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風的紐約住所就位在雀兒西碼頭附近、距離有名的第五大道走路約莫二十來分鐘的一棟藍白色系地中海型別墅裡,車子一彎進大宅院落,就可見到院落深處一座私人游泳池池面的粼粼波光,在月光下閃動著迷人的藍。
房子有點大,讓跟在顧惜風後面走的何田田不斷的加快腳步,試圖甩開這清冷的迫人氛圍,一隻手抓著他塞過來的手帕,摀住撞了一個包的額頭,另一隻手則不安的緊緊握住拳頭。
「南丁管家這幾天家裡剛好有事請假。」淡漠的嗓音迴盪在拱形的長廊裡,顧惜風一個拐彎,來到盡頭處的白色木製拱形大門,他動手打開門,頓時間,海風吹進,將白色窗簾吹捲起來,像似好看的浪花,一波一波的蕩著。
打開燈,室內瞬間讓溫暖的黃光所籠罩,何田田的心稍稍舒緩了些,靜靜的站在門邊。他不知在找什麼,找了好一會兒,才拎著一個醫藥箱朝她走過來。
「愣在那邊幹什麼?坐下來,我幫你處理傷口。」他語氣雖淡漠,但至少不若方纔的一臉怒氣來得讓人害怕。
何田田柔順的坐在一張白色牛皮布面、椅腳是木質雕花的古典咖啡椅上,雙腳併攏,雙手擱在膝上,乖巧端莊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名門閨秀,而不是那個會上天下地的野女生。他看著,不禁皺眉,卻沒說什麼。
不算白的膚色染上一片紅,仍是教人觸目驚心。打他會開車以來,何時讓身邊的人出過事來著?為什麼偏偏是她?她是他的災星嗎?或者他是她的災星?遇見他,她似乎總要倒楣。
棉花沾上酒精消毒的剌痛感,讓何田田輕喘一聲,疼得緊咬住牙根,擱在膝間的雙手緊抓住短褲褲角,害怕的閉上眼睛。
他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傾身在她的額間吹了幾口氣,那溫柔的吹拂剎那間蕩入她飽含思念的胸口,仍閉著的雙目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淚霧,動也不敢動,就怕淚會掉下來,讓他逮個正著。
「很痛?」他瞥見她眼角的淚珠,雖然不明顯,但她俏麗的鼻子有些泛紅,想哭準是錯不了。
「不痛。」
她依然閉著眼,好看性感的唇瓣緊抿著,瓜子臉比兩個多月前瘦了許多,卻讓她更添一分女人的柔媚,長長的睫毛不安的抖動著,讓人不禁想伸出手去安撫,然後輕輕地覆上那兩片唇……
顧惜風的心一窒,將心頭那妄動的慾念給打住,繼續替她的額頭上藥,「會痛就哭出來沒關係,這裡沒有別人。」
一句話,竟惹得她的鼻頭更紅。
他,不是別人嗎?不是別人,難道是自己人?何田田的眼球動了動,緩緩地睜眼。她朝思暮想的男人近在咫尺,依然那麼的俊美瀟灑、冷淡迷人,卻又溫柔而體貼。
「顧惜風,你氣我嗎?」
顧惜風手一頓,呼吸竟變得有些凌亂,「我為什麼要氣你?」
「因為我突然跑來紐約找你,可能會造成你的麻煩,雖然你曾經說過我可以來找你玩,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心話,有可能只是客套話而已,可我還是來了。如果你覺得不方便、不高興、不喜歡,那麼我--」
「就會馬上回台灣?」最好是這樣。
「不,我還是要留在紐約,你不收留我也沒關係,我可以去找工作,去找住的地方,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只要她還是跟他在同一個城市呼吸、同一個城市生活,她就很開心了。
這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願望,一個她給自己的願望,一定要達成。
顧惜風唇角不由得抿緊,微挑的眉掠過一抹淡淡的惡意,「你以為紐約是台北嗎?要混出個名堂那麼容易?紐約是個國際舞台,這裡的確有很多很多的機會,但卻有更多更多的陷阱,憑你……應付不來的。」
「我可以的!」她的眼眸裡閃過一抹前所未有的堅決。
「是嗎?」
「是,我一定可以的。」就算他真的打算不理她,讓她一個人在紐約自生自滅,她也要努力活得很好,她才不要心愛的男人瞧不起她。
顧惜風勾起一抹冷笑,在她的額頭上貼了OK繃後,他將醫藥箱放回原處,頎長的身影立在白色格子窗邊,探手從桌子抽屜裡拿了一根煙點上。
「那就證明給我看。」
「怎麼證明?」
他的眸透過一圈圈白色煙霧遠遠地睨著她,緩緩地,他聽見自己口中輕輕吐出一句話--
「把衣服脫了。」
「什麼……」何田田疑懼惶惑的睜大清靈生動的雙眼,無法理解他所說的話。
「就是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把衣服脫了,把你最引以為傲、自認可以當模特兒的本錢,徹徹底底的拿出來給我瞧,我瞧得上眼,可以二話不說栽培你成為一流的模特兒;我瞧不上眼,就算你在紐約混個十年,我相信你也混不出什麼名堂,大可馬上滾回台灣去。」
她又氣又悶又難過又羞赧的瞪著他,身子因為他的冷言冷語而微微戰慄著,「每個想當模特兒的人都要當著你的面這樣寬衣解帶嗎?」
他根本存心為難她,以為她不知道嗎?要她這樣在他面前直接把衣服給脫光光,好讓他羞辱她一番,是嗎?她哪裡得罪他了?她只不過是喜歡他而已啊,為何他要這樣折磨她?
「如果這對你而言很困難,你大可以放棄。」他冷冷的瞅著她,深沉的眸中不帶一絲情感。
何田田咬住牙,面對這樣淡漠的顧惜風,心裡真是有點難以適應,不過,這一點都不能讓一向樂觀的她打退堂鼓,他越是瞧不起她,她便要做得越好。
她雙手顫抖的將白色襯衫的胸前鈕扣一顆顆解開,一直到把襯衫脫下,露出包裹在白色內衣底下那呼之欲出、豐盈有致的酥胸,然後,她開始動手去解開短褲的拉煉,唰地一聲,褲子落地,呈現在眼前的只剩下一雙穿著白色棉褲的修長美腿。
細緻的蜜色肌膚在微黃的燈光下閃爍著,緊致的曲線、良好的線條比例,搭配上她一臉的羞澀與不安,讓審視著她的顧惜風不由得喉頭一緊,感覺下腹部火苗飛竄……
「好……看嗎?」她勇敢的抬起頭來迎視著他。
他的目光令她羞澀、不安,想馬上改變主意逃出這裡、逃出他的視線,但,她不可以這麼做,她都已經千里迢迢的來到這裡,就算天塌下來,也有地會頂著,怕什麼?
好看嗎?她竟然問他這個?顧惜風眸光一黯,率先轉身走人。
「穿上你的衣服吧。」
「等一下!」她急急的喚住他離去的腳步,「你還沒有告訴我答案!你不可以就這樣走掉!」
「真要聽?」這丫頭……還真不死心。
「是。」否則她幹什麼在他面前脫衣眼?
「不及格。」
「你--」
「你想質疑我的眼光嗎?何田田小姐?在紐約,只要我顧惜風說不好的模特兒,沒有人敢說她好。」這絕對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何田田的身子顫抖著,唇也顫著,濃濃的委屈襲向她本就脆弱的靈魂,「理由呢?」
「膚色不白,胸部太過豐滿,弧度不夠好,站在那裡的姿勢很僵,沒有自信,彆扭得緊……還要我繼續說嗎?」要他說,他可以輕而易舉列出所有剛入行的模特兒都會有的缺點。
「是嗎?這就是你眼中的我?你真的覺得我不夠格當模特兒?還是,這只是你想把我趕回台灣的一個借口而已?」
「我真要趕走你,不需要任何理由,何況,我為什麼要趕走你?你是個成年人,腳長在你身上,你要走要留我都管不著……不過,今晚你就先睡在這裡吧,衣櫃裡有衣服,你自己隨便找一件穿,洗澡之後就快去睡覺--」
「不必了,我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你只要好心一點借我一點錢,讓我搭計程車去幸福酒吧,我要回去拿我的行李。」
夜闌人靜,幸福酒吧內卻高朋滿座,舒冬晏的班只到十二點,過了十二點之後,通常就只有顧盼兒和幕後老闆風笑海的小弟們在兼差顧店,掛名老闆的夏綠艷則因為嫁為人婦,晚上九點就回老公家報到了。不過,今夜除外,牆上的鴿子鍾已叮叮噹噹的敲了十二下,夏綠艷還一臉興致盎然的坐在酒吧一角,手托著香腮,眼睛眨啊眨地望著坐在她對面的何田田。
「可憐的孩子,顧惜風真的這樣對你說?」顧師兄真夠狠的,竟然這麼傷害一個善良女孩的心,居心可議。
「是,可能真的是我不夠格,還妄想到紐約來找模特兒的工作,好像真的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何田田甜甜地笑著,仰頭又喝了一大口今晚的第三杯紅酒。
上好的勃根地紅酒是夏綠艷故意拿出來「孝敬」何田田的,這樣,她才可以在對方不知不覺的狀況下套出話來,怪她小人、心機重都沒關係,反正只要關於顧大師兄的事,她就偏要管到底,誰教他當年心這麼狠,不管她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屁股拍拍就走人,一點良心都沒有。
「聽他在胡說八道!我瞧你這身材可好得很,只要找對人捧你,保證你馬上可以大紅大紫,到時跌破顧惜風的眼鏡!」
「夏姊,你別開玩笑了。我當模特兒不紅沒關係啊,只是個工作而已,一個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這樣就好了。」何田田又仰頭喝了一大口酒,酒杯見底,夏綠艷又替她倒上一杯。
風笑海在幸福酒吧門外抽著煙,一心只想著要趕快回到懷孕的老婆秦左愛身邊去聽聽自己兒子的心跳,摸摸老婆肚子裡兒子的小腳丫,躺在有老婆的溫暖大床上,抱著老婆睡大覺,跟大兒子翔翔玩親親。
可啊可,鞏皇軒出國前千交代萬交代要看好他的野老婆夏綠艷,如果她身上有一根毛髮掉落在別的男人身上或車上或床上的話,他保證會將他老婆給禁足,別想他老婆幫他顧店。
所以囉,為了幸福酒吧美麗老闆娘的招牌不至於沒人頂,他只好忍著想要回家抱老婆及兒子翔翔的渴望,等夏師妹把她的話給審問完畢,再親自送她回鞏家。想到等一下送夏綠艷回到鞏家後,還得跟鞏家老爺及老老爺做「這個女人為什麼今晚夜歸」的簡報,他就不由得心浮氣躁、厭煩不已。
這女人究竟還要長舌到什麼時候啊?
還有,那個何田田是笨蛋嗎?紅酒這樣大口大口的喝,包準明天躺在床上起不來,動也動不了,頭痛得她生不如死。
「只要工作就好?那還不簡單,你到幸福酒吧來幫忙,我付你錢,可是……」夏綠艷眼眸生波,風情萬種的眨啊眨地,「這真的是你要的嗎?」
何田田心一窒,被酒氣燒紅的臉斂起了笑,不敢迎視夏綠艷那雙彷彿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神。
「你不想讓顧惜風對你刮目相看?你不想挫挫他那高傲得不得了的死人脾氣?你不想讓他多看你幾眼?你不想擄獲他的心?如果你真的都不想,那就安安分分的待在酒吧裡工作,偶爾他上店裡來時還可以看他一眼;如果你的目的根本不是那麼單純,那就要想方法把他變成你的,知道嗎?」
何田田望住她,一顆火熱的心蠢蠢欲動,艷紅嘴兒囁嚅著,「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是天,她只是路邊的一株小草而已,他,真有可能會變成她的嗎?
好像在癡人說夢……
可是,她想要他,真的想要啊。既然如此,她就應該全力以赴才是,不是嗎?她不能什麼都沒做,就這樣被命運打敗!如果她想要的真的只有這樣而已,那麼,她就不會貿然的單身來紐約找他了吧?
「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夏綠艷拍拍胸脯,自信滿滿地道。
她的眼睛沒有瞎,那一向八風吹不動的顧惜風竟然會在電話裡一聽到「何田田」三個字,便氣急敗壞的跑到她店裡來逮人,也不管她這個師妹還在店裡,光這一點就很詭異了,更何況,他竟然還叫人家脫衣服給他看?
呵呵,真是有夠色膽包天!她認識的顧大師兄何時這麼開放來著?居然還睜著眼睛說瞎話,說人家當模特兒不夠格!
她倒要看看是他的眼光好,還是她的好。交給秦醉陽,她包準何田田不出三個月,便可以在紐約模特兒界大放異彩!
R&D廠商代表、廣告公司總監及服裝設計師、攝影助理等,在這次公開徵選的模特兒中挑選出三名,今天來到攝影棚正式試鏡,透過超大型電視螢幕,可以看見模特兒的各個角度及呈現出來的整體效果。
「顧大攝影師,準備好了嗎?」廣告總監李芳庭腳踏三吋高跟鞋,踩著優雅的腳步緩緩地朝顧惜風走去。
「嗯。」輕應一聲,顧惜風忙著調鏡頭、看佈景,無暇分心看這個女強人一眼。
「這只是普通的試鏡,其實顧大攝影師可以請助理代勞,這樣反而比較容易看到優缺點。要不我請你的助理過來,你可以--」
「我習慣自己抓鏡頭的感覺,每一個模特兒適合的鏡頭呈現方式不一樣,這需要靠敏銳的直覺與經驗累積,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在挑選模特兒上頭,今天最好就可以搞定。」
被搶白的李芳庭臉色一白。自始至終顧惜風都沒有正眼看過她,這讓她非常非常的不悅,不過,人家大牌啊,左手可以扛攝影機拍電影,右手可以拿照相機開攝影展,這樣的才子世間少有,才會讓一向高傲的她,眼睛一直黏在他身上啊!
「顧先生,我覺得……跟人說話的時候,眼睛應該看著對方,這是禮貌,不知道你認不認同呢?」他不正眼看她,怎麼會知道她的美、她的好、她的與眾不同?
她露出最美的笑容,等待著他聽聞這句話時的回眸一瞥。
只要一眼就好,只要一眼,他將會看到她比台上模特兒還要美麗溫柔的臉孔,及一副絕對上得了鏡頭的好身材。
她等著,殷殷期盼著……
「是你自己找我說話的,我很忙,如果你希望我的眼睛可以看著你,你現在可以上台站在那個佈景前面,那我就非看不可了。」
李芳庭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天殺的!他竟然敢藐視她到這種程度?!她氣得身子直打顫,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等到顧惜風的臉終於從攝影機後抬起,她咬牙切齒的表情要來個大轉變已經太遲,她忿忿下不的猙獰模樣全落入顧惜風眼中,讓他不禁皺了皺眉。
「你還在啊?」撂了一句話,他轉向不遠處的攝影助理比個手勢,「小賴,可以叫模特兒上去了。」
對方朝他比個OK的手勢。現場的燈光驟然一暗,模特兒一一上場,三個候選人都還算上鏡頭,只是肢體語言不夠純熟,有些做作,可以看得出完全不知大自然為何物,他甚至可以打包票,她們根本不會騎腳踏車,也不曾跑到山上去追滿山飛舞的蝴蝶,要不,不會在他要她們想像在花香原野之間旋轉飛舞的快樂模樣時,這幾個女人卻轉得像是在跳芭蕾。
「怎麼樣?」李芳庭還杵在他身邊沒有走,基於職責、基於面子,她必須對他的無禮假裝若無其事,這是她在職場上的生存法則--雖然她很想在他背後砍他一刀。
顧惜風沒說話,只是重複的叫鏡頭前的模特兒跳躍再跳躍、旋轉再旋轉、微笑再微笑……
「再這樣下去,她們會昏倒的。」李芳庭忍不住提醒道。只不過是試鏡,他卻把場面搞得像是軍隊在出操,大家的神經都緊繃得不得了,沒人敢上前問一句。
正要喊停的顧惜風,意外的在鏡頭前看到一個纖麗俏皮的身影,那個身影正微閉著眼旋轉,她臉上的表情讓人想到風吹在她臉上的感覺,好似她的四周有花香鳥語、有藍天白雲,只見她跳躍再跳躍,像攀過一個又一個上丘追隨著飛蝶的身影,清靈曼妙,自然動人……
「就是她了!」李芳庭笑了,「這個女孩就是我們正在找的人!對吧?」
顧惜風涼薄的唇瓣絲毫不見一絲笑意,「她不是這次選出來的模特兒之一。」
「我知道,她是秦導演親自帶過來試鏡的。」
「秦醉陽?」嘖,這個專走後門的傢伙!
「嗯,他說她一定行,果真沒錯,她在鏡頭前的感覺相當對,非常符合R&D這次的服裝設計風格,你不認同嗎?顧大攝影師?」
是,他不認同,相當不認同。
黑眉一掀,顧惜風轉身欲走,李芳庭卻再次叫住了他--
「顧先生,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意見--」
「明天開會再討論。」揮揮手,顧惜風頭也不回的離開攝影棚。
「有沒有搞錯啊?大牌是這樣端的嗎?」李芳庭忍不住開口罵道,肩膀卻在下一秒鐘讓一雙溫柔的臂膀給摟住--
「別生氣,美人總監,他這小子就是這個性子,不是針對你,如果他真冒犯了你,我代他向你致歉,嗯?」秦醉陽一張俊臉笑咪咪的,討好的望住她,善用男性魅力的哄道。
被俊男這麼一摟,對方還溫柔的道著歉,天底下有幾個女人還可以生得了氣?只見李芳庭輕哼一聲,笑了。
「秦大導演,我李芳庭可是這般小鼻子小眼睛的女人?瞧你說的!」
「是啊,我當然知道你這女中豪傑不會跟惜風那古怪性子斤斤計較,改天我請你們去喝酒,叫他向你賠罪。」
「那可不敢,你只要叫他趕緊把這次的服裝代言人定下來就成了,客戶等得急了。」
「那有什麼問題!」秦醉陽拍拍她的肩,「我帶來的這個女人怎麼樣?」
「很好,不過……我看顧大攝影師好像不太滿意,也許他有更獨到的見解。」
「是啊,他的見解一向獨到。」
要不,他那鬼脾氣怎麼可能讓他混到現在這樣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