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還沒下班,同事們已經紛紛討論著要和男女朋友去哪些地方玩樂了,她將自己關在辦公室裡,幽幽歎口氣,唉,好生羨慕啊,她也好想出去走走,哪兒都無所謂,只要是和紀遠在一起,地獄也會變天堂,如果紀遠沒失蹤該有多好,她手裡翻著卷宗,眼睛卻巴巴地盯著玻璃帷幕外的天空,連雲朵都被她想像成紀遠那張清瞿憂鬱的臉龐,她的相思病已經病入膏肓了。
秘書臨下班前又送了一大堆各部門這周的工作日誌和計劃書上來,徹徹底底地將她活埋在辦公桌上。
大家都下班了,剛剛還熱鬧滾滾的辦公室一下子陷入一片死寂,連蒼蠅蚊子也下班了,好冷清啊!
她記得以前很喜歡工作的啊,不但開了公司,還兼了一堆自己喜歡的工作,雖然她從來沒把彈鋼琴和教兒童美語當做工作,而是一種生活調劑,因為自己本來就愛彈鋼琴,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又愛和小朋友玩耍,在那樣寓教於樂的教學中,她彷彿重尋昔日的童真歲月,但是現在的她,卻失去那份清悠了,什麼都不再重要了!趴在辦公桌上,好想大哭一場哦!
嗚——嗚——「紀遠,我好想你啊,你怎麼不來看我?!」嗚——嗚——
哭一哭,頭好脹,人好累啊,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地,險些要睡去。
突然,辦公室的門匡啷一聲,大概是被風吹開了。
她的身體忽然被拉起來,眼睛還來不及完全睜開,半瞇著的瞳仁跳進來一個惦念的身影——
「紀遠?!」她想揉揉睡眼,再看清楚一點,不會是在做夢吧?!
「紀遠,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又在夢遊了吧?!」不管了,就算在夢遊,她也要牢牢抓住這短暫的幸福。
在飛跑之中,她主動地攀住紀遠的頸,像無尾熊似地附住,將多日來的思念化成熱情的擁吻,火舌激情又熱烈地吻住驚喜中的男主角。
兩人專心一意地融入熱吻中,恨不得此時此刻身體能融合為一。
砰的一聲,紀遠的身體向後仰倒在地,田馨還密不可分地壓在他的身上,直到紀遠哎呀地叫出聲,兩人才知道方才太激情了,不覺失笑臉紅。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田馨確定這不是在做夢,紀遠就活生生地出現在她眼前,她可以感受到他逐漸高昇的體熱。
紀遠站起來,輕吻她的唇。「我喜歡你的激動。」
田馨的臉更紅了,上前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胸膛。「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她緊緊地擁著他。
紀遠抬起她抽泣的小臉蛋,溫柔地吻去兩行思念的清淚。「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其實,只要跟他在一起,去哪兒都是美景。
紀遠很神秘地瞅著她說:「去補度蜜月。」帶著她飛奔上樓頂,原來頂樓上早就停了一架私人直升機,等著他們了。
? ? ?
紀遠帶她飛越島嶼,來到東海岸,他們在充滿芬多精的森林中散步,在斷崖峭壁上海邊聽浪,在一望無垠的田野上奔跑,生火烤蕃薯,七手八腳忙得烏煙瘴氣,好不容易烤熟了一條,兩個飢腸漉漉的餓鬼,搶成一團,你追我跑,笑聲連連,其實,她也不是真的有多餓,只是喜歡跟紀遠耍賴撒嬌。
「我以前有個夢想,希望將來可以和心愛的女人,隱居在山林田野之間,過著簡樸的生活,就像今天這樣。」紀遠看著天空說著未來的藍圖。
這時候的紀遠別有一番恬淡,不同於城市裡那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紀遠。
拿著搶到手的蕃薯,卻忘了吃,田馨出神地看著夕照下的紀遠,細訴著他的夢想,心有慼慼焉。
「其實,那也是我的夢想。」
紀遠轉過頭來看著她,正要開口邀她一起圓夢,田馨神情篤定地說:「有朝一日,等我擺脫了戰神那個大魔頭,這裡將是我重生的出發點。」
紀遠的心頭揪了一下,臉又轉回去,凝視夕陽西下。
「你……那麼討厭戰神嗎?」
田馨立刻顯得憤憤激怒。「如果有機會可以殺死他,我會不計後果毫不猶豫地動手。」
她的恨彷彿化為一枝無形的利箭,直直刺進紀遠的胸口,難過地發出哀鳴低喃聲。
因為這樣,所以紀遠才更珍惜跟她和平相處、相愛的每一天。
夜幕低垂時,兩人倚偎著,走回休憩的飯店。
辦理Check in時,櫃檯小姐很細心又周到地說:「你們一定是來度蜜月的,我替你們安排一間大床的房間。」
「不……必了。」紀遠馬上婉謝了人家的好意。
櫃檯小姐便說:「還是你們喜歡Twin的,有兩張小床的房間?」
紀遠不想再被誤會下去,直接說出需求。「我要兩個房間。」
櫃檯小姐可尷尬了。「對不起,我馬上替你安排——」
「不!請你給我們一間大床的套房。」
紀遠回過頭去,看著出聲的人。
「你確定?!」
二十七歲的她,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了,什麼時候可以做什麼事,難道她還不知道嗎?
「如果你不想睡在舒服的床上,我不介意你再去睡沙發啊?!」她咬住下唇,撒潑地嗔他。
紀遠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是一團火,她像一隻蛾,撲火而來的飛蛾,很危險。
? ? ?
進了房,兩人都刻意避開對方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遊走在彈丸大的斗室裡,一股曖昧的氛圍膨脹著。
田馨受不了這過於安靜的氣氛,首先發難。「一身的汗味,我先去洗澡了。」
經過紀遠身旁時,橫遭他一手摟住了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她的眼睛勾視著紀遠。「還記得當初我跟你假結婚時,你說過要什麼嗎?」
他怎麼會忘記呢?那是他這輩子最想要得到的。「我要你的愛、你的心。」而且他從不認為那次的結婚是假的。
田馨低垂著臉,唇邊含著嬌羞的笑靨。「我想……我已經兌現你的要求了。」
「真的?!」他的左手臂尚未痊癒,但仍用來摟住心愛的女人,就算會舊傷復發,那也是值得的。
田馨的臉頰羞得藏埋進他的胸膛。「太快了啊?那我就繼續假裝不愛你好了!」
「不許假裝!」他的手臂用力地環抱住田馨,緊緊箍住。「我看澡也不必洗了。」他等太久,終於等到這一刻了,她的愛、她的心,還有她的人,他一分鐘也不想再等了。
「哎!救命啊——」紀遠霸道地將她抱上床,迅速地脫去她的衣物,露出凝脂般的玉肌雪膚,他的吻有如雨點般落遍她的全身。
田馨被他的吻呵癢得在床上又滾又笑。「救命呀,我不行了!」她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是喜極而泣的淚滴。
為了讓「事情」能順利進行下去,紀遠只好霸王硬上弓地用吻封住她的唇。「春宵一刻值千金,少說話多做事!」
田馨好喜歡紀遠的吻,不管是溫柔的輕吻或是狂野的熱吻,她幾乎都毫無招架能力,全面徹底被他瓦解。
「紀遠,我真的好愛你!」
他愛撫著田馨那張溢滿幸福快樂的紅潤臉龐,心中無比的歡愉。
她終於完完全全屬於我戰神的了。
田馨去洗澡時,他躺在床上,心頭覺得好平靜,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將他活了三十年來所累積下來的恩怨仇恨,都洗滌得如雨後的天空一般晴朗開闊。
沉澱在歡愉飽滿的情緒裡,手機震動的聲音幾乎沒聽到,如果不是震到掉落了地,匡啷一聲,劃破他內心的寧靜,也許他的幸福能維持久一點,至少不會這樣快結束。
「戰爺,竹連幫那個祥哥的手下在醫院裡掛了。」
是軍爺,喘急的語氣,透著惶恐。
好不容易平靜無波的心情又被攪成一池濁水了。「你叫李方先帶著他的女人出國避避風頭。」愁眉又深鎖。
「來不及了!祥哥的人已經抓走李方了,還說要一命償一命。戰爺,你看這事怎麼辦?」
他知道軍爺這通電話是來催他回去的,只是不敢開口明講,因為軍爺很清楚他對田馨的感情。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望著正前方的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是田馨在沖澡的水聲,床上還留著兩人溫存的餘溫,剛才的紀遠是個平凡卻幸福的男人,只是他能扮演紀遠的時間太少了。
「好,我馬上回去!」平靜的生活是午後露珠般的幻滅,從他接手父親的天地盟開始,他的生命就注定要波濤洶湧了。
田馨穿著浴袍出來,皺著眉問道:「我好像聽到你說要回去啦?!」
他又何嘗願意呢?點個頭。「我的兄弟出事了。」不小心說溜了嘴。
田馨驚嚇地說:「啊!出什麼事了?要不要緊?是你的哥哥還是弟弟?」
幸好,她對「兄弟」持正面的聯想。「是弟弟,可能會有生命的危險。」
「這麼嚴重!是車禍嗎?」她最恨車禍的無情,也最怕聽到車禍的消息。
紀遠不想再對她說謊了,他沉默地皺著眉,內心掙扎煎熬著。
「你別太難過了,快回去吧!這種痛我最瞭解,我的父母就是在車禍中喪生的。」她反而安慰起紀遠來,還在他的臉頰上親一下,調皮地說。「沒關係,我們的蜜月就讓你分期付款吧!」她想減輕他心中的虧欠感,是她讓他走不開的。
除了緊緊擁她入懷,紀遠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 ? ?
回到總部,兄弟們見老大回來坐鎮指揮,他們個個群情激憤,人人摩拳擦掌準備和竹連幫來個大火拚。那卻是戰遠最不願見的情形,又要用原始的方式解決紛爭。
「我不會讓你們去和竹連幫的人大動干戈的。」他真的很厭倦比拳頭搶地盤打得你死我活的日子了。
「那李方怎麼辦?」李方帶出來的手下以為他要放棄李方了,很緊張。
「竹連幫的人不會真的殺了李方,他們要的不是李方的命。」
「那他們要的是什麼?」
戰遠看一眼問這話的年輕人,血氣方剛,不到二十歲的年紀,還很青澀,不知江湖險惡,就像當年高中剛畢業時的他。
「說一命還一命只是個幌子,他們真正想要的是那家酒店。」他從第一眼就受不了那個叫祥哥的惡人,臉上浮著惺惺作態的嘴臉,是對他在道上的風聲有所忌憚吧,不敢當面向他要,要陰的,沒種。
軍爺也附議。「戰爺說的沒錯,那只瘋狗三天兩頭去店裡找碴,因為他早就看中了那個地盤,所以才使出這一招來,如果犧牲一個小角色,就能讓他既得到酒店的好處又表現出關照手下的老大風範,一舉兩得,難怪他死咬著李方不放。」
軍爺回頭張望著滿面憂心忡忡的戰遠。「戰爺,難道真要將酒店白白送給那只瘋狗?那家店可是咱們天地盟的金雞母,而且也是你父親戰神成立天地盟之後,所開立的第一個事業。」
兄弟們又鬥志高昂地吶喊著要去將竹連幫踩成平地,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你們不要輕舉妄動!」戰遠很嚴厲地警告自己的人。「救李方的事,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老大——」
「你們都下去——」戰遠愁眉深鎖。「軍爺,我有事請教。」
畢竟軍爺是跟隨在父親身旁多年的老江湖,對於道上的大小事情,他比誰都瞭解。
戰遠詳細問及有關竹連幫各個堂口的地理位置、人手,並要軍爺派車接風。
「戰爺,莫非你要單槍匹馬去救回李方?」
「酒店不能讓,李方是我的好兄弟更不能成了威脅下的祭品,最好的方法就是我入虎穴,暗中救他出來,再讓他先帶著他的女人去避一陣子風頭,吩咐兄弟們往後行事謹慎一些,別再跟竹連幫的人犯上了。」
軍爺可不那麼想。「那個瘋狗祥一定知道是戰爺你帶人走,我怕他會對你不利。」
戰遠倒不擔心這點。「他沒有證據,就無法和我當面衝突。」
「我是怕那只瘋狗玩陰的。」
「所以我才要弟兄們凡事謹慎小心。」
軍爺知道一旦戰遠下了決定,誰也不能改變。
夜深人靜時,戰遠換上黑衣勁裝,蒙面而行,勇闖竹連幫瘋狗祥的堂口,如願營救出李方,軍爺安排的車子也如期前來接應,裡頭還有李方的女人。
臨走前,戰遠拿出一張支票,放進李方的手裡,拍一拍這位和他一起闖蕩黑道的好兄弟。「帶著她去過正常人的生活,支票是空白的,上面金額你自己填,那是你該得的,我祝福你們。」
李方感激地跪下來,喊他一聲:「大哥——」已是涕泗縱橫。
「快走吧!」他揮揮手,心裡何嘗不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這樣丟下一切,揮一揮手,帶著心愛的人,遠走高飛,擺脫黑暗的日子。
天亮之後,竹連幫裡值班看守李方的人,醒來發現李方不見了,雞貓子鬼叫地嚷嚷著,瘋狗祥又發瘋了,氣急敗壞地拿看守的人出氣。「把他的眼睛給我吊起來,三天三夜不准合眼睡覺。」
其他的人問他有沒有看到是誰救走李方,貪睡的人卻一覺天亮,啥也沒瞧見,氣得瘋狗祥破口大罵。「別問了!能有這等本事從我這兒無聲無息地把人帶走,就是戰遠。」氣就氣在無憑無據,無法當面指控他。
「祥哥,」其中一個獐頭鼠目的人,賊眼兮兮地獻策。「我有個好計謀,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讓那個戰神束手就擒。」
脾氣差又沒耐性的瘋狗祥粗聲粗氣地說:「少廢話,快說!」
「傳說戰遠十幾年來,一直暗中派人保護一個女孩子——」
「那女的在哪裡?」瘋狗祥連聽下去的耐性都沒了。
「我知道,前兩天戰遠還去找過那女的,她住在——」
「馬上去把她給我抓來!」
「是!」獐頭鼠目嘿嘿而笑,這是他一直等待在祥哥面前立功的機會,功夫可沒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