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家歐洲最大的唱片公司的老闆會知道她,更沒想到老闆會親自打電話邀請她過來洽談合作事宜。看來雪中送炭的事情還真是有,昨天她還在考慮要找幾份工作,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攢夠去巴西的旅費,今天就有人雙手將錢捧到她眼前了。
她被微笑著的工作人員安排在貴賓會客室,等候接見。
「我可以四處看看嗎?」
「你可以隨便轉轉,只要不要干擾裡面的工作就可以。」
「好的,我明白。謝謝你,我一會兒會自己離開。」
蘇青蓮推門走了進去,這裡的錄音室多達二十多間,可以從門上的玻璃看到裡面的情形。
今天是週末,許多錄音室都是空的,只有少數幾個正被使用。蘇青蓮興致勃勃地看了一會兒童樂團的合唱,又看了一會兒某個美國鄉村歌手的錄音過程,最後來到盡頭的一間超大錄音室前。
很奇怪,這麼大的錄音室內好像沒有人,但是裡面卻有音樂聲傳來。
青蓮踮起腳,透過玻璃往裡看,終於在屋內最遠處的那架三角鋼琴旁看到一雙腳——腳的主人似乎坐在地毯上,整個身體都被鋼琴擋住了。透過鋼琴腿,隱約還可以看到那個人正抱著一把吉他,而音樂正是由那把吉他發出的。
既然有人工作,她也不便打攪,剛要悄悄離開,就聽到裡面砰的一聲巨響,嚇了她一跳,回頭去看,那把吉他被摔到了房問的牆角,琴身翻躺在地上,也不知道被砸斷了幾根弦。
這人好大脾氣。蘇青蓮蹙了蹙眉,她不喜歡看到有人毀壞樂器。樂器在她心中猶如知己,這樣隨意被人踐踏,讓她看了只覺得心疼。
「暴殮天物!」她忍不住脫口而出了一句中國成語。大概是說話的聲音大了點,驚動了屋內的人。
「誰?」那人站起來,冷著一張臉。
蘇青蓮看到屋內人時不山得一怔——梅森·瓊斯?
天!他們還真是有緣。既然被人發現,逃跑不是她蘇青蓮的風格,她索性大大方方推開門,用英語問候:「你好,沒想到會打攪到你練琴。」
梅森瞇著眼睛看她,似乎已經忘記了她是誰。
「你是什麼人?」他逼問:「誰允許你到這裡來的?」
蘇青蓮聳聳肩,「對不起,不知道這是閣下您的王國,我這就撤離。」
「站住!」梅森那美妙的男中音所喊出來的命令,本身就有一種魅惑的震懾力,這一點青蓮早就領教過了。
梅森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問:「你是南希嗎?」
什麼南希?蘇青蓮困惑地看著他,「我想你可能是搞錯了,我不叫南希,我是……」
「我不管你叫什麼,你會不會鋼琴?」梅森看到蘇青蓮的眼睛眨了一下就立刻明白,「會就坐過去。」他指了指鋼琴。
「幹什麼?」蘇青蓮好奇地問。
梅森不耐煩地說:「你不是美文那個老頭兒找來的伴奏嗎?」
蘇青蓮在原地想了兩秒鐘,她知道梅森把她的身份搞錯了,但是看眼前這位超級巨星那種困獸似的煩惱表情,她忽然玩心一起,想逗一逗他。於是她順從地走到鋼琴旁,坐了下來。
「彈什麼?」
「隨便彈彈,讓我聽聽你的樂感就行了。」梅森不再看她,低頭翻弄著手邊的一份樂譜。
蘇青蓮掉轉頭看著眼前的鍵盤。好久沒摸琴了,手癢癢的,蠢蠢欲動。將手指放到鍵盤上的感覺好舒服啊……於是她按動了琴鍵。
梅森本來是在看自己早上剛剛創作完的一首歌,但是蘇青蓮的琴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沒想到她會彈貝多芬的第一鋼琴協奏曲,所有來試彈的樂手基本上都是彈幾首爵士樂而已。這個女人把這裡當作哪裡了?古典鋼琴比賽的會場?
他將樂譜放在地上,抱臂胸前,嘴角掛著抹頗有興味的笑,看著蘇青蓮彈完第一樂章。
「在哪裡學的鋼琴?維也納音樂學院?」他聽得出來她受過非常正規的古典鋼琴音樂訓練。
蘇青蓮聳聳肩,「不是,是在加拿大學的。」
「行了,就是你吧。」梅森又低下頭。
「是我什麼?」蘇青蓮問。
梅森又露出不耐煩的神情,「這份工作是你的了,有什麼疑問嗎?」
蘇青蓮忍住笑,「請問我的工作是什麼?」
「給我伴奏!」真見鬼,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他來回答,難道美文之前什麼都沒和她說嗎?
「你的樂感不錯。」他多加了一句評語,好像皇帝偶爾高興,順口表揚了一句臣子。
蘇青蓮淡淡微笑著,樂感不錯?如果梅森·瓊斯知道她曾經在十七歲得到過柴可夫斯基鋼琴大賽的冠軍的話,他還會用現在這種口吻來評價她的鋼琴演奏嗎?
「謝謝你的讚美,不過我暫時不缺這份工作。」蘇青蓮丟下一句話就往外走,梅森不得不再度抬頭,詫異地看著這個東方女孩。
「等一下。」他的長腿邁開,幾步就繞到蘇青蓮的身前。「你是存心來搗亂的嗎?」
蘇青蓮攤開手作無辜狀,「我只是參觀到這裡,順便幫你個小忙而已。」
「梅森,美文問你今天可以錄音嗎?」威利抱著一箱信函走進來,抱怨著:「下次別再讓你的歌迷把信寄到唱片公司了,要幫你拆完這些信就要多雇十七、八個人手,美文都開始抱怨了。我看回頭還是給你申請個超大容量的電子信箱好了。」
威利走進來時完全沒注意到蘇青蓮,等他發現蘇青蓮的時候,差點把箱子撞到她的臉上。
「抱歉,沒想到會有美女在這裡。」威利要著貧嘴,忽然呆住,指著青蓮的鼻子說:「你?你就是那個木頭女孩?」
蘇青蓮和梅森都瞇起眼睛。
木頭女孩?蘇青蓮頭一回聽人這麼稱呼自己。從小到大她都是天之驕女,無論是學業功課,還是藝術,每件事她都可以做到最優秀、最完美。木頭?這個評價她可不能接受。
梅森也很吃驚。他知道威利口中說的「木頭女孩」是誰,因為從那天演出結束到今天,威利一直把那個在舞台上被他擁抱著,卻毫無反應的東方女孩叫作「木頭女孩」,但是那女孩的容貌他早不記得了,會是眼前這個女孩子?
「你接近我到底有什麼目的?」梅森冷冰冰地盯著蘇青蓮,看不出她外表清純,卻有這麼多心眼。
蘇青蓮更覺得好笑。接近他?目的?他以為她是誰?FBI?0077還是CIA?
「我想你真的是誤會了,我來這裡純粹是參觀的,碰到你也純粹是偶然的,被你『命令』做你的伴奏也真的是無奈的,我還有事,現在必須離開,再見!」
蘇青蓮驕傲的姿態讓梅森看得非常不高興,他一步跨向前,伸出手拉她,「不行,你是我的伴奏,你不能離開。」
蘇青蓮哭笑不得,「我什麼時候答應做你的伴奏了?我們簽約了嗎?」
「我說是就是!」梅森固執地說,「你開個價吧。」
蘇青蓮的胳膊被他捏得好像骨頭都快碎了。這就是超級明星的睥氣?他自己決定的事情就不許別人反對?
「好,要談也不是不可以。」蘇青蓮心中盤算著,既然你非要當冤大頭,我又為什麼不下刀狠宰一下?「我的工資可是很高的,而且時間寶貴,下個月我必須去南美洲。這樣吧,一個星期一千英鎊,為期四周。你若同意,我就留下,不同意我就走。」
梅森還沒說話,威利先大叫:「四千英鎊一個月?我都可以雇三個伴奏了。」
「成交。」梅森放開手。「就從今天開始,立刻坐到鋼琴旁邊去。」他將地上的琴譜塞到蘇青蓮手上,對威利命令:「你去擬合約,今天就簽。」
他看著蘇青蓮:「合約擬好前的這段工作時間,我給你算加班費,同意嗎?」
「這麼慷慨的老闆我當然是求之不得。」蘇青蓮抱著琴譜坐回琴凳上。
她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樂譜,然後從包包裡拿出一枝筆在上面點畫著。
「你幹什麼?」梅森急步走到她身後,看她居然在自己的樂譜上做修改,生氣地問:「你憑什麼改我的樂譜?」
「因為你寫的有問題,我如果不改,你這首歌就會成為垃圾。」
梅森清澈的藍眼閃過某種危險的氣息。這女孩居然敢說他寫的東西是垃圾?從他出道到現在拿過無數音樂大獎,他寫的東西會是垃圾?
蘇青蓮,三兩下改掉樂譜中的幾個小錯誤,然後在鋼琴上示範地彈給他聽,一邊彈一邊解釋:「你看你在轉調地方犯了幾個小錯誤,節奏改變得太快,變調生硬,其實也不用改變太多,這樣簡單刪掉幾個小節,這裡再添個間奏……」
威利忐忑不安地看著梅森的表情,剛才梅森眼中那種殺人的厲氣讓他心驚膽跳。但是,是不是他眼花了?好像不過一轉眼,掛在梅森嘴角的竟然變成了笑意?
是的,梅森是在笑,而且聽著蘇青蓮的解釋還偶爾點了一下頭。只有當蘇青蓮抬頭看著他問:「你覺得呢?」他才會忽然又變了臉色,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從鼻子裡哼了一下:「沒覺得好到哪裡去。」
威利也忍不住偷笑了出來,難得能找到一個讓梅森滿意的伴奏,他總是嫌這個不熱情,嫌那個太古板,要不就是嫌伴奏的靈性不夠,跟不上他的思維變化。
不過這個女孩子是從哪裡跑出來的?不知道美文是否清楚她的來歷,要去查一查了。
梅森將蘇青蓮拉到他的「御用」化妝師凱莉的眼前,吩咐:「給她化化妝,今天下午她要和我一起出席頒獎典禮。」
「等一下!」蘇青蓮舉手表示反對,「我的合約裡好像沒有規定要遵守這麼一條義務吧?我只是負責你的錄音伴奏而已。」
「但是你的合約裡也沒說你沒有義務和我一起出席活動。」梅森咬文嚼字的和她鬥嘴。「我既然是你的老闆,你就要對我的命令絕對服從。」
「那你就不是我的老闆,而是我的法老了。」蘇青蓮笑著說:「參加活動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給你算加班費。」梅森不耐煩地打斷她。和這個女人在一起工作四、五天了,發現要和她講條件的最好方法就是錢,只要答應給她加薪,她就會眉開眼笑的全盤接受他提出的各項要求。
她真的很缺錢嗎?梅森也悄悄觀察過她,她的氣質修養可以說明她出身於良好家庭,受過良好的教育。
前兩天,他們從唱片公司離開,他的司機突然肚子痛不能工作,是她開著他的跑車將他送回住所,看她開車的樣子,就知道她對這種豪華轎車的性能非常熟悉,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會讓她對「錢」這個字顯得格外執著?
「凱莉小姐,請幫我化個淡妝就好,不要太惹人注目。」蘇青蓮說:「禮服我自己有,我下午自己回公寓去換就可以了。」
「不行,」梅森再打斷,「時間緊迫,不能讓你回公寓去換,而且我今天要穿銀色外套,你的禮服顏色是同色系嗎?」
蘇青蓮反駁:「我只是以你工作人員的身份出席,又不是情侶,還要配合你的服裝顏色?」
「因為我不喜歡看到身邊人,穿著讓我不舒服顏色的衣服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那就是說我的合約中應該還包括『全力配合老闆的心情』這一條了?」
梅森面無表情地說:「這本來就是行規,難道你不知道嗎?」
凱莉打斷兩個人的爭執,「正好我前天剛買了一件銀色晚禮服,還沒穿呢,就在公司,我的身材和蘇差不多,應該合適。蘇,你過來,我幫你化妝。」
蘇青蓮被凱莉硬拉到鏡子前,只好認命地由她在自己臉上塗塗抹抹,她不禁笑問:「跟個這麼專制的老闆工作不嗎?」
「他給的薪水是最高的。」凱莉實話實說,「而且實際上,他並沒有那麼壞,去年威利還得到一台越野跑車作為工作獎勵。他對待自己的員工還是很好的,只是孩子氣太重了點。」
「孩子氣?你們管他這種脾氣叫孩子氣?」蘇青蓮問:「他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歲,不過年紀不是問題,如果人的性格中有孩子氣,就是到了八十歲他一樣會充滿童心。」
「但我怎麼覺得,我看到的是一個年輕的暴君?」蘇青蓮不以為然,「今晚是什麼頒獎典禮?」
「你不知道嗎?」凱莉非常吃驚。「今天是歐洲流行音樂頒獎典禮啊。」
「啊?」換蘇青蓮吃驚了,這麼重大的頒獎典禮,他怎麼隨隨便便就拉了她這個伴奏去參加?「他今晚還有其他女嗎?」
「沒聽說,有幾位女明星想和他一起去,但他沒答應,他向來都是獨往獨來的。」
蘇青蓮更不明白了,既然如此,為什麼梅森非要帶她去?
在那輛加長的豪華勞斯萊斯車上,梅森主動為她解開了謎底。他遞給蘇青蓮一張樂譜,「這是你在錄音室看到過的那首曲子,我已經譜好詞錄好配樂,不過現場需要你來鋼琴伴奏。」
「沒有綵排時間?」蘇青蓮飛快瀏覽一遍,有些意外,當初她私自刪改的地方他都保留下來了,可是看他那天的表情,似乎對她的舉動很生氣啊!
「沒有。獨唱我從來不需要綵排。」他狂妄的樣子好像已經忘記獨唱不代表他一個人表演,還有樂隊的配合。
「你這個脾氣怎麼會讓你有今天的局面?那些樂隊成員和唱片公司老闆早該聯合起來,找人揍你一頓才對。」蘇青蓮用中文喃喃自語。
「很簡單,因為他們需要我為他們賺錢。」
飄過來的依舊是很悅耳的男中音,但是蘇青蓮當場傻掉。她沒聽錯吧?他在說中文?
「你、你怎麼會……」蘇青蓮居然看到他漂亮的藍眼睛中閃過幾分得意的笑。
「 想不到是嗎?」他點點頭,「所以你要吸取教訓,不要在別人背後輕易說那人的壞話了。」
他的中文帶著很明顯的異國腔,但卻十分流利,可見說中文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蘇青蓮的手情不自禁地搗住嘴巴,眼睛瞪得圓圓。她這個表情讓梅森居然笑出聲來,「你這個表情很可愛。」
他衝她眨眨眼,露出個頑皮的笑容。這一刻他在蘇青蓮的眼中不再是二十五歲的搖滾巨星,也不是個固執冷傲的老闆,那雙藍眼睛中閃爍的是一種明亮睿智的光芒。
她愣了一下,轉而輕鬆地回報了一個同樣的微笑,「謝謝,你的笑容也很可愛。」
車子在會場的紅色地毯前停了下來,梅森的手握住門把,問蘇青蓮:「準備好了嗎?」
看著外面拚命閃爍的燈光和數不清的人影,蘇青蓮深吸一口氣,報以自信的笑容,「好了!」
車門打開,兩人走出。他們的身影暴露在一片鎂光燈和歌迷的尖叫聲下。
梅森走出車子之後,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他帶著三分微笑、七分冷傲,半抬起手臂和周圍的所有人打著招呼,緩步向會場裡面走去。
蘇青蓮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後面,幾次差點被人群擠倒。多虧她出門前和凱莉借的是一雙低跟皮靴,才可以勉強維持自己的平衡。
人潮向他們湧過來,蘇青蓮被擠到人群的後面去了。梅森感覺到她突然消失,停下腳步回頭看。
在雜亂的人群中,他看到在後面略顯狼狽的蘇青蓮,唇邊綻放出些許孩子氣的笑顏,他推開眾人,來到蘇青蓮身旁,拉過她的右手,將她圈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然後快速走進會場。
媒體記者原本沒有注意到蘇青蓮的存在,但梅森這個舉動一下子點燃了媒體的熱情。劈里啪啦的閃光燈讓蘇青蓮的眼睛差點睜不開,她只知道自己在梅森的帶領下,幾乎是逃跑似的衝進會場中心。
「呵呵,梅森,走到哪裡你都是眾人的焦點。今年的大贏家看來是非你莫屬了。」
有笑聲從蘇青蓮的左手邊傳來,一個英俊的男子正挽著一位美女走過來。看到蘇青蓮站在梅森旁邊,那名男子好像很吃驚的樣子。
「怎麼?你也對女人感興趣了?我以為你只喜歡和男孩子混在一起呢!」
這笑聲顯然並非出自友善,打趣的範圍也超過了友好的界線。蘇青蓮悄悄打量著來人,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都怪她對歐洲流行音樂太不留意,不過猜也知道應該是某位演藝界的名人。
梅森斜瞥著他,「恭喜你,聽說你今年有五項提名。」
那名男子得意的回答:「是啊,不過也不指望每項都能奪魁,偶爾失手一兩個也無所謂。」
「祝你好運。」梅森和他握了握手,很優雅得體。倒是那個人,握完手立刻就走了,連再見都沒有說。
蘇青蓮終於見識到比梅森還狂妄、厚臉皮的人了。她原本以為梅森是人中異類,現在看起來,大概他們這些歌星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且相比較而言,梅森似乎比眼前這人要強不少呢!
「那個人是誰?」
「戴維·霍華德,今年全球最會饒舌的人。特點就是舌長三尺,唱歌囉哩囉嗦。」梅森的解釋讓蘇青蓮差點不顧場合噴笑出來。他的嘴巴還真不是一般的毒哦。
看著遠處的頒獎台,梅森挑起嘴角,似乎在喃喃自語又像是說給蘇青蓮聽的,「好了,演出開始了。」
他瞥了一眼蘇青蓮,「別丟我的臉。」
蘇青蓮擺擺手掌,「我盡力而為。」為了老闆的面子和她的薪水,她當然不只是盡力,而是會用全力表現。
其實她只要看一眼就立刻明白,這裡和商場一樣,都是殺戮之地。誰有本事、夠才華、夠狠,才能從人群中脫穎而出。
而梅森此刻的神情正說明,他想把這裡當作一個有趣的遊戲場地,而非戰場。這樣最好,這樣她可以卸下身上所有的壓力,與他·起平靜地迎接挑戰。
昂起頭,他們以同樣的驕傲和自信,攜手邁進這座盛人的音樂殿堂中。