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車都還沒熄火,立即跳車咆哮:
「別動手!柯四傑!」奔上前加入戰局,拉開柯四傑,一名少年持棍打來,他悶哼一聲,技巧地搶過長棍,然後狠狠踹了對方一腳。
「媽的,老子當不良少年時,你還在上小學咧!」
「痞子學長,你來得好巧啊。」柯四傑微微一笑,趁機調整呼吸。
「你下去!這場仗我來打!」快速地敲敲敲,當在遊樂場敲玩具。看見不學好的小孩他就有氣——眼角覷到柯四傑,她還在場,本來要對她破口大罵的,忽然看見她根本是在借力使力,只擊來人的手背跟小腿,不造成任何傷害。
地上的長棍已經有七八根之多,每根棍子都是她借力逼對方鬆手的,一旦鬆了手,誰也無法再自她身邊取回棍子。
她棍頭輕甩,擊中某名少年的手背,他哀叫一聲,棍子不由自主地掉下,她足光一踢,棍身飛到她身後。
動作流暢,也未汗流浹背,即使好幾名少年蜂擁而上,她也游刃有餘,借力打那力,那力輕擊向另一個人。
痞子瞪了好半晌,直到挨了一棍,他才踹回去.
「痞子學長,別打太過火,打到他們累了就沒事了。」她提醒。
這句話應該是他說的吧?他趕來,只是不想讓柯四傑莫名其妙背上毆打少年的罪名,她將來是要當老師的,身家一定要清白,但現在他覺得他好像是多餘的……
「柯四傑!看招!」他終於忍不了了,放話五秒鐘讓她有所準備後,一棍擊向她。
劈哩啪啦,清脆聲連擊響起,兩人速度快得驚人,竟然無視他人的存在,起了內訌。
阿悠一時傻眼,直到柯五帝歎了口氣,他才回神。
「痞子哥也太不會看場合了。」他下車,遲疑一會兒,走向那個在旁觀戰的男子。要叫他連大哥?理事長?四姊夫?
「……連大哥,你沒一塊遭殃吧?」柯五帝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連遙久暫時移開注意力,看向這名少年。「你是?」
「我是柯四傑的弟弟,在成寧唸書。」
連遙久目不轉睛注視他,道:「你們長得一點都不像。」
「是啊……」柯五帝跟著他一塊觀望,確定那些少年也被眼前的打鬥嚇傻了,他才稍微安心。廢話!等級根本不一樣好不好。「連大哥,你別誤會,痞子哥只是受不了每次都打不贏我四姊,才突然窩裡反的。那個……學校一直在播放四姊的校慶錄影帶,是你作的主嗎?」
「是我作的主。」
何五帝應了一聲,突然道:「我常接到四姊母校的電話,他們希望四姊能補齊資格回校任教。連大哥,你也希望她到成寧任教吧?為什麼你想要她當老師?老實說,她的武術絕不是最頂尖的。」
連遙久看他一眼,不答反問:
「你知道你嘴裡的痞子哥曾是四傑的學長嗎?」
柯五帝點頭。「知道。」
「他也曾經是風雲裡的雜碎,你四姊在錄用他時,有過先入為主的偏見嗎?」
「不,完全沒有……」柯五帝訝了一聲,似乎有點明白了。
場中的人交手連連,柯四傑為了避開他的攻擊,往後一退,踢到長棍,腳底一滑,在好幾聲的驚呼聲裡,她勉強翻了個身,同時順勢將地上數根長棍踢向他。
這些棍子並沒有任何攻擊的力道,只是聲東擊西之策,痞子當然明白,但還是受到影響,連退數步,直覺揮開這些阻礙物。
「痞子學長,你輸了喔。」她微喘,長棍直逼他的喉口,然後停住。
「……」
連遙久低聲問道:「你有帶手機嗎?」
「有有!」柯五帝拿出外套裡的手機。
「四傑!」聲量放大,連遙久比比手機。「別打了,我要報警了。」
少年們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但被「報警」兩個字嚇到,立即一哄而散。
她若有所思地目送。過了一會兒,她丟下棍上前,關切地問:
「遙久學長,那一棍有沒有傷到你?」
「我還好,沒事的。」最多痛個幾天而已。
「什麼棍?」痞子不大爽的走來。
「遙久學長替我挨了一棍。」她的掌心悄悄移到連遙久的背輕壓,看見學長沒有疼痛的表情,她才暗鬆了口氣。
「才挨一棍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柯四傑,從很久以前我就覺得你很奇怪了,你看上的男人都很娘娘腔耶。」
「都?」連遙久挑出語病。
「是啊,只要電視上的廣告有跟你差不多的男模,她都會著迷。兄弟,我勸你,這種女人會毆夫,以後家暴時,別怪我沒提醒你,一棍子下去你就得送醫急救了。」
「我沒這麼弱。」他冷聲說道。
「遙久學長,你說得好像一定會被我揍一樣。」她笑道,多瞥他幾眼傳送訊息。
他估量自身的狀況,並無大礙,遂暗示的點頭。
收到!她開口:「你們吃早餐了沒有?一塊去吃吧。」打了一場,肚子餓了。眼角瞥到站在柯五帝身後的阿悠。「嗨,同學,你也在?」
阿悠尷尬地撇唇。「我在,怎樣?」
「那就……一塊去吃早餐吧。」
阿悠愣了下。他也去?想了想,悄悄地跟上,然後裝作很跩地問:
「包租婆,你運氣很好嘛,竟然還有幫手,剛才你那一招是怎麼耍出來的……」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走在最後的是痞子跟柯五帝。
柯五帝沉默著,然後低聲說:
「痞子哥,你第一次遇見四姊時,她把你當不良少年看嗎?」
「沒有。她在耍寶。」痞子正經答道。
「啊?」
「我以前啊,雖然是個不良少年,但也是很注意學校發生的事情,那可是我的母校;有時候也滿想回到正常的道路上,當個不好不壞的學生,不過……」他聳聳肩。「算了,過去的事還回憶什麼。你是要問,柯四傑適不適合當老師吧?她想不想當老師我是不知道,但我希望她是。」
「為什麼?」
他揚眉,頗為惋惜地笑道:
「因為,當年的我,很希望遇見一個不管我曾做過什麼,她在面對我時都不會有任何偏見,能把我當普通學生看待的老師。」
十二月末,成寧學生大考結束的那一天,下午二、三點鐘起,廣場就清理得乾乾淨淨,一輛接著一輛的卡車開進校園,圓桌椅子一一被置放在廣場上。
快五點時——
一輛小型卡車停在對街超商巷內,柯四傑俐落地跳下車,東張西望,確認小巷內沒有人,才迅速脫下有柯三良當宣傳的外套,換上僅寫著柯家食館四個字的普級版夾克。
「柯四傑,所謂的宣傳,就是愈誇張愈能惹人注目,在你離職的最後一天,我實在不想去告密扣你薪水。」駕駛座的痞子懶洋洋道。
「痞子學長,你要穿嗎?」
「不要!」他立即答道。死也不穿這種花枝招展、有辱他人格的衣報。
既然如此,二人有共識當共犯,默默把外套塞回車上。
痞子拿下推車,咕噥道:「真搞不懂這些人的心態,沒事費力搞這些做什麼!」
「這就是傳統吧,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小傳統,也能凝聚向心力,將來出了校門還是津津樂道,以此為榮。唔,就像痞子學長每年還是會透過管道,拿到每年校慶的錄影帶,自己躲起來偷看。」
「柯四傑!」頰骨略紅,他咬牙切齒。
「痞子學長,我不是故意發現的,是五帝以為你在看A片,所以這個那個,我就不小心知道了,下次也借我看吧。」
「什麼這個那個的,你甭想!」深吸口氣,以免狂扁這個有時候很脫線的學妹。她當他的老闆時,加薪之日遙遙無期,現在換人當了,雖然薪資提高,柯家食館也會很有未來,但是……終究還是捨不得的。她有她的路要走,現在該是柯家食館成全她的路的時候了……媽的!他這麼悲秋傷春,還是不是男人啊!
「痞子學長,我走嘍?」她回頭笑道。
「去去去……等等,柯四傑,我問你一件事!」這件事懸在他心上很久了。
「好啊。」
「那個……當年你是不是機智地故意挨我一拳,解決當時的危機?」
柯四傑努力回憶。「痞子學長,你在說哪一次啊?」
「還有哪一次!我揍過你幾次?一次而已好不好!」他青筋爆裂。
「原來是那一次啊……我想起來了,痞子學長,那一次我絕對不是故意挨你一拳。」
「不是故意?果然,我就說你哪來的心眼……嘿,柯四傑,你年輕時候也曾敗在我手下,我也算消氣了……你那什麼表情……」
「真的要我說嗎?」冰顏上流露出很濃很濃,濃到有點故意的遲疑。
「說!」
「我鞋帶鬆了。」見他迷惑,她非常詳細解釋:「痞子學長,因為當時我的布鞋滑落,所以不小心被你痛打一拳。你看,我沒有臉斜嘴歪,還有牙齒,看見了沒有?一個都沒被打掉,你看起來雖然很高大,可惜拳頭太弱了。」語畢,當作沒聽見他的咆哮,趕緊拉著推車過馬路。
今天柯家食館照常營業,由她代表柯家食館出馬。據說,今年報名的師生家屬共計一千多人,也就是等於百來桌流水席。她收到的傳真是佛跳牆,每盅甕上以保鮮膜密封著保溫,甕上面還貼著柯家食館的標誌,以達到宣傳的目的。
「不好意思,借過借過。」
校門口有不少掛著名牌、驗明正身的工作人員跟好奇圍觀的學生,也已有老師家屬陸續抵達。
她從中擠了進去,小心著推車上的佛跳牆。
「學妹!」穿著套裝、指揮搬運的女人,一看見自家學妹,叩叩叩地快步走來。「今天晚上結束後,一塊過年吧,我有員工優待喔。」順道把台北未婚的學妹們全找來。
「副會長,」柯四傑還是習慣這樣稱呼她。「我跟人有約了。」現在學長的身體由她照顧,雖然他不會惡意凌虐自己的身體,但總是懶了點。她上周太忙,沒有陪他夜間散步,竟然發現他連晚餐都沒有吃,電視開著,他就躺在沙發睡著。
穿著上班族必備盔甲的副會長悄悄將她拉到一邊,低聲問:
「你真的跟那個連遙久同居了?」
「現在我借住他家。」真的只是借住而已。學長是個依著計劃進行的人,下次她偷偷竄改他的記事本好了。
「學妹,哪天要是分手了,記得通知我,我名單上有很多猛男可供使用喔。」
「我偏愛稍微斯文型的。」如果她沒記錯,副會長跟李學姐都已經訂婚了耶。
「難怪你會喜歡連遙久。不怕不怕,我說過我們會是一生一世的好姐妹,你喜歡抱起來都是骨硬肉薄的,我也有名單,保證合用。」
「唔,我記下了,謝了,學姐。」盛情難卻。
「對了,前幾天我在電視上看見柯三良回去接手柯家食館的新聞。你呢?李學妹說你要失業了。」
「是啊,今天是離職前最後一天。」是不是她多疑了,為什麼老是有學生對她指指點點?明明她的夾克並不招搖啊。
「那……我也看見風雲的招生廣告,你打算回去當老師?」
「我不回去風雲,副會長。」
「真的不回去?薪水好談,寒暑假絕不排課,供住宿,下山可由校車專送。」
柯四傑笑出聲。「我拒絕。學姐,你的任務可以結束了。」
「別怪我。」副會長委屈地說:「校長安排好幾名老師當打手,天天打來拜託我說服你。好了,我已經盡力了。現在是私下聊天,你告訴我,你對你下個工作有底了嗎?」
「有。」柯四傑毫不考慮地回答。
副會長癡癡看著她,低聲說:「四傑,你現在的眼神,跟當年校慶時一模一樣呢。」就是這樣認真的眼神讓人著迷。突然間,很想找齊北部風雲的學生,來個無利益輸送的純同樂會。「四傑,下次你有空,一定要聯絡我。」
「好啊。」柯四傑笑著,正要推著佛跳牆往規畫好的路線走,忽然聽見副會長又叫了她一聲——
「學妹,我很久沒有想起學校的事了,但我一直以風雲為傲。」
柯四傑笑容滿面的點頭,然後走進廣場,將推車交給工作人員。
天色已暗,廣場上的燈火通明,師生幾乎已經入座,一片鬧烘烘的。她走到角落,混進工作人員裡。
飯店出爐的菜色直接由專車送抵,所以飯店廚師只有二、三個來成寧隨機應變,留在成寧的泰半是親自送菜來的外雇廚師;後者都是有私心的,想要趁機廣告宣傳,刺探敵情,當然她也不例外。離職前最後一份工作就是負責廣告廣告再廣告。
「廚師們是這兩桌喔,別坐錯了。」工作人員指著偏遠點的圓桌。
柯四傑跟著其他廚師們走,相互交換名片,挑了一桌坐下。
「柯家食館……不就是那個女明星的店嗎?」拿過名片的某間餐飲廚師訝道。
「是啊是啊,歡迎來柯家食館用餐。」還是三良厲害。
「女明星的店啊……」語氣有點嗯哼啊哈的。「八卦雜誌上說她懷孕了,只是找個借口生子,十個月後就會復出呢。」
「柯三良會不會又回演藝界我是不清楚,不過她沒懷孕。」柯四傑不疾不徐地澄清,並沒有任何對罵的意思。
「柯小姐。」
柯四傑轉身看向她的右手邊,微訝地笑道:「陶家餐的陶小姐,好久不見。」
「想不到吧?我也找到門路,成為這次外雇廚師。正好呢,你跟我都是負責佛跳牆的吧,我們可以看看師生們最愛誰做的,誰剩下的最多。」
「……這個,你帶塑膠袋了嗎?」
「什麼?」
柯四傑壓低聲音:「我容易肚子餓,要吃消夜的。我帶了乾淨的塑膠袋準備打包。不管誰剩得多,都可以打包。你需要嗎?我多帶了一些。」
「……」吸吸吸!雙肩拚命抖,胸口差點喘不過氣來。過了一會兒,陶秀秀恢復平靜,對著她說:「好吧,麻煩給我塑膠袋。」
柯四傑微笑,從背包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袋子給她。
菜一上,同桌的廚師紛紛舉筷嘗味道,她也不例外。回頭還等著作報告呢。
「炒得有點老。」陶秀秀低聲評論。
「嗯……這道菜好像是飯店送來的。」小口小口品嚐,確定嘗到滋味,可以回食館作報告了,才開始狼吞虎嚥。
「當然。主要菜色他們作,頭幾道他們包,等輪到我們上場,不是有點涼了,就是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不過這裡不會有人在乎,這些同行都是來拉關係的。你信不信?待會吃到一半各自鳥獸散,你可以打包個過癮。」
她當然信。因為等會她也要厚著臉皮去拉關係。不管是哪一行,裝清高是沒有用的,早知如此,她就帶三良的簽名照來拉關係。
「柯小姐,我們合作如何?」陶秀秀興致勃勃。
「合作?」
「我是指陶家餐跟柯家食館。一間自助餐要吃下外包團購,畢竟數量有限,如果兩家合作,就可以嘗試更多可能性。」
「這個……我要離職了,恐怕不大方便允諾你什麼。」
「我知道。我也有看電視,你家換老闆了嘛。沒有關係,你幫我引薦,剩下的我來跟柯三良談。」
柯四傑瞇眼,笑著看她。「陶小姐,原來你是看中柯三良的名氣啊。」
陶秀秀聳肩。「這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嘛……要找一個不會算計的合作對像太難了,既然你把七步詩背得這麼熟,我想,柯家食館不會在背後捅人才對。」
柯四傑聞言,淺笑地接受她的意見,只負責引薦工作。
才七點多鐘,她這一桌的人就各自去拜訪老師職員們;她貪吃,多吃了幾口後,正要拿塑膠袋先裝好再去推薦自家食館,突然聽見有人在叫她——
「柯四傑?」
「是,」本能地抬頭,綻笑。「我是。呃……老師?老師的家屬?有事嗎?」
一名短髮、穿著輕便的女人拉著小孩走過來。在看見柯四傑的長相時,脫口:「你就是風雲招生的那個模特兒?」
柯四傑不以為意,微笑。「應該是吧。這位女士有事?」
「我先生姓鄭,是本校主任,本來打算推薦我為下學期的武術教師,但他的權力大不過理事長,你已經被內定了,你知道嗎?」
柯四傑微愣了下。原來學長在她考慮時就已經先霸住這個位子了啊。「這個……真遺憾。」她只能這樣說。
「我也是風雲的學生。真失敗,不是嗎?我指的是我們兩個,都得靠走後門,才能有一份工作。聽說你跟成寧理事長同居,才獲得這份工作吧。」她說得很平靜,但話裡帶刺,一目瞭然。
柯四傑沒有被觸怒,只是神色稍斂,說道:
「學……」這是學姐還學妹?管它的。「鄭太太,我非常非常喜歡連遙久,這是我培育十年的感情,我希望能繼續下去,就算是開花結果了,我也會繼續珍惜下去。所以,唔,請不要污辱我跟他的感情。」
「但你靠著他走後門,不是嗎?我自認在校成績一流,卻抵不過一個走後門的,那以後何必在乎成績?」
如果這個時候耍冷,可能不止這位學姐或學妹會當場爆炸,連在後頭觀望情勢的周美怡也會抓狂吧。她聽連成蘭提過,那位周小姐也想力薦自家男友當武術老師,可惜也被打了回票。
看來,這次不認真對待,這位鄭太太是不會氣消的。柯四傑答道:
「那你想怎麼辦呢?」
「我能怎麼辦呢?我只是以風雲有你這樣的學生為恥而已。」
「學妹,學妹!」高跟鞋叩叩叩地又響起。「這位是?」
「她也是風雲畢業的校友。」柯四傑回答。
「原來你也是風雲畢業的,改天再聊啊,不好意思,我跟四傑有點私事要聊。」副會長使了個眼色,拉著柯四傑走人。
「等等、等等,學姐!我話還沒說完呢。」柯四傑低聲抗議。
「你打算被人罵是不?」她可是趕來救駕的耶。
「沒沒,再等一下。鄭太……你到底是第幾屆的?」不管了。「寒假你要不要帶著小孩一塊回風雲?」
「回去幹嘛?」副會長搶先問。
「我得回去補齊資格啊。鄭太太,我們一塊回去,由風雲來評鑒吧。如果我資格不如你,那我就退出。」柯四傑邊被拖著走,邊輕喊道。
「四傑!」副會長抗議叫道。
柯四傑邊笑著跟鄭太太揮手,補了一句:「你可以考慮看看。難得回風雲一趟,要一塊去的話可以到柯家食館找我……」啊啊啊!不能再說了,已經有人跳上她的背了。
「柯四傑,你管她做什麼!」副會長碎碎念:「她年紀也不小了,應該知道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實力至上?狗屁!何況今天不管你有沒有靠關係,你都有實力得到這個位置。好吧,我幫你跟連遙久分手,另外找猛男,來證實你的清白。」
柯四傑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學姐,為什麼你老是要我跟連學長分手?」
副會長沉默了一會兒,不再跟她打鬧,才道:
「這次風雲打電話托我說服你,老師主任們連番上陣,逼得我不得不答應,包括當年管理圖書館的老師,她有提到……連遙久跟你訂下十年之約。他可有利了,但你卻浪費了十年的青春,這麼卑鄙無恥的男人絕對適合生存在這個社會上,但我不認為他配得上你。」
她倆站立的地方正好被陰影所籠罩。往廣場上看,可以看見非常熱鬧的場面,學生們吃喝玩樂互相敬杯;再更遠一點,是成寧職員們,當然也包括必須到場的遙久學長。
她知道他偏靜,不是很喜歡熱鬧場合,但也能夠配合週遭的變化。這種扭曲的社會他適應得很好,這就是標準的社會人士,這種人通常會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如果不是他身體的關係,今天學長的發揮空間絕不止於此。
「四傑?」
他正起身接受職員們的敬酒,跟著,幾名男士走到路燈下閒聊,有人遞給他香煙,他也毫不拒絕地抽了兩口,然後那根煙就一直夾在他的指腹間,沒再動過。
她拉回視線,微詫地看著副會長正拿出記事本寫字。
「學姐,你在抄什麼?」
副會長頭也不抬。「南部十日游。」
「……不好吧。」她去風雲不是玩耍耶。
「雖然連家的人都滿卑鄙的,但看你的眼神也知道你在戀愛。算了。學妹,當初你被列為失聯人口,有多少學姐學長學妹學弟找你,你知道嗎?正好過年,放假……唔,五到十天不等好了,我去聯絡看看誰想回母校一遊,伴遊柯四傑,這個團應該滿大的。」
「學姐……」
副會長眨眨眼。「學妹,我們出來混也好幾年了,早就該回去深深呼吸一下母校的空氣,還一身純淨後再戰江湖,你不會阻止我們吧?」
「學姐,你盡量開團吧。」柯四傑苦笑。
等副會長離開後,她站在原地,繼續以目光追尋著她的學長。
她的學長,曾經有很多人忘記他,只有她記住他,十年之久。
在她記住他的同時,他也同樣的牽掛她,不是嗎?正因為在意對方,才會希冀著對方記住他。
嗯……搞了半天,原來學長這麼早就對她有好感了啊。如果這樣問學長,他一定會惱惱成怒吧?
思及此,她悶笑不已,打算回頭也為自己的戀愛之路做個規畫。因為學長實在太小心翼翼了,她非常懷疑那本筆記本裡寫著五年後再結婚之類的。
他以為他們的戀愛從今年年尾才開始。
她卻認定,這分戀情已經延續了十年。
「好長的一條路喔……」可是,她還是會快樂的走下去,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