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了一會兒,她就明白紅衣女人在騙她。這片樹林出奇的大,怎麼走也走不到盡頭,反而像是不停的在原地打著轉;一樣的景物,一樣的恐怖,但是已經不能回頭了。她的驕傲支撐著她一直向前走,就算是要回去也找不到來時路了。
路並不好走,地上長了很多的雜草,而且還有荊棘,鋒利的草自她柔嫩的皮膚上劃過,留下一道道的痕跡,很疼;但她不理會這些,只是繼續往前走著。
只要走出這片樹林,就可以回家,看到爹爹和允兒了。她一直這樣對自己說。
「啊──」她輕呼一聲,整個人重重的向前倒去;是從底部延伸出來的樹根,由於一時沒注意腳下,被它給絆倒了。她想站起來,但試了幾次後便放棄了;好像是扭到腳了,每一使勁,腳踝都疼徹至骨。
不行,她一定要走出去,想起在進入林子時聽見韓逍憤怒的喊叫,她掙扎著要站起來,但實在是疼得厲害。算了,先坐下來休息一下吧,他應該不會那麼快追上來?
蘇素放鬆的靠著樹幹,但她隨即發現,即使她要面對的是韓逍的怒火與嘲弄,也比自己現在的處境要好得多──她聽見周圍有急促的呼吸聲,還有隱約飄散著血腥的味道。
那是什麼?她的疑惑馬上得到了解答;黑暗之中出現了碧綠的眼睛,炯炯的盯著她,而且還不只一對……天啦!居然是一群狼,正虎視眈眈的對著她。
怦咚、怦咚……心兒忽然間跳得飛快,她扯出一抹無奈的笑,原來自己是這樣死的──葬身狼腹!
整個天地間靜謐得只能聽見粗喘的呼吸聲,人和狼群就這樣對視著。在確定對手的軟弱之後,領頭的那隻狼終於按捺不住的撲了上去。
蘇素絕望的閉上眼睛,韓逍……
她甚至能聞得到空氣中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好半晌過去了……奇怪,怎麼還沒有感覺到痛呢?她疑惑著,可是又不敢睜開眼睛看,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裡。
「你可以把眼睛睜開了。」
韓逍,是他!
蘇素趕緊睜開眼,真的是他!她環顧一下四周,有一頭狼倒在地上,其餘的都驚恐的逃竄。她鬆了一口氣,但隨即湧上的是緊張和害怕;他終究還是追上來了,而且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你選擇的死法就是被野狼吃得屍骨不存?」他的語氣極其諷刺。
「就算是被狼吃掉,也勝過在你手裡苟延殘喘的活著!」蘇素高傲的自尊不允許她向他示弱。
那倔強的話讓韓逍壓抑著的怒火一下子爆發了。其實他早就找到她了,他一直都在暗處靜靜的看著她,他想挫挫她的傲氣;可惡的是,即使是在生死關頭,她依然不向他求救。怒火焚身的他壓根兒就忘了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你就在這兒等死吧,或許狼走了會來一隻虎,讓你死得更有尊嚴點!」冷冷的撂下這句話,他毫不猶豫的轉身,瞬間就消失在黑暗中。
他真的走了!蘇素有點發愣的看著周圍迅速恢復的寂靜,有點不敢相信,他真的就這樣走了。
走了不是更好嗎?她動了動,嘗試著站起來,不過腳踝實在是沒有力氣;吁了一口氣,她又坐在地上。那頭野狼的屍體就倒在離她不遠處,強烈的血腥味向她襲來,還有那似乎是無止境的黑夜。
忽然很想哭,還未待她反應過來,淚珠已經滑下她絕美的臉頰。以前她一直忍住,告訴自己不可以流淚,但在這個可怕的夜晚,她控制不住了;多日來所受的委屈與驚怕,讓她小聲的抽噎起來,在這片樹林裡聽起來煞是詭異。
「好了,別哭了。」是韓逍的聲音。
蘇素有點訝異的抬起頭,淚眼矇矓的她在月色下顯得那麼的美麗無雙。
他回來了。
「好了,別哭了。」韓逍蹲下來,溫柔的看著眼前的淚美人;俊逸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無奈和心疼,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
「你把我一個人扔下了。」蘇素依然在抽噎著,像極了撒嬌的小女孩;恐懼讓她把脆弱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他眼前。
「沒有,我回來了。」他彎下腰,輕輕的把她給抱起來,熟悉的感覺彷彿兩人就像是認識了千年的戀人。
「你不會再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我現在帶你出去。」他像哄小孩一樣的哄她,沒碰到她之前從不知道他也可以如此有耐性。
「嗯。」她低低的應著。
這並不是一段很長的路程,但似乎走了很久,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氣氛難得的溫馨平和。出了這片樹林就是現實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裡,他是綁匪,而她是禁臠;但路總是有盡頭的,月亮已經漸漸的沉下去,東邊染上一線曙光。
衛離早就把屍首給處理好了,正在等著他們回來。看著自己尊敬的少主居然小心翼翼的抱著蘇素走出樹林,他著實大吃一驚;為了她,主人似乎破了不少的例,他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玩味的表情。
「她受傷了,幫我把藥拿進來。」韓逍狠狠的瞪了衛離一眼,直接把懷中的美人兒抱進車廂裡。
蘇素埋頭在韓逍胸前,不敢抬頭看衛離。
韓逍動作輕柔的把她放下,用刀子把她裙子的下半部分割開。
知道他其實只是要幫自己處理傷口,蘇素的臉上依然飄過緋紅之色,雖然大唐民風開放,但讓一個不算熟識的男人接連幾次碰觸到肌膚,她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
她的小腿上儘是一些被荊棘劃過的割傷,在雪白剔透的肌膚上看去更是令人觸目驚心。
韓逍輕皺起了眉,心底滿是心疼。
心疼?他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住了,不禁抬起頭,神情複雜的望著蘇素。
衛離一進來,看見的就是他這種自己從來沒見過的表情。
「少主,藥。」出了什麼事嗎?
韓逍接過藥,把藥扔給她,語氣微帶急促的說:「把藥塗在傷口上。」話音甫落,一個掠身,人就已消失在車簾後,留下一頭霧水的衛離。
蘇素握緊手中的藥瓶,露出一個淒美的微笑。
真的回來了,現實世界。
「二少,表小姐的信函來到。」一個侍從急匆匆的穿過迴廊,來到韓遙的書房。
「箏芙?」韓遙有點意外,按理說這個時候她是不會寫信至出雲山莊的呀。
看完信,他的臉色開始沉重起來,緩緩的開口問:
「她還說了什麼?」
「表小姐說無剎並沒有接這次的任務,所以不用太過擔心;但還是要二少及早處理一下比較好。」
「不愧是箏芙。」沉吟片刻,韓遙輕笑。箏芙來信說,根據青衣樓的情報,大哥正在歸途,估計在十日內能到達出雲山莊。
「你去準備一下,三日後下山,去與少主會合。」
「是。」侍從必恭必敬的領命而去,但又被叫住。
「還有,記得傳話給表小姐,叫她趕緊離開青衣樓回出雲山莊,晚了的話我怕有危險。」
「是,屬下立刻去辦。」
宮雅,是天下第一繡坊「錦閣」的主人,原是江湖有名的火焰美女,她的織造技術天下無雙,所有的貴婦千金都以能穿上錦閣所出的絲綢來作為地位的象徵。樹大招風這句話並不假,卻不適用在她的身上,不僅是因為她長袖善舞,聰明能幹;更重要的是,稍有見聞的都知道,錦閣受出雲山莊的保護,相傳美艷而嫵媚的宮雅即是韓逍的紅顏知己。有了這麼大的靠山,自是沒人敢惹上她。
身披白裘風衣的蘇素略微撩開頭上戴的斗篷,疑惑的望著眼前雅致的建築。自離開蘇州起就一直走小路,這次韓逍卻一反常態的帶她來到喧鬧的城中,難道這就是最終的目的地?
韓逍把她帶到錦閣的待客廳,有侍女已認出他的身份而慌忙跑去向主人通報,糕點備茶自不在話下。
這個待客廳並不是很大,卻很別緻,可以看出主人的品味不俗。牆上掛著的幾幅繡品尤其吸引蘇素的目光。她自小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爹爹怕她耽誤女紅,特地請了城中最好的蘇繡師傅教她刺繡,自然可以看出那幾幅繡品絕對是出於大家之手,千金難求。照佈置來看,這應該是一個女子所為。
事實證明她的猜測沒有錯。正在驚歎之餘,一團火一樣的身影闖入廳內,伴隨著香氣和銀鈴般的悅耳笑聲。
「韓逍,真的是你?剛才丫鬟通報我還不相信呢,真好。」宮雅又高興又驚訝的看著他,顯得熱情至極。
「路過,順便來看看。」韓逍臉上有著極淺的微笑。
蘇素很意外,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的表情,他們應該關係很親密吧!因為即使相處才那麼十多天,她卻也知道他是一個不太輕易表露自己情緒的人。莫名的,她心裡流過一絲酸酸的味道。
宮雅也發現了她的存在,毫不避諱的看著她,也毫不掩飾自己的驚歎。
蘇素有點困窘,還好有一層白紗遮住臉。
「好美的姑娘呢!」宮雅轉向韓逍,「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家箏芙是世上最美的女人,現在終於找到一個不相上下的。」她不免有點好奇,韓逍的身邊向來不帶女人,這次怎麼破例了?「韓逍,她是……」
「蘇素。」
他的介紹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但蘇素的心卻陡地一跳,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望向他,卻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四目相交,忽然心悸,她趕緊移開視線。
敏銳的宮雅自然發覺了剛才兩人之間的不尋常,她恍然大悟,暗暗欣喜,終於有他看得上的女人了。她打趣地道:「唷,還寶貝得緊呢,不讓別人看清她的樣貌。」說完,還不待旁人做出反應,她便向前握住蘇素的手,「我呢,是不用等他介紹了。我叫宮雅,是這間繡樓的主人。也是韓逍的朋友,你就叫我宮姐姐吧,反正我比你大;我也就直接不客氣的叫你蘇素了。不介意吧?」
蘇素的臉浮上一層嫣紅,她很喜歡宮雅骨子裡透出的那種大唐仕女的開朗和熱情,自是很高興。她儀態大方的行了一禮,「當然不會介意,姐姐的刺繡巧奪天工,我剛才正期盼著討教幾招呢,只希望姐姐不要嫌我手拙就是。」
聞言,宮雅眉開眼笑的,在心底暗暗讚歎她不僅氣質高貴淡雅,有大家閨秀之風範,連舉止也不見扭捏,合宜大方,真是個完美的人兒。當下對她產生了極大的好感,湊近韓逍說:「你上哪兒找的這麼好的女孩兒?」
韓逍心裡低歎,如果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恐怕會反過來責怪他吧?
他對一旁的丫鬟說:「你帶她去梳洗一下,再換套乾淨的衣服。」他很清楚知道,現在是連他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原來牢不可摧的心防已經在搖晃了,他懷著複雜的心情目送蘇素娉婷的身影離去。韓逍啊韓逍,你居然會對她產生了不捨?她可是小情生命延續之所繫啊!
「走,我們去飯廳等吧,我叫廚子準備飯菜。」宮雅笑得千嬌百媚,心裡盤算著要如何問才能讓他說出事情的前因後果。
還不等她開口,韓逍便瞥了她一眼,氣定神閒的說:「你不用亂猜,我和她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關係。」
「怎麼可能?」宮雅揮揮手,一副不信的樣子。
「先管管你自己的事吧。」他想將話題引開,「一進城我可是聽到了不少關於你的傳言,徹城城主一擲千金只為博紅顏一笑?」
「我們現在在說你的事,別扯我身上來。」宮雅不給他迴避的機會,相交這麼多年了,她自然再清楚不過他的想法。
韓逍自嘲的一笑,索性給她一個明確的回答:「她就是小情的解藥。」
一句話徹底至極,美麗表象下的事實真相往往赤裸得讓人難以接受。
「啊?」宮雅豐潤的嘴唇微啟,臉上充滿不敢置信的神色,「你、你是說……她身上有東海蟾珠還是千年紫燕貝?」希望不要是後者。
「千年紫燕貝。」她的震驚是意料之中的。
話一說出口後,室內一片靜默。
許久,宮雅才困難的問:「你打算帶她回出雲山莊?她應該還不知情吧?」
韓逍沒答話等於是默認,但兩人心裡都很清楚,憑蘇素的冰雪聰明自然猜得到他擄她定有他的意圖。
宮雅對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感到很驚訝。明明是相互敵對的兩個人,周圍卻老有曖昧的氣氛牽扯著;她望望身邊的男人,不禁搖搖頭,那會是怎樣的情債啊?她有預感,將來會有很多事情要發生,這本是一段不該開始的感情,能不能有個好結果呢?她不敢往下想。
正傷神之際,梳洗好的蘇素被侍女們簇擁著走了進來;說話的兩人同時望去,頓時移不開眼睛。
白衣勝雪,流雲飛袖,頭髮像瀑布般垂下,只簡簡單單的編了幾綹於腦後,插著根冰晶紫玉的琉璃釵,更襯托出她玉一樣透明的肌膚;優美的瓜子臉上是無懈可擊的五官,像極了不食人間煙火的天女。
韓逍並不是沒有注意到她的美麗,事實上,他一生中見過的兩個最美麗的女子,一個是表妹箏芙,另一個就是她。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倚衫苑的花園中,她正靠著花叢旁的欄杆,慵懶的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在臉蛋上投下扇形的陰影,手中翻開的書和一串紫水晶鏈子垂在身側,奼紫嫣紅的花瓣在風中起舞,落在她月牙白的羅紗上;那天上午的陽光刺晃了他的眼。
宮雅也在一旁自歎弗如,但剛才還在擔憂的心情立時放鬆了許多,她想沒有幾個男人能擋得住蘇素的一笑,更不用說取她性命;或許,韓逍也不會例外。
蘇素被眾人盯得有些不安與羞澀,她知道自己長得不差,但平時接觸到的都是自家人,熟悉之後也就不再震驚;就算是傾心於她的陸大哥也是將她當作天女般看待,從不敢這次,更不用說像他一樣這麼肆無忌憚的盯著自己看的。
看見蘇素的表情,韓逍一驚,知道剛才的舉動是多麼的無禮與反常,他不禁有些懊惱自個兒失控了,並一邊告訴自己說她只是一個將被利用的人,如此而已。
飯菜很是豐盛,蘇素被宮雅特意安排坐在韓逍旁邊。她忽然緊張起來,加上之前手臂的傷還沒有完全好,變得很不靈活。
「啊──」她輕呼一聲,菜又掉在了桌上,有點尷尬。
宮雅在一邊看著並不出聲,她在等著看一齣好戲。
果不其然,韓逍看了她一眼後,嘴上沒有說話,卻自動的夾了一堆菜給她;不一會兒,蘇素碗裡的菜便堆成了一座小山似的。
宮雅在心裡竊笑,口是心非的男人!不過她很聰明的沒有把想法表露在外,以免惹著某位大哥,自己的日子就不太好過了。
「謝謝。」蘇素低聲道謝。那天晚上的月亮沉下山後,他們倆都互相迴避著,他也恢復以前的冷漠,這大概可以算是兩人幾天來第一次的交集。望著他表情如常的側臉,心裡感覺有點怪怪的;兩人不再針鋒相對,而她居然會為了他一個小小的舉動感到莫名的感動。
只是因為他的名字叫韓逍嗎?她也不知道。
蘇素剛想舉箸入食,卻聽見韓逍喝道:
「別吃!」
接著事情的發展讓她有點回不過神來,只見他和宮雅都停止了用餐,宮雅雙手撐著桌子,似乎很痛苦的樣子,他雖還挺坐在位子上,但她能看出其中的不對勁。
「宮姐姐?」
「有毒。」宮雅使勁想站起來卻無法如願,美艷的臉龐上冷汗涔涔,「我全身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韓逍?」她望向他,但他依然端坐在位子上,顯然也是中了毒。
韓逍佈滿冰寒的眼裡閃過一絲銳利,掃視著屏風,道:「已經來了還躲在後面?」
蘇素疑惑的隨著他的目光望去,一個修長妖魅的女人從做工精細的屏風後方走出,伴隨著一連串迷媚的笑聲和濃郁的花香。
「中了我的迷香還有這麼敏銳的感覺,這個世界上除了出雲山莊少主外,還有幾個人能做得到呢?」
蘇素的眼眸驀地睜大,是她!居然是她,那個穿著一身紅衣在樹林中出現的鬼魅女子!
「這種不入流的東西也只有你這種不入流的人才會使用。」韓逍冷冷的說。
紅衣女子苗鳳月嬌笑地走近他,絲毫不以他話中強烈的嘲諷為忤。「雖說是不入流的東西,卻也有它的好處,厲害如你,不也栽在它的手裡嗎?」說完,她很親熱的倚著他,風騷至極,「幾個月不見了,韓郎,你過得可好?我可是很想念你呢!」
蘇素被這急轉直下的發展給嚇呆了,敢情這個女人是喜歡韓逍的?韓郎?叫得好親密。她心裡陡然變得很不舒服,正巧他的目光向這邊看來,她把臉移開,有點賭氣的成分。
「把你的髒手拿開。」韓逍的聲音足以凍地三尺,稍微聰明點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招惹他。
苗鳳月卻篤定他中了自己的十香軟筋散,動彈不得,很是肆無忌憚。「韓郎,你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的絕情呢?當年你殺了我的師父與師兄弟們,我不僅沒有因此而恨你,反而……」她低下頭去,手在他的胸膛上游移挑逗著,「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這些年來我一直告訴自己,我一定要做上你韓逍的妻子。」
她的聲音媚得讓人直起雞皮疙瘩,但韓逍卻只是挑挑眉,不為所動。
宮雅看不下去的說:「我呸!你少把肉麻當有趣了。當年你百毒教徒從西域來到中原,橫行霸道,濫殺無辜,想挑起中原武林的紛爭,好坐收漁翁之利。韓逍只殺了你的師父與師兄弟,已經是最大的寬恕了。念在你罪不至死的份上才放你一條生路,沒想到你卻反而癡纏上他。真是恬不知恥!」她對這段歷史很熟悉,因為親身經歷過。
苗鳳月被罵得又羞又怒,但臉上的笑容更假了。「哦,宮雅──以前江湖中有名的火焰美人兒,無數世家公子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淡出江湖後卻成了繡樓的老闆。果然是生得千嬌百媚啊!放心,等我和韓郎雙宿雙棲之後,我絕對會好好照顧你的!」她的語氣陰森得讓人生寒,媚眼一轉,停在一旁的蘇素身上,一絲嫉恨的神色在眼中閃過,「中了我的毒,又被我騙到那片見鬼的樹林,你居然還好好的活著,還真是命大!」
見到蘇素的第一眼,她就對蘇素與生俱來的美貌又妒又恨,女人的直覺讓她清楚這個女人將會是自己最大的情敵;她希望樹林裡的野獸將她吃掉,沒想到她還可以活著出來。「不過你活著也好,我要讓你親眼看到我和韓郎舉行婚禮。」
「婚禮?」這女人是在癡人說夢嗎?
「不錯,就是婚禮。我說了我要成為你的妻子。」她笑得甜美至極的對著韓逍說:「如果你不想她們有事的話,就馬上和我舉行婚禮,不然我就一個一個把她們給殺了!我說到做到!」
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
韓逍瞇瞇眼,說不出的邪魅;她不知道他最恨的就是別人的威脅吧!
「你要殺現在就可以殺,只是你要承擔得起那個後果。」他說得絕情之至。
蘇素心一緊,很痛很痛!
「你無論如何都不要和我在一起嗎?」苗鳳月縱聲淒厲大笑,「我是如此的愛你啊,韓郎!為了你,我背叛師門,有家歸不得。我可以做任何的事情,只是乞求你的一句話,對我笑一笑;可是你卻從來都不正眼瞧我一下。」
可惜她愛上的是韓逍,一個冷情的男人。蘇素低歎,不知道自己是該恨她還是同情她?
情字,到底該是何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