒有。
跟著,她熟稔地一步步躲開各式紅外線、避開體溫感應器,以令施靪驚歎的速度與柔軟技巧一步步逼近目標。
接下來,她將解開鎖,偷走那強化玻璃內的名畫吧。他揣測。
明明這時候他若進行逮捕,絕對是萬無一失,可他卻固執的想瞧瞧她的手法到達什麼樣的境界。
他在一旁靜觀其變,就見她手中只拿了一根軟線,拉直它後抵在那玻璃上。
說也奇怪,那玻璃壓根不用開鎖就被劃開一道裂縫,他仔細一瞧,才發現原來她手中的軟線就是近幾年新開發出的線刀。
它是用最硬的金鋼鑽所製作而成,角度的鋒利度出乎想像,只要輕劃過任何物體,必能輕易割開。
眼看她已取出其中的三幅畫,不知她會怎麼脫身?因為那三幅畫不輕,她那麼纖弱的身影將如何抱著它們攀高俯低呢?
沒想到那女人居然從身上找出一隻長繩掛勾,而後用力一甩將它懸在天花板的通風口上,接著以極快的速度抱著它們單手攀爬而上。
望著這樣的身手,他只能以目瞪口呆來形容。
看來他若再不動手,就太對不起校長對他的厚望了。
他瞬間將自己現形,才要行動,卻看見那女賊將畫遞進去洞口後身子竟開始劇烈搖晃著。她一手撫著額猛甩頭,但下一秒便支撐不住地從十公尺高的天花板摔落下來。
施靪暗吃一驚,不做多想地衝上前接住她,並毫不猶豫地掀開她的頭罩。
看著懷中那張錯愕的臉,他不是太意外地皺起眉,「真是你,冉菱。」
「你怎麼……我剛剛沒看見你呀?」她微喘地問,臉色有著異樣的緋紅。
察覺有異,他立刻撫上她的額頭,才發現她好燙。「你病了?」
「我……」她還來不及說什麼,施靪已聽見上頭通風口有不尋常的聲響,八成是等候接應的人正打算將那幾幅畫運走。
他放下她,迅速借由這條繩索俐落而上。
冉菱忍不住喊道:「他有槍,小心。」
施靪聞言,回頭望了她一眼,她無法看出他眼那抹淡漠代表看什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擠身進入那不是很大的通風口。
施靪一進入裡頭就看見攤在眼前的幾幅面,正打算拿回來,突然一個黑黝黝的東西從他門面直撲過來,他矯健地往後一閃,結果整個人掉出洞口,還好他雙手緊攀在洞緣,這才發現剛剛那是一隻男人的腿。
「小心!」冉菱尖叫出聲。
施靪緊抓住那只腿,順著往上爬,兩人便在通風口內打鬥了起來。
冉菱搖了搖腦袋立即站起,也攀著繩索而上,眼看時間差不多了,等電力一恢復館內的人便會衝進來,她得趕緊走才行。
林子慶一見她出現便說:「這是怎麼回事?快,你先抱著畫趕緊走。」
她點點頭,從一旁拿起畫就要逃。
施靪將長腿一伸企圖阻止她離開,「你們一個也別想逃。」
逼不得已,林子慶拔出槍,惡狠狠地說:「行盜多年,我可從沒殺過人,是你逼我的。」
「行,你來吧!」施靪扯唇一笑。
林子慶火了,「那你就死吧!」
就在他扣下扳機前的剎那,冉菱下意識推開了施靪,「子慶住手,你不能殺人!」她隨即轉首對著施靪說:「你別糊塗了,讓我們走吧。」
「別作夢!」他突然橫身一個飛踢將林子慶往外一踹,林子慶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順著那小通道直往下滑。
林子慶抓不到邊,只能做最後掙扎,他舉起槍,咬著牙說:「你去死吧!」
「砰」一聲,子彈就這麼從施靪的心口穿過。
這一幕讓冉菱震愕得瞠大眼,尖叫出聲,「啊——」
但奇怪的是,本以為他會噴出血來,他卻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地看著她,「把畫給我。」
「不……」她緊緊抱住它們。
「我再說一次,給我。」施靪瞇起眸。若她不為難他,他也不想為難她,畢竟正主已逃了,抓到她這個替人做事的女賊也沒用。
「我偏不。」她得靠它們換得以後的自由,她真的不想再偷了。
「好,那你就試試。」這洞小的只能讓人蹲著,卻不礙於他的身手。
可冉菱也非半調子,光看她剛剛偷竊的身手,就知道她敏銳度非常高。不過她畢竟是個女人,力氣與耐久力都不及他,他頻頻出擊,她卻已疲於應付了。
最後她手一軟,三幅畫就這麼掉出洞外,所幸它們全是以防震玻璃裱褙,並無受損。
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她洩氣地垮下雙肩,「要抓你就抓吧。」
這時電力剛好通了,四周圍響起電力運轉的聲音,還有那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冉菱的心在顫抖,隨著那腳步聲愈來愈近,就彷彿是預告她悲慘未來的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